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近身保镖經過嚴格審查被排除嫌疑,最後嫌疑人只剩葉梅女士一人。安全組要求對葉梅女士進行全面調查,您出面阻止,屬實嗎?”

東方卓面無表情地回道:“屬實。”

東方五叔:“當家人,唯一的嫌疑人不能調查,我們只能把嫌疑人認定為作案人。兩個億的損失,家族一名重要成員的入獄,作案人必須負責。”

葉梅的眼一下冷了,望向身側的東方卓,“就因為你的資料被竊,你懷疑我,所以要那樣對待我嗎?不許進書房,不許碰電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東方卓蹙眉,“你先別說話,讓五叔先把話說完。”

葉梅冷笑,抿唇不語。

東方五叔:“當家人想要葉梅女士的當家夫人身份得到我的承認,那就請葉梅女士首先證明自己的清白。”

葉梅看向東方卓,東方卓看向葉梅不曾注意到的某個角落,那裏是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區。東方卓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雅先生。

陰影裏走出一個人來,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一身黑色高級西裝,黑色襯衣,黑色領帶,黑發披肩,臉戴半面飛鷹面具,步态優雅地向會議桌主位的方向走來。他面具下露出的眼睛深沉似海,唇型小巧漂亮。他優雅走來時露在袖口下的十指白皙纖細且修長。唇型、手指看着像女人,體态、舉止像個男人。

葉梅直直地盯着越走越近的面具男,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好奇和崇拜。雖然很失禮,但她還是忍不住故意瞄了兩眼他的前胸,居然是平的,太不可思議了。于是她開始懷疑東方卓的話,狐疑地側首看了東方卓一眼。

雅先生走到葉梅右手邊的位置,站在東方卓身後的年輕男人上前替雅先生拉開椅子。雅先生入座,盯着葉梅的眼中浮現笑意,“夫人好像很欣賞我。”他用低沉暗啞的聲音說道,不是疑問句,只是一個陳述句。

那一瞬間,葉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竟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然後微側身面向雅先生,非常恭敬地行禮,“雅先生,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下邊有好幾個人猛吸氣,葉梅現在全部身心全都在傳說中的雅先生身上,根本注意不到這些。

雅先生眼中的笑意不減反增,并低低地笑出聲,然後用他特有的低沉沙啞的嗓音說:“好啊!要簽哪裏?”

嗵一聲,有人栽下椅子,又慌忙爬起來。手端茶杯的東方翔手一抖,很不幸地燙了手,卻及時忍住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至于掉下巴的,沒有二十個也有十五人。

東方卓是很成功地保持了他冷面總裁的外在形像,但心裏卻很不是滋味。他在這時候大男子主義發作,看到妻子從未有過的崇拜神情、萬分歡喜的表情居然是給了別的男人,他心裏一陣泛酸。(青青說:喂,老兄,那不是別的男人,是你的姑姑大人。東方卓瞪:他哪裏像男人了,你說說?青青擦汗:呃,你随意,不用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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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梅對這些全無所覺,聽到雅先生居然同意給自己簽名,眉開眼笑地左右搜尋可以簽名的東西。其他人面前或多或少地擺着文件紙,但別人的東西實在不好意思拿。然後她瞄到東方卓面前有文件夾,于是眼一亮,二話不說抽走,翻開文件夾稀裏嘩啦一陣翻,終于找到一頁空白紙,于是幹淨利落地刷一聲撕下來,文件夾随手一扔,一張白紙小心翼翼地鋪在雅先生面前,然後一手撈起東方卓手邊的筆,用兩只手恭敬非常地遞給雅先生。

雅先生擡起左手接過筆,刷刷幾聲,在白紙上留下龍飛鳳舞的東方雅三個大字。筆一扔,拿起簽名的紙遞給葉梅。

葉梅激動地雙手接過,說了一聲謝謝,坐回位子上,盯着簽名紙一個勁兒傻笑。上次看資料的時候沒想到要摳下雅先生的簽名留作紀念,今天正好碰上要到了,她非常開心。

有人的臉已經黑了,東方五叔沒辦法,只能繼續充當那個出頭鳥,輕咳一聲,“當家人,雅先生,關于剛才所說的那件事……”

