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回頭,就看見臉色不善的黎正夕,這個念頭又蔫了
茸的白虎皮?!
從小連只貓都沒怎麽見過的謝布衣,猛不丁被着毛茸茸的觸感,吓得幾乎連滾帶爬的從虎皮咕嚕下來。
“總算是醒了,我還以為你睡死過去了。”
忽然聽見有聲音從身後緩緩傳來。
不由,回頭看去。
只見,緩緩靠近的男人,一和身紅色的衣袍。
衣袍被腰間的細繩系着,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幾乎敞開的領口若隐若現的露出解釋的胸肌,那雙琉璃紅的眼眸,猶如火焰一般。墨黑色的長發随意散開,因為剛洗過還滴着水……
湊巧,水珠涼涼的落在她手背上的時候,謝布衣猛得覺得自己心坎都一哆嗦!
那雙眼睛她自然認得,
不正是那個射箭一流的兇神惡煞,還能有誰?!
“你……想幹嘛?”打小就欺軟怕硬的謝布衣,瞬間就軟了。
聲音因為還啞着嗓子,怎麽聽都像是偷着哭腔。
……
男人一聽,薄薄的唇角,笑了。
也沒多說。
只是走道謝布衣身邊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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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壓近的距離,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壓迫感。
于是,就看見謝布衣也不知道是嘴裏苦,還是心苦,吓得耷拉的眼角,幾乎快擰巴成一塊。
窩囊的都不敢多看男人一眼。
“瞧你那點出息。”說時,男人忽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使得謝草包不得不擡眼看着男人。
可是,對草包來說,這個手啊,冰涼的手,猶如滑膩的毒蛇。
忍不住就是一陣哆嗦。
這時,男人也不說話,卻從腰側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突然,猛地揚手,重重的将匕首緊挨着謝布衣刺入地面中。
“認得嗎?”
謝布衣吓得臉都綠了!哪裏還有閑工夫認得一個狗屁匕首!
撥浪鼓一樣,搖了搖頭。
“這可是昨晚,我要送給你的。”男人一字一頓的緩緩道,可是抑揚頓挫的聲音卻好像是砸在她弱小的心髒上。
“怎麽樣,匕首不錯吧?”男人變态的忽然又抽搐匕首,冰涼的匕首,緊緊貼着謝布衣的小脖頸,鋒利的匕首恨不得冒着寒氣。
仿佛只要,稍稍用勁,人就能交代了。
男人雲淡風輕卻道: “你說,要割人肉,是不是更快?”
謝草包終于撐不住,嗷嗷一嗓子就要軟蛋的要哭。
誰知道,嘴巴才剛張開,
男人卻笑了。
似乎更來了興致?!
琉璃紅色的眼眸迸發着亢奮的神采,好像是找到了一個比軟柿子還好捏的玩物。
……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麽,拿過手中的黑色的藥丸,直接丢盡了謝布衣口裏。
謝布衣沒防備,只覺得自己嘴巴一苦!
含着淚,眼巴巴,就望着眼前的人。
“我不喜歡聽人的哭聲,嫌命長就多哭會兒。”說着,匕首貼着脖頸的勁兒,又壓了壓,力道不小。
果然。
謝草包徹底有點扛不住了,趕緊捂着自己的嘴,可是憋不住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肩膀抽噎的直哆嗦……
“我也不喜歡,問話,沒回應的人,這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
你把脖頸上的匕首拿開,我保證好好和你說話。
謝布衣早就吓得泣不成聲,好不容易才恩出了句話:“……你……剛才……喂,喂我吃了……什麽?”
“毒藥啊。”
“!!!”心都一緊。
“不過就是一個時辰而已,你就得腸穿肚爛。”
好吧。
謝布衣徹底崩潰了。
吓得痛哭,卻還不敢出聲。
于是。
就看見謝布衣一只手捂着嘴,一直手懦弱的攢稱小拳頭,眼淚跟流水一樣,止不住的往外流。
這種痛哭流涕,又有點啼笑皆非的僵硬動作,讓男人有點在驚喜之外。
就這麽,欣賞了好一會兒。
男人才收斂了心情,開口道:“你這麽怕死?”
