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又要演戲了
丞相府後頭的山嶺裏有窩黃鼠狼。
這天晚上,黃鼠狼們像平時一樣,正餓着肚子,一只挨着一只,擠縮成一大團做那吃雞的美夢,突然,一個人類來了。
這是一個面目陰沉,渾身流露出殺意的人類,出手迅捷又精準,一把就将它們家的老幺捉了去。
黃鼠狼老幺本以為自己死定了,人類卻沒有當場把它宰殺,而是帶着它一路疾馳,進了那黃鼠狼一族口口相傳,但都只在夢裏進去過的相府後廚大雞籠。
裏面公雞母雞大雞小雞,密密麻麻擠滿了雞。
老幺暫時忘記了害怕,看着肥雞直流口水,心裏頭想,若能把這些雞挨個咬上一咬,真是死也值了。
剛這麽想完,就見那人類伸手進雞籠,一樣的迅捷又精準,提溜出一只又肥又壯的大公雞。
然後,人類拉扯着,把雞脖子送到了它的嘴邊。
到嘴的肥雞怎能不吃!
老幺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對着雞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出去了不到一個時辰,蘇若寒便帶着幾個裝滿雞血的瓶子回來了。
夏安也不去管他那張黑沉沉的臉,只是把瓶子拿手裏把玩,問:“怎麽樣,是找黃鼠狼咬的嗎?”
“嗯。”
蘇若寒點頭承認的同時,也有點懷疑,自己莫不是和傻子呆太久,也被傳染成傻子了?居然真跑去山裏抓了一只黃鼠狼,逼着人家給咬斷了兩只雞脖子,最後還把那黃鼠狼栓在了平時放水的拐角,那棵隐蔽的大樹後頭。
事後再想,簡直沒臉。
如今有血有布,萬事妥當,只差在五香粉面前演一處好戲,坐實兩人都是會來葵水的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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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演戲的高手,琢磨讨論了一陣劇本,捋順明日該做的事情,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早,蘇若寒打頭陣。
阿若姑娘比平日多刷了兩層粉,又用內力在額上激出一層汗水,拿了個木盆,扶風弱柳的敲響了梅香的房門。
“梅香姐姐,我昨兒半夜小日子來了,肚子疼得厲害,是萬萬不敢去碰涼水的,你能不能幫我多燒些熱水,讓我把這換下來的月事布洗了。”
梅香見他一張臉慘白,額頭上滲滿了汗水,那盆裏一片又是血紅,都把白布染得失了原本的顏色,趕緊把她拉屋裏坐下,還給他泡了一杯熱紅糖水:“你先喝着暖身子,我這就去給你燒水。話說你屋裏那個安安也真不懂事,你都這樣了,她還不主動幫你燒了熱水,害你求到我這裏。”
阿若姑娘一手撫着額頭,一手摸着肚子,虛弱道:“不怪安安妹妹,我昨兒折騰她一晚上了,又是泡糖水又是給我暖被窩的,今兒早上她說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就讓她躺着休息了。”
他還不忘給夏安接下來的戲份做個鋪墊。
梅香不疑有他,幫她燒了水,還細細囑咐:“妹妹你這看着怕是有些宮寒之症,平時一定要多多注意,多喝熱水,再熱的天也不可貪涼,不然落了病根,以後可不好懷孩子……對了,我之前也有些這個毛病,有郎中給開了服藥,我堅持吃了一年,現在已大好了,我這就去給你把方子找來。”
阿若姑娘自然是千恩萬謝,拿了方子,心裏卻大感疑惑,這宮寒是個什麽病啊,要吃一年藥那麽嚴重……
她的戲份到這裏差不多結束了,只需在未來幾天做做嬌弱的樣子,每日洗上幾回染了雞血的月事布即可。
然後,就該輪到夏安了。
今日茶話會,聊到一半,安安小丫鬟找準機會,把早已準備好的雞血往屁股下面一潑,突然哎喲了一聲,捂着肚子站起來,小臉蛋兒紅撲撲的,“姐姐們,我肚子突然有點疼,想去趟茅廁。”
“去吧去吧。”
心細如發的竹香,剛剛說完話,發見往外走的安安裙子後面一片大紅的色澤,剛坐過的椅子也紅了,趕忙把她拉住,“妹妹等等,你這不是拉肚子。”
安安小丫鬟蒲扇着濕漉漉的大眼睛,天真的問:“那是什麽,安安現在肚子真的好疼啊。”
竹香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你這是初葵來了。”
安安小丫鬟與阿若姑娘對視一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搞定!
