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當堅強
眼見錦盒自袖中甩出，顧思妍已無力阻止，緊緊閉上雙眼，等待死神的再一次降臨。
老天絕對是在玩她，兩次死亡都是因為被人推下山，只不過一次是直接的，另一次是間接的。
撲面而來的風讓顧思妍幾近不能呼吸，忽而，她感覺到自己停了下來，用腳探了探，她确定自己沒有踩到地，疑惑地睜開雙眼，顧思妍方發覺自己的腰際被南宮淩翊的細線纏住，但見南宮淩翊蹙了下眉，右手用力向上一拽，顧思妍整個人便向上飛去，旋即她便被南宮淩翊單臂環住，受到連番驚吓的顧思妍此刻心神初定，方看了過去，方知南宮淩翊是堪堪抓住一塊凸出的岩石才阻止了兩人的下落，但看他的表情，顯然有些煩惱。
“你還好嗎？”顧思妍問道，現在她想不承認都不行，她确實是個惹禍精，深覺慚愧地是這次還害得他一起墜崖。
“除了某人有些重，還好。”聞言，顧思妍翻了翻白眼，這人果然不能關心，蹬鼻子上臉。哼了一聲，顧思妍沒好氣道，“那還真是抱歉，我該減肥了，話說王爺你不是很厲害的嘛，這次也會中招。”
顧思妍并沒有嘲諷的意思，而是真的有些疑惑，看的那些武俠小說裏，大俠們在空中也是可以輕易躲過的。
“那是你沒看見真正厲害的人吧，我學武晚，錯過了最佳的練武時期，自保倒是無妨，但……”南宮淩翊省略了後面的話，顧思妍垂下頭。好吧，因為她這個累贅。
也虧得南宮淩翊在這般險峻的條件下還有空閑聊，但此時是在有些堅持不住，看了看下方，道，“顧思妍，你說過你會游泳吧。”“對啊。”顧思妍擡眸，不解地應道。颔了下首，南宮淩翊說着，“那應該不會淹死，下面的距離也不算太高，所以做好準備，我要跳了。”“啊？”顧思妍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見南宮淩翊松開了左手，随即抱着她，再度來了次自由落體運動。
“啊……咕。”顧思妍的尖叫尚未叫完，便嗆了一大口水。難怪要問她會不會游泳，原來底下是個水池。努力控制好呼吸，顧思妍卯足一口氣欲游上去，忽覺腰間一松，眼見南宮淩翊沉了下去。顧思妍頓時一怔，難不成狐貍王爺不會游泳？
此時由不得她多想，只好再次潛下去，拉住南宮淩翊的衣袖，奮力向上游去，短短的幾秒，顧思妍卻覺猶如幾個世紀般漫長，終于“嘩”地一聲，兩人從水底出了來。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顧思妍踹着粗氣瞥了眼身側的南宮淩翊，咬咬牙，将南宮淩翊拖上了岸。
“喂，醒醒。”顧思妍拍了拍南宮淩翊，沒有反應，使勁拍，依舊沒反應，顧思妍懵了。怎麽着，難不成要讓她做人工呼吸？光是想一想，再瞧瞧南宮淩翊無瑕疵的臉，顧思妍就覺自己要噴鼻血了，努力告誡自己這是救人，不是占便宜，顧思妍深吸一口氣，俯下身去。
終于，在見到南宮淩翊吐出一口水，睫毛顫了顫後，尚未完全康複的顧思妍深感體力不支，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南宮淩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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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祁王宮，榮華殿。
銅鏡中，映照着一張完美的容顏。祁州人只知月華歌舞坊的白錦姝傾城傾國，孰不知，從未踏出宮門半步的榮華公主蕭檸亦是不輸于白錦姝的絕代佳人。此時，侍女正在為蕭檸梳着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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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日梳什麽發髻好呢。”丫鬟小環興致勃勃地發問。
榮華公主受盡寵愛，難得的是落落大方，對待下人也不擺公主的架子，以至于下人說話也都不那般拘謹。
揮揮手，蕭檸無謂道，“随便吧。”
小環應着，梳完後，見公主沒有反應，不覺有些擔心，來到蕭檸身畔，輕聲道，“公主，您怎麽了？”
回過神來，蕭檸捂着胸口，望向小環，“小環，我覺得心好慌。”
小環頓時一驚，慌忙道，“公主，您病了嗎？您快去床榻上歇着，奴婢這就去請禦醫。”