謝布衣捂着嘴直點頭,跟小雞叨米一樣。
“那好辦,只要我問的問題你乖乖回答,我不但會放了,還會給你解藥。”
“……你說……真……的?”謝布衣捂着嘴,攥着拳頭,還直抽噎。
男人憋着笑,微微點了點頭。
明明美如冠玉,卻是個人中惡鬼。
這時,男子已經站起身,坐上了剛才謝布衣躺着的虎皮。
盤着腿,單手撐着下巴,挑着眼睛懶懶的看着謝布衣。
“你叫什麽名字。”
“謝,謝布衣。”謝布衣耷拉着腦袋,規規矩矩的跪坐在地上。
“哪裏人?”
“乾國。”
“有什麽目的?”
“沒目的!”謝布衣吓得慌裏慌張的擺手,男人立刻看見謝布衣那雙已經紅腫的眼,好不容易才憋着笑。
“好端端來這裏幹什麽?”
“我是陪我夫君來的。”
“夫君?就你這樣的草包,也能成親?”
“嗯。”謝布衣點了點頭。
男人仔細看了看,不像是說謊。
不由微微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就好像是剛找到的新鮮的玩物,誰知道卻已經被別人先得了。
謝布衣偷瞄見男人皺眉,真真覺得比見了閻王還害怕。
牙關又開始哆嗦了。
一股腦的,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你要是不樂意,我們也不算是成親……名義上的成親,行不?”
“名義上?”男人諷刺的笑了下,慵懶的眼神幾乎眯縫成一條縫:“什麽時候,你們乾國人也這麽開放了,成親也可以是名義上的。”
過不長……一年後就散了……
謝布衣還想解釋。
誰知道,男人已經覺得無趣,擺了擺手,卻丢過來一個竹筒。
“認得嗎?”
謝布衣看了看滾到自己腿便的竹筒,撿起來看看,聞了聞還有點刺鼻的火藥味。
“不認識。”謝草包真挺老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昨晚在我王府別院發現的這些東西,你好好想想,有沒有見什麽人用到過?”
燒火的時候,見小翠吹過。
可是,還沒等到在心裏過一圈,又覺得自己要是這麽回答,也太二百五。
何況,用來吹火的竹筒,明顯粗細不一樣。
草包乖順的搖了搖頭。
男人上下打量着這個二百五,吓成這樣,要是還能說謊,那兼職就是天下奇人。
看來,她是真不知道竹筒的來歷。
莫非,昨晚出現在他府邸的這些竹筒和他們只是巧合?
想必,确實是一場烏龍。
于是放下心的男人,正打算放了這麽個草包。
哭成這樣的慫包,臉上還挂着抹幹的鼻涕,實在和那晚看見穿着紅鬥篷渾身都透着驚豔的女子相差甚遠。
正打算,玩兒夠了,準備放人。
男人打了個哈欠:“對了,你夫婿叫什麽?”
“黎正夕。”
謝布衣耷拉着腦袋,沒看見正打着哈欠的男人,神色不由淩厲起來。
黎正夕。
這個名字他在派去乾國的間諜書信上見到過。
那個男人遠沒有表上的儒雅,骨子裏早就腐爛,想摧毀那個同樣腐朽的國家……精心布局了這麽久,差不多也快出手了吧。
于他,不正是可以好好利用。
低垂着眼簾,看着還跪在地上的謝布衣。
笑了笑:“好好想個口信,我讓人帶給你夫婿,讓他來救你,否則,你就脫幹淨喂我王府裏的狼崽子吧。”
……!!!
作者有話要說: 軟柿子要堅強
☆、打滾也解決不了問題
晚宴的時候,火焰跳躍,圍着篝火跳舞的歌姬個個美豔絕倫。
不少大臣,興致高昂,俨然,喝多了。
可惜。
黎正夕卻沒有半點心情多看一眼。
滿心都在想臨走時,她拉着自己泣不成聲的模樣。
“……”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求求你帶我走吧……我真的知道錯了,這裏我一天都待不下去……”軒轅婉兒已經泣不成聲,枯黃的臉瘦得脫了形:“……如不然,就把我的屍首帶回去,也好過在這裏活活被折磨……”
……
臨來的路上,其實也聽聞到些關于她的消息,雖然猜得到也許她在這裏,過得不盡如人意。
那時,他甚至惡劣的想,這條路既然是她自己選得,他還真想親眼看看她悔不當初的模樣!
