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辰風波

崔老太爺生辰, 只下帖子請了親戚與交好的人家上門吃酒。

男女眷分開在前後院花廳裏吃酒席,靠近水榭搭了戲臺子,婦人們吃完酒席在聽戲,小娘子們坐不住,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在暖閣裏裏喝茶說笑, 或玩投壺捶丸,好不熱鬧。

王老夫人愛聽戲, 孟夷光與崔氏便也陪在她身邊與一群上了年紀的老夫人們, 坐在臺下聽臺上咿咿呀呀的唱,雖聽不太懂,卻仍舊極有耐心坐着。

她身份尴尬,雖然來的人都精明, 不會問她的親事, 可也與小娘子們玩不到一起去, 還不如坐在這裏多陪陪老人。

嬷嬷上前躬身道:“九娘,老太爺小厮來傳話,說是他讓你過去陪他下棋。”

王老夫人與崔氏互看一眼, 她拍了拍孟夷光的手背, 溫聲道:“去吧, 老頭子是臭棋簍子,沒人願意陪他下棋,你讓他幾顆子逗逗他開心。”

孟夷光笑着應下,領着鄭嬷嬷起身随嬷嬷而去,崔老太爺坐在靠河邊的暖閣裏,在他的對面,坐着一個身着粗布衣衫的胖老頭, 他正手持黑子,神情糾結,手動了動,想要落子又收回了手。

崔老太爺煩了,伸手搶過胖老頭手上的棋子,啪一下放在棋盤上,“你有完沒完,等你落一顆子怕是等到我入土也等不到!”

胖老頭急了,忙将棋子撿起來,緊緊握在手裏,面紅耳赤罵:“這是小心謹慎,你懂個逑!”

靠在欄杆上釣魚的白衫男子回轉身,笑着抱怨:“我的魚都被你們吓跑了。”

說完他驀地擡起頭,看向走近的孟夷光,臉色淡了淡,旋即又恢複了笑意,朝她颔首斯文一笑,“這位妹妹我倒未曾見過。”

孟夷光欠身施禮,也大大方方打量着他。

男子身形高大,年約二十左右,豐神俊朗,儀态風流,尤其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讓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像是要被卷了進去。

崔老太爺回轉頭,對她招招手,笑得誇張無比。

“啊,是小九來了,快來快來拜見賀大,他家裏富得流油,卻摳門得很,總得讓他出出血,拿出件像樣的見面禮。”

孟夷光愣了下,賀大,莫非是在青州與崔家齊名的賀家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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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上前屈膝施禮,賀大盯着她仔細瞧來瞧去,眼中漸漸盡是滿意贊賞,哈哈一笑,随手拿了只碧綠的玉貔貅遞過來。

“小娘子生得真好,有福相。萬幸萬幸,長得不像你外祖父,不然就該哭喽。”

“呸,我年輕時可是青州一枝花,俊俏風流無人不知。”崔老太爺淬了他一口,搶先将玉貔貅拿在手裏,摩挲了幾下,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哼,還算不錯,你個摳門的總算大方了一回。”他對孟夷光眨眨眼,将貔貅遞過來,笑眯眯的道:“收下吧,不要白不要。”

孟夷光溫婉一笑,又曲膝謝過賀大,雙手接過玉貔貅看也未看,随手交給了鄭嬷嬷。

“哈哈哈,你有外孫女拿出來炫耀,我也有好孫子,來來來。”

賀大對白衫男子招手,将他推在面前,笑着道:“這是我老大家的小兒子,家裏排行第七,賀七賀琮,今秋青州府的新晉舉人。”

賀琮叉手施禮,孟夷光也盈盈曲膝還禮,他微微笑道:“原來是京城來的小娘子,怪不得未在青州見過。”

孟夷光想起一大清早,崔氏就被王老夫人叫了過去,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麽,在她去請安時,還一臉神秘。

這時她恍然大悟,兩家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想将兩人湊對,只怕賀琮也被蒙在鼓裏,所以心下不滿。

“小九你別聽他胡說,他哪裏見過什麽小娘子,不然怎會這樣老還打着光棍。”

賀大笑笑呵呵的損完賀琮,站起身來招呼着崔老太爺,“你的棋下得太臭,跟你下太沒意思。

聽說孟老兒将他那把鐘大家的紫砂壺送給了你,走走走,用你的壺泡杯茶喝喝,看看能不能喝出銀子的味道來。”

崔老太爺也站起來,對孟夷光說道:“我去讓賀大開開眼,你們年輕人一起下下棋說說話。”

兩人鬥嘴笑罵着離去,賀琮笑着伸手招呼她:“手談一局?”