雅先生的視線仍然落在葉梅身上,手指一動打了一個響指。

從剛才那個陰暗的角落裏又走出一人,這個人臉上戴着銀質狼頭面具,向東方卓和雅先生行過禮,站到雅先生身後,手拿文件低頭讀起來:

X月X日,當家人随身電腦中的一份招标文件,一份家族成員機密檔案被竊。經查證,總裁私人助理查爾斯先生和總裁的近身保镖被排除嫌疑。至于當家夫人,總裁沒有半分的懷疑。安全組提議,經過總裁同意,我們把夫人作為第一嫌疑人對待,希望對手能夠放松警惕露出馬腳。總裁為家族利益冷落夫人,并以另一份招标項目機密數據為誘餌,于今日淩晨三點一十三分成功釣出犯人,并于三點四十八分成功抓獲犯人,經安全組調查審問,結果如下:

KING,商業間諜,職業黑客,以首徒自居。他受雇于東方家某位老太爺,從一個月前開始着手準備,并應聘到M城的總裁別墅工作。他暗中對別墅內的網絡與所有電腦做了調查,并在X月X日淩晨接到雇主的郵件,裏面清楚地說明總裁到達M城的時間和總裁接下來的大概行程,并命令他竊取總裁電腦中的招标文件。

當天,夫人由保镖護送回別墅。KING在工作之餘恰巧看到夫人的行李中有臺筆記本,而且筆記本被夫人很小心地抱着上樓。KING稱病請假,回租屋處一直在電腦前等着不在他調查中的電腦開機連網。當晚十一點左右他終于等到了,趁總裁開機發郵件的時候他竊取了招标文件,連帶的竊走了那份家族成員的機密文件。他在別墅裏工作,他很快得知總裁懷疑夫人這件事,他認為自己還很安全,所以才會再次侵入總裁的辦公電腦,讓守株待兔的安全組抓到。KING招供,雇傭他的東方家老太爺是……

到了“是”字,雅先生一擺手,銀質狼頭面具男停下來合上文件。

東方卓面無表情地問:“五叔,還有什麽疑問嗎?”

東方五叔一改先前的嚴肅表情,樂呵呵地說:“沒有了。”然後面向葉梅,“見過夫人。”說罷,坐了下來。

這下站着的只剩兩個人,滿頭白發的老者與三十多歲年紀的陌生男人。

東方卓看向老者:“您有什麽話要說?”

滿頭白發的老者眯縫着眼睛看向和雅先生正在咬耳朵的葉梅,沉吟片刻不緊不慢地開口,“回國之前,葉家的老爺子帶着兒子和孫子曾經上門拜訪,拜托老頭子我給當家人和夫人帶句話。”

東方卓:“請說。”

白發老者說:“葉家的女兒有幸嫁入東方家做了東方家的媳婦,葉家上下感到非常的榮幸。”

東方卓回視老者試探的眼神,“然後呢?”

白發老者:“當家人,您還記得東方家的祖訓嗎?東方家有一條永不可更改的祖訓,所有東方家的兒女,絕不允許嫁娶政界官員的兒女。”

東方卓面色不變,“記得。”

白發老者顯得很激動,聲音大了起來,“你記得,既然記得為什麽娶了政治世家葉家的女兒,請當家人解釋一下。”

在場的衆人除了雅先生以外均現訝異之色。連葉梅都被他突然提高的聲音驚到,愕然擡頭看他。

東方卓不慌不忙地說:“老爺子,按理,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既然你搬出了祖訓,為表示我對祖訓的尊重,就不追究你對我這個當家人的無禮呵斥了。我的妻子葉梅,從小被父親抛棄,被母親冷落。她一個人堅強地活了過來,遇到我,嫁給我。你說我的妻子是政治世家葉家的女兒,你和葉家友好交往了這麽多年,你也經常到葉家作客,你什麽時候在葉家見過我妻子?”

白發老者瞬間語塞,“這?”

東方卓不再看老者,視線轉到仍然站立的三十多歲男人臉上,“東方成,你有什麽話要說?”