拉住急忙要離開的小環，蕭檸搖了搖頭，微蹙了下眉，“我沒生病，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種感覺就像要發生了什麽是一樣。”
站起身來，蕭檸緩步踏出殿門，舉目四望。祁王宮并無異樣，這種心慌的感覺究竟來自何處。視線觸及蕭瑨寝宮的方向，蕭檸思索了片刻，轉頭對小環道，“小環，父皇現在應該下朝了，我去見父皇，你們都不用跟着了。”
“可是，公主……”小環來不及說話，蕭檸已然跑開，嘆了口氣，小環示意其他人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公主雖然人很好，但總歸還是有些任性的啊，不過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公主呢。
小環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一個時辰後，通報聲響起，“靜妃娘娘駕到！”
靜妃是榮華公主的母妃，榮華殿中人慌忙出來迎接，“參加靜妃娘娘。”
“起來吧。”靜妃揮了下手，神情中有匆忙之色，急急向殿中看了眼，問道，“公主呢？”
小環迎上來，欠了欠身，回複着，“回娘娘，公主去陛下那了。”
“什麽？”靜妃大驚失色，一個踉跄，險些沒跌倒，侍女們急忙去攙扶，“娘娘小心。”
靜妃的臉色慘白一片，剛剛得到消息，三皇子蕭峥已然發動宮變，将陛下軟禁，蕭檸此次去，焉能幸存，她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啊，不求富貴榮華，只求平安一生。
片刻，靜妃正了正臉色，“你們都退下，不必跟來，本宮要獨自去陛下那裏。”“是，娘娘。”太監、宮女雖不解，但主子的命令就要遵守，是以靜妃徑自離去。
誰都不能動她的女兒，誰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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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轉醒，顧思妍緩緩睜開雙眸，望着沒有星光的夜空，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好累。
“醒了？”南宮淩翊的聲音傳來，顧思妍撐着坐起來，看向一旁，他已經生氣了火，難怪這麽暖和。笑了笑，顧思妍無力道，“天還沒亮，看來我睡的時間不長。”瞟了她一眼，南宮淩翊潑着冷水，“嗯，是不長，只不過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罷了。”
顧思妍神色一僵，敢情她是睡了一天一夜。
完全清醒過來，顧思妍方問道一股香味，就順看去，赫然看到了兩條烤魚。對于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的顧思妍來說，這誘惑太大了，摸了摸餓地咕咕叫的肚子，顧思妍饞地直流口水，“餓死我了，哎，王爺，遞給我一條，麻煩快些。”
“自己來拿，應該是你侍候我的吧。”說罷，南宮淩翊已然開吃。撇撇嘴，顧思妍極其不滿，“紳士風度啊，懂？對，忘了你聽不懂，意思就是你一個大男人就應該讓着一下女士的。”
視線掃了過來，南宮淩翊嘴畔依舊是那面具似的笑，“女子更應該侍候男子，三從四德，懂？”
神色一凜，顧思妍連餓也顧不得，坐直了，正色道，“南宮淩翊。”
這是顧思妍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南宮淩翊一怔，除了父皇、母妃、皇兄，從來沒有人敢這般大膽喚他的名字，挑了挑眉，南宮淩翊倒也不在意，“你說。”
深吸一口氣，顧思妍聲音鎮定，“我不管你是臨時起意也好，真的對我動心也罷，只要你說你對我動心一天，就請你收起你的大男子主義。憑什麽女子就該比男子低下，男女本就平等。大的方面，上升到更高層次的我就不說了，像你這樣的居上位者恐怕更不能理解，但至少這點，是我所要強調的額，否則，直接淘汰出局，我真的不介意在你對我失去興趣之前再甩你一次，甩人的感覺還不錯。”
收起臉上的玩笑之情，南宮淩翊也望向顧思妍，她的眼眸那般篤定，可是，這可能嗎？半晌，南宮淩翊方開口，“顧思妍，你的這些思想都是從何而來？”知道欺騙南宮淩翊純屬作死，顧思妍也誠實道，“你也知我本身并非如你的情報顯示的那麽簡單，但是，我，不打算告訴你。說來，你也不像一個王爺，居上位者哪能這麽平易近人，而且又熟悉這些？”顧思妍的目光飄向烤魚，南宮淩翊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她會注意到，他倒也不在意，勾起一笑，“嗯，我也不打算告訴你。”
