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節

收拾好飯後的殘渣，就開始了一場昏睡。美名其曰，飯後休息。

睡到晚上九點，設好的鬧鐘叫醒了他。

他迷迷糊糊地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打了個哈欠，走到窗邊。

就着沒開燈的黑暗，他俯視着這座城，紅燈酒綠的夜生活才随着夜色的降臨剛剛開始，行行□□的人在街道上來來往往。

不禁有些自嘲,怎麽年紀這麽小，就開始感時傷事了。是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要死了嗎？他的心緊了緊，手握成一個拳頭，這種，生命不被自己握住的感覺真不好，感覺不屬于這個世界，随時都會離開。

才被查出艾滋病那會兒，他有些受不了，整天渾渾噩噩，在家裏昏睡。睡醒了就坐在鏡子面前，開始對着自己大笑，笑累了，就哭，歇斯底裏地哭，然後扳着手指對自己說，是不是今天自己就要死了。

自己啊，其實是怕死的。對啊，怕得不得了。現在，他只有等死。等着有一天，所有免疫系統被破壞，自己就這樣，在病床上痛得沒個人型，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然後有一天，他聽電臺裏講了一個故事，關于回憶青春的，關于北漂的，關于兩個人的故事。

他不由地想起了曾經地那個地方，想起了那個誰，他想啊，他會不會就在那裏，等他回來，等他這只迷路的小貓，找到回家的路，回到他身邊，然後對他說，“跑哪兒玩去了，我們回家。”

自己有些好笑地連夜從國外搭飛機回國，反正他都是一個人。他租了套房子，也就是現在的家，然後安頓好一切後，就跑去了那個酒吧。

終于啊，又看見他了。

時光沒有在他的臉上刻下多少烙印，反而讓他更成熟了。

和空樓見面時，自己很緊張，手心裏都是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騙的了誰。他告訴他得了艾滋，想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果不其然，他雖然叫自己節哀，卻又讓自己去找他，真是個，小氣的男人啊！

想到這兒，他有些開心地笑了笑。然後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他開始在論壇逛着，接一下翻譯的任務。

月生是個自由職業者，雖然有存款，但是他并不嫌錢多。在圈子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翻譯。他會利用不談戀愛的時間翻譯點東西，賺點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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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接了幾個自己有興趣的東西，便着手準備。泡上一杯熱茶，投入到工作中。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鍵盤敲擊“啪啪”的打字聲。

月生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端起放在一旁的杯子，一口喝完了杯裏的茶水。

然後他拿出手機，用手滑開屏幕，上面顯示有人發送消息過來。

樓：早點睡，晚安。

月生笑了笑，也寫了個“晚安”發送回去。

他發現時間真是一把無形的刀，把最喜歡的最讨厭的都一層層剝掉，以前分開的時候再如何恨他，現在居然也可以平靜地和他說晚安。

真是，有些好笑。

完成了今天接的單子，他也就洗簌準備休息了。

走過陽臺，他的目光聚集在了放在一旁用罩子蒙上的電子琴。忍不住走了過去，揭下沾滿灰的罩子，用手輕浮着黑白琴鍵。月生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老夥計，這次還是把你給帶回來了。”

酒吧裏，昏暗的燈光，男男女女都在裏面盡情賣弄自己的舞姿。

“下面有請大家最愛的綠巨人組合出場。”

主持人激動的聲音點燃了大家躁動的情緒。

場下，歡呼聲，口哨聲連成一片。一個帶全體人員戴着綠色面具的組合走上了舞臺。

“1，2，3readygo，寶貝們，躁動起來吧”

随着男生有力的聲音，鼓聲響起，點燃了男男女女原始的欲望之火，開始随着音樂扭動。

“愛的是非對錯已太多，

來到眉飛色舞的場合，

混合他的沖動她的寂寞不計較後果。”

男生青春期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按耐不住地欲望，混合着酒吧煙和酒的芬芳，把整個氣氛控制地非常好。

月生當時就是這個樂隊的成員之一，他主打鍵盤手。他喜歡這樣的氣氛，喜歡欲望，喜歡這種原始地爆發。

……

當時真是一段瘋狂的日子呢！

他有些唏噓，不由地揭下蓋在電子琴上的防塵罩，通上電，剛準備彈奏一曲，又猛然想起，已經大半夜了啊。于是，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拔掉電源呆坐在椅子上。

夜空中，繁星把黑夜點亮，夏日的夜晚不免有些燥熱，知了和蟬的叫聲擾得有些心煩，便回房關上門，想關上這讨厭的聲音。躺在床上，還不免有些抱怨，就在自己嘀嘀咕咕的聲音中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