孟夷光搖搖頭,淡笑道:“我下得不好,也就不獻醜,外祖母還在等我去聽戲,就此別過。”說完曲膝施禮轉身欲離去,卻被他叫住了。

“哎,別急着走呀。”賀琮若有所思看着她,旋即直接道:“因我的話生氣了?對不住,家裏長輩一直操心我的親事,我經常會突然偶遇各種小娘子,所以說見過許多青州小娘子也不算胡說。”

他臉上笑意更甚,雙眼閃亮,“尤其是我中舉之後,媒人來得太多,賀家門檻都換了幾道新的,一次比一次修得高。”

孟夷光莞爾一笑,賀琮這個人還挺有意思。

他握着一黑一白兩顆棋子,左右手互相抛來抛去,偏着頭看向她道:“京城小娘子都惜字如金?”

孟夷光坦白的道:“我不是小娘子,我是合離歸家的婦人,不宜與男子多說話,瓜田李下說不清楚。”

她不欲多說,再次曲膝施禮,轉身與鄭嬷嬷一起離開。

賀琮斜倚在柱子上,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神情難辨。

孟夷光擰着眉頭,崔老太爺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崔氏卻也應了下來,怕是想讓她再嫁,絕了與裴臨川在一起的念頭。

鄭嬷嬷走上前,低聲勸道:“九娘,夫人也是擔心你,你別跟她生氣。”

“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孟夷光随意答道,見四下清幽,難得清靜,幹脆放慢腳步悠閑轉悠。

鄭嬷嬷心裏嘆了口氣,她與國師之事,無人比自己更清楚,就算在旁邊看着,也替兩人揪心難過。

九娘卻從來不說,不哭不争,懂事得令人心疼。

孟季年曾說過,她最為懂事,其實這樣也最吃虧。

兄妹四人,雖然父母不偏心,還會多看顧着她一些,可能分到她身上的關愛,也有限度。

七郎是長子,父母自會多花心思在他身上,六娘性情潑辣,想要什麽會哭着吵着問父母伸手。十郎最小,又是老來子,全府上下都寵着他。

只有九娘,夾在兄妹中間,因為身子不好,從小就乖巧懂事,再苦的藥也一聲不吭喝下,從不讓父母操心。

要換了六娘,定會哭喊着要父母給做新衫,買最為時興的首飾。

鄭嬷嬷觑着她的臉色,笑着說道:“還以為能見着六娘,說起來都好幾年未見她了,也不知她現在何樣。

不過她不能來倒是喜事,生了阿蠻好幾年都沒有動靜,你阿娘都快急了,還以為她月子沒坐好傷了身子,現今可總算能放下心。”

孟六娘接到他們來青州的信之後,急着見父母妹妹,也遞了消息來說要帶着阿蠻來青州。

誰知道臨行前卻診斷出有了身孕,懷孕時日還淺,怕馬車颠簸傷了腹中胎兒,只得留在廬州府養胎。

送壽禮來的下人來報了喜訊,崔氏雖然遺憾,卻又替她高興,虞崇三代單傳,前面生了阿蠻之後,她與六娘都盼着能再生一個女兒,能湊成一個好字。

孟夷光聽着鄭嬷嬷絮絮叨叨說着她們姐妹幼時趣事,不時附和兩句,靠在欄杆邊看着河裏涓涓流水,心情奇異的寧靜。

不遠處,傳來小娘子們打鬧嬉笑,叽叽喳喳的聲音,她擡眼看去,崔七娘提着裙角跑在前,鵝蛋臉頰紅撲撲,跑到她面前不停喘氣,卻一刻不停,拉着她衣袖興奮道:

