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思慮
回到公寓,艾微狠狠将自己摔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往後靠,付方遠随後進來,看了看顯得異常疲憊的艾微,心思複雜難測,最後還是決定不打擾她,腳步一轉,徑自走進浴室沐浴換衣.
艾微閉着眼睛,連根手指都懶得動彈,腦海裏宴會廳的場景牢牢盤踞,一張張虛浮模糊或奉承或嫉妒的臉在腦子裏一一排開,雲旸、歐陽、方雲淇,還有那個原J省省委書記現京都交通局局長李昀生,其餘模糊的臉逐漸碎開,只剩下這幾人的臉愈發清晰,整個宴會留給她的印象除了付方遠,就只剩下這四人,宴會的下半場的場景在腦海裏如電影版無聲在虛空裏放映.
商政聯姻新出爐的未婚夫妻開場舞後,幾個旋轉,付方遠将艾微帶進跳舞場地,這樣的殊榮,相信在場諸人無不側目.待一曲舞罷,艾微早已是心思百轉.李昀生、歐陽青梅、李躍、李夫人幾個人的名字在腦海裏來來回回,如果當初和歐陽青梅在一起的人是李昀生,那麽自己就有可能是李家的女兒,那麽李昀生又知不知道歐陽青梅為他生了個女兒?而李夫人又知不知道她自己的丈夫出軌和別的女人生了個孩子?李躍比自己大三歲左右,想到這一點,艾微臉上有些蒼白,閃爍的目光從未有過的淩厲,歐陽青梅是第三者的可能性讓她怒火狂炙,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用力收緊,纖細的掌骨在手背上凸起.強子按捺住心裏狂燒的烈焰,讓自己暫時抛開這尚未證實的可能,緊抿着唇不讓自己出聲,以免一開口就讓整個宴會場所燃燒起無窮的飯後談資,平白讓人看了自己的笑話.
付方遠兩人在舞會場地外圍各自端了杯酒,不多時便有一對看似夫妻的中年男女端着高腳酒杯走過來.走在前面的是個看起來四十六七歲年紀的中年男人,臉上光潔沒有絲毫歲月的刻痕,散發着一種年紀帶給他的成熟魅力,一身簡潔的黑色西服,身姿挺拔,氣質文雅,好似一位學識淵博的大學儒士.稍後頒布的距離跟真一位穿着白底下擺繡着青翠蘭草披着镂空真絲披肩約四十歲左右的夫人,盤起的發絲有些微卷,耳垂綴着小顆圓滾滾指甲蓋大小的珍珠,身姿婀娜,舉止優雅,一見就是書香世家出身.艾微眼神不錯地看着兩人慢慢走近,付方遠傾身湊到她耳邊低聲介紹"那位就是李昀生的夫人,前J省教育廳副廳長的長女.艾微對于他刻意營造出的暧昧假象投以別有深意的一眼,臉上卻露出一種略帶羞澀的惑人笑顏.
李昀生夫妻二人走到跟前,臉上的笑容得體有禮略顯熱情,不多不少恰到好處,讓人覺得熱情卻不奉承,好似他不是別有圖謀地想巴上付方遠,而只是單純地想同一個聽說過的人打個招呼.
"付董,久仰大名了."李昀生沖付方遠舉了舉杯子,李夫人也得體地沖艾微笑笑.
"李局."付方遠微點頭,比起李昀生的熱度,明顯有些淡然,隐隐有些倨傲.
"李某初來京都,往後還需同付董多走動走動."李昀生渾不在意付方遠的冷淡,轉而看向艾微,"這位小姐不知是?"
艾微心裏莫名一緊,随即暗下嘲笑自己:緊張什麽呢,他不過就是個陌生人罷了.臉上露出慣常讓人覺得溫暖的笑容,卻是望向付方遠不語.
"李局,這位當然是我的女伴."付方遠避重就輕,看似答了實是沒答.艾微煙波裏浮起一層看不清的霧,沖李夫人笑,"夫人,我們這邊聊吧,他們男人的事情懶得摻和."邊說着邊走過去挽起李夫人的胳膊輕往旁邊帶開了一段距離.
"聽說令郎是個年輕有為的律師,夫人真是好福氣啊."艾微随意拉家常似的挑起一個母親最驕傲的話題.
