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爺侍婢
趁着惡魔皇子下車的間隙,顧思妍努力從窗戶探出身去。她從不認為惡魔皇子會按時給她解藥,不折磨她,既是如此,她寧可逃出去自生自滅,興許她運氣好遇到個神醫也就死不了了。她本想趁這間隙跳出窗有多遠跑多遠,卻在目光一掠前方時,瞬間打消主意,轉為熱情地擺動腦袋,企圖吸引對方的注意。
在她看來,雖然同樣存在危險系數,但狐貍王爺明顯比惡魔皇子親切多了,即使她非常不确定他會不會幫她,畢竟如果換做是她,大概不會為了一個小平民而開罪一州皇子。
似覺察出身後的動靜,蕭峥微微一偏頭,兇狠的目光直射向顧思妍,意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不料一個眼神卻換來顧思妍的怒目而視。你個惡劣皇子,喂我毒藥,禁锢我人身自由,還不允許我場外求助了?眼神恐吓,無用!
眼見那雙靈動的眼眸不懼反怒,南宮淩翊忽然很想笑,想着,他便真的笑了,面具似的笑容在短暫的瞬間被真正的笑容取代,轉瞬即逝。這幾不可察地瞬間卻落入蕭墨眼中,他略帶深意的目光瞥向馬車中那個嬌小的身影。
折扇一合,南宮淩翊悠然道,“不知三皇子殿下,本王失蹤的侍婢為何在你的馬車中,而且,還是這麽個狀态?”
這句話明顯令蕭峥一怔,但讓他即刻交出顧思妍也是不可能的,想來先前顧思妍一直在月華歌舞坊,又怎會成了冀王侍婢,八成是胡謅的。發出一聲冷笑,蕭峥發問,“是嗎?冀王确定那個女人是你的侍婢,想必認錯了吧……”“本王的侍婢豈有認錯的道理,她叫顧思妍,是與不是?”不待蕭峥應答,南宮淩翊話鋒一轉,道,“殿下擄走本王的侍婢還不願交還是何意?是看本王不順眼呢,亦或是,看冀州不順眼。”
最後一句這事兒可大了,南宮淩翊語落,眸光中寒光一現,竟駭得蕭峥禁不住後退一步。
見此狀的顧思妍如果不是嘴被封住,此時恨不得大喊一句,好強大的氣場,霸氣外露啊。
握緊雙拳,蕭峥終是擔不起挑釁冀州的罪名,冷冷道,“既是如此,還請冀王帶走冀王的侍婢。”
蕭峥雖是這般說,但他的身形未動,同樣坐于趕車位置的車夫亦穩坐泰山,明顯是不想讓顧思妍下車,憤恨的目光瞪着蕭峥,顧思妍悲憤難當,奸詐無恥的小人,錦姝為何看上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什麽什麽上。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南宮淩翊面含笑意,聲音和煦道,下一刻,馬車中的顧思妍忽覺自己飛出了窗外,頃刻間便“咚”地一聲落于地面。
臀部摔得生疼顧思妍思沒察覺到,只是坐在地面上,一臉激動地望着南宮淩翊,雙眼放光道,“剛才那是什麽?該不會是萬象天引吧?神羅天征有木有?”
語罷,顧思妍方才後知後覺,其餘兩人均用古怪的目光打量她,南宮淩翊幹脆直接無視她觀望起他的折扇,本王的侍婢?剛才應該給她換個跟本王沒有直接關系的身份好了,說話古裏古怪,不知從哪學的。
臉色通紅地站起,顧思妍默默移至後方。此刻但凡有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八成會毫不留情賞賜她兩個字,腦殘。
蕭峥死死地盯着搖頭晃腦看天的顧思妍,也好,她既不怕死,他又有何妨,一個別州的王爺,一個庶人皇子,她又能對何人說。本想全錦姝一個心願,繞了她,既然她存心找死,他便成全她。
擡腳踢飛腳下的石塊擊飛錦盒,下一刻,錦盒已落入蕭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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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說罷,蕭峥已飛身上了馬車,即刻,馬車飛馳而去。顧思妍默然,一個個都身懷絕世武功,讓她情何以堪,何時她也能練就一身絕世神功便好了。
“走吧,侍婢,随本王出去一趟。”遐想中的顧思妍忽然聽見那聲刻意加重的“侍婢”二字,想想與其逃跑被惡魔皇子弄死,倒不如當個名不副實的侍婢,權衡利弊後,顧思妍倒是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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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妍不知他們要去何處,馬車行,她昏昏欲睡,馬車停,她尾随下車。
昨晚本就一夜未睡,今日又連番受折騰的顧思妍連打好幾個呵欠,仿佛站着都能睡着,更別提她跟着進了哪裏。雙眼惺忪的顧思妍環視一下四周,驀然一驚,頓時睡意全無,迅速轉身,妄想人不知鬼不覺地溜走,可天不逐人願,顧思妍方邁出一步,身後驚雷般的聲音響起,“顧思妍,你怎麽又回來了!”