可是,他怎麽也沒料到,再遇見她的時候,她竟然只剩下一張滿是氣死的臉。
那猶如活死人的絕望,一時之間成了他心頭的利刃。
所有的怨氣,仿佛都不值一提。
從小到大,他都舍不得讓她難受半分。
更何況是現在……
她其實還是不了解他,他怎麽可能至她于不顧?
黎正夕不由擡眼,看着不遠處軟香滿懷的西域國主,握着酒盅的手收緊了些。
雖然,這老家夥已經半截黃土,而如今婉兒的模樣,恐怕這位國主不會再多看一眼。可是,她畢竟是西域的王妃。
要将偷天換日的帶走,
絕非易事。
不過。
就算犧牲再大,他也得帶她走!!
……
“黎使者,怎麽連美酒都不顧的上嘗,莫非也被寡人這幾位歌姬,迷倒了?”
黎正夕收回視線,再擡頭時已經是恢複如常,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道:“國主說笑了。”
“呵呵呵,黎大人真是客氣,不如今晚寡人就賜你位佳人,如何?也讓你看看我們西域的女子,如何妖嬈多情?”話音落下,滿堂的哄笑。
黎正夕只是笑,聲音卻絲毫不見起伏:“謝國主每一,不過恐怕,在下怕是要辜負陛下好意。”
“哦?”
“實不相瞞,在下已娶妻。”
“那有什麽?你們中土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
“……”黎正夕依舊禮貌拒絕。
“寡人知曉了,定是黎大人的妻室美豔動人,否則哪有什麽坐懷不亂。”夏侯震詭異的笑了,尖利的笑聲幾乎是從幹枯的喉管發出來的,讓人不悅。
“依寡人看,不如過幾日攜你夫人一同參加寡人的壽宴,也好讓寡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美人,能讓黎大人懦弱至此,連美人都不敢看一眼。”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黎正夕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青銅的酒盅因為握緊,微微出現了裂紋。
晚宴後,黎正夕的馬車,臉上露出少許疲态。
馬車,剛駛出宮殿,就被早就候宮外的随從給攔住。
“大人,不好了,夫人被人擄走了。”
“你說什麽?!”
“晌午的時候,我端着熬好的藥進屋的時候,發現夫人竟然不見了。起初,我和小溫姑娘還以為是夫人病好了又出去溜彎。誰料,我卻在屋裏發現很多迷香。直到剛才,忽然有兩個西域服飾打扮的人,送來了這封信。說是要親手交給大人……我才覺得,夫人可能被他們擄走了。”
黎正夕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夫君——梨正夕親啓。
黎正夕眼角有點疼。
不是那個草包的還有誰的。
“先上車再說。”
等上了馬車,看着手上的信,嘆了口氣。
錯別字啊,草包?!
一封信看完,黎正夕剛才還難受的心情又消失了,就剩下糾結了。
能不糾結嗎?
歪七扭八的字,
還有粗心大意。
寫錯的、寫漏的,滿紙的廢話。
他幾乎毫不費力就能想象得到,那個草包端着毛筆哆哆嗦嗦寫字的模樣,估計早吓得魂兒都飛了。
反反複複足足寫了五張紙!
可內容,又無外乎大致就是那麽三句意思:
可憐可憐我,
你得來救我,
我還對社會還有用!
不知道為什麽,黎正夕幾乎能透過這些紙,看到謝布衣耷拉的眼角,還有那張又擰巴道一起的臉。
雖然知道被人擄走确實是一件讓人膽寒的事情,可是卻因為謝草包總是逗逼的關系,使得黎正夕收起書信的時候,長嘆了口氣,似乎有點可笑。
“走吧。”黎正夕緩緩道,臉上剛才的笑意變得陡然嚴峻了起來,那雙漂亮的桃花閃爍出一絲陰鸷。
“去三王爺的府邸。”
謝布衣縮在牆角,摸着餓得前心貼後心的肚皮。幹巴巴的看着桌上一桌子美食,咽了咽口水。
可是卻不敢多挪動半步。
要知道,她才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剛才吃得那個腸穿肚爛的毒藥,才被另一個更苦的解藥給解開。
萬一飯菜裏有毒?
