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尤書寧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說:“這幾天你媽媽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咨詢我離婚案的進度。我發現她最近有些焦躁,問了幾句。她說她女兒生日快到了,只是很遺憾不能陪着她,給她一句祝福。還說她這十三年都想去找你,只是怕你已經忘了她,更多的是怕你會怨恨她。”
許諾流着淚不住的搖頭,哽咽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本還浸在尤書寧帶給她的感動中。這樣說來,連許家的那點恩怨也都已經釋然了。
如果當初不是伏素收養她,她還會有下一家,可能是下下一家,被好幾家像踢足球一樣踢來踢去,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甚至可能被賣到山旮旯,成為一無所知的村婦。
尤書寧長嘆了一口氣,伸手擦幹她臉頰上的淚水,認真道:“這幾天我也裝作不知道旁敲側擊的探過幾次口風,覺得伏女士和許律師離婚,和你可能有很大的關系。”
許諾擡頭,費解的盯着他,身體還是忍不住的抽噎,腫着兩只核桃眼問道:“師父……師父……我……沒有明白……”
尤書寧說:“還記得上次在會見伏女士時她說過什麽嗎?”
許諾抿着嘴唇沉思很久,說:“伏媽媽說即使夫妻緣分已盡,有些事也不得不為許爸爸的名聲地位着想。”
“我覺得很可能是當年領養你,又丢棄你的事情。”
她斂着眉思忖,忽而又搖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我已經離開許家十三年了。要是伏媽媽真是因為我和許爸爸鬧矛盾,不至于拖了十三年現在才着急離婚。”
他提點道:“二月份許律師母親才剛走。”
她眼中燃起了星火,比這雁塔廣場的任何燈都要亮。
音樂噴泉裏一首《生日快樂》接近尾聲,許諾擡頭,本想說真的很感謝他給了她這樣一個獨特的生日。卻惡作劇般的清了清嗓子說:“師父,你真帥!”
尤書寧轉身,臉上帶了些紅暈,尴尬道:“我們快走吧,等噴泉結束後我們這邊肯定會來很多人的。”
許諾呵呵笑的湊上去,很好奇為什麽工作人員會把音樂換成生日歌。
“師父,那生日歌是怎麽放出來的。”
“音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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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想問怎麽會放生日歌呢,師父跟他們說什麽了?”
尤書寧無言,伸手攔車準備回到住處。
許諾知道這個話題到這裏也就算是結束了,尤書寧沒說自然也是有他的顧慮,她能理解。等兩人回到下榻的賓館,準備回房時聽到尤書寧說:“小諾,生日快樂。”
她咧着嘴輕輕點頭,溫聲說:“謝謝師父。”
“嗯。”
她目送尤書寧回房間後自己才進回房,洗澡後躺在床上盯着房間的天花板,賓館外的路燈微弱的光透過玻璃斑駁的灑在上面,呈現出不同形狀的光斑。她晚餐前後三四個小時整個人的情緒起伏太大,覺得特別不真實,伸手掐了自己白皙的臉蛋,神經末梢将疼痛傳反饋給大腦,疼得她直咧牙。
她抱着枕頭在床上來了十幾個三百六十度的轉體,盯着自己右手,仿佛她的手還被與書寧緊緊握住一樣,還有他滿滿都是山茶花香味的懷抱。
她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愁容滿面,伏素和許輝離婚,真的如尤書寧所料和她有關系嗎?
還有她的生日,本以為被遺忘,卻不曾想伏素卻從未忘記。
許諾本以為他們還會在西安呆個兩三天,度過勞動節假期了再回去,第二日尤書寧接了個電話,買了五一當晚的機票急匆匆的飛回了江城市。
鄭沫沫終于弄完了殺人案的公告傳達,接機的自然是她和微笙。因為淩晨三點多,許諾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只聽見微笙說了什麽特別着急的事情,尤書寧送她回房後就跟着微笙走了。
等許諾二號在自己用了六年的舊床單上醒來時也是一愣,翻滾了幾圈抱着被子爬起來,走到客廳。于冬凝正在做早餐,見她一臉呆愣關切道:“淩晨四點才到家,怎麽不去多睡一會兒?”
“噢,腦袋有些卡殼,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在西安呢。”
于冬凝将粥盛在碗裏,擱在餐桌上說:“既然醒了就吃了早餐再睡吧!”
“好的,謝謝冬凝姐。”
許諾收拾好自己出來吃早餐,于冬凝虎着臉說:“小諾,跟你說個事。”
她恰好在喝粥,用嘴試溫度,被于冬凝嚴肅的語調一下直接滑入喉嚨,滾燙的粥在食道裏讓她兩眼通紅,緩了緩才問:“什麽事?”
“我和穆華生在一起了。”于冬凝得瑟的慫着肩,沖她眨巴這眼睛。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讓她沒有做任何心理準備,冬凝姐和穆華生,不是才認識不久麽?
“冬凝姐想清楚了嗎?”