顧思妍有些不爽，旋即也釋然，她都不告訴對方秘密，憑什麽能無條件知道對方的秘密？
片刻後，南宮淩翊輕笑着，“顧思妍，你果然很有意思，你的話我聽進去了，但是，你當知道，和你這根深蒂固的思想相較，我的觀念也已成定式，或許我們可以看看，使我改變你的想法，還是你改變我的觀念。”“好！”顧思妍應允了下來。她也知，一瞬間改變一個古人的想法是多麽不切實際，不着急，她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自己過去拿起魚，顧思妍叨咕着，“真應該把你丢到女尊的世界去體驗一番，哼。”奈何南宮淩翊聽力何其好，望向她，“女尊是什麽？”清了清嗓子，顧思妍“好心”地解釋，“顧名思義，女尊男卑，将你所認識的現在的男尊女卑完全颠倒過來。”仔細想象了一下，南宮淩翊蹙了蹙眉，“顧思妍，你那腦袋中到底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東西？”“時間會告訴你。”顧思妍眨眨眼，三下五除二解決掉魚，顧思妍平躺了下來。
微阖雙目，顧思妍有氣無力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我看過祁州地圖，這裏我也知道，并不難走，要不是某人睡了一天，現在已經出去了。”扭頭，顧思妍瞪了過去，咬牙切齒道，“太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拖着某個大男人游了那麽一段距離，我也不至于體力不支。”“嗯，有待鍛煉。”轉過身，顧思妍不再理他。就知道從他口中聽不到感謝的話，不過看在他救了她好幾次的份上，大方的她就不計較了。
許是睡了一天的緣故，顧思妍此時完全沒有睡意，睜着大眼睛，發出一聲長嘆，“好無聊。”
她是自己沒事抒發感情來着，不料卻得到了回應，“是很無聊，所以，顧思妍，你唱首歌緩解一下氣氛吧。”
再度轉過身，顧思妍好心提醒，“我唱歌不好聽。”“沒關心。”
前世她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總之五音不全、六音不正，以至于今生都沒唱過歌，試着哼了下調子，她驚喜地發現雖然音色說不上多好聽，但至少是在調上的。突地坐起，顧思妍扯開嗓子開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停，停，什麽亂七八糟的額，換一首。”南宮淩翊閉眼揮了揮手，顧思妍瞪視着他，敢情她是播發器，還能暫停能換歌？這點播的還是要花錢的好嗎？
哼了一哼，顧思妍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這回倒是認真地，“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裏，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都是回憶，看不出什麽結局，自始至終全是你，讓我投入太徹底，故事如果注定悲劇，何苦給我美麗，演出相聚和別離，沒有星星的夜裏我用淚光吸引你，既然愛你不能言語
只能微笑哭泣，讓我從此忘了你，沒有星星的夜裏，我把往事留給你，如果一切只是演戲，要你好好看戲。”
唱到後來，顧思妍的聲音有些哽咽，瞪大眼睛凝視着夜幕，顧思妍不讓自己落淚。說着不在乎，可是心中他給的的傷痛又怎會輕易抹去。縱使她卑微到塵埃，他亦不屑一顧，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聽着從來沒聽過的歌曲，本來很享受的南宮淩翊聽顧思妍聲音似乎有些異樣，最後竟唱不下去，不覺睜開了雙眼。閱人無數的他怎會看不出她為何這般，良久，他靜靜道，“顧思妍，你可以哭，我不會笑話你。”
瞪大了眼睛，顧思妍握緊了雙拳，任指甲陷進肉裏，讓疼痛驅趕悲傷，“不，我不會哭，這一輩子，我都不會為不值得的人或事流淚。”
默默地注視着她眨都不敢眨，生怕眼淚流出的顧思妍，南宮淩翊由衷道，“顧思妍，你很堅強。”“當然！”顧思妍雙手伸向天空，“不堅強，我要如何生存。”
不予作答，一天未睡的南宮淩翊阖上雙目休憩。你當堅強，無堅不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