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成殇和心傷

天心泡在溫暖的泉水當中,泉水泛着波光,仿若一面鏡子照着她自己的樣子,她望着清澈的水面,仿佛看到了曾經、現在甚至是未來。

她緩緩撫了撫自己的面容,以及額間的印記,一抹凄涼的哀傷的笑容伴着滴滴流出的眼淚,面頰上的神情是那樣脆弱。

很小的時候她聽母親和府中的一些奴仆說過她出生時候的一些事,斷斷續續地,她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事實。

她出生的那一天,正是臘月飛雪,他父親一看見她額頭上的紅蓮胎記,當場便皺起了眉頭,對她的母親道:“此女不詳,紅顏妖異,日後必生禍端,恐累及家門啊。”

母親當然仁慈,連連懇求他父親不要這樣看待女兒。昔日的曲盟主愛妻情切,便也得作罷,只是吩咐了孟光諱即孟老頭兒好好領着她,讓他們在離青雲山不遠的地方居住并長大。

十六年過去,都相安無事。十六年,她果真如他父親所說出落得十分動人,其實她也不算絕美,但那胎記一配上,便如天仙般,散發着妖冶和美豔之色。她從不敢穿彩色的衣服,永遠白衣為襯,出去和回府時也要用鉛粉将胎記遮住。還好,她在學武方面,天賦異禀,父親才沒有完全放棄她。

十六歲那天,天空照常飄起了大雪,梅花谷中,紅梅綻放,是異常的美麗,可她卻異常的孤獨,孟老伯不讓她出谷,父親也管她甚嚴。她披着紅色的鬥篷獨自一人到了梅園之中,與梅園的紅色相得益彰。

那時她将父親的那本妙手心已練得出神入化,更甚者自己還能融會貫通,添加了一兩招進去,名字改成了妙手天心,那是她生辰那一天最為得意的事了。

“公子!!你如何到這裏來啊,青雲山還在前面呢。”梅園外忽然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惹得她一驚。雖然此處為谷,可也是在山間,沒點功夫的人要想上來可是難事。

“哼,老爺子樂意去,偏我就不。”一個清越的聲音随即一應,還帶着一絲不屑的笑意,半晌那聲音又忽然悠悠響起,“你看這邊的梅花可好看多了,曲家的小姐又如何,實力不是靠關系而得來的。”

青雲山?曲家?莫非這人是指的她家?她眸子斂了斂,便淺淺撥開梅循聲望去,只見雪地上果然有一主一仆,為首的男子,一雙鳳眼,額豐眉秀,生的極是好看,一身紫色的衣服襯得他更加飛揚而邪魅,她總算知道父親為何如此忌她額間的印記,有些人生下來,便有些妖邪的顏色,那個男子也一樣,渾身邪魅異常。

“誰?”男子的警覺很高,梅枝被壓的聲音他都能細微地辨出。

“哪裏來的人,膽敢闖本姑娘的梅花谷?”她正了正顏色,便從梅林中走到道上,做足了主人的架勢。

男子睨着那抹紅色的身影,瞧着她的模樣,那身紅色與梅園相融,額間的點點朱紅,合着唇紅齒白,瑩瑩亮眸,竟讓他一時看得有些怔愣。少時,他便勾了勾唇,向她慢慢走去,有些無禮地低頭看着她有些紅潤的面頰,“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或許你才是想占山為王吧?這裏不是青雲山曲家的地界麽?”

天心面不改色,但她卻未自報家門,澄澈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那你又是何人?我方才聽到你說的話,你也不是曲家的人。”

男子眸子轉了一轉,暗想這美麗的少女當真也聰明,巧妙避開了他的問話,“我姓鶴···何,何予展,此次來青雲山···做客,既然是客人,觀一觀梅園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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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點了點頭,想到今天是生辰,熱鬧點也無妨,便淡淡道:“今日是我生辰,你們若想賞梅,我可以領你們四處轉一轉。”

鶴予盞微微一訝,“生辰?你···十幾?”

“十六。”

“一個人?”他又看着她麗色的身影問道。

“孟伯出去了還沒回來,我在等他,他說今天會給我帶好吃的回來。”

鶴予盞帶點探究的目光看着她,這女子應該是長住在這裏,莫非是曲家的人?這麽單純直率,倒是少見,想到這裏,他便勾唇邪魅笑了笑,“十六,是及笄的第二年啊,也是有儀式的。”

她十五歲及笄的時候,她可未聽說孟伯提到,當即有些疑惑,“什麽儀式?”