“九姐姐九姐姐,我們快去看賀七郎,哎呀你不知道,他可好看了。”

崔敬與華氏連生了兩個兒子,多年以後才得了崔七娘這麽一個獨女,自是捧在手心,嬌寵着養大。

她比孟夷光小半歲左右,迄今還未定親,華氏不知給她相看了多少戶人家,她都看不上眼。

孟夷光看着天真爛漫的表妹,不由得失笑,“我不去了,你跑慢些,仔細摔着。”

跟在她身後的崔八娘,比崔七娘小一個月,是崔二與全氏的二女兒,生得與全氏極為相似,柳眉細眼白皙秀氣。

她目光向暖閣方向看去,又在她身上轉了轉,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之色,細聲細氣的道:“九姐姐,戲班子的戲唱完了嗎?”

孟夷光看着她,淡笑着道:“還沒有唱完,我聽了一半就未再聽。”

崔八娘愣了下,眼神又飄向暖閣的方向,咬了咬嘴唇道:“那九姐姐去聽戲吧。”

崔七娘卻等不及了,沖着她不耐煩的道:“不是你說賀七郎在前面暖閣裏的嗎,還在這裏問個不停,你要不要去看啦?”

說完招呼着身後交好的小娘子,嬌嬌燕燕卷起一陣香風,呼啦啦笑鬧着從孟夷光身邊跑過,崔八娘對她歉意一笑,也低頭跟了上去。

賀琮帶着兩個小厮,才從假山後轉過來,就與小娘子們狹路相逢。

崔七娘急沖沖止住腳步,羞得臉頰通紅,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慌亂得手足無措,見自己還提着裙子,忙放了手,拍了拍裙角,吶吶的喚道:“琮哥哥。”

“這是去哪兒跑得這麽急?”賀琮笑着問道,眼神掃過來,在孟夷光身上停留片刻,對她微微颔首。

崔八娘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在他與孟夷光身上轉了轉,眼裏疑惑更甚,譏诮一閃而過。

崔七娘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一連聲道:“聽說你在河邊暖閣裏,我就想着來跟你打聲招呼,琮哥哥,你好厲害,一下就考中了舉人。

我與八娘打賭,說你一定能考中,八娘也說你能考中,我們都賭你能考中,都沒有分出輸贏來。”

崔八娘飛快的瞄了一眼賀琮,眼波流轉,臉上浮上了淡淡的紅暈,垂下頭不勝嬌羞,羞得似乎說不出話來。

賀七郎看向孟夷光,笑嘆道:“你三姑姑家可是滿門進士,在孟家娘子面前,舉人可拿不出手。”

崔七娘呆住,她轉頭看了一眼孟夷光,又看了看賀七郎,堅定的道:“反正琮哥哥就是厲害,二叔考了好多年,連秀才都沒有考上,還是一個老童生。”

崔八娘的臉色變了變,眼裏怨毒不甘憤恨交織,她看向孟夷光,驚訝的問道:“九姐姐,你才來青州,就與琮哥哥認識了?”

孟夷光似笑非笑,目光從賀琮臉上掠過,對崔八娘說道:“剛剛見過。”?輕?吻?最?萌 ?羽?戀?整?理?

崔八娘臉上的驚訝更甚,脫口而出道:“我還以為九姐姐才合離歸家,傷心不願意見外人,不過崔家與賀家是親戚,琮哥哥也不算是外人。”

孟夷光心裏輕嘆,小娘子自以為聰明掩飾得很好,畢竟年幼閱歷尚淺,心裏的小心思簡直昭然若揭,賀琮這樣的人精,又豈會看不出來。

他不但看得清楚明白,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孟夷光看在崔老太爺的份上,不想跟崔八娘計較,也不想讓人在旁邊看熱鬧,她不在意的淡然一笑,轉身朝戲臺方向走去。

