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4)
不管什麽時候,季無月和季無心的相處總是叫宋垣有幾分羨慕的,尤其是……季無月從前對季無心的寵溺。
讓他嫉妒。
“那便這麽辦吧,去的人選找到了嗎?”
“李鶴。”
李鶴?怎麽會讓李鶴去?
季無月有些驚訝的看着宋垣,“怎麽會讓李鶴去,李鶴……”
因為林止修的事情,季無月到現在心中還有一些愧疚,不想讓李鶴去冒險,寧可自己去也不想李鶴去面對這件事情。
“林止修在禹州。”
“你一直在調查林止修的去向,你是擔心止修會做出什麽嗎?”
“有一半是因為這個,另外一半是因為你,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更知道他和李鶴之間的關系,所以盯着他總歸不會錯。”
李鶴在朝為官,忠心耿耿,但是要讓李鶴為自己所用,必要時不會背叛自己,只有拿捏住對于他來說重要的人,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這是為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就是讓自己無時無刻都保存着一些自己的殺手锏。
季無月無奈搖頭道:“那就讓李鶴去,否則他也不會心安,現在——等明日就下召讓他去禹州,禹州那裏,地勢對于李鶴來說,怕是熟悉一些,他曾經在那裏待過一年,也難怪止修會在那裏。”
“所以這一次,聽我的吧。”
“恩。”
宋垣走到季無月面前,蹲下來,擡頭看着季無月,“等着把這件事情弄完,我想……把我十六弟帶在身邊,培養他。”
“十六弟?”
“當初我登基是他不過還是襁褓之年,現在過去了六年,也到了該随着太傅念書的年紀,說到底還是不願意宋家的江山旁落他人,所以——”
“你想好了?”
“我在這個位置上還要待十年,你呢?你能等得了嗎?”
季無月笑着擡手撫上宋垣的臉,“我認識你那年你也不過才五歲,有什麽等不了?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了。”
這樣的話,季無月是從來不說的,但是宋垣卻心裏明白,季無月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
“那就這樣,解決了宋慷的事情就在朝中找一個太傅專門陪着十六弟。”
“恩。”
季無月忽然問,“為什麽不直接讓我陪着十六皇子?”
宋垣抓緊季無月的手,“你有我了,你要陪着我,何況我們宋家的人,我太了解,你呀……還是老實的待在我身邊好了。”
聞言季無月哭笑不得,終究是不忍心讓宋垣傷心難過。
傾身向前抱住了宋垣,“不會的,我一顆心都給你了。”
讓宋垣安心便能讓季無月心安下來,拍着他的背,“這三年,委屈你了,我在隴州時想,收複隴州怎麽就花了三年的時間,怎麽就過去了三年,但是在回來見到你的瞬間,我卻仿佛昨日才見過你一樣。”
仿佛昨日兩人還在一起喝酒圍爐而談,那三年像是不存在。
宋垣笑着道:“那是因為在你我生命裏,三年太短了,短到可以忽略。”
季無月但笑不語,只是低頭吻住宋垣的嘴角。
第二日李鶴收到聖旨的時候,心中松了一口氣,跪下領旨時朗聲答應,一定活捉宋慷,講禹州收複。
大軍離開京城前往禹州,兩地相隔不遠,只是兩日的路程。
季無月送走李鶴時悄聲告訴李鶴,只要他這一戰勝了,那便留在禹州不必再回來複命,他做得足夠多了。
在朝多年,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不能順應心意的話,未免白活了這麽多年。
“皇上!李大人來信,毓王已經在押解回京路上!”
陳義進到勤政殿內,跪下将剛收到的軍情禀告,宋垣和季無月對視一眼,示意陳義下去召九王爺進宮。
九王爺入宮時看到了季無月和宋垣都在,便覺得沒好事。
“你們倆小子又打算做什麽?”
“王叔,你說宋慷該如何處理?”
“已經擒住了嗎?”
“恩,在回京路上。”
九王爺看着宋垣道:“你把他關在他的王府內,永世不得出府,身邊除了你安排的丫鬟外,不得再有其餘的人靠近。”
軟禁宋慷一輩子,或許不如直接殺了他。
這樣的屈辱,宋慷不會願意的。
事實上也果真如此,三人才剛商議完,陳義又進來,臉色難看,“回禀皇上,毓王自盡了,屍首正在運回來。”
宋垣真是了解宋慷,畢竟身上是一樣的血。
季無月伸手握住宋垣,十指緊扣,知道宋垣心裏未必不難受,年幼時宋垣和宋慷的感情不錯,宋垣總是喜歡跟着比自己大一些的宋慷到處玩鬧。
只是現在的宋垣從來不願提起那件事情。
罷了,一切都是注定的。
又是一年初雪時,一輛馬車緩緩駛進禹州,在府尹的門口停下。門口的家丁見狀,不免打量起來這有些奢華的馬車,猜測馬車上的人是誰。
駕車的陳義走上前,把一樣東西給家丁看,家丁臉色一變,立刻打開門迎上前道:“草民叩見——”
“微風出巡,不必聲張,你家大人呢?”
“大人正在府衙內審案,請……主子在裏面休息,奴才這就派人前去告訴大人,想必不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不用叨擾,我們坐着等就是。”
家丁一愣——這車上不止一位大人物嗎?
待車上的人下來時,一身白色的披風,內裏是藍色的常服,面若冠玉,神色自若,眉宇間帶着的疏離和淡漠叫人心中一冷,不免想到了這雪日裏飄散而下的雪花。
這人便是京城裏那位丞相嗎?
三年前丞相告老還鄉,原本的太傅輔佐大臣便接替了丞相之位,竟然是位豐神俊朗的人,而那些傳言在這位丞相面前,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你看你非得這個時候來,再晚一日不是正好嗎?”
宋垣皺着眉把季無月扶下車,經過隴州那一年的戰役,季無月徹底算是不能再動武,身子也變得有些差勁,比常人還要弱一些,不過幸好這身子争氣,也無什麽病痛,距離那年都過去了五年還從未生過大病。
誰知道剛決定來禹州探望林止修和李鶴,出發前夜便病了,高燒不退,讓宋垣擔心得打算改了行程。
可季無月不答應,知道錯過這一次,下一次便不知道多久才有空閑的時間,硬是逞強來了。
“好了好了,你都念叨了一路,你累嗎?說是我年長一些該唠叨,你怎麽比我要話多?”季無月難得有這樣的小脾氣,惹得宋垣不禁想笑。
一道笑聲引起兩人注意——他們可都沒笑。
回頭一看,竟是林止修拎着一包東西從外面回來,站在那裏看着他們倆,“貴客,進去坐坐吧。”
“止修——”
“他過一會兒就回來,我們先進屋,外面雪大。”
季無月和宋垣對視一眼,點點頭跟了上去。
雪下得依舊大,很快覆蓋了車輪和腳印,巷子裏的街道又恢複了白雪覆蓋的模樣,只是今日的府尹府內難得熱鬧起來,陣陣酒香從待客小室內飄出來,偶爾還有幾聲爽朗的笑。
門口的家丁縮了縮脖子,瞅着巷子口。
今兒,真是來了貴客,難怪雪下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