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安

艾微對着電腦屏幕神思又不知不覺地飄走了,完全沒發覺視頻裏的莫雲以一副沒救了的表情看着她.

"小微!"莫雲怒了,擴大音量,超120分貝的女高音通過高精的音響設備裏爆出來,震得整個屋子都抖了抖.

艾微驚吓回神"地震了?"

"艾微,你能不要漠視我的存在麽?!難道視頻就為了看你發呆嗎?"莫雲有些氣急敗壞了.本就耐性不大,被艾微頻頻出神的無視,終于胸中的小宇宙熊熊燃燒起來,恨不能把電腦屏幕燒穿了站到艾微面前展現她這個活生生的人.

"小雲,最近有和玉瑤、雲波聯系過麽?"艾微連忙轉移話題,免得莫雲抓住辮子不放.

莫雲燃燒的小宇宙火焰一滞,萎然下去,皺了皺眉"沒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兩人都不曉得忙些什麽?"

"我也在想,雲波的事情是不是不大順利,雖然她一再地說她要的結果必然會達到,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但,我總覺得還有些別的事情.如果只是公司的事情,她那麽篤定一定能實現自己的目的,就完全沒可能連和我們聯系的時間都沒有."艾微成功引開莫雲的注意力,卻對自己提起的話題也絲毫不得其解.

"雲波除了公司的事情沒和你說其他的事情?"莫雲幫着回憶查看是否有蛛絲馬跡.

"沒有.除了公司的事情簡單說幾句,其他什麽事情完全沒有提及,這,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兒不正常."艾微輕皺眉頭,為自己的發現有些憂心.

莫雲沉默片刻,"算了,雲波不說,估計是自己完全能處理得過來,我們再等段時間再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艾微輕嘆口氣,随即振作手指在鍵盤上紛飛跳躍,小八一下放松放松"你最近怎樣?有新男朋友了沒?"

"......沒有新的,有舊的."莫雲臉上有些古怪,也用鍵盤聊天.

"舊的?"艾微愣了愣,手指頓了頓問"哪個舊的?"看莫雲的表情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劉朝陽.他現在就在我旁邊用另外一臺電腦上網."莫雲說的輕松,臉上也帶着時常能見的笑.

艾微心下一"咯噔",果然是他,說不上劉朝陽有什麽抵觸或偏見,但就是不大對這個人感冒.方雲波曾經私下裏說劉朝陽這個人優柔寡斷,缺乏男人該有的氣概和擔當.艾微心下同意,但面對着莫雲的選擇,也不好多開口說她選的人不好.聽到莫雲問她對劉朝陽的印象時,就有些敷衍"沒什麽印象,你自己覺得好就好,畢竟将是與你一起相對的人.自己覺得好才是真的好,我們的只能做參考意見."

莫雲笑了,兩顆小虎牙露出來,依然如幾年前初見時的可愛."畢業後他就回來了,在家等考研的結果,我們遇見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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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微心裏就對劉朝陽有些不滿,當初提出分手現在好意思回來吃回頭草?不過,看莫雲的樣子好像還是舍不得他的,嘆口氣,感情的糾葛最是難以分清,就好像自己,當時也是反複地糾結,拼盡了所有勇氣才把話問出口.想到付方遠,艾微臉上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來,眸光清亮如水,透着自己從未察覺過的溫柔.

"啊!"看見艾微臉上笑得璨如桃花般,對面的莫雲驚叫出聲,一驚一乍不忘充分發揮小八的精神,手指噼裏啪啦在鍵盤上飛舞"有奸情哦,小微,從實招來.說!是不是有男人了?"

艾微臉上的笑僵住,額際的黑線排排垂下,"小雲雲,和我們仨同居四年了,為什麽你還是沒學會一點兒淑女風範,說話遣詞就不能文雅委婉點兒麽?"

莫雲小手一揮,頗有些豪俠的不拘小節,"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其實改變說法意識還不是一樣,不過就是一個披了層馬甲,一個是裸奔罷了.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先把你奸情的對象交代交代."

艾微無奈了,"他叫付方遠,你應該也見過,比我們大好幾屆的師兄."

"哇塞,是付方遠哎!是那個付方遠!"莫雲興奮了,臉上的表情熱切得讓艾微幾乎以為她的臉要燒起來.

艾微頂着鬥大的汗珠,拜托,你男朋友就在你旁邊,你為了別的男人這麽興奮讓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艾微已經深切地覺得劉朝陽将注定成為莫雲感情道路上的悲劇了.

莫雲大大的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她,臉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神經都閃動着無敵的八卦精神,一連串的問題不斷地抛出,絕對比狗仔更狗仔"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現在發展到啥階段了?摸摸小手?親親小嘴還是已經坦陳相對了?"