賀琮見孟夷光離開,也随口找了個托詞告辭離開。

崔七娘終于回過神,與小娘子們嘻嘻哈哈說個不停,笑着小跑上前,追上孟夷光緊緊挽着她的手臂,側頭不斷問道:“九姐姐,好看吧,琮哥哥可是青州最好看的郎君。”

孟夷光抿嘴笑,見她嬌憨動人,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吓唬着她道:“仔細大舅母聽到了罵你沒規矩。”

崔七娘眼珠子靈活一轉,咯咯笑個不停,“阿娘才舍不得罵我,再說怎麽就沒規矩了?我們兩家是世交,又不是在大街上追着看。”

崔八娘上前兩步,狀若好奇的問道:“九姐姐,聽說你以前的夫君是傻子,三姑姑最為疼愛你,怎麽會舍得将你嫁給一個傻子呢?”

原本嬉笑打鬧的小娘子們,霎時都愣住,同情嘲笑看熱鬧種種眼神,齊齊看向孟夷光。

她神色不變,臉上仍然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平靜的道:“他不是傻子,他是大梁的國師,國士無雙。皇上曾有令,敢議論我們的親事者,輕則發配,重則抄家滅族。”

原本看熱鬧的小娘子們,霎時噤若寒蟬,聰明的忙悄然離得遠了些。

崔七娘怔楞片刻回過神,怒瞪着崔八娘罵道:“你才傻,你一家子都傻。”

崔八娘臉青紅一片,心裏怨毒更甚,淚眼婆娑泫然欲滴,嗫嚅着道:“府裏都傳遍了,說你嫁了個傻子,還被休回了家,在京城呆不下去,才躲到了青州來。”

孟夷光只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崔七娘的手,溫和的道:“七娘,領着小娘子們回去吃酒聽戲,我想自己随便逛逛。”

崔七娘對崔八娘不屑的冷哼一聲,與小娘子們手挽手,一路悄悄咬着耳朵,往花廳方向去了。

留下崔八娘站在那裏,跟上去不是,留也不是,半晌後見孟夷光與小娘子們都已走得不見蹤影,才不甘離去。

一路上她越想越恨,都是崔老太爺的兒子,阿爹在府裏卻一直被打壓,二房在府裏也擡不起頭。

那個老妖婆看上去和藹慈祥,成日吃齋念佛,卻心狠手辣,哪裏有絲毫嫡祖母的作派?

明明自己樣樣拔尖,崔七娘那個草包哪能比得上,可兩人議親時,她輪到的,都是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窮酸小官之家。

現在來了個親外孫女,一個失婚婦人還不知羞恥,居然想去勾引冠絕青州的賀琮,真是從上到下都不要臉。

想到賀琮,崔八娘的臉頰又漸漸發燙,他皎潔如天上月,年紀輕輕就已經掌管賀家,自己一定要嫁給他,為二房争一口氣,為哥哥弟弟謀一個錦繡前程。

崔八娘輕撫着胸口,掩去眼裏的洶湧情緒,站住喚了聲貼身丫環:“我的發絲釵環可有亂?”

丫環上前仔細瞧了,說道:“都很妥帖。”

崔八娘挺直了脊背,邁步往水榭邊走去,賀琮阿娘在那裏聽戲,她一定不能在她面前失了禮數。

她轉過一座假山,咿咿呀呀的唱戲聲隐約可見,突然面前一黑,臉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天旋地轉間,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劇痛讓她五官扭曲成一團,鼻子嘴角鮮血直流。

她只嗚咽一聲,便軟軟倒了下去。

有人悄無聲息上前,将她與丫鬟扛起來,幾躍幾閃不見了蹤影。

孟夷光回到王老夫人身邊時,戲已經散場,女眷們也紛紛起身告辭,熱鬧忙碌了一天的崔府,總算漸漸安靜下來。

回到王老夫人的正院,洗簌之後在軟塌上坐下來歇息,崔氏不停的看向孟夷光,她無奈的笑笑,“阿娘,沒有的事。”

崔氏眼神暗了暗,勉強笑道:“哎,你外祖母與阿娘,都不忍心見你孤單單一個人。

賀老太爺也操心賀琮的親事,兩人一說起,便一拍即合,想着讓你們先見見,能看得上眼最好,要是看不上,也就歇了這份心思。”

