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剎那心動

房間內，顧思妍瞧着為自己把脈的謝子卿眉間時緊時松，她的心中也不禁一上一下，莫不是這變态的毒連谪仙神醫都無法解吧。一旁的洛初彤緊握雙手。她是相信師兄的，可是這毒不僅難解，拖了這幾日的緣故，毒素已滲透進心脈一部分，就算是師父在，恐怕也要斟酌一番。

半晌，謝子卿舒展眉間，移開手，“顧姑娘不必擔心，這毒我還是可以解的，但因為耽擱時間有些長，所以解毒的時間也會相應較長，顧姑娘要有耐心。我這裏有味藥可暫時護住你的心脈，你先服下，我盡快為你配制出解藥，這段時間切記太大的情緒波動，過度的驚吓，驚怒都會導致毒素侵入心脈。”

收下謝子卿遞過來的藥瓶，顧思妍呼出一口氣，展顏一笑，“那就表示我死不了了？多謝謝公子，哼，惡魔皇子，總有一天我要在他面前炫耀一把，我可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謝子卿但笑不語，小宇宙熊熊燃燒的顧思妍忽覺有人拽了下自己的衣襟，顧思妍回頭，只見洛初彤對她擠眉弄眼，以蚊子般的聲音對她道，“你看，顧姐姐，我就說師兄厲害吧。”

“是，你的師兄最厲害了。”顧思妍刻意強調了一下“你的”兩個字，意料之中将洛初彤又弄了個大紅臉。嗔怒地瞪視着顧思妍，但洛初彤心中卻是甜蜜蜜，不禁瞄向謝子卿，卻見謝子卿已然向門外走去，洛初彤一驚，急忙追了上去，“師兄是要去配置解藥？我也來幫你吧，這幾年我的醫術可是大漲的！”

手杵下巴，顧思妍直搖頭。嗯，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初彤姑娘可謂任重而道遠。

伸了一個懶腰，顧思妍仰頭往後一瞅，但見南宮淩翊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俯視着她。“啊”地一聲尖叫，顧思妍身子一歪，從椅子上掉了下來。吃痛地哎呦一聲，旋即顧思妍嗖地起身，眼睛瞪得溜圓，再次強調，“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哦？你死了嗎？”面對面無表情的陳述完這個事實的南宮淩翊，顧思妍沒有發怒，而是疑惑地盯着他，“咦？狐貍王爺你今天有些奇怪哎，好像真的不對勁，嗯，真的有！”

“有嗎？你哪只眼睛看見本王醋了？”繼續面無表情的話卻讓顧思妍驚訝地張大嘴，指着他道，“啊，我可沒說你醋了，你吃誰的醋了，為什麽？”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從未如此失态的南宮淩翊一愣，旋即惱羞成怒，丢下“沒有”兩個字後，頭也不回地走掉，留下一臉興奮又不解表情的顧思妍天馬行空地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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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藥力的作用，顧思妍接連三天都覺得身體很輕松，且很嗜睡，這日又是早早地睡下，不料卻被人搖醒。

睡眼朦胧地，顧思妍勉強睜開雙眼，卻是洛初彤一直搖晃着她，“顧姐姐不要睡了，今天是中秋，我們去賞月吧，師兄說多活動活動對你身體也是有好處的。冀王那邊想來我們也參與不進去，所以我們就去找師兄過節吧。”

“你去和你師兄幽會，找我這個電燈泡做什麽，多少瓦啊，不去，睡覺。”推開洛初彤，顧思妍拿被子蒙住頭就睡。後面的話洛初彤聽不懂，但前面的懂了，頓時臉頰又一片緋紅，惡向膽邊生的洛初彤一把掀開顧思妍的被子，深吸一口氣，底氣十足地大喊，“起床！”

一個激靈，霎時顧思妍就清醒了大半。揮揮手，顧思妍慢悠悠地坐起，打了個呵欠，“別喊了，我和你去，不然別人還以為我這屋有誰被謀殺了，走吧。”

臉上頃刻晴轉多雲，洛初彤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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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妍翻了翻白眼，怪不得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顯然在她腹诽時忘記了她自己也是一個女人。

任由蹦跳的洛初彤拉着她前行，顧思妍眯了眯雙眼，望向天空。說起來這古代無污染的天空真是不一般，就連夜幕上的星星都看得一清二楚。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今晚的月亮也已經俨然如白玉盤般，只是可惜沒有相機，否則她一定要把這天然無污染的月亮照下來。

不遠處有喧鬧聲傳來，洛初彤解釋着，“是府中人在舉辦小型宴會，你知道的，師兄向來不喜參與這些，所以我也就沒去，打算我們自己聚聚便好。”

顧思妍颔首，她也不太喜歡那些個聚會什麽的，只是，在這全家團圓之時，她忽然心中湧現傷感之情。前世的父母，他們可還安好？在這樣的節日裏，她卻不能陪伴在他們身邊，他們定是傷心難過的，她還真是，不孝極了。