“像這樣···”鶴予盞本來想戲弄和測驗她一番,便按着她的肩,想俯身去親她一下,哪知手掌剛摁下去,她便旋身而起,動作輕柔矯捷,一個側翻手臂一收,指尖抵在他的脖子上。

“孟伯說不準男子近身和觸碰。”她的目光淡淡的,澄澈如水波。

鶴予盞沒料到她身上還有如此大的本事,才一時被她擒住,他唇一勾,握着她的手臂,身子便如蒼龍騰起,翻身一轉,将她兩臂交叉鎖她的身後,鳳眼中泛起笑意,點頭便在她唇上輕輕吻了吻,“你那個孟伯指的是陌生男子,這樣,表示親昵和喜歡。”

天心怔了怔,有些不快,自己竟被他反縛住,身子一輕,腳步踢在他腰間,一個翻身,便從他懷中脫離了出去,退開了很遠。

鶴予盞忍痛地睨着她,她那是往哪兒踢的,額上頓時冒汗。

“公子,你沒事吧?”他旁邊的少年見了不禁大驚又暗暗發笑,忙過來詢問。

天心看了看他痛苦的樣子,想到他方才的話和吻,轉了轉眸子,聲音忽然歡快柔和,“這麽說,你喜歡我?”這麽多年,在曲家,爹爹都不喜歡她,而他卻說喜歡她。

鶴予盞怔住,看着她唇邊歡快的笑意,不自覺地勾起了唇,“是啊,喜歡。”

“那好,我也喜歡你。”曲天心輕快地走了過去,仰首在他的唇邊輕觸了觸。

他驀地呆愣住,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少女還分不清情窦初開和男女□□,便與他交了男女之吻。

之後的三月,他便常常來梅花谷,連孟老伯暗暗見了,也沒說什麽,因為那時,她父親已經将她許給了神天門鶴家的公子,那或許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久了久了,她便有些依賴,後來他來得便不頻繁了,往往隔個十幾天。她無聊,便經常坐在梅花谷中等他。

後來他每次來的時候,便深情地吻她,那時她才知道愛戀的甜蜜滋味。

“心兒···今後若是我不得已娶了別家的女子,你會不會生氣?”

“為什麽要娶別家的女子?以後都不能來了嗎?”她從她懷裏擡頭看着他。

他有些無奈地看着她,她這樣不谙世事,多多少少,讓他有些煩惱,他低頭含住她柔軟的唇瓣,溫柔的吸吮,“這些事都只能和娶來的姑娘做了。”

天心忽的睜開眸子,如水的眼眸看着他俊美又邪魅的臉,“那你為何不娶我?”

鶴予盞怔了怔,卻無法回答,因為她不是曲家的女兒,她是孟心,曲家一個下人的女兒,她無法幫他達成他和他爹的宏願。

天心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半晌,她似乎終于覺得他會離開她,再不會回到她的身邊,她驀地轉過身去,眼淚忽然掉下來,“你既不娶我,那以後便不要再來了。”

“心兒···”鶴予盞眉頭皺起,望着她有些輕顫和孤傲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這個美麗的少女,當初他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來的,可如今看着她轉身啜泣的模樣,心中竟然十分不忍,他到底傷到了她心中純潔的感情。

“等我。”他沉了沉臉色,對她說了兩字,便向梅園外走去。

後來,她是日日都在等他,可是等來的卻是一場滅門之災···

她當真如她父親預言的那樣,累及全家,青雲山血流成河,那是她內心深處最可怕的夢魇。

“天心···”雲還看着水池裏的人影半晌無動靜,着了衣衫,走過去便喚了喚她。

哪知道,她已在溫暖的泉水裏靠着池壁睡着了,他輕輕嘆了嘆,剛想伸手去抱她,便看到她眉尖蹙了蹙,聲音很低卻又格外清晰,“鶴予盞···”

雲還的手凝在半空中,他冷淡地牽起一抹笑意,便收了手轉身向外而去,她的心裏竟是無時無刻不都在念着那人啊。

輕紗緩緩搖曳,女子的眉忽然皺起,“不許傷害···他!”天心喃喃地一伸手,水花濺起,她才驀然驚醒,她一生中,唯有兩個夢魇讓她永遠不能安眠。

她轉頭睨了睨那邊空空的軟榻,沉默地靠在池壁上,輕阖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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