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熱的氣息襲上謝淩耳畔，又熱又癢，謝淩下意識地想躲，但還是忍住沒動。只是眼尾微挑，尋釁般地看了秦寒一眼：“吓唬誰呢？”
秦寒勾唇，一只手搭上謝淩的椅背，另只手從桌面上擡起，眼看就要碰到謝淩。
咣當一聲。謝淩把椅子抽了回來，不可思議地看着秦寒。
靠了，這家夥還真想上手啊？？
“沒吓唬你。”秦寒低笑，“我是認真的。”
操了。謝淩把椅子又往前拉了點。他感覺這人現在不但嘴巴上狗，連行為也很狗啊。
現在是上課時間，鄭倩倩和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謝淩一時沒想到更好的反擊手段，于是沒再搞事。
秦寒走到後面把被謝淩擠掉的桌椅搬上來。
戰争沒有真得打響，同學們暫時把心按回了肚子裏。
鄭倩倩從頭到尾笑嘻嘻，一副年輕人就應該這麽有活力的表情，完全沒要調和的意思。
秦寒把桌子搬上前和章成瑞的對齊，坐下來前，還沖他禮貌地笑了笑。
照理來說是很和善的舉動，卻莫名搞得向來自來熟的章成瑞很緊張。
“你……你好。”
這位大佬攜帶的距離感有點強，而且他跟着謝淩行走江湖多時，頭一次看到能讓他們淩哥吃癟的人物。
章成瑞慫慫地寫了個紙條丢給夏瑜：跟這位秦神坐同桌鴨梨有點大啊QAQ
夏瑜很快就把紙條丢了回來：你怎麽生在福中不知福？！（咬手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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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成瑞：……
——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放學時分，謝淩沒和章成瑞他們去打球，坐在位子上神情懶散地刷數學題。
江寧一中作為S市排名第一的高中，除了日常作業以外各科還有額外的附加題冊。一般一學期一本，開學初發下，讓同學們撿着空閑的時候做，期中收一次，期末再收一次。
附加題冊的難度很高，即使是綜合素質極高的一中學生，一般做完每天的作業基本上也只能刷兩三頁。
謝淩一天沒怎麽仔細聽課，直到放學，題冊已經刷了一小半了。
夏瑜雖然高一就跟謝淩同班，看到這情形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卧槽了兩聲。這是人嗎？
這仿佛是沒有感情的刷題機器。
“小绫绫，你要等顧然學長一起回家嗎？”
謝淩應了聲：“我不放心他一個人。”
顧然原本是個Beta，但就在前兩天二次分化成了Omega。謝淩返校那天顧然原本答應和他一起回家，卻因為突然分化導致信息素各種不穩定，渾身無力，還好被老師發現送到了醫院。
這要是在外面，再碰到些不做人的Alpha，謝淩都不敢想會有什麽後果。
夏瑜很認同，并且道：“學長本來就長得好，這下分化成Omega更搶手了，我聽說光今天就有三個Alpha跟他告白呢。”
謝淩淡定一笑：“反正顧然哥不會答應的。”
夏瑜好奇：“你怎麽知道？”
“他心裏目前只有學習，連我這麽優秀的強A顧然哥都沒有答應……”
pia——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秦寒正在畫輔助線的自動鉛芯斷了。
謝淩沒有回頭。
夏瑜見秦寒按了兩下沒把鉛芯按出來，忙道：“我這兒有，你要用嗎？”
“謝謝，不用了。”秦寒淺笑，“我有替換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真好聽！
笑得真好看！
夏瑜心裏一萬只土撥鼠齊聲尖叫。
直到謝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土撥鼠閉嘴了。
夏瑜嘿嘿道：“那我先走啦小淩淩，明天見！”
教室裏的人很快都走光了，到最後只剩下謝淩和秦寒。
謝淩拿起筆繼續刷題。後面時不時響起筆和紙張摩擦的聲音，秦寒也在刷題。
除了早上班會課，他們還沒說過一句話。謝淩不是個容易被影響的人，哪怕把他丢到吵了吧唧的菜市場，他都能只用規定時間的一半做完一套數學卷子，但現在他莫名做不進題了。
之前班裏有很多人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麽，現在只剩下他和秦寒兩個，謝淩就有點躁，具體躁什麽又說不上來。
這家夥怎麽還不走？難道司機還沒來？他記得初中的時候秦家司機向來都是準點等在校門口的啊。
又過了二十分鐘，那股躁意還是沒消下去，謝淩幹脆收拾書包起身。
“離高三放學還有一個小時。”秦寒看了眼手表，終于說了一句話，“你現在要去找他嗎？”挺稀松平常的一問，卻莫名讓謝淩想到了當年那個老愛看手表，告訴自己不能幹這個幹那個的秦寒。
“職業病？”謝淩嗤笑，“秦大主席，你不會真覺得自己還是主席吧？我去幹嘛跟你有關系嗎？”
秦寒沒有說話。他感覺到了謝淩身上尖銳的躁氣。
謝淩單肩背包，眼神在秦寒臉上停留了一秒，頭也不回地走了。
到最後，秦寒只看到謝淩掠過後門的衣角。
又惹他生氣了。秦寒想，自己怎麽就沒控制住呢？
不能這樣下去。絕不能重蹈覆轍。
——
謝淩回家以後先去房間把書包放了，往常和顧然一塊回家他都很開心，今天也挺開心，但心裏卻兜着事。