她可就徹底客死他鄉了。
于是,只能縮了又縮。
強忍着不吭聲。
可是就是有點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小眼神火熱的,讓一旁看守的丫鬟都有點不好意思。
“你要是餓就來點。”說着,還撕了雞腿。
謝布衣趕緊收回視線,連吭都不敢吭,就差沒把頭也一并埋進膝蓋裏。
丫鬟鄙視的撇了下嘴。
王爺壓根沒說虐待這丫頭,本來飯菜就是為她準備的,可是這丫頭卻杯弓蛇影,縮牆角,連個頭都不多冒。
瞧你那點出息!!
正當丫鬟一個雞腿下肚,準備再來一個的時候。
這時,門突然開了。
只見,三王爺身後跟着一個中土打扮的男子。那男子的模樣十分俊朗,只是眼眉之間有些清冷涼薄。她很少能見到,有人站在他們王爺跟前還不遜色的人。
小丫鬟不由想多看一眼。
誰知道,忽然就覺得身後,可憐巴巴嗷嗷一嗓子。
“嗷!黎正夕啊!我……差點還以為你不來了!!!”
還沒回頭,就看見剛才還縮手縮腳的女子,突然一個小跑就直接一頭紮進男人的懷裏。
那男人似乎也是一驚!
随即似乎看清楚自己懷裏頭哭天抹淚的人,
非但不覺得傷感,
他分明看見那男人似乎憋不住,笑了下?!!
不過很快,便又恢複剛才冷飕飕的模樣。
“既然人已經領到,時候不早,在下就此告辭了。”黎正夕緩緩道。
男人只是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謝布衣,一句不再多說,甚至還做了個請的姿勢。
黎正夕轉身離開,謝布衣還微微有點發愣。
這麽容易?
“再不走,我可當你是要留下來陪我上床?”男人猶如妖魔般的聲音,就這麽悠悠的傳來。
謝布衣立刻一哆嗦。
扭臉就要跑。
“本王名為夏侯濁錦,你可要記得!将來求我的時候,可要記清楚!”男人微微眯着眼,對着謝布衣背影喊道。
“放屁!”謝布衣眼看就要跑出去,終于底氣十足的喊道。
夏侯濁錦卻不生氣,看着緩緩關上的府門,道:“這麽嘴硬,那我就等着你來求我的一天。” 琉璃紅色的眼眸,微微陰暗了下。
等上了馬車,謝布衣這才覺得好受些。
可是,怎麽又覺得不對勁兒。
總覺得有些奇怪!
那個變态費這麽大勁兒把她揪過來,結果就這麽讓他們輕松的離開?
剛才礙着人多,也不好意思提醒黎正夕。
只能先跟着,直到快上馬車的時候,才憋不住了。
“咳……”謝布衣請咳嗽了聲。
正閉目養神的黎正夕不由緩緩睜開了眼。
“不要怪我不提醒你,按照我的分析,他不該這麽痛快的放我們離開。”
聞聲,黎正夕只是淡淡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草包。
明明一副剛痛哭過,0才留下的紅腫的眼,俨然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一定哭得連祖宗都不認識了。可現在,卻一副我正在用聰明過人的智商提醒你,有貓膩。
誇我吧!!
誇誇我吧!!
黎正夕真想說省省吧。
這些不是廢話嗎!
在她蜷着蹲在王府牆角的時候,他已經和那位變态王爺談好條件了。
“……別總把人想太壞。”黎正夕一本正經道。
“不可嫩!”
“三王爺,說是誤會,而且已經解開了。”
果然,謝布衣整個人臉上興奮的表情不見了。
就那個死變态?還好人?!
腦子缺根筋,才會信你!
“不是我往壞方面想,他下午可還喂我吃了毒藥逼供來着。”
“你都招了?”
