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後來發生的事情,不細說也罷。

結果就是顏涼再睜眼時,除去身上熟悉的酸痛感外,腳腕上還多了一條沉甸甸的東西。他稍一動腿,那鎖鏈就嘩啦啦地作響,盤踞在地上的鏈條就和水蛇似的,往前“竄”出一截,乍一看、還有幾分驚心動魄。

倒是腳腕上的鎖扣是特殊定制的,內圈附着着一層軟布,不至于将皮膚磨傷。

還挺貼心的。

他沒心沒肺地想着,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躺地舒服了些,又迷了好一會兒,才抵不住腹中饑餓,緩緩爬起身。

地上鋪滿了柔軟的地毯,顏涼赤腳下床,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測試了一下鐵鏈的最遠距離……也就大概剛好不影響到生活起居的程度,但想要出門,基本是不可能了。

更何況這門還被從外鎖上了,他扭了扭門把,沒轉開。

顏涼沒辦法,只好又回到床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門打開後,就看見薛池低着頭出現在門口,他大步跨進房間,悶着腦袋将手裏的餐盤往桌上一擺,就逃命似的轉身便走,生怕晚一步就會被什麽吃了似的。

捧着杯子的顏涼眨了眨眼,看着對方風一般來去自如,等門再度關上,他才終于想起什麽似的吞下一口水,失笑道:“……至于嗎?”

他嘆息似的說着,目光卻逐漸上擡,望着頭頂沒有打開的日光燈,以及正中央并不算隐蔽的小小鏡頭。

那不過是之間大小的一個黑點,落在他深不見底的瞳仁裏,一時分不清是誰吞噬了誰。

“早上好啊,秦少。”顏涼沖着攝像頭打了聲招呼,又不緊不慢地伸了個懶腰,才緩緩起身,将餐盤端過來。

裏面是三道養生的小菜,甜品是楊枝甘露,飲料是鮮泡的烏龍茶……倒是十分符合顏涼的口味。房間裏有電視,雖然沒聯網,但是本地端上下載了不少電影綜藝,顏涼随便打開了一個,就着下完了飯,将盤子放到一邊,又從書櫃裏翻了幾本書出來。

就這麽過去了幾個小時,他犯起了困,把書本往旁邊一丢,靠着枕頭睡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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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秦淵靠在包間的沙發上,實時接收着拍攝下來的畫面。

外頭的聚會尚未停止,優雅的和弦樂配合着名流們的歡聲笑語,都被這一道薄薄的簾子阻隔,他像是将自己封閉在某個黑暗的空間裏,唯一的光源便是屏幕上投射出來的畫面,畫裏的青年正閉眼躺在床上,被褥淩亂的堆砌在一旁,他側着身,卷起的睡衣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腰身,在昏暗的環境光裏,性感地像一幅寫真。

秦淵望着手機屏幕裏窄小的畫面,一時間有種變态一般的快感,就好像他真的将顏涼關進了這個掌心大小的盒子裏,捧在手中,帶在身旁……永遠都不怕弄丢那樣。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正常,可是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已經支配了一切,所以他是冷靜地、是清醒地替那人帶上腳鐐,關鎖在房間裏,又按上了攝像頭,一天二十四小時,出門在外的時候,一有時間就拿出來看看。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将他那無處存放的心髒暫且安置下來,不至于随時随地都像顆進入了倒計時的炸彈。

正當他如此作想的時候,一只纖細潔白的手輕輕掀起了門簾,妝容精致的謝希芸探出頭來,“秦、秦哥……”

秦淵被猛然打斷,若無其事地點了下手機,将畫面略縮:“……進來說話。”

謝希芸看見了他手上的小動作,咬着紅唇,心裏是說不出的委屈。可秦大少爺的脾氣向來不好,就算是對上自己,也只是隐忍不發,更別指望能笑臉相迎。

除非是……在人前做樣子的時候,他會更紳士體貼,會用那雙深邃的眼睛凝望着她,就好像看着心上人一般。

可女人的直覺往往是最可靠的,謝希芸總覺得,對方心裏另有其人。

說來也是奇怪,秦淵曾經是個葷素不忌的浪子,這是衆所皆知的——但這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算她介意也無濟于事,倒是現在既然已經“浪子回頭”,再與外面的莺莺燕燕牽扯不清……可就說不過去了。