被點到名的男人東方成直視他,“總裁,老太爺說的一點都沒錯,葉梅是西雅圖政治世家葉家的女兒。她的父親是葉維庸,母親是初曉雲,這是事實,您不能娶她。”

這次不等東方卓說話,葉梅先一步開口,“你是東方成?”

東方成不解地看着她,“是。”

葉梅冷笑,“錯了,你不是東方成,你是宇文琅,毒枭宇文強的兒子。”

東方成的臉一下青了,“你……”

葉梅一臉冷漠地說:“你五歲,宇文強入獄,你被送入福利院。你八歲,被宇文強接回去。你十歲,宇文強失蹤,你差點死在宇文強小弟手中,一位女警救了你,收留了你,領養了你。你十五歲,女警緝拿毒販時犧牲,你從此恨天下所有的毒販,包括間接害死女警的你的親生父親。在未來的無數個日子裏,在你死前,我會一直叫你毒販宇文強的兒子,你有何感想?”

東方成氣得大喊:“住嘴,我不是那個惡魔的兒子,我不是。我是東方蘭的兒子,聽到沒有?”

東方卓蹙眉提醒,“東方成,注意你的态度。”

葉梅卻厲聲說道:“不想我叫你毒販宇文強的兒子,那就別在我面前提西雅圖、提葉家、提葉維庸,更不要提初曉雲,聽到沒有?如果有誰敢在我面前再次提起這些令我深惡痛絕的人和事,別怪我下手無情。”

東方成似乎被葉梅突來的大聲震懾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再沒說話。

白發老者卻有話要說,“父母是血緣至親,不是你想否認就可以否認的。阿成的情況和你不同,你不要混淆視聽。葉家屬于白道,你的父親仍然健在,為人子女,你怎麽可以這樣說生養自己的父母?”

葉梅突然呵呵地輕笑出聲,笑了一陣兒,在別人詫異和不解的目光中停止了笑,一臉淡漠地問:“雅先生,可以告訴我這個老頭子的産業都有哪些嗎?”

雅先生眼中的笑意加深,“沒問題。”

葉梅看向東方卓:“老公,我弄垮幾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你沒意見吧?”

東方卓穩如泰山地坐在位子上,不鹹不淡地交待了一句:“把握好分寸,別太過分。”

葉梅微笑着站起來,“放心吧,老公,看在你的面子上,至少我不會讓某些人流落街頭的。會你先開着,我去去就來。”說完,轉身面向雅先生,“雅先生,我需要您提供的資料。”

雅先生一揮手,銀質狼頭面具的男人再次從陰影中走出來,從厚厚的一疊文件中抽出兩張紙遞給了葉梅。

葉梅接過看了一眼,回頭對東方卓:“老公,雅先生的簽名你要暫時替我好好保管,我很快就回來。”交待完,她離開會議室。

銀質狼頭面具的男人跟了出來,對守在會議室外的一個墨鏡男交待了一句什麽,墨鏡男上前把葉梅領到一間不大的書房裏,之後退出去守在門外。葉梅一個人坐在電腦前,一邊看資料上标注的內容,一邊抿着嘴唇操作電腦。

得罪葉梅的老頭子是西雅圖東方家的主事人,他馬上就要退下來把位子讓給孫子東方炎。他名下的産業不少,一間房地産開發公司、四處高級公寓、一個高級酒店,一個農場。

入侵任何系統,首先要找到它,然後找到漏洞,為自己開辟一個通道,輾轉匿名登錄,隐藏到位,在對方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做自己想做的事。葉梅不是真要讓老頭子變成窮光蛋,但必要的警告一定要給。

于是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讓房地産公司注冊的法人由老頭子的名字變成老頭子的孫子東方炎的名字。第二件事,讓老頭子的高級酒店的所有系統程序混亂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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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藍狐

做完這兩件事,葉梅又以老頭子的名義拟定了拍賣農莊和四處私人公寓的申請書,并以電子版的形式發送給了所屬地的相關機關。

事情做完,她消除一切痕跡并關機,然後彈了一下那兩頁關于西雅圖的東方老爺子的資料,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回到會議室,坐回自己的位子。看到雅先生已經離開,她臉上明顯有失望之色。

看到葉梅回來,白發老者很激動,漲紅着一張老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葉梅無辜地看他,“什麽?我有做什麽嗎?”