這年頭,奸情永遠能引起人更多的關注更多的熱切和更多的談資.

艾微已是廬山瀑布汗,要不要這麽奔放啊,世界上難道沒有純潔的人了嗎?當初四人可是對婚前興行為呲之以鼻,有志一同地将"師大無處女"的流言擊破,以完璧的勝利姿态終結了大學生涯.怎麽畢業後,一個個都如狼似虎起來?

話說,他們成為男女朋友的時間好像也不算短了,居然只有一起窩在家裏吃飯過,其他什麽親密接觸什麽約會之類的還真沒有,最近距離的接觸也就只有那次算不上接吻的唇碰唇.艾微想起來也不禁懷疑他們這種男女朋友的相處方式是不是太不正常了些.随即又想到之前方雲波提起的約會的事情來.艾微對自己的胡思亂想表示壓力山大.

視頻裏的莫雲還在叫嚣,艾微跑遠的思緒被天雷般的噪音拉了回來,臉上騰起薄薄的胭脂色,喃喃道"什麽都沒做."最多只能算是拉拉手了,親親?那次應該算不上吧,更別提什麽坦誠相對了.

瞥見莫雲瞪大着眼睛表示驚奇難以置信然後逐漸臉現鄙視,艾微讪笑兩聲,連忙再次轉移話題"聽說玉瑤出國旅游去了?"

莫雲臉色郁郁的,小微,你轉移話題的時候能不這麽生硬而明顯麽?每次都來這招,我讓着你你還真當我天真了?

"嗯,她走之前接到信息是這麽說的."

艾微默了片刻"你絕不覺得太突然了些,居然只是給我們發了條信息,什麽別的都沒提及,而且到現在也沒聯系我們.你說,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莫雲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說話的語氣也有些遲疑"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消息和玉瑤有沒有關系,也許是我多想了,所以一直沒和你們說."

艾微皺了皺眉"什麽樣的消息,居然讓你為難?"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大一時,送玉瑤來學校的那個男的?"莫雲的依舊有些遲疑,"我總覺得玉瑤當時對她哥的态度很奇怪."

"嗯,我當時也覺得奇怪."

"你知道我喜歡看些八卦消息,有一次,我在網頁新聞上看到了那個人,就是那個送玉瑤的人,他叫歐陽,幾年前才從國外回來的,據說現在已經是江東一帶新秀.我那天看到的娛樂新聞裏有個大版面登着歐陽和萬正科技的千金萬筱君的訂婚消息.過沒兩天,就接到玉瑤出國作長期旅游的消息,你說,會不會是我想多了?"莫雲有些踟蹰.

"我們什麽也不用想,等玉瑤願意告訴我們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現在想什麽都只是無用的猜測."她知道莫雲的意思,是說王玉瑤出國和歐陽訂婚的消息有關,但她們也只是旁觀者,并不能完全清楚事情的真相和當事人的想法.因此,艾微低頭想了想,然後很平靜地對莫雲說.

"嗯,我知道.我也只是見玉瑤什麽都沒和我們說,也不聯系我們,有些擔心."

"我們在一起那麽長時間難道還不了解麽?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艾微安慰着莫雲,也許,還安慰着自己.

等到說再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艾微盯着面前的電腦顯示屏,發了會兒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她搖了搖頭,站起來離開電腦桌邊,倒了些紅豆和黑米放進鍋裏調好溫度煲粥.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綿綿不絕,下了整個下午,艾微站到窗前,任帶着濕氣的風捎帶着細雨飄到臉上,透過雨霧,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似真似幻,有那麽一瞬間,艾微分不清真實的世界和虛幻的世界.付方遠今天要回他家處理些事情,不會過來了.

想到付方遠急匆匆挂斷的電話,艾微忍不住有些嘲笑自己.

家?你以為有套房子有個住的地方,稍微按照自己的心思布置一番就是自己的家了麽?要怪只能怪自己當初那一剎那被付方遠那句話裏的"回家"兩個字輕易打動,以為從此心有所依歸,不在不安地四處游弋,以為從此将有個人和自己共享一方天地,共度一寸光陰,共造一段溫情,卻原來一切都只不過是場天真的夢.艾微突然覺得倦了.

感情總是累人的.得到的時候,什麽都做了,時間長了就累了；失去的時候,什麽都沒做,卻依舊覺得累.

艾微覺得自己完全就是自找罪受地做了場夢,然後又作繭自縛地束縛了自己.窗外的風攜裹着漸漸下大的雨擦過臉頰,艾微突地打了個寒顫,然後關上了窗戶,隔絕了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