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任妃

眼瞧着江太妃氣焰弱了不少,溫琤趁勝追擊,又說:“再說說這任選侍,她對着金寶大呼小叫,拿主子架子壓他,可是對着本宮不敬?太妃你可是說了,宮人就 是主子的代表,那任選侍一番所作所為,可就是對本宮的大不敬。本宮方才還沒有提及此事,若要提起,她的處罰怕是要更重。”

江太妃這下真說不話來了。

“本宮問江太妃一句,若是有人辱罵你身邊的惠心,你能忍下去?”

江太妃吸了口氣,“自是不能。”

蕭澈深如古井一樣的眼裏浮上點笑意,險些忍俊不住。他的阿琤,委實是太出色了。

“那本宮說的話,也就沒錯了。”溫琤笑眯眯的看着江太妃。

江太妃點點頭,“你說的是,是我沒有考慮清楚。”語氣沉重,沒了前頭強勢的勁頭。

“既然如此,太妃此時還有話說。”溫琤又說。

江太妃那裏還說的出來,這回她是完全慘敗,一點風頭都沒撈着!她平複了下心緒,對着溫琤和蕭澈說:“你們說的在理,是我多管閑事了。”

“太妃可別這麽說。”溫琤笑着,親和無比,“先後去時,也說了讓你多多照料我們,你這也是關心我們,本宮與陛下是懂得的。”

蕭澈道:“江太妃怕是也累了,朕差人送你回去罷。”語氣冷冷漠漠,下了逐客令。

江太妃點頭一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後面惠心忙不疊的上前扶住了她,惠心圍觀了這一場争鋒,是真真正正見識到了這對帝後的厲害之處,江太妃完全就不是他們對手!

江太妃身子似乎有些虛,惠心小心的扶着她,聽她對着帝後說:“我也耽擱了你們不少時間了,這時間也晚了,你們處理政事,勿要耽擱了休息。”平和的聲音,卻讓惠心聽出了心累的感覺。

“太妃放心即是。”蕭澈說着,坐在椅上連動不動。

溫琤上前走了幾步,“本宮送太妃出去。”一壁說一壁在另一邊扶住了江太妃的胳膊,溫和的神色讓江太妃看在眼裏心裏發寒。

溫琤将江太妃送到了鳳栖宮門口,還沒出去就瞧見了低頭跪在外頭的任選侍任艾草。

金寶臉色有些不好,看見皇後和江太妃出來,怔了一下,這才上前對着她們打了一千,“這任選侍跪了有些時間了,奴才怎麽勸她都不走,說要跪到太妃和皇後娘娘出來。娘娘與陛下正在和太妃說話,奴才也不好貿然進去打擾。”

溫琤點頭讓他退至一旁,就聽江太妃聲音厲了幾分,“任選侍,你這又是玩哪一出?不是讓你領罰去了嘛,你現在跪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任艾草紅着眼睛擡起頭來,滿臉淚痕,形容狼狽,她沙啞着聲音說:“求皇後和太妃開恩,讓婢妾晚一些搬離欣和宮。”說着便叩頭下去,“都是婢妾的錯,害任 妃姐姐受了傷,婢妾心裏難安,想要在姐姐身邊照料,求皇後和太妃給婢妾這個機會,讓婢妾留在欣和宮照料姐姐一段……時間,等姐姐……痊愈了之後,婢妾自 會……搬離欣和宮……禁足領罰。”已經泣不成聲。

江太妃皺着眉頭,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讓她不舒服的地方,奈何碰上了這出事,又不能不管,“你先別哭,你姐姐她怎麽了?”

“婢妾和姐姐之前起了争執跑開了,姐姐許是要……追婢妾,被藤條絆倒,磕破了頭……”任艾草哽咽。

江太妃嘆了口氣,“任妃傷勢如何。”

“禦醫說傷勢無礙。”任艾草答道。

江太妃靜了一靜,就說:“既然傷勢無礙,看來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你回去收拾東西,早點搬到平人宮去。”一分情面也沒給她留。

任艾草哭着擡起頭來,對着江太妃叩頭,“求太妃開恩!”

江太妃心裏煩躁,看着任艾草就煩的很,根本不想看見她,剛要訓斥她幾句,身邊的溫琤就開口了,“太妃,難得任選侍和任妃姐妹情深,我們不如就開了這個恩是了。”溫琤溫着聲音勸說江太妃。

江太妃心裏不爽,面色凝重,任艾草的哭聲擾得她心煩意亂,本想着借機訓斥任艾草發洩幾句,卻不料溫琤開口給她求情了。江太妃吸了口氣,瞪了任艾草一眼,“行了,既然皇後都開口了,那就準你照料任妃幾日了。”

聞言,任艾草喜極而泣,對着江太妃和皇後連叩幾個頭,“謝娘娘恩典、謝太妃恩典。”

江太妃端着太妃架子“嗯”了一聲,溫琤忙讓人将任選侍扶了起來。

溫琤笑着,“快回去吧。”

任艾草抿着唇,面帶感激的點了點頭,抹了淚,轉身跑開。

溫琤松了扶着江太妃的手,對着江太妃道:“江太妃慢走。”

江太妃也不多話,“嗯”了一聲,便由惠心扶着下了臺階,進了轎辇。

金寶站在皇後後面,看着那轎子越來越遠,忍不住做了個鬼臉。溫琤側身正好逮着了他這一幕,便擡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金寶立馬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那裏,一動不動。