東方成一邊幫忙白發老頭子拍背,一邊說:“老爺子,您要冷靜,怎麽可能是夫人?前後只有半個小時而已,即使夫人有心,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到這些。”

葉梅在一邊側目,東方成居然叫她夫人,真奇怪。

東方五叔從旁邊幫忙勸着,“是啊,老爺子。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到黑客,讓黑客攻擊您的酒店系統,根本不可能。”

葉梅很有求知欲地提問,“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東方卓的目光閃了閃沒說話。在坐衆人低着頭誰也不吱聲。雅先生留下的銀質狼頭面具的男人開口了,“夫人,老爺子十分鐘前接到電話,他的酒店系統在二十分鐘前受到惡意攻擊,瞬間崩潰,同時系統維護人員收到一封說明郵件,內容裏提到,老爺子今天惹怒了不該招惹的人,所以招來了這種報複。”

葉梅撫了撫鬓角垂下的發絲,“這樣啊?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混亂而已,對于家大業大的老爺子而言,損失不了幾個錢,沒事。”所謂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她将其中的真義發揮得淋漓盡致。

老爺子暴怒,手指葉梅,“你,你這個可惡的女人……”話說一半,白眼一翻眼看就要背過氣去了。

葉梅閑閑地又來了一句,“老爺子千萬可別昏倒,如果昏倒了,指不定您的農莊立馬就易了主。”資料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這老頭視財如命,錢財就是他的命門。

明明已經翻了白眼往後倒去的白發老者在東方成和另一位熱心人士合力接住後,居然奇跡般地恢複清醒,雙眼冒着火,“你,你這個不懂規矩、不懂禮數,心腸歹毒的可惡女人。好,好,很好。”然後喘着粗氣目标一轉,“當家的,眼看着她如此目無尊長地嚣張跋扈,公然對付自家人,難道你就這樣縱容着她坐視不管嗎?”

東方卓看向葉梅,“你有對自家人做了什麽壞事嗎?”

葉梅搖頭,“我對自家人很友好,從來不做壞事。”

白發老頭子不幹了,抖着手,“你說謊,你身為當家夫人,居然為一己私心打擊報複自家長輩,你敢否認?”

葉梅冷笑說道:“你得罪我了嗎?我要打擊報複。我即使打擊報複了,你有什麽證據?沒證據不要亂說話,所謂禍從口出,老人家不會不知道吧!再說,你的酒店損失幾個錢,跟我有什麽關系?一分錢關系都沒有。”

說着她霍地站起來,把先前得到的簽名紙拿在手上,皺着眉頭語氣不善地說:“煩死了,一天天的竟是煩人的破事。東方卓,以後別拿這些破事來煩我,我要補眠。”說着,目不斜視地丢下一堆人出了會議室,她在別致的小院中站着左右張望,終于看到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徐管家,要求說要個房間休息。

徐管家把葉梅安排進了長年為東方卓準備的大房間裏。其實這時候葉梅的心情有點複雜,進了房間直接倒在床上,人雖然閉着眼睛,卻沒有真的睡着。

那天,東方卓冰冷的視線,無情的語氣讓她記憶猶新。雖然今天在衆人面前說他是故意冷落她,是為了引出真兇,可是,她一點都感覺不出那天的他是在做戲。那場面,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得,偶爾想起,胸口會微微的刺痛。

其實她已經不怨他了,他要領導這麽龐大的家族,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是天真的孩子,她不會只看他風光的一面,而不考慮他的辛苦、難處。理智上她是理解他的,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麽。可感情上她會想,這次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讓她為他的态度而難受了一周,真相大白了,她可以原諒他。如果有下次,下次他為家族利益會不會犧牲掉她,到時,她要如何原諒?