秦淵順手拿過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口,他來時在車上吃了藥,心情還算平靜,“你爸又吩咐你什麽了,直接說吧。”

畢竟是商業聯姻,自然也利益至上,謝希芸每一次來找他,基本都是帶着目的。但畢竟總歸是為了雙贏,秦淵也顧在兩家合作的面子上盡可能滿足了,所以哪怕私底下貌合神離,對方也沒辦法說些什麽。

畢竟他可是從一開始就說清楚,只是做戲。

但偏偏謝希芸入戲走不出去——未經歷過外界風雨的富家少女,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該被如此無視,如今她看着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的大少爺,一時怒從心起,任性道:“你、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等話一說出口,自诩矜持的她又紅了臉頰,但就軟如此,一雙含情脈脈的杏眼始終凝視着面前的男人,期盼着對方能給予一點兒回應。

秦淵皺了皺眉,一句“你沒病吧”滾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眼看明後天還有一場共同出席的發布會,主要是宣布一些合作項目什麽的,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把事情鬧得太僵。

于是大少爺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平穩了語氣,冷淡地開口道:“我們的合約上,似乎沒提到這一點吧?”

謝希芸呼吸一頓,複而不甘心地辯駁:“可是,我們好歹……好歹是要……”

“我不喜歡你。”秦淵打斷了她:“但我尊重你。”

“如果随意親吻一個不喜歡的人,那說明我并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說到這兒,他甚至笑了一下,笑容裏帶着些說不出的疲憊:“丫頭,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不值得的。”

這個道理或許秦淵從一早就明白,在他為了維穩“人設”時幹出的那些混事兒……可遇到顏涼之後,一切的性質就改變了。曾經的他無牽無挂,自然可以放縱風流,可現在,有一個人用将近三年時間、幾百上千個日夜走進了他的心裏,一切已然不一樣了。

可就算如此,秦淵仍不願意放棄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一切,這讓他對顏涼愈發愧疚,也在情感關系上,難得地“潔身自好”起來。

一番話說完,他言盡于此,自顧将剩餘的半杯香槟一飲而盡,将空杯對着發呆的謝希芸輕輕一舉,算是敬了。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秦淵站起身:“明天中午,秦家有個宴席,不要遲到。”、

眼看對方又只剩下一個背影,大小姐哪受過這份委屈,一時心急口快,小聲開口道:“你、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秦淵的腳步一頓,脊背一下子繃緊了,又很快放松。

“沒有的事。”他敷衍地應了一聲:“明天見。”

聽着男人離開時發出的腳步聲,謝希芸只覺得一陣眩暈,還是扶着一旁的沙發才沒徹底跌倒。她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越想越是生氣——秦淵這态度明顯暧昧地很,而且這人前科太多,信譽已是負數,讓她想信都沒處找理去。

更何況,兩家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萬一鬧出個什麽“包養門”這類的,那可算是驚天醜聞了。

謝希芸怎麽想,都覺得自己于情于理也要徹查此事,于是當機立斷拿出手機,給父親去了個電話:“喂,爸爸……”

……

秦淵出來以後,沒急着往家裏趕,而是先繞路去了趟附近的商場,購置了一些禮品。

他也不知道顏涼到底喜歡什麽,幹脆就從頭到腳買了一身,又打包了幾份點心,堆滿了整個後座。

當然做這些事時,他為了不讓狗仔偷拍,都是讓下屬去買,自己遠程手機“選貨”。

等大包小包的上了路,秦淵小心翼翼的打開攝像頭,發現顏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這會兒正翹着腿坐在床上,看着電視裏熱鬧的綜藝節目。

看到他還在,秦淵大大松了口氣,下意識看了眼時間——剛過五點半,七點左右他就能到地方,兩個人剛好能吃一頓晚飯。

可是剛才光顧着報複性消費,偏偏把這件事給忘了……若是以前,他大可讓對方做一頓足夠豐盛的佳肴,但現在顏涼被他親手鎖在床邊,如果要去廚房,就必須将其解開。

“……”大少爺手指緊扣,他皺着眉,像是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之中。

然而最後,他放松下來,像是被人抽取了脊椎那般,疲憊地陷入了柔軟的座椅裏。

過了好一會兒,秦淵才輕聲開口道:“薛延。”

“嗯?”

“調頭,去城府酒樓。”男人揉着酸痛的太陽穴:“我們打包點吃的走。”

作者有話說:

是熟悉的囚禁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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