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在酒店這幾天,趙淺除了養傷,偶爾也會琢磨一下“破鏡重圓”的意思,奈何線索實在太少,搜來搜去不過一段隋朝初年的愛情故事。

這期間,他們還去了商場一趟。

坐落在醫院附近的商場非常大,上下一共九層,除了各種必需品,甚至還有珠寶展和電影院。

集聚在這裏的乘客非常多,他們拿着銀行卡到處刷,不管男女,都将消費當成了一場狂歡,他們甚至會徹夜包場K歌。

按照傅忘生和鄭凡以往的經驗,置辦了不少藥品、衣物和零食,然後又應趙淺的要求,買了兩匝非常堅韌的麻繩。

鄭凡可憐巴巴的不敢問這兩匝繩索要用來幹嘛?

由于乘客養傷的時間是額外支取的,與任務結算後的獎勵不能混為一談,加上站點幾乎古板的遵循規則,人數不全的情況下,不能擅自發車。

所以托趙淺洪福,跟他一站的人,都收到了站點通知,能在原有的基礎上,多休息幾天。

言闕原本約的複查時間是第三天,別人興許不行,但根據趙淺的恢複速度,三天就算不能活蹦亂跳,适當走一走應該是可以了。

但收到延期通知的當天,言闕将複查時間推到了第五天,将自己大夫的仁心全部喂了狗,倘若站點沒有“最長治愈時間”這一說,她能直接讓趙淺下輩子再來。

趙淺手腳上的繃帶還沒拆。

傷口愈合的過程緩慢且癢,要是将紗布過早拆除,細嫩的傷疤很容易被剝開,加上趙淺承認的心理問題,導致傅忘生有點緊張兮兮。

趙淺坐在輪椅上強調,“我小時候是想死,不是想自殘,我不會手欠,去摳這些疤。”

“我不信,”傅忘生兩天不打皮發緊,“我研究過,剛結疤的地方要是二次受傷,疤痕會很猙獰,我可不想你毀容。”

“……”趙淺開始記今早的第十三條仇。

站點的醫院很熱鬧,無論何時都會有新的傷員進來,六號通道仍然為趙淺敞開着,即将到達電梯時,傅忘生卻忽然将輪椅向後一撇,微微擋住了趙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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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周圍忽然有種陰寒滲透出來,很薄的霧狀冰片籠罩在牆壁和電梯門上,随着電梯到達的“叮”一聲,緩緩打開的電梯門中站着一個白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七八歲的樣子,眉眼與趙淺長得十分相似,只是有些軟糯糯的嬰兒肥,她抿着嘴,什麽話也不說,只是往電梯裏面指了指,示意傅忘生和趙淺進來。

傅忘生并沒有很驚訝,他回身拍了拍趙淺肩膀,“看見了吧,女孩子,跟你長得特別像,我腦子沒進水。”

那女孩還有點急性子,見外面的人遲遲不肯進來,又催促似得跺了跺腳,她連生氣的模樣都跟趙淺有些重合,會下意識抿抿唇。

“跟上去看看。”趙淺道。

他打量着小女孩,記憶中搜刮不出任何線索,更無法解釋眼前的現象,幹脆走一步看一步,順着站點作妖的指示,看能撞上哪些意外。

小女孩将自己貼在角落中,不跟後上來的兩人有任何交流,等到了二十八樓,電梯晃了兩下停住,浸潤空氣的陰冷倏地消散,那小女孩站過的地方留下一塊斑駁鏽跡,除此以外已經找不到她的蹤影了。

二十八樓的電梯有些壞,傅忘生按了半晌毫無動靜,趴在門上向外聽,還能聽到漏電的“滋拉”聲。

“我沒記錯的話,這棟樓只有二十七層吧?”趙淺的手在四面牆壁上敲了敲。

由于第六條通道幾乎不開放,電梯的使用率極低,如果沒有辦法出去,可能會困死在這裏。

“最上面是不開放的,根據工作人員的說法,是這地方早就荒廢了,裏面的設施一團糟,擅自進入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不對外開放。”傅忘生的指腹從電梯門縫上劃過去。

他接着道,“不過那小姑娘既然将我們引上來,就不大可能是為了餓死我們兩個。”

說完,傅忘生打着哈欠,自暴自棄的靠在電梯上,而趙淺則從随身背包中摸出一瓶水,“喝光了,瓶子剩下,還有其它用處。”

“……”電梯大概沒想到這兩位如此随遇而安,只能自己憋着勁,“吱吱嘎嘎”将門開出了一條縫。

傅忘生旁觀道,“加油,再敞開點,我可沒力氣掰。”