今天這場所謂的家族會議在她看來只是一場鬧劇而已。別人叫不叫她夫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她的真心。她騙不了自己,她是喜歡他的,她不想離開他。但不離開的前提是,他不會另結新歡,他不會對她表現不耐煩。她覺得自己是自私的,有個人主動接近,讓她覺得暖了,于是她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股暖,并想要一輩子霸占住不放。

今天會這麽沖動地輕易在人前出手對付西雅圖的老太爺,确實是懷了警告西雅圖老太爺的意思。而另一方面,她也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做給那些想要為難她的人,做給那些保持觀望态度的人。還有,做給東方卓看。她要讓東方卓知道,如果她願意,她的破壞力可以很強很強。

可是做完了她又想,這又是何必呢?她和他,能做夫妻就繼續做,不能,那就不做。因為她深深懂得,當某樣東西不屬于你時,再強求也是惘然。一切随緣,既是認命,也算是善待自己的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想開了,她一掃多日來心底的煩燥不安,感覺心境上豁然開朗起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兒,想到雅先生,欣喜萬分。其實她的眼力不是很好,一個人不見上幾次面很難記住,除非是她特別在意的人,或者是外形有什麽特別之處的人。她曾經也是個懷揣英雄夢的少女,雖然現實中沒有朋友,現實中沒有可憧憬的英雄,可她崇拜故事書中的英雄。後來,她終于遇到了現實中的英雄。

年少時,她為了引起母親的注意,為了讓母親回來看自己,離家出走過一次。那一次,她碰到一個在街頭流浪的與自己同齡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長得不是很帥,只是讓她覺得幹幹淨淨很讨人喜歡。男孩子叫什麽名字她記不得了,只記得他會人物素描、會變魔術、會彈吉他。

第一次有人為她畫畫,第一次有人給她變魔術,第一次有人給她彈吉他聽。她以為得到了疼自己的哥哥,傻傻地跟着他走。他們到了一處偏僻的宅院,那裏有許多孩子,從三四歲到十七八歲不等。那時候她不懂什麽是拐賣,以為有了許多朋友,雖然沉默卻煮飯燒水,主動照顧那些年紀太小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親眼看到帶回自己的哥哥把一個試圖逃跑的孩子拖回來打得遍體鱗傷,她才惶恐不安起來。後來,院子裏的孩子每隔幾天就被帶走一個,然後再也不會回來。沒幾天,又陸續新增了幾個孩子,有大有小。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裏,她驚醒了,窗外有人低聲說話。她悄悄起來躲在窗下偷聽,他們說明天所有的孩子都要被帶走,大的賣到外地的夜總會,小的賣給黑市人體器官販子。

那時候她不知道什麽是黑市人體器官販子,但已經知道什麽是夜總會。她恐懼,卻無力逃跑,第二天同另外的六個孩子一起被人推上車,拉往不知名的地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好像是兩天,又好像是三天,醒來時四周很昏暗,哭聲一片,聽聲音至少有十幾個孩子。有一個女孩子特別冷靜地說我們逃吧!然後像書上說的将軍一樣給每個人分配任務。她領到的任務是蹲在門口放風。

那個女孩子真的很厲害,解開了所有人的繩子,并把繩子擰到一起綁在腰上,在幾個男孩子的幫助下從房頂的氣眼裏爬了出去,之後把繩子放下來,他們一個一個地往上爬,再加上先出去的人幫忙拽,大家都逃到了屋頂上,再放下繩子,從北牆爬下去。明明很順利的,可一個女孩子下去時繩子斷了摔了一跤,就坐在地上哭起來。

哭聲驚動了打手,他們亂作一團,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埋頭四處逃。她其實也想跑的,但那個女孩子還沒有下來,繩子已經斷了。女孩子是她心目中的英雄,雖然害怕,她決定等女孩子下來,于是蹲在牆根下哪裏也沒去。

大家很快都被抓回來了,在一陣拳打腳踢中,其他孩子都說是那個女孩子撺掇他們逃的。她縮成一團咬着嘴唇繼續當啞巴,只能看着女孩子被幾個男人圍起來打,卻沒有勇氣跑上去擋在女孩身前。