“……”謝布衣一提氣,有點蔫了:“說了一點點。”
黎正夕冷笑了下,接着道:“這些,我也聽三王爺說了,你當時被毒藥折磨的在地上打滾。”
“恩。”回想起那一幕,謝布衣都覺得心酸,不知道他娘的有沒有後遺症。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到現在還有點不舒服。
“我要告訴你,那不是毒藥,是清心丸,你怎麽辦?”
“……”一哆嗦。
“是真的,當時夏侯王爺當成笑話說給我聽……”
“!!”
“說你在地上疼得打滾,一屋子人都知道是清心丸,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清心丸這麽大的功效。”
黎正夕的話猶如魔音,震撼的謝布衣面紅耳赤。
“毒藥和清心丸都分不出來,你還是省省吧。”
好吧,謝草包徹底安靜了。
馬車骨碌碌前行。
黎正夕心情大好。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夕
确實,
謝布衣得省省了。
她一個局外人,
怎麽可能,知道黎正夕和夏侯濁錦達成了什麽共識?
……
西域兵力,這遠是乾國不可同日而語的,而乾國的富庶,也是西域望塵莫及的。
乾國的懦弱使得它寧願年年進貢也不願意奮起反抗。
而西域的馳過國何嘗不是,變得越來越依賴掠奪和進貢品。
……
如今的西域國主,夏侯震那個枯朽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偌大的西域偌大的國力。
就連,往日昌盛的觸角也開始變得日漸萎靡。
可笑的是,
夏侯震雖然寵幸過這麽多的女人,但是子嗣卻單薄的厲害。
至于養在深宮裏的懦弱太子……
在夏侯濁錦這位優秀的小舅舅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其實,這個問題,夏侯震也早就意識到了。
自己這個弟弟,絕對不是甘居人下之輩。
為了自己那個懦弱的兒子,近幾年,他不遺餘力從各方面開始打壓他。
不過,夏侯濁錦似乎更技高一籌。
是個聰明人,這些年竟然都能做得滴水不漏。
自從去年收繳兵權之後,更是謊稱染了惡疾,在家修養。
大有一副,從此不問窗外事的姿态。
就連,派去的眼線,各個回來彙報都是“安分”得出奇。
日複一日,夏侯震即使再不放心,也恨得挑不出毛病。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也真正開始籌劃,怎麽将這個太有能耐的弟弟徹底抹殺掉。
至少,在自己死之前,
不能留後患。
……
不過,夏侯濁錦也不是善男信女。
怎麽可能留着夏侯震布局好之後,再收拾自己?
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那就注定,不能留夏侯震壽終正寝了。
現在,
黎正夕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想要人。
他要權。
正是一拍即合。
何況,他看重的事黎正夕密謀三年的禍心。
……
“王爺,您看那個黎正夕靠得住嗎?”暗影輕聲詢問。
“那麽誘人的條件,他沒理由不答應。”夏侯濁錦笑道。
“可是……說破天,他不過是個禦史大夫,能成什麽事?”
“在亂世中,不甘心的人才最有潛力。更何況,他早就蠢蠢欲動了。”
“三王爺的意思是,他也準備謀反?”