他控制不住地回想最後和秦寒在教室裏的對話，又聯想到初中的一些事。
說實話直到今天謝淩都不明白當初秦寒那種仿佛中年婦女突然步入更年期一樣的抽風轉變是因為什麽，總之搞得他也形成了條件反射。以至于今天秦寒一做類似的舉動他就炸了。
煩是真得煩。
謝淩掏出手機，想給鄭倩倩打個電話，讓她明天把自己和秦寒座位調遠點，免得到時候他們一言不合幹起來。
他是不怕和秦寒幹，但一來他現在身體情況不太好，不太适合長時間的劇烈運動，二來憑他驚人的武學造詣，一旦動起手必然是腥風血雨寸草不生，到時候整個班級可就沒一塊好地了。
他是個為全班同學生命安全着想的好孩子。
謝淩正要撥號，不想謝誠的電話先一步打進來。
“小淩。爸爸查到和你匹配度契合的Alpha了。”
謝淩心裏咯噔一下：“真的嗎？有幾個？”
“……只有一個。頂級Alpha本來就少，還要和你的契合度在98%以上，可以說是萬裏挑一。”
“這樣啊。他叫什麽？現在住哪兒？”謝淩感覺到謝誠剛才的語氣似乎有些沉重，略不安道：“是……已經結婚了還是快要不行了？”
已經結婚了自己還強行要借對方信息素就很小三。
要是快不行了，謝淩想象了下要給自己信息素的Alpha是個病入膏肓的大爺大媽，有點悲從心來。
但如果不是這兩點，他想象不出還有什麽理由會讓現任謝家家主頭疼。
“人好得很，也沒結婚，跟你年齡差不多。”
“真的？”
“恩，他之前一直在美國，這兩天剛回來，現在就在你們學校。”謝誠默了默，說道，“叫秦寒。”
謝淩：“……”
草。
剛從美國回來的，叫秦寒的，整個學校除了他的新後桌還有第二個嗎？
“秦家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點。”謝誠有點猶豫，“你和秦寒關系怎麽樣，我看資料你們以前還是初中同學。”
謝淩讀初中的時候謝誠就已經不和他們母子住在一起了，而且謝淩平常也不會把學校發生的不愉快的事說給父母聽，所以謝誠對于自己兒子和秦寒的矛盾一無所知。
如果換做是別人，就算對方不願意幫忙，為了兒子謝誠還可以用謝家的力量想辦法讓對方同意。但如果這個人是秦寒的話就不一樣了。
秦寒是秦家三子。和謝家一樣，秦家也是國內一等一的大家族，論起家族史和影響力秦家可能還要略勝一籌。所以只要秦寒不願意，那謝誠不管怎麽搞都無濟于事。
就算是以現任謝家家主的身份去談判，但秦家是出了名的家規森嚴，秦老夫人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孫子去随便标記一個Omega的，更何況謝淩是Omega的事還不方便讓更多人知道。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兒子和秦寒的同學愛。
但說實話，謝誠曾經在一次聚會上見過秦寒，他感覺那孩子實在是不像能和同齡人産生同學愛的類型。
“要是不熟也沒關系。”謝誠心裏沒底，嘴上卻寬慰道，“正好過兩天爸爸要去和秦家談筆生意，到時候……”
“特別熟。”謝淩打斷謝誠，昧着良心瞎幾把吹，“初中就我和他玩的最好，我們一起上過山下過海拜過把子，還約了畢業以後一起闖蕩江湖。”
“……真的？”他實在想象不出秦寒和自己兒子上山下海拜把子的畫面。
“真的。”謝淩笑笑，“你兒子的人格魅力你還不清楚嗎？”
這倒是。
自己兒子從小就讨人喜歡，不管上什麽學校老師和同學對他的評價都很好。沒準秦寒也是呢。
謝誠松了口氣：“那你明天去學校就快點找他幫幫忙，早一天解決你的身體也可以……對了，秦寒人品應該不錯吧？”
秦家孩子，又跟自己兒子關系好，人品肯定不壞。但問還是要問一句，畢竟他手上沒什麽東西可以用來拿捏秦寒的，萬一對方不做人要用信息素壓謝淩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人品……特別好。”謝淩笑得咬牙切齒，“正人君子。”
“那就好。那等搞定了你再給爸爸打個電話。回頭我也好親自謝謝人家。”
謝淩笑着答應了。等挂了電話，上揚的嘴角卻肉眼可見地壓了下去。
神TM拜過把子。神TM正人君子。
謝淩為自己剛才的發言痛心疾首。
他覺得老天爺簡直是在搞他。
如果是他和秦寒關系還沒壞的那時候，那他會很慶幸那個人是秦寒，總比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好。
但現在，他寧可是陌生人。
謝淩一晚上想着這事，沒怎麽睡着，第二天幹脆起了個大早。
他媽媽還在睡，謝淩自己在廚房蒸了幾個包子，用保鮮袋套了兩個肉餡的帶走，剩下的放進了保溫箱。臨走時還留了張小便條：來自您最優秀兒子的愛心早餐
——
江寧一中最早開校門時間是6：15，但除了畢業班，一般沒人會那麽早來。
不過也不排除某些閑得蛋疼的。謝淩走到教室後門，不出所料看見秦寒已經坐在裏面寫試卷了。
這人初中就是全校最早到的，風雨無阻，去美國三年，回來還是這樣。
謝淩從後門進去，路過秦寒時腳步停了半秒。
“早上好。”秦寒從試卷裏擡頭，笑着打招呼。
謝淩沒說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心裏想着昨晚和謝誠的對話。
身後，秦寒的鋼筆尖已經從寫字變成了在試卷上畫圈圈。
昨天放學那事搞得有點僵，他得說點什麽緩解氣氛。
大約過了半分鐘，秦寒擡頭，正要和謝淩搭話，謝淩卻猝不及防地轉了過來。
明豔的容顏沖進秦寒眼中，謝淩說：“給我聞聞你的信息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