打手走了,女孩子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她爬過去用袖子擦女孩子的臉,默默地掉眼淚。女孩子老半天才睜開眼睛,虛弱地說:暴力媽說的對,人很自私,不值得我去同情。你是啞巴,我是傷員,他們暫時不會讓我們倆個去接客,其他人……你放心,我不能救你,暴力媽也會救你。

她不要心目中的英雄死,所以守着女孩子,把打手分給她的一碗水、一個饅頭全喂給了女孩子,自己餓肚子。那晚,她堅持不住趴在女孩子身邊睡着了,後來被外邊的嘈雜聲弄醒。兩個打手踢開門沖進來,一個在門口倒下,一個彎腰抓女孩子的瞬間以古怪的姿勢倒向女孩子,但下一瞬間,卻像個麻袋一樣飛出去碰一聲落在門口。

她驚懼地擡頭,背光裏,站着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全身白衣的男人。男人拍了拍手,居高臨下地看着女孩子,聲音透着粗啞,“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女孩子艱難地擡起右手,“報告暴力媽,我錯在輕信別人,錯在心軟救人心切,錯在不夠理智地擅自行動。”

男人說很好,彎腰抱起女孩子,女孩子疼得直叫。

她忍不住小小聲的說:“請,請你輕點兒,她疼。”

女孩子說原來你不是啞巴,男人說你快點回家去。

到了外邊,火光沖天,她這才看清,原來抱着女孩子的男人臉上戴着面具,銀白色的半面狼頭面具。從倉庫裏沖出兩個揮刀的男人,一個向她砍來,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男人抱着女孩子就像電視上的俠客一樣飛了起來,喀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在耳邊很響很響。她的瞳孔映出刀刃,在她失去意識前,她捕捉到了一生難忘的畫面,男人優雅地用兩指夾住砍向她腦袋的長刀,用悲天憫人的眼神看着她說,睡一覺就好了,回家吧!孩子。

她是在醫院醒的,警察發現昏倒在派出所門口的她,把她送到了醫院。不知道是誰,在她的衣服兜裏塞了錢。她呆呆地坐了半天,拿着錢去車站,用了兩天的時間回到小鎮。母親知道她失蹤了,卻沒有找她。她卻沒有像以前那麽傷心,因為那段時間裏,她的腦子裏只有兩個人影,一個是那個女孩子,一個是戴銀白色半面狼頭面具的男人。他們成為她少女時代最崇拜的英雄,尤其是那個男人,深深刻進腦子裏,一直不曾忘記。

雅先生,原來是雅先生。多年前,他一身白衣,一副銀白色的狼頭面具,動作優雅,身上透着貴氣。等她長大,有了一定的能力,曾打聽過這麽一個人,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是已經隐退的代號為白狼的國際刑警。

然後她想,那個優雅的男人喜歡白色,喜歡戴狼頭面具,所以叫白狼。那麽,她喜歡藍色,喜歡卡通狐貍,她是不是可以為自己取個代號叫藍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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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小茶的煩惱

能夠再遇年少時憧憬的偶像,葉梅忍不住微笑。雖然她一直沒能看到他面具下的臉,可她知道,她心目中的英雄就是他,雅先生。從白衣到黑衣,從銀白色的狼頭面具到黑色的飛鷹面具,變得只是外在的行頭。但他的動作,他漂亮的唇型,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還有他的身形,他左手上的極細微的小動作,她不會錯認。

原來不是白狼,是雅先生。因為白狼,才有了藍狐。現在知道弄錯了對像,藍狐,可以徹底消失了吧!她想。

她把床上的另一個枕頭拽過來豎向放在一睜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再拍平,然後把簽有雅先生大名的紙寶貝地擺在上頭。她抱着被子躺着,看一眼面前龍飛鳳舞的“東方雅”三個大字,心裏湧上無數個快樂的小泡泡。睡前她還想着,當年的那個少年老成的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現在已經長大,會不會像當年的雅先生一樣,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銀白色的半面狼頭面具,還會不會對一幫無助的孩子說:我帶你們逃吧!