電梯猶豫了兩秒,認命似得空出兩人的空間,讓傅忘生和趙淺能夠輕松通過。

被荒廢的二十八層展露眼前,倒也沒傳說中那麽不堪,走廊像是被一把火燒過,房間有些完好,有些則剩下個架子,裸露的電線久無人管,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時不時撩出個火花四射。

窗戶被封住了,所以不透光也不透風,四面黑漆漆的,只能借電梯裏的光以及手機勉強看清腳下的路。

被悶了很久的燒焦味很刺鼻,而起火點看起來是一間普通的辦公室,門燒得變形,上面有個四四方方的形狀,當初應該貼着科室的牌子。

辦公室裏面更加狼藉,辦公桌和各類書籍都是易燃品,全部被燒得面目全非,這樣的高溫中保存完整的,只有一個嵌在牆壁中的保險櫃。

傅忘生用手在廢墟中撥了撥,勉強還能找到一些壓在下面的紙張,大部分是殘損病例,也有各種書頁,病例記載比較複雜,傅忘生捏起一角,吹落上面的灰燼,細細掃過一遍。

他回身對趙淺道,“看樣子這兒是心理科室,不過燒成這樣,很難恢複原狀了。”

而趙淺則靜靜地站在保險箱前,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塗漆已經融化的密碼扣非常粗糙,從左到右排列着六個歸零的空窗,趙淺擰動了第一個,随着內鎖脫落的聲響,傅忘生心中也猛地哆嗦了一下。

“趙淺!”傅忘生低聲喝道,他第一次有這麽不詳的預感,以至于呼吸都在一瞬間摒住了。

趙淺沒有理他,繼續去開第二道鎖,幾乎只試了兩次,再次響起落鎖聲……整棟樓随第二道鎖忽然驚醒,站點巨大的警報聲直沖雲霄,乘客們耳膜生疼,幾乎每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警報聲持續了五秒之後,便是站點冷漠無情的電子音,“因乘客侵入禁區,十秒後将對醫院大樓進行電網封鎖,并清掃二十八層,請所有人員做好準備,倒計時,十、九……”

傅忘生反手在灰燼中撈了一把,拽過趙淺的輪椅就往電梯跑,而電梯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門與燈都沒關,白衣服的小女孩守在前面對他們招手。

随着倒計時,灼熱的電網貼着天花板和牆壁密密織成,上下所有空間中布滿了網格狀的鐳射,傅忘生猛地一用力将趙淺推了出去,輪椅滾得飛快,即将挨到電梯門口時,趙淺的手肘磕在電梯邊緣,讓速度瞬間降了下來,而後扭頭去接縱身躍來的傅忘生……

随着巨大的慣性,兩人一椅全部摔進了電梯裏,站點轉瞬而來的清掃防線切碎了傅忘生的褲腳和鞋尖,又被電梯門擋在了外面,随着電梯飛快的下降,這兩無事生非的人總算平安停到了三樓,并與雙手插兜,站在走廊上的言闕來了個尴尬至極的對視。

言闕冷笑一聲,“怎麽,兩位休息的皮癢,又去興風作浪了?”

趙淺鎮定自若,“是電梯壞了,跟我們沒有關系。”

“……”我信你個鬼。

由于站點的封鎖是針對整個醫院的,所以電梯與走廊之間也隔着一層電網,病房更是宛如勞改所,連床位都進行了隔離,進去了就別想出來。

站點大概在二十八層左左右右摸了好幾趟,連老鼠和蟑螂都清掃完畢了,也沒找到入侵者,一個多小時後才解除了封鎖,并發出警告,“請各位乘客留在可行動範圍內,否則将視為犯罪人員,進行必要懲罰。”

滞留處一向是有原則的寬松地帶,站點很少出現這樣的過激反應,趙淺和傅忘生清晰地聽見有人罵娘,“哪個王八蛋沒事在這兒找死?”

還有懷疑新人醫鬧的,準備随手抽起個什麽下樓給大夫們撐腰。

三樓的氛圍遠比五樓熱鬧的多,連言闕都顯得平易近人些,她替趙淺看了看傷口,已經可以拆線了,剩下的要恢複完也不過幾天而已。

“你這手臂怎麽回事?”言闕指着一片淤青,“看樣子是剛撞的,撞得還不輕。”

“沒事。”趙淺将袖子放了下來,擋住了傷處,“請言大夫告訴傅忘生,我是不是能下地走路了?”

“勉強能,但最近不要有劇烈運動,”言闕的目光中透着懷疑,“以你的恢複能力,兩天後就能行動自如了。”

“謝謝,”趙淺話是對着言闕說的,眼睛卻看向傅忘生,“聽見了嗎?我可以自己走。”

傅忘生充分表現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言闕又道,“我給趙淺複查之後,确認他的傷勢并無大礙,休息時間将從今天開始算起,沒多久就要進站了……你們最好做些準備。”

她警告,“到時不要拖累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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