第6章

這家酒店本就是秦家旗下的,顏涼報上大少爺的名字後,便沒再受到阻攔,被服務生親自送到電梯裏,刷卡點亮了頂樓的按鈕。

電梯是全透明的裝修,可以一覽無餘看見外面高樓大廈的風景,本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奈何顏涼有些恐高,這會聚精會神的頂着頭頂的數字燈,生怕分出去一點兒餘光。饒是這樣,在他走下電梯的時候仍有些雙腿發軟,不得不撐着牆壁緩了一下。

頂樓的套房僅此一間,根本不需要去找,顏涼站在走廊裏,看了眼距離通話到現在的時間,已經足足一個多小時過去……自己應該不會再“打擾”到那人吧?

他這邊正想着,眼前的房門卻突然被人從裏面拉開了,一個瘦小的人影從裏面閃出來,來人腳步急促,也沒來得及看路,結果一頭撞在了顏涼身上。雙方皆是倒退一步,在擡頭看清楚彼此的容貌後,确是對方先開口道:“怎麽是你!”

“蘇與琦?”顏涼眼角微挑,有種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內的滑稽感,畢竟兩人的上一次見面,結局可不甚美好。

不等他說些什麽,蘇與琦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突然激動起來,他惡狠狠地瞪着顏涼,連語氣都有些尖銳:“要不是你,秦總他也不會……”

“不會什麽?”

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在空曠的走廊裏,顏涼眨了眨眼睛,看見蘇與琦身後穿着浴袍的男人,秦淵剛洗完澡,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漆黑的發梢黏在他英俊的臉側,沒有了衣裝造型的加持,一眼看去連平日裏陰沉強勢的氣場都收斂了許些,乍一眼看去,活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然而頂着這麽一張叫人心動的臉,嘴一張開說的依舊不是人話;秦淵不耐煩的瞪了眼站在中間的蘇與琦,絲毫不留情面,“不是都叫你滾了,你怎麽還待在這?是要我親自用腳踹嗎?”

“……”蘇與琦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呆滞地張了張嘴,可能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能這麽畜生,自己的屁股還疼着呢,拔完D就不認人了。

眼看着這位小明星眼眶發紅,哭的比面對鏡頭時還快,顏涼悄悄嘆了口氣,從口袋裏那出紙巾遞過去,還沒說話就被蘇與琦打掉了。

這人對外向來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就先前在片場,顏涼就見證過對方好幾次鬧脾氣,但面對秦淵,再尖銳的爪子也得老老實實收起——畢竟得罪了這位,基本就等于告別職業生涯、混不下去了。

所以最終,蘇與琦只能憤憤離去,與顏涼擦肩時還不忘用力撞了他一下,結果因為身高差點,只撞到了胸口。

有點哭笑不得地看着走廊盡頭的電梯合上了門,顏涼回過頭,恰好對上秦淵不滿的眼神,那人劍眉緊簇, 一言不發地盯了他一會兒,突然轉頭走進房間裏。

顏涼只好跟上。

套房裏的精油加濕器正呼呼工作着,微涼的薄荷味蔓延在空氣中,吹散了少許縱【】情後的燥熱。但就算如此,丢在地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套子以及明顯皺巴的沙發套,也清晰的反映出剛才的那場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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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淵進屋後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國王似的翹起了腿,眯眼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顏涼,對方今天仍舊是一身幹淨的休閑裝,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裝飾,反倒是牛仔褲因為反複的搓洗已經有些許掉色,但被那雙長腿一撐起來,也算得上是賞心悅目。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秦淵像是滿意的颔首,指揮道:“過來,幫我吹頭。”

顏涼遵命從洗手間裏拿來了吹風機,不動聲色的用腳踢開插線板旁邊用空的潤滑劑瓶子,來到金主的身後。

秦淵有一頭又黑又密的頭發,入手的感覺比想象中要柔軟許多,發絲細且濃密,穿梭在修長的指間,如同上好的綢緞。聽着吹風機嗚嗚工作的聲音,顏涼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養的那只大金毛。

那時候有顏沫,還有……還有小曦,他們輪流給狗狗梳毛喂食,就像是照顧一名“家庭”的新成員那樣照顧着狗狗,這屬于顏涼回憶中為數不多的一抹亮色。

當然了,秦淵可不是金毛這種溫順親人的品種,他更像一只裝成狗的狼,冷不丁咬你一口,連血帶肉的扯下來……

就在這時,被反複撸毛的大少爺突然甩了甩腦袋:“夠了。”

