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迷和風波
花勇堂華府。
“這華府倒真大。”雲還倒着酒悠然說道。
“雲弟所言極是,只可惜華堂主···哎,須臾即是命啊,生老病死,難測啊。”薛町銘略有感慨的飲盡一杯。
“盡興今日,何言他朝?到最後,人人不過一個死字,薛兄何必這麽介懷?”雲還又斟了一杯,修長的手指又握上酒杯,淡笑道:“來,小弟敬你一杯。”
“雲弟真是妙解,來,幹杯。”薛町銘大笑一聲,遂舉杯道。
“小弟今日有事相求,雖然這實在說不過去,但還是希望薛兄諒解。”雲還放下酒杯,眸中的微光閃爍不定,微微一頓說道,“不知,那日贈予薛兄的那壇酒可還在?”
薛町銘眉皺起,放下酒杯疑惑道:“雲弟問這話何意?”
雲還勉強一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緊,“這···其實,小弟是想要回那壇酒,這個中緣由,卻不便對薛兄坦言。”
薛町銘面上雖有懷疑之色,但也不好推卻,遂笑道:“這有何難為情的,你改日再請我喝酒便是。幸好,當日識貨,沒把它當做水飲掉。”說罷,便已起身将那壇酒拿了來。
雲還接過酒,摸着懷中的酒,手指摩挲在酒壇上隐隐刻着三個字的痕跡,眸中光華流動,淡然一笑,“改日,小弟定請薛兄喝盡興。”
說罷,兩人又暢飲起來。
月影西遷,四周已寂。
雲還抱着酒壇,微微吐了一口氣,只是多年都沒飲過酒,哪知今日卻有八九分醉了,連路上的草木都朦胧起來,腳步也有些輕浮。
舉目間,前面依稀有個月白色人影,但下一刻,一縷幽香襲來時,朦胧中窈窕的月白色人影伸手忽然渾身顫抖地擁住了他,紅唇覆來,口齒間盡是甜香之味,懷中的酒壇被他放落在軟綿綿的草地上,他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将那人也緊緊擁攬而起,呼吸急促,他沒看清來人,但是手邊以及唇邊的溫軟和女子的顫抖讓他霎時迷醉。那朦胧的身影仿佛早已印刻在記憶的深處,就像美夢一般,今日他終于可以觸手一碰。
這是一處高地,仿佛離月亮很近,螢火蟲的微光在閃爍,女子的唇角挽出苦澀的笑意,自他的懷裏直起身低頭看着熟睡的人,雪白的肌膚上還留有一夜瘋狂的痕跡,“十年前是孤獨桀骜、冷漠,十年之間如呆子一般、仍舊孤獨,十年後···随和、悠然,好,很好,真的很好。”
她着衣而起,蝕入骨髓的情纏蠱今夜終于得到了徹底的解脫。還雲裳啊,還雲裳,你的深情加上我的利用,我都會好好一并還你,而今夜的種種便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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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纏,情纏,為情而困,今日她終于能将這抹痛楚化去了,從此能夠與那個人徹底的放手一搏。而這一次,她絕不能敗。
陽光斜照,他微微睜眼,迅速坐起,卻發現自己一個人睡在翠綠的草地之上,空氣中和身上似乎還殘留着一縷餘香,那香味···
他嘴角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從懷裏拿出那衣裳,眸中散發着熠熠的幽光。
他舒适地伸了一個懶腰,悠然地向華府而去···
“雲大哥,你昨晚到哪兒去了,一夜沒回來?”陶小夭看見他,立馬飛奔過來。
“昨晚?被一只鬼,抓去喝了兩杯。”他淺淡一笑,擡手似打了一個哈欠。他是沒說錯,只不過是先喝了幾杯,再被“鬼”抓去了。
“哦···哪個酒鬼?難怪一身酒臭,快去洗洗再去休息。”陶小夭一邊掩鼻一邊把他往屋裏推,然後忽然皺了皺眉,“等等,雲大哥你身上還有股香味,啊,難道你··”她伸出手指指着他,睜着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道。
雲還的笑滞了滞,折了她的指,“嗯··昨晚醉了,在花叢裏睡了一晚。”
雲還心中不置可否地一笑,但沒再說什麽,從草地上提着那壇酒便入了房間,偎依着坐在桌旁,拿出那懷中的衣裳,靜靜地看着,柔和的俊美面容上神色難辨,“雲還,衣裳,還雲裳,是這樣麽?”他又摸了摸桌上的那壇酒,望着那“不要喝”三字,久久凝望,微微嘆了嘆,面色有些蒼白。
那個女子到底是怎樣的?曲天心到底是誰?她為何暗自來找他?又為何與他共度一夜?一時間,腦中一陣沉痛,然而記憶裏又什麽都沒有。
華勇堂,一片淩亂。
四處閣道的白色燈籠,身穿黑白色的下人、兄弟、以及客人,到處籠罩着一片灰色的沉郁之色。而此刻,似乎還有另外的事發生,這裏的人行色匆匆,每個人滿面愁容。
“薛兄。”遠處,雲還依舊一身缭亂衣衫,腰間随便挂着一把破劍,一身的慵懶之态似乎和整個華勇堂的忙碌氛圍格格不入,他的身後自然是天真爛漫的陶小夭。
“雲弟,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薛町銘的臉色也不好,面上仿佛陰雲覆蓋般。
“薛兄,小弟借薛兄之名義在這兒小住了幾日,本是來向薛兄告辭,可是看見府裏一片狼藉,莫非是發生了什麽事兒?”雲還看着他的神色像是有了幾分明了,遂皺眉探問道。
“雲弟既來告辭,還是快走吧!今日,華堂主安葬時,江湖聞名的妙知婆婆突然出現,說是曲天心沒有死,是她殺死了華堂主,而且她還得知其藏身之所,華勇堂上上下下不是想着逃命,就是打算組成聯盟找曲天心報仇。”
“哦?是麽?”雲還好似忽然來了興趣,黑眸微微眯起,然後問道:“那麽,薛兄意欲何為呢?你認為此事可當真?”