“江太妃對你可是極其不滿,以後行事,多留個心眼,知道了嗎。”溫琤簡單交代了金寶一句。

金寶低着頭,規矩道:“奴才記着了。”

在回正殿的路上,一直跟着皇後的十二忍不住開口詢問:“娘娘,為何您和陛下總是讓着江太妃,以她的身份,根本就管不到您和陛下啊,就算是您和陛下将她罰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溫琤邊走邊說:“先後去時,當着一衆人的面拜托江太妃好好照料本宮與陛下,讓本宮與陛下照顧江太妃安享晚年……畢竟江太妃是從先太後身邊出去的人,跟了 先皇幾晚之後就沒再受寵,先太後心裏怕是覺得對不住江太妃吧,如果江太妃能有自己的孩子,先太後怕也不會囑咐她照料我們。”因有了先太後臨終前的一番話, 她和蕭澈對于江太妃的小打小鬧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去了。

十二嘆了口氣,“先太後實在在太過心善了。”一頓,“可是江太妃也太嚣張了,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啊。”

溫琤停下步子,側頭瞧着十二笑了一下,“如果江太妃的嚣張僅僅是這個程度,本宮與陛下是完全不用放在心裏,可如果她往後依舊認不清自己,做事愈發猖狂,讓本宮失了耐心,本宮自會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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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艾草回到欣和宮時,躺在床上閉目小歇的任妃睜開了眼睛,瞧見了任選侍臉上的笑容時,就曉得事情成了。

“成功了嗎?”任妃笑着,招呼任選侍坐下。

任艾草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笑,連連點頭,對任妃佩服不已,“姐姐真是料事如神,皇後果真應下來了,這段時間我能留在欣和宮了。”

任妃欣慰的笑,擡手撫在了任選侍臉上,“還疼嗎?”

任艾草表情愧疚了下來,她低着眼睛,小聲說:“姐姐……妹妹對不起你。”眼裏又有了水霧,看着任妃額頭上纏着的紗布,咬着唇,又要哭。

任妃笑笑,“我們姐妹之間,那裏有這麽多對不起。”她拍拍她的手,說:“只要你好了,姐姐也就放心了。”

任艾草眼裏落淚,極其動容的喊了一聲“姐姐。”淚眼模糊,真心後悔前面和她吵架的事情。

“傻孩子。”任妃擡手抹去任艾草眼角的淚水,柔和着神色,“快別哭了,姐姐還有話要交代你。”

“你若是不想搬離欣和宮,不想離開姐姐的話,下面的事情,就一定要按照姐姐說的去做知道嗎?”任妃握住她的手。

任艾草咬唇點頭,“姐姐你說,我都聽着呢!”她才不想搬去平人宮那個空曠的宮殿,更不想禁足抄寫宮規什麽的。

任妃拍了拍她的手,“這段時間裏,你除了要照料我之外,皇後讓你抄寫的書本你都要去抄寫。”見任艾草見露不情願之色,任妃對她說:“這顯得出你的誠心來,皇後到時候也不好難為你。除此之外,你還要抄寫經書。”

“為什麽?”任艾草不解。

“抄寫經書一來為我祈福,二來為你所行之事恕罪。”任妃凝着她說:“你只要做足了誠心悔過之态,宮裏面多多少少都會為你有一些稱贊之聲,若是到時候江太妃也能站在你這邊給你說句話,我想皇後也不會太過難為你。”

任艾草皺眉,“可是這樣也不能讓我留在欣和宮啊。”

“你美名有了,這宮裏面和皇後不對付的人多少都會為你說話,那時你只管放低姿态就行。我們別的不求,就求你能留在欣和宮裏,抄寫宮規、禁足,也不會讓你出了欣和宮。”

任艾草表情垮了下來,禁足和抄寫宮規是逃不了了。但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多求了,只要能留在欣和宮裏,任妃就會護着她,總比自己一個人搬到平人宮裏去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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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宮。

溫琤将手上的折子放下,端起茶盞輕呷了口茶水,與蕭澈聊了起來,“你也見了不少妃嫔了吧,覺得那個不錯?聽說,你對楊天媚格外優渥。”

蕭澈雙眼含笑,瞧着她,“我怎麽聽着這話不對味,吃醋了?”

溫琤嗔了他一眼,他立即就不再逗她了,“說起來楊天媚給我留的印象有些深。”他說,眉眼凝色,“矯揉造作,心思深沉,極能隐忍,一心想着上位,你多小心着她。”

她一怔,旋即點了點頭,佯裝不經意之态說了一句,“說到隐忍,楊天媚和蕭軒倒是挺相像的。”将茶盞放了下來,捏起碟裏的果脯輕咬了一口。

蕭澈微微怔住,眉心折起一點,旋即又好像無事一般舒展了開來。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紅玉扳指,眉眼沉色,“在你看來,這兩人有極其相似的地方?”

溫琤愣了一下,旋即笑開,“我也不過是随便一說,你不要在意。”

蕭澈默不作聲,不知在沉思什麽,溫琤雙手攏茶,安靜的待在他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為什麽帝後要讓着江太妃的原因,你前腳動了江太妃,後腳禦史就能拿先太後壓你!有了先太後那話,江太妃也算得上半個太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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