王老夫人也頗覺遺憾,她嘆道:“賀琮人品才學絕佳,天資聰穎,青州不知多少小娘子想嫁給他,他一個都看不上眼。

最後被賀大逼急了,他幹脆跟着海船出了海,最後回來時又黑又瘦,聽說船走錯了方向,很是吃足了苦頭,一船貨物一件卻都不少回到了青州,也沒有見他喊過一聲累。

打小就沒認真讀幾天書,卻在十二歲時就考中了秀才,今年說去考舉人,關上門苦讀了幾個月,還真被他考中了。”

孟夷光抱着王老夫人胳膊,笑吟吟的道:“外祖母,這般的人中龍鳳,還是留給七娘吧,她可是你的親孫女,你不能這麽明顯的偏寵我呀。”

王老夫人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笑罵道:“你少裝瘋賣傻,七娘那樣的,他能看得上?他要娶回去的是賀家的主母,不是一個祖宗。”

孟夷光暗自嘆氣,只怕是崔家與賀家早已提起過崔七娘,只是對方看不上,可憐了她一片癡心。

王老夫人又跟崔氏說起了兒女親事,孟夷光陪坐在旁聽得津津有味,不一會後,她又被崔老太爺請去了他的院子。

“哼。”崔老太爺惱怒不已,手指了她半天又收了回去,頹然道:“你說你跟一個棒槌計較什麽?将她揍成了豬頭,一個小娘子還怎麽出來見人?”

孟夷光訝然,笑問道:“這麽快就被發現了?我還打算着,讓她至少得在她院子的花叢裏躺上一晚呢。”

崔老太爺瞪着她道:“你二舅舅二舅母哭着來告狀,八娘說跟你有了口角,肯定是你下了毒手,要我主持公道。”

孟夷光神情淡淡:“京城裏議論我們親事的兩戶人家,都死了。”

崔老太爺倒回圈椅裏,長嘆道:“我就佩服你祖父這一件事,孟家上下和睦,兄弟姐妹之間沒有這些糟心事。”

孟夷光沖着他直笑,“外祖父,孟家後宅,只有正妻,從無小妾通房。”

崔老太爺神情讪讪,幹笑幾聲,咳了咳道:“你去跟你二舅舅二舅母賠個不是,禮數做到就行了。”

“不。”孟夷光微笑着,拒絕得幹脆又利落。

“你!”崔老太爺一拍椅背,想要發怒,又想到她與他商量的那些手腕,只将崔八娘揍得爹娘都認不住來,已經便宜了她。

他滿腔怒氣散去,無力的道:“罷了罷了,你回吧,見着你頭疼。”

孟夷光起身曲膝施禮,笑吟吟的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別生氣,自己家人教訓,總比被外人出手教訓好。”

不知崔老太爺怎麽安撫過,崔二與全氏都沒有再鬧,全府上下好似無事發生。

晚上用完晚飯不久,裴臨川又來敲窗棂,鄭嬷嬷前去打開窗,他熟門熟路的跳進來,從懷裏掏出跟烏木簪,獻寶似的遞到她面前:“我做的,跟我頭上的一樣,送給你。”

孟夷光接過來,見簪頭有兩個米粒般大的小字,她對着燈仔細看去,上面刻着“孟裴”二字,忍不住喃喃罵道:“傻子。”

裴臨川連聲問道:“好不好看?你喜歡嗎?我用了空寂老和尚私藏的烏木,他很生氣,說要見你。

你要見他嗎?你不想去我就幫你推了,反正他也沒什麽本事,這麽久也未看出我忘記了何事。”

孟夷光愣了楞,空寂大師想見她,只怕是早已看出了端倪,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她沉吟片刻,說道:“我外祖母也經常去四明山燒香拜佛,兩日後我會陪她前去,那時我再去拜訪大師。”

“好,你想何時去便何時去,反正他閑得很。”裴臨川毫不在意,興高采烈說個不停:“四明山你有沒有去過?那裏我熟悉,我帶你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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