“……”
聞聲,夏侯濁錦笑了,沒有着急回答。
只是,琉璃紅色的眼眸不由眯了下,像極了一直犯困的貓。
只是暗影太知道了,他們這個三王爺,不是只貓,而是只野獸。
清晨,黎正夕起得很早。
輕手輕腳地出了客棧,一個人打着油紙傘,看着灰蒙蒙的天,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大雪。陰沉沉的天,仿佛要掉下來,壓抑地人喘息的時候,都幾乎要耗費全身的力氣。
“大人,乾國那老皇帝派來監視的人都已經被迷昏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嗯。”
“只要能出了城門,一直往西南方向走,便可以逃出生天了。”說話的人,足有三十歲上下,一張四方的臉,濃黑的眉毛,威風凜凜。
“只是,屬下還有件事覺得欠妥,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有什麽就直說吧。”
“……這三王爺是不是信得過?”王潇刻意停頓了下,似乎是觀察黎正夕的神色:“要知道,是否能帶着長公主是逃出宮,全仰仗他在宮中布置的眼線是否牢得住?若是那三王爺臨時起意,我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
“要知道,私運王妃可是死罪,萬一西域國追究起來……屬下恐怕大人,這三年來的布局會功虧一篑。”
王潇一臉擔憂的看着黎正夕,似乎想從那冰冷的臉上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異樣。
黎正夕卻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很漂亮,只見幾乎有些透明色。這時,一瓣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上。黎正夕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唯獨決絕讓人覺得戰栗。
随即,握緊了手。
那瓣雪花,在化成水之前,終于被攥緊在手中。
“……你說的是沒錯,可是,她已經等不了三年了……” 黎正夕忽然長舒了口氣:“放手一搏吧。”
謝布衣攢了好幾口氣,才算是從暖呵呵的被褥裏滾出來。
就那,小手還直哆嗦。
摟緊了暖手壺,狠狠的吸了吸鼻涕:“這天太冷了,我快撐不住了。”
正為謝布衣梳頭的小丫鬟笑了笑:“大人不是說了,西域的國主今天設宴款待過夫人和大人,等結束了,咱們就可以回程了。”
“……所以啊,今天小雲可得幫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不能讓夫人在宴會上丢了咱們大人的臉。”
謝布衣打了個哈欠,縮了縮脖子。
不知道怎麽回事,右眼皮跳的厲害。
宴會?
心裏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想起之前在乾國的禦花園裏的宴會,自己一頓飯的功夫,就成了那些大人和夫人的笑柄。剛振作起來的腦袋,又耷拉下去了。
于是,黎正夕進屋的時候,就看見耷拉着腦袋,跟豆芽菜一樣的謝布衣。
不由,腳步頓了頓。
轉身想走。
可是,早聽到動靜的謝布衣,擡頭就看見黎正夕,瞬間眼神就亮了。
雖然,一句話都沒說,黎正夕只覺得自己腦仁疼。
“……我……覺得自己病沒好利索,不如我在驿站等你,就不去了。”謝布衣實在怕萬一再出什麽亂子,有點支支吾吾,道。
“說實話。”黎正夕高冷着臉,直接拆穿。
“我心虛。”謝布衣豪喘了口氣。
黎正夕竟然讪笑了下,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那次在禦花園的烏龍事件。
明知道,該說點安慰的話。
可是,心裏很奇怪,看見她欲說還休,滿是糾結,不得不求助的的表情,他看着就覺得暗爽。
不過,今天确實,需要謹慎。
黎正夕不由輕咳了聲,強壓下去突然不着邊的心情,道:“西域的國主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萬一出錯,誰都幫不了你。”
“……”謝布衣擰巴着眉毛。真想來一句,要你何用?!
“……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可以離開我半步。”
“……”
“否則,就真的是萬劫不複了。”
只是,這句話聲音太小,輕而易舉的被掩蓋了。
☆、難得被惦記
在謝布衣為數不多的好處中,只要一挨罵就聽話,也算是一條吧。
即使現在謝國元不再身邊,沒辦法挽着袖子揪着謝布衣的耳朵,耳提面命。關鍵是人家找了個好女婿。
黎正夕冷飕飕的威嚴,還是多多少少讓謝布衣不敢造次。
這次進宮也是,果然如黎正夕來的時候,警告的那樣,本分的耷拉着腦袋,當小尾巴。
不過,千算萬算算漏了西域的國主。
之前因為黎正夕婉拒舞娘的關系,使得軒轅震又惦記起來自中土的女子。
西域的女子雖然風情萬種,卻還是不及中土的女子溫婉入水,若是能嗲聲嗲氣的看上他一眼,簡直連老骨頭都會酥了。
當年,長公主初嫁來的時候,可真是個絕代佳人。
否則,他也不會,放着乾國這塊大肥肉不吞下去。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沒多久,那個長公主就不争氣地染上了惡疾。
幾番下來,已經被折磨的七分像鬼,三分才像是個人。
現在,想想都覺得可惜。
還沒怎麽琢磨出味兒,已經下不了口了。
不過。
如今這麽一點擊。
站在黎正夕身後的那個女子,變得越發吸引軒轅震的注意。
一雙水汪汪的含笑的眼睛,仿佛随時能滴出水,肌膚勝雪,雙頰因為冷的關系微微泛紅。只是腦袋耷拉的有點低,眼睛還有點無神,其實,多多少少,看起來總透着點窩囊的感覺。
不過,倒是挺清秀可人。
……
尤其是那一身幾乎嫩白的肌膚,若是能掐幾下,肯定手感不錯。
軒轅震暗黃色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謝布衣。
貪婪的目光,仿佛辛辣的毒蛇正盯着送到嘴邊的老鼠,要不是礙着身邊有人,真想一口吞下去。
幹枯的手,端起酒杯的時候,竟興奮的微微發抖。
過分露骨的眼神,就連謝布衣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更何況,是黎正夕和一旁一同落座的王潇。
王潇借着端酒的縫隙,眼神不由多看了眼軒轅震。
果真看見,他那雙本該枯死的眼睛,猶如活死人一樣,迸發着最後的貪戀,一寸寸的看着謝布衣。估計,若是眼睛能夠扒光人的衣服,這位黎夫人恐怕早就一絲不挂了。
不過,坐在自己身邊的這位黎夫人,還真是沒出息。
笨拙地,只會幾乎老實地卷曲成一團。
似乎除了這樣躲閃,連表達下自己的不滿都不敢!