“我又能怎麽辦,我只是個醫人的,我又不能去認人。至于這是不是真的,只有去看了才知道,如若是真的,可能我這一去,也就不複返了。”薛町銘又幹笑着玩笑道。
“這倒是有趣,索性我也去湊湊熱鬧。”他的聲音一如往日的清潤,只是這語調裏竟透着比平日更随和、更慵懶的意味。
“不要啊,雲大哥,雖然你很厲害,可是那是女魔頭啊,若是真的,你也會沒命的。”身後陶小夭眸光微閃着急道,雖然她也知道這是唯一能夠了解到女魔頭的機會,可是她畢竟不想看着她的雲大哥去送死啊。
“誰死誰活,畢竟還不知道呢,況且你不想知道女魔頭長得有多···醜多猙獰麽?”雲還唇角微揚,說完便和薛町銘一同遠去,
“醜?”陶小夭眼睛随後一亮,這裏那麽多門派齊聚,應該沒事的,也對,她倒要看看那女魔頭長什麽樣兒,說不定還真的長得比我還醜呢!而且···哎,她的眸子中忽然有些閃爍。
竹屋小院很快被一群人闖了進來,他們手中攜着各式各樣的兵器,穿着各色各樣的衣物,揣着各種各樣的心思,但是他們在天心的眼中卻都是一樣的,都是滿口正義而暗度陳倉的貨色。
此時的她正在小閣樓裏,身前是一張古琴,這些人毫不留情地已将她的閣樓圍住,而她的纖指撫弄,正奏着一曲高山流水,這等悠揚的輕靈的旋律在他們靠近時便戛然而止。因為這樣一首優美動聽的樂曲,叫這群匹夫聽去了,她覺得簡直就如牛嚼牡丹,太浪費、太不值得了。只是她還是一如之前優雅從容地坐在琴前,唇邊生出冰冷的笑。
“曲天心,你枉殺那麽多江湖俠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稍旬,一個滿頭銀發但精神抖擻的老太婆出現在衆人面前,指罵着閣樓裏看戲的天心。
“曲天心,想不到鶴尊主當年竟沒殺死你,如今你再要出來興風作浪,你休想。”又一位浩然正氣的師太說道。
“大家不要跟她廢話那麽多,一起沖上去吧···”
雖然話是那麽說,但衆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輕易動手,都希望有人能走在前面。
這時,閣樓上出現一個月白色的窈窕人影,衆人一時驚詫和呆愣。連在遠處的陶小夭、雲還、薛町銘也俱是一愣。
只見那女子,一身明麗的雪裳,一頭的如墨一般的青絲直直地瀉下,沒做半點修飾和盤弄,眉如墨畫,眼如秋水,朱唇亮齒,猶如畫中走出來一般的人物,而額上的紅蓮之印也更讓人驚豔,她低眉掩唇笑道:“各位不請自來,找什麽曲天心,這樣看來天心可被各位強命了一個姓氏,倒叫小女子有何顏面見天家祖宗呢?”
剛才還一直嚷嚷的衆人突然見到這樣一個人物,聽着這樣動聽的嗓音,氣場突然就低了下去。只有那個老太婆又站出來,說道:“妖女,還敢胡說八道,大家別讓她這妖顏騙了,我妙知婆婆發誓她絕對是曲天心,錯不了。”
天心撇出一抹輕蔑的笑,随後竟笑出聲來,“真是好笑啊,婆婆你口口聲聲都是一個‘妖’字,人家長得美你說人家是妖顏,人家會說話你也說是妖女,可是婆婆你自稱妙知,又不能拿出證據,難倒你還是妖婆不成?什麽都知道。”
陶小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聽到了自己的不雅之聲又想憋住,可是還是忍不住偷偷笑,“雲大哥,這叫天心的姑娘不僅長得美而且連說話也···真是笑死我了。”
雲還也微微一笑,眸中的墨色更加深了幾分,只淡淡道:“你莫忘了,她還是有可能是曲天心。”
陶小夭立馬打住了笑,“對啊,人不可貌相。若她真是,那還在真是妖女一個,長成這樣···”她癟癟嘴,心裏不知是失望還是歆羨,有些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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