偏廳裏,西雅圖的老太爺不滿地一一細數當家夫人的“罪行”,說到激動處,口沫橫飛。

爺爺垂着眼簾,品着茶水,一聲不發。

奶奶躺在搖椅上,敷着面膜,閉上眼睛舒服地搖着。

西雅圖老太爺說得口幹了,終于停下來喝水,見聽衆一點反應都不給,扯開喉嚨開始吼,“你們這倆個老家夥是什麽意思?你們的孫子身居領導整個家族的當家人身份,竟然帶頭破壞祖制,娶了政界大佬的孫女兒,你們難道不該管管嗎?”

爺爺愛搭不理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繼續品茶。

奶奶霍地坐起來,臉上的面膜一揭,二話不說直接甩向西雅圖老太爺,并石破驚天地吼:“該死的老混蛋,滾回你的美國生蛋去。”

西雅圖老太爺氣得老臉漲成豬肝色,一把扯下落到頭頂上的面膜扔到地上,白發根根直立地大聲吼,“死老太婆,有種你再罵一句試試。”

奶奶掐腰,站出标準的三七步,“我沒種,可我照樣罵你是老混蛋,怎麽着?老不要臉的,一條腿都邁進棺材裏了,還管東管西的不肯把位子讓給年輕一輩;不肯讓位也就罷了,不好好在家等死,跑到這裏做什麽?來就來了,看在我家老頭子的面子上我也不差你一口飯吃。可你倒好,蹬鼻子上臉了,為老不尊,跟年輕人過不去,跟孫媳婦過不去,你還要不要臉?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老混蛋。”

西雅圖老太爺白眼一翻,眼一閉,整個人攤在椅子上。

爺爺意思意思性地勸自家的老太婆,“別太過分,他氣出病來你還得掏醫藥費。”

奶奶撇嘴,“掏什麽醫藥費,咱們家不是有現成的醫生嗎?”

爺爺問:“誰?”

奶奶一臉驕傲地答,“阿庸呗,還能是誰!”

爺爺默。

徐管家擦了擦汗,“老夫人,庸少爺學的是獸醫,而且,庸少爺只學了一個月就轉去了別的專業。”

奶奶側臉白了徐管家一眼,“我家阿庸是天才,學一個月就夠他用一輩子。獸醫,獸醫怎麽了?照樣能給老混蛋看病。去,把阿庸叫來,就說這裏有人昏倒了,讓他幫忙搶救一下。”

徐管家再次擦汗,“是,老夫人。”答應着就要走。

這時候攤在椅子上的老爺子霍地坐起來,一臉茫然狀地問:“怎麽了?怎麽了?我是不是又暈倒了?”

徐管家默,心說:您這昏倒也容易,醒來也容易,不愧是曾經的聖醫,與衆不同。

奶奶手一伸,“徐管家,再來一張面膜。”

徐管家這回連汗都不擦了,很快拿來一個剛打開封口的面膜遞進她手裏。

奶奶往搖椅上一倒,面膜一貼,繼續閉目養神。剛才的發飙就如那天邊的浮雲,虛實難辨。

西雅圖老太爺總覺得不甘心,“好,我們不說那女人的出身問題,就說今天我的損失。整個酒店亂成一團,一切都亂了步調,客人的投訴像雪片一樣飛來,損失至少在五百萬以上,你們必須賠償。”

奶奶哼起了不知名的童謠;爺爺也不品茶了,身體往後一靠,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西雅圖老太爺不幹了,“你們倆個老家夥不要太過分了,你們的孫媳婦惹禍,我不找你們賠還能找誰賠。一句話,我要東方明珠每年百分之一的分成。”

“老人家胃口不要太大。再說了,我惹了什麽禍需要你跑來對着爺爺奶奶大聲吼?”葉梅邊打哈欠邊走了進來。

西雅圖老太爺眼一瞪,脖子一伸,“可惡的女人,今天你們必須賠償我的損失,否則這事沒完。”

葉梅向爺爺奶奶各打了招呼看過來,“老爺子,你口口聲聲說你的酒店出問題是我的緣故,請把證據拿出來。否則,我會以當家少夫人的身份出面致電所有的家族成員,告訴他們你是如何冤枉我、誣陷我的。一個長輩對初次見面的晚輩處處刁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老太爺漲紅了臉,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眼一翻,再次攤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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