因着兩人都來了小日子,還嘤嘤嘤叫着肚子疼,梅香想着,今天也沒什麽要事,就和二少爺報備了一聲,給兩人放了一天假,讓他們回屋裏去躺着。
下午二少爺帶了五香粉去後花園劃船,整個倚雲閣就空了下來。
蘇若寒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和夏安打了聲招呼,單獨出去了。
他打算去尋那暗衛接頭人,把最近探聽到的消息說一說,順便讨論一下接下來怎麽行動。
這些東西比較機密,不好像之前的月事布一樣從狗洞裏傳遞,還是親自面對面的聊比較好。
他先去了那個有大樹有黃鼠狼的隐蔽牆角,無視那只可憐巴巴瞅着他的黃鼠狼,只管對着外頭學起鳥叫。
先三長一短,再三短一長。
不一會,外頭傳來了一長一短的鳥叫聲,連續響了三輪。
這便是暗號對上了。
蘇若寒等了片刻,估摸着時間差不多,繞去不遠處的一個偏門。
這裏看門的婆子最好偷奸耍滑,大下午的不知躲那睡覺去了,偏門半掩着,一個人也沒有。
偏門外頭通着個小巷子,蘇若寒剛到門口,一陣叫賣聲便從小巷子裏傳進來了。
“雜貨幹果,胭脂水粉,針線花樣子……”
一個二十出頭,挑着擔子的貨郎出現在視野之內,正向相府的方向走開。
走到近前,蘇若寒把他叫住,“大哥,有什麽新的花樣子買嗎?”
“有的有的,剛從南邊來的花樣子,好看得很。”雜貨郎放下擔子,從裏頭抓了一沓紙走過來,壓低聲音問,“什麽事?”
這個貨郎便是暗衛所安排的接應之人,蘇若寒的同僚木良,負責幫他把消息傳遞出去。
蘇若寒把最近探聽來的消息和木良說了,重點提了丞相的動向。
“我偶然聽得,丞相每月初五,都會去一個叫‘一岷茶社’的地方小坐片刻,去的時候并不帶上護衛侍從,感覺有些可疑,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那家茶社。”
“好的。”木良把消息用心記下,看四下無人,覺得還挺安全的,就關心了同僚兩句,“怎麽樣,做丫鬟好不好玩?我先前托你幫我留意留意,相府裏有沒有特別漂亮又好玩的小丫鬟可以讨來做娘子,有嗎?”
漂亮又好玩的麽?
蘇若寒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夏安的臉:“沒有,我只遇到了一個傻子。”
還是個男扮女裝的,
聽他這麽說,木良反而更有興趣了,追問:“什麽傻子,我聽說你前幾天還找所裏要月事布來着,莫非和這傻子有關系,快說來給我聽聽,我也好回去告訴那些關心你的兄弟們,好安他們的心。”
怕是給他們找樂子把!
蘇若寒瞪了木良一眼,正準備道別,偏門旁邊的小屋卻突然有了響動,看門的婆子從裏面往外喊:“誰在外面嘀嘀咕咕說話呢?”
原來那看門的婆子就躲屋裏頭睡覺,不知怎麽的正好醒了。
蘇若寒不慌不忙的說:“媽媽,我是府裏的丫鬟,叫住了外面的貨郎,想找他買兩個花樣子。”
若真只有個婆子倒也好應付,卻不料,今日小屋裏還有一個人,是那婆子的姘頭,府裏一個極其精明的管事。
管事和婆子的事情做得隐蔽,兩人今天一場雲雨完畢,正在屋裏安安靜靜的休息,是以蘇若寒先前并未察覺。
小屋的門突然從裏邊被打開,管事出現在門口,他眼睛雖小,目光卻很銳利,狐疑的在蘇若寒和木良身上來回打量:“你兩在門口嘀咕半天了,只是買個花樣子那麽簡單?”
管事走上前去,搶過木良手裏的花樣子:“你這花樣子都是過了氣的樣式,怕是有點糊弄人吧。”
蘇若寒暗叫一聲糟糕,暗衛所裏都是大老粗,準備雜貨上就有幾分随意,随手拿了過氣的花樣子過來卻不自知,居然給管事看出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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