于冬凝撐着下巴認真思考,良久後才說:“說實話,我也沒想過會這麽容易,總覺得不真實。即便它是一個泡沫,可能會有碎掉的一天,我想我也不會後悔。小諾,我找了他三年,不想放過任何機會。”
許諾點頭,揚着笑祝福道:“恭喜冬凝姐追到男神啊!”
于冬凝和穆華生在一起對她的直接影響就是多數時間是她一個人在九樓,穆華生和于冬凝在三十樓。五一假期還剩兩天,和以前相比,除了每天準備司法考試外,就是想伏素的離婚案,還有想……尤書寧。
五一後上班她倒是很興奮,總感覺在所裏呆着的感覺和在家裏的不一樣,少了什麽……
許諾熟練的在前臺簽了尤書寧的文件,仔細翻閱其中的內容,将信息一一反饋給他。握着手機一直想問他什麽時候會來所裏,最終卻沒有問。就算尤書寧再寵她,也得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只是他的助理。
十點鐘時尤書寧才來所裏,跟在他身邊的不是微笙,而是穆華生。兩人在讨論着某個案子,直接進了會議室,只是路過格子間的時候目光從她面上輕輕掃過。
她翻着《民法》的書,從尤書寧回所裏,整個人的關注點完全不在書上,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一遍遍的往會議室緊閉的門上瞄。
臨近吃午飯時尤書寧和穆華生才出來,手中拿着文件,跟穆華生說了句就朝格子間的方向走來,将文件遞給她:“把文件收起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好。”她麻利的将文件鎖在抽屜裏,起身跟在他身後,不想讓他等太久。
許諾見到穆華生時禮貌的點頭問好:“穆律師好。”
穆華生會心一笑,露出頰邊的兩個酒窩:“我知道你叫許諾,冬凝經常會提起你,叫我小穆就行了。”
許諾雖然覺得穆華生和于冬凝的關系确定的突然,但現在見到穆華生提起于冬凝的表情,倘若沒有愛,怎麽會是這樣親昵的語氣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命中注定麽?
她笑着回答:“我也一直想看看冬凝姐的男朋友,難得今天碰上。”
三人寒暄着下樓,穆華生走在他們前面。三人剛下電梯,許諾擡眼看見于冬凝站在律所對面的省委門前,像精靈一般飛奔到一位四十多歲男人懷裏,而那男人身後,是一輛白色的卡宴。
許諾頭腦一熱,疾步拉住穆華生,磕磕巴巴說:“穆律師……你……你……有沒有掉什麽東西?”
穆華生回頭,不解的盯着許諾,想罷搖搖頭說:“應該沒有。”
“再想想,我總覺得我們有什麽東西落在所裏了。”她目光落在穆華生身後于冬凝身上,看見她跟着那男人上了車,直到車子開出視線後松了一口氣。
“真的沒有。”穆華生臉上的酒窩不減,仍然是一副笑臉,脾氣好的出奇。
許諾松開他的衣袖,佯裝想起來般轉頭對尤書寧說:“師父,剛才那文件是我鎖在抽屜裏了的嗎?”
尤書寧倒也很配合,點頭應聲說:“是的。”對她剛才的行為也是了若指掌。
“穆律師你看我這腦袋,就是不記事。”她裝作懊喪的敲打自己腦袋。
拉住穆華生不讓他看見于冬凝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完全是條件反射般的決定,幾乎都沒有經過大腦。但現在想想,于冬凝對穆華生的感情她看在眼底,應該沒有什麽事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因為律所處在H省的經濟政治權利中心,方圓十裏都是國家機關,所裏的律師也都是辦的機關食堂的飯卡,只有這地方是最近的,其他地方都特別遠。
穆華生意思性的跟他們吃了飯,連飯桌上兩人的談話都沒離開案子。許諾聽了很久才明白,是一個棘手的行政案子,而被告,是某縣的公安局局長,而且案子發生在二十幾年前,取證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甚至連立案都很困難。
飯後許諾和尤書寧在停車場送穆華生上車,待穆華生的車開出車庫後尤書寧望着已經不再視野的車說:“剛才沒必要攔住他的。”
因為中間隔了個午飯,許諾想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只道:“因為那個中年男人和冬凝姐的關系對她和穆華生的感情并沒有任何影響。”
他微笑的注視着她,問:“既然知道,為什麽剛才還是那樣做了?”
她無奈的說:“純粹是條件反射。”尤書寧既然這樣說,自然是了解真實情況的,“剛才和冬凝姐在一起的誰?”
“H省國資委第三監會的主席,于建睿。”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國資委主席的事情四爺想事先說明一下。
我是六月底離開律所走了滇藏線、青藏線和絲綢之路,八月底回來時所裏的律師就跟我說國資委主席在我們所大廈樓頂跳樓了。
然後三生是一個隐形高幹的梗,四爺就用了進來,要是有什麽冒犯或其他意思的,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