不免心中頓時充滿了鄙夷。
……
倒是,黎大人的神色怎麽如此難看?
莫非……是擔心長公主?
反正,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這麽個廢物!
王潇放下酒杯,突然計上心頭。
不過,仔細算算,這麽個草包,興許還能派上點用處。
萬一事情敗露,以軒轅震那個老色鬼的脾氣,是絕對不會在乎一個已經快人鬼不分的公主。唯一可能不舒服的就是礙着面子,要知道畢竟長公主的身份還是王妃。
現如今,這個老色鬼竟然也對這個草包,這麽感興趣,到時候何不順水推舟……
一個毫無用處的草包,換回堂堂乾國的長公主,
無論怎麽看都是一筆值得一做的生意!
只是這個打算,還沒等着說出口。
就被黎正夕給徹底打斷了。
只見黎正夕戳了戳近乎縮成一團的謝布衣,冷冷道:“坐在這邊。”
謝布衣無能的臉閃過一絲驚訝,随即一臉擰巴在一起,直白的寫滿了感激。
起身,端着碗筷,又蔫蔫地坐在了黎正夕左手邊。
似乎,也察覺到黎正夕刻意地遮擋,軒轅震大致也明白自己的舉動使得黎正夕有些不快。
畢竟是堂堂國君,礙着黎正夕使者的身份只能惋惜作罷。
謝布衣長輸了口氣。
抿了抿碗裏的馬奶,偷偷看了一眼黎正夕,哼哼了句:“謝謝。”
黎正夕端起酒杯,唇角微微勾了下,一貫冰冷的臉閃過一絲絲暖意。
正在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前來上菜的小太監似乎換了人?
那小太監身形消瘦,混在衆多人中根本不會引起周圍人注意。
小太監徑自走到黎正夕桌前,便聽聞小太監尖銳地嗓子響起,低低道:“大人,一切準備就緒,記得要慢用。”說完,小太監将手上的鑰匙塞給了黎正夕。
黎正夕微微擡手,鑰匙順勢就滑落如了袖口。
那小太監則退站在一旁,臉色沉靜。
黎正夕不僅摸了摸手心裏的鑰匙,知道時機來了,就是現在。
……
這時,宴會場中響起了歌舞。
黎正夕回頭給王潇使了個眼色,王潇會意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黎正夕謊稱要去如廁。
早就恭候的小太監,有眼色地接應道:“宮中人多路叉,還是奴才領着大人去吧。”
軒轅震和幾個心腹,見黎正夕離去有太監跟着,所以也沒太在意,依舊興致勃勃的欣賞歌舞。
“要跟着王潇。”
臨走前,黎正夕忽然輕聲在謝布衣耳邊道。
謝布衣雖然不明白,可還是點了點頭。
“記住了。”黎正夕有些不放心。
“……嗯。”
看着謝布衣半懂不懂,卻還點頭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一時忍不住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
……
這個動作使得倆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