猛地一哆嗦,顧思妍調轉過身,果是“墨軒”的老板正雙眼瞪得溜圓射向她這邊,而這句話也使得她再度成為焦點。連連鞠躬,顧思妍忙不疊地說,“老板,真是對不住,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回來的,實在是命運使然。”
一句命運使然險些沒降老板氣的背過氣去,索性眼不見為淨,不再看她。
輕搖折扇,南宮淩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半天不見,你的交際範圍擴展地還挺快。”
顧思妍幹笑,不予作答。
片刻後她才得知,這家店是四皇子蕭墨麾下的,也就是眼前這位。顧思妍只感嘆于皇子的財勢果不一般,卻不知,當年宮變蕭墨雖留得這一座府邸,但府中錢財全數充公,加上近些年他對一切均不上心,到底只開了一家這不大的字畫館怡情。
在顧思妍反思自己這半日來的行經時,肚子不适時地發出“咕”地一聲,略感尴尬地垂下頭,顧思妍弱弱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這時一張紙忽然進入她的視線範圍之內,旋即那道慵懶地聲音随之而來,“侍婢,來簽賣身契,簽了本王就賞給你飯吃。”
顧思妍身體頓時一僵。
賣身契!她原以為他只是說着玩玩的,不過轉念一想,也對,誰樂意做虧本的買賣。如此一來,顧思妍陷入了糾結的陣地,開始比較利弊。簽,從此賣身為奴,不過按她今生的爹那脾性來推敲,這些大戶人家估計很在乎面子的,至少在他們家那些下人有時待遇都要好過她這不受寵的小姐,攢夠了錢也可以贖身,再加上,狐貍王爺看起來不大像是個會随便虐下人的人,好像,也不太吃虧,最重要的是,簽了,她就有飯吃,對于吃貨來說這是一件多麽要緊的事;不簽,她極有可能被潇灑地扔出去,下一刻,便會落入不知從哪竄出的惡魔皇子手裏,再由于她的擅自逃跑,她會接受懲罰,即使滿足白錦姝她不死的要求,估摸着也會成個半身不遂。
渾身一冷,顧思妍基本上是在瞬間做出抉擇,簽!
南宮淩翊趣味十足地打量顧思妍仿若變臉一樣的神色,先是糾結,然後沉思,繼而臉色突變,最後一臉淡然“刷”地一下搶過賣身契,篤定道,“我簽。”随即她刷刷刷簽了不平等條約。
見狀,南宮淩翊有一瞬的愕然。從未見過這般的女子,如此會審時度勢,迅速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但她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不論面對任何人也不懼,縱使害怕也不輕易顯示出內心的恐懼,她的內心很強大。
神色恢複平靜,南宮淩翊淡然道,“蕭兄一起吧。”
“我還要處理這的事情,南宮兄自便吧。”蕭墨淺笑道,一句無心的話卻讓顧思妍羞愧難當,直想遁走,說到底這禍是她闖出來的。
南宮淩翊也不再多言,徑自走出門去,折扇向後一點,道,“侍婢,跟上。”
顧思妍恨地牙癢癢,萬惡的等級制度,太摧殘人了。
這句抱怨在顧思妍心底落地還沒有幾分鐘便煙消雲散,因為她已然被市井的繁華吸引。說到底這帝都她都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此刻步行在街上,熱鬧盡收眼底。比起馬車,她還是愛走路,還好不至于連吃個飯都要坐馬車,不然悶都要悶死。
睨了眼斜後方一臉新奇樣的顧思妍,南宮淩翊忽而道,“先前沒來過祁州?”
撇撇嘴,顧思妍絲毫不在意道,“前十七年我連家門都沒怎麽出過,怎麽可能來祁州。”
“哦,你是偷跑出來的。”篤定,不容置疑的語氣。
“是啊,反正我已經簽了賣身契,你不可能再把我丢回家去。”顧思妍一臉歡快樣,絲毫沒有顧忌。
“你似乎,認為這是件很光榮的事情。”
眨眨眼,顧思妍沉默。這的确,不是什麽很光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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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有名的酒樓內,脫線的顧思妍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為侍婢卻極其自然地坐倒了主人的對面,并輕車熟路地點了一大桌子菜,南宮淩翊也沒去糾正她,始終以玩味十足的态勢觀望。
在顧思妍噼裏啪啦說完一通後,店小二猶豫半天,提醒着,“姑娘,您二位能吃得了這麽多嗎?”
顧思妍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望着他,理所應當道,“這是我一個人要吃的菜,他還沒點呢。”
店小二一個趔趄,險些沒栽倒。
終于目送有些頭昏眼花的店小二離去,顧思妍撇撇嘴,嘀咕着,“有錢都不懂賺,腦殘。”
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南宮淩翊饒有興趣道,“喂,腦殘是什麽意思?你哪來的那麽多稀奇古怪的話。”
“意思?”顧思妍想了想,鎮定十足道,“嗯,就是說那人沒腦子。”
接下來的時間內,面對大朵快頤的顧思妍,南宮淩翊一天內第二次後悔,他應該提醒她,侍婢是不應該和主人坐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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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南宮淩翊受邀暫住蕭墨府邸,顧思妍也借光從客棧搬了出去。一周後,一封自祁州宮內傳出的旨意,傳至蕭墨府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