粗枝大葉的洛初彤絲毫沒有注意到顧思妍此刻精神不濟，依舊興致高昂地講述往年師兄沒有離開時她與師兄、師父的過往，仿佛平淡的時光只因有他在，而豐富多彩起來。

“有刺客，保護主子！”

忽然一聲大喊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兩人俱驀地一振，從對方眼眸中看到自己的想法，兩人一點頭，向着宴會方向跑去。

她們知道，她們不會武功，貿然現身也只是給他們添亂，所以顧思妍與洛初彤只是跑到距主座幾步之遙的屋子的柱子後，觀望起來。

一批黑衣蒙面人身手利索地現身，大概有十多個，人手雖說不上多，但個個都是高手，卻目标明确，鎖定相距有些距離的蕭墨與南宮淩翊。

“膽子很大。”南宮淩翊一聲冷笑，手一揮，他的暗衛應聲而出，另一邊，府中的侍衛亦趕到，圍剿着那些黑衣人。

看的一陣陣心驚膽戰的顧思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哈，我就知道，有狐貍王爺那些一個頂十的暗衛在，怎麽會有事。”

想想定不會有事，欲撤離的顧思妍無意中向一旁的草叢一瞅，只覺心膽俱裂，聲嘶力竭喊道，“危險！”

冷眼觀摩戰況的南宮淩翊忽然一震，他好像，聽見了顧思妍的聲音，随即他又笑自己多疑，這個時候，她早就睡得跟死豬一樣，自己最近真是不正常得很，竟然時常想起她。

“噗”地響聲就在耳畔響起，南宮淩翊霍然轉身，只見本應在屋的顧思妍現在卻擋在他身後，一把羽箭已射入她的胸膛。

接住向後仰的顧思妍，南宮淩翊有些發怔，“顧思妍？”

“狐貍王爺啊，咳，太過自信，可是會送命的啊。”鮮血順着顧思妍嘴角滑落，南宮淩翊回神，沒來由地異常惱怒，幾乎是用吼地道，“誰讓你自不量力救我的？！”

“嗯，是我多此一舉好了……”眼前一黑，顧思妍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中，南宮淩翊低頭看去，赫然發現自顧思妍傷口中流出的血是黑色的，箭中有毒。南宮淩翊呼吸一滞，她本就中了劇毒，現在毒上加毒，焉能活命？

睨向已經跑出一段距離的此刻，南宮淩翊的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寒冷，下令，“一個不留，殺。”“是！”

周圍厮殺聲一片，南宮淩翊卻顧不得，只是抱起顧思妍，飛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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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上加痛，顧思妍想，她已痛到麻木。

緩緩睜開雙眼，顧思妍無力地張望，她應該沒死，因為她看到床前的謝子卿正在為她施針，見她醒來，神色凝重道，“顧姑娘，你當惜命。”

蒼白一笑，顧思妍張了張嘴，嗓子很疼，發不出聲音，謝子卿示意她稍等，待他将針都取出後，方倒了一杯水，扶她喝下。

“謝謝。”顧思妍的聲音異常沙啞，凝視着屋頂，她靜靜道，“我從來都認為，人人平等，沒有誰比誰的命賤。縱使我活着可能只是浪費糧食，而他活着更有一番作為，恐怕也不能成為我這麽做的理由吧，我也是很愛命的。”因為我已死過一次。後半句顧思妍沒有說出口，謝子卿的神色有些振動，望向她的目光似乎在詢問，那她為何這麽做，顧思妍淡淡一笑，“身體比大腦行動地快呢，理由嗎？真要有理由，那也只有一個吧，我舍身相救不是因為他是冀王，而因為他是三番兩次救了總給他惹禍的我的南宮淩翊，僅此而已。”

謝子卿靜默，似乎在思索什麽，無人注意，門外一人伫立片刻，聽聞這番話後，無聲離去。

“短期內不要下床了，我會保住你的命的。”沒有應答那番話，謝子卿輕聲道完這句話後離開，顧思妍也無力再多說什麽，兩眼一閉，又陷入了沉沉的夢想。她這一睡，一直到第二日深夜都未醒，所以，她自然沒有注意到在她窗前站立的身影。

對她一直是有興趣的，他所見過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哪裏有她這般的。行為舉止沒有絲毫的顧忌，狡黠，刻意去規避麻煩，卻是個天大的惹禍精，但她卻是敏銳聰慧的，所有的問題仿佛一眼便能望見本質，只讓他認為，因為經歷的過多，她才看的如此清晰透徹，可她，又能經歷多少呢，又有他，經歷的多嗎？

她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澄澈，所有的塵埃都無法遮掩，那樣的清澈，他已遺失多年。

心境不知從何時起，已悄然改變。

不因為他的身份，只因為他是南宮淩翊。

凝視着那張蒼白無血色的睡顏，一聲低語輕輕回蕩。

“顧思妍，對你，我好像真的動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