"唉,都是哄哄外人的,其實從來都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李夫人臉上的笑依舊得體,然而笑得眯起的眼睛裏的亮光和帶着寵溺的抱怨語氣裏仍能讓人感覺到她對自己孩子的滿意和驕傲.
"說起來,怎麽沒帶令郎一起過來,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政商兩界名流大多在此,對事業的發展也很有益處."艾微垂下眼睑,笑容愈發顯得輕和柔婉.
"他呀,整天忙着什麽案子,別說來參加宴會了,就是我和他父親,平時都難得見到他一面."李夫人說起這點,抱怨不減,卻又帶了欣慰.
"令郎年紀輕輕事業有成,忙碌是一定的了,聽說是J省師大畢業的高材生,說起來,我也是師大畢業,就遠不能與令郎相比."艾微輕柔的嗓音裏帶出羨慕的語氣.
"這麽巧?說起來也是緣分了."李夫人有些驚訝,繼而又似有些惋惜,語聲也較剛才要親近些,自己兒子的校友,更何況這個女孩子還是付方遠的身邊人,想着就有些意有所指,"付董是個不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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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微垂着的眼眸裏波光流轉,嘲諷的笑意溜過眼角,語調卻有些低下去,放出一絲無奈和憂郁地附和,"嗯,他的确是個不錯的人."
李夫人似是帶了憐惜,拉過艾微的手輕拍了拍,無聲嘆了口氣,"你在付董身邊也是福氣了."
艾微幽幽嘆口氣,"說起來,我自小沒見過父親,母親幾年前病逝了,現在孑然一身,跟在付董身邊也的确是天大的運氣."在心裏啐了付方遠一口,暗暗鄙視眼前的女人,書香世家?不過如此,什麽清高義氣都敵不過身家利益.低垂的眼眸餘光飄向付方遠和李昀生,雖不知道兩人談了些什麽,但從李昀生的笑臉上也能看出他從付方遠那裏得到了比較滿意的信息.
李夫人眼裏就透出一種憐憫來,艾微無意瞥見之間溫婉的面具幾乎崩塌,強自忍耐,見付方遠與李昀生談得差不多了,便帶着李夫人回到原來的位置.
艾微強迫自己理性分析,李昀生的妻子會這麽容易被她帶開聊着不鹹不淡的話題,絲毫沒有透露出結交付方遠的意願,這是她本身想法簡單還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雖說出身書香門第,但到底她丈夫身在政界,她即使想清高想清白,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可能清高清白到哪兒去.或許,自己這樣的閑談也正是她想要的,探不到對方的牌,就更應該護好自己的牌,彼此誰也沒占着誰的先.
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艾微不受控制地想,付方遠到底想做什麽.自己直接問他,他或許會直言相告,但艾微直覺不想這麽做,她還不太想摻入一大堆麻煩當中勞累自己.想到李夫人那個憐憫的眼神,艾微一陣煩躁,臉上也現出一絲陰暗.聽到聲響,艾微睜開眼睛,付方遠已經沐浴好換了身寬松的家居服出來.
付方遠見艾微神色變換當中帶着難掩的焦躁,走上前,躬身額頭抵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溫度,正要離開,卻被艾微一把摟住脖子,軟軟的帶着些微涼意的唇落在自己的頸側,些微的刺痛和酥麻讓他的心忍不住一顫,他用胳膊撐着沙發背一面站立不穩壓到艾微.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艾微落在他臉上的吻帶着煩躁,很快移到雙唇上的吻透着一絲怒氣.他輕柔地回應,細細綿綿地安撫,一邊心裏猜測着或許艾微和李夫人談得不大愉快.
然而艾微并不滿足,右手勾着他的脖子,左手已經在男性的軀體身上游走,靈巧地解開家居服的扣子,探進手去摟住付方遠寬厚的背.此時的艾微想發洩,将李夫人那憐憫的眼神從腦海裏驅逐出去,她寄望于付方遠,想借由肢體的交纏在他帶給她的煙花世界裏暫時忘卻李家、雲家、歐陽和玉瑤,忘卻今晚這個令人煩躁的宴會.
付方遠耐心地任她在他身上為所欲為,寬厚的大掌在她背上細細撫摸,無聲地安撫她焦躁的情緒.或許,與李家的見面太突然了些,他完全可以先透露消息然後再周全安排見面的時機.他不知道艾微的怒氣并不單是因為李家,還有來自于他的擅作主張,他的這種對萬事運籌帷幄的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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