“……哦。”其實還沒幹透,但既然對方這麽說了,回過神來的顏涼也不堅持,麻利的把吹風機收拾好。

等他再次回到客廳,卻發現秦淵面前的茶幾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疊紙,後者正低頭玩着手游,聚精會神的望着屏幕,聽他靠近,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合同在那裏,你看看,沒什麽問題就簽了吧。”

顏涼都準備好再受一波刁難,卻沒想到這人突然爽快起來,也沒矯情,幹脆拿起桌上的文件,在看起來最整潔的沙發上坐下,一張一張的游覽起來。

那是一份包養合同,往體面點說,是一份“晨曦文娛”的藝人簽約合同,條款上看不出端倪,但細想就會發現,裏面大多數的條件都更指向于秦淵個人,但若不往那方面想,似乎也能解釋得通……最後顏涼翻到了合同生效期,發現這契約要比自己想象中長上許多,居然有整整三年。

如果上面所承諾的資源能夠依次兌現,三年時間也足夠他達到一個不錯的高度,在那之後,顏涼大可以離開晨曦文娛,離開秦淵,出去自立門戶繼續發展——當然了,前提得是你情我願的好聚好散。

“怎麽樣?”結束了一局吃雞,秦淵心情不錯的放下了手機,撐着下巴望着一旁認真看合同的青年,惡趣味的開口:“不過,你不要以為簽了這個就完了,我這裏還有一份“契約”,它或許沒有真正法律意義上的效力,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多餘的話就不需要我再說了吧。”

顏涼聞言,目光一頓,他緩緩将合同翻回第一頁,整理好邊角,“我能看一看第二份契約麽?”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光憑他手裏的這份合同來看,對方給出的條件簡直可以說是優越——也正因如此,秦淵的回答也并沒有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能,若是被你知道了,豈不是很沒意思。”大少爺晃悠着二郎腿,“怎麽樣,敢不敢賭一把?”

這聽上去似乎很仁慈,甚至給了顏涼選擇的權利,可事實上這小畜生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除非顏涼就此放棄演員生涯轉行去打工,不然除了服從以外,沒有任何選擇。

“我有一個問題,”顏涼說:“為什麽選擇我?”

為什麽呢?秦淵百無聊賴的想,可能是純粹因為生活太無聊而找點樂子,可能是因為對方眼角下的那顆……像痣的傷疤?一時間,有什麽東西在記憶深處逐漸蘇醒,秦淵的太陽穴鼓動起來,像是有什麽鞭策着腦內的神經,讓他不得不側過頭,用指節抵着額角,輕輕揉了幾下。

“……我樂意。”男人的聲音陰沉下來,就連唇角那帶着點孩子氣惡劣的笑容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下,他又變回了那個陰晴不定的金主,露出了柔軟皮毛下,屬于肉食動物的利爪與獠牙。

顏涼卻沒有被吓到,他只是……只是迅速垂眼,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

“好吧,”青年嘆了口氣:“有筆嗎?”

之後,顏涼很痛快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上了指紋。

一般來說,簽這種類似于“賣身契”的東西,換個正常人多少都要掙紮一下,但對方似乎沒這個意識,就好像只是簽署了一份再普通不過的合同,這讓秦淵多少有些郁悶,但同時,也更激發了他的征服欲。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顏涼身上有着說不出的特別之處,包括對方看着他的眼神也好,說話的語氣也罷……但只要一往細了想,偏頭痛的毛病就會發作,簡直像被詛咒了似的。

但不管怎麽說,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秦淵心情稍有好轉,他站起身,走向裏屋:“我去換身衣服,你把客廳收拾一下。”

顏涼本還想問關于第二份契約的問題,但對方一副根本不着急提的樣子,也就沒急着自己碰壁。

給錢的是老大……一邊喃喃着,顏涼彎下腰,認命的收拾起皺巴巴的沙發套,以及那些丢得到處都是的情Q用品。

其實這種活兒完全不用他幹,這裏是酒店又不是公寓,秦淵只不過只是單純的為了羞辱他,奈何顏涼卻只覺得那人幼稚。

等他将最後一團紙巾丢進垃圾桶,已經換上了一身正裝的秦淵從房間裏出來,“走吧,跟我去一趟公司,把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一下。”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點晚,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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