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言闕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張紙,紙面上寫的是“迷途知返”,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作為備注,只是這行小字實在超過了肉眼極限,不用放大鏡根本看不清楚寫了什麽。
傅忘生跟趙淺看完,就将紙條還給了言闕,言闕繼續道,“這行小字我已經研究過了,寫得是‘進者可進,出者當出,三日生死,迷途知返’,其實給出的信息已經相當多了,只是很模糊,不進站沒辦法全部了解。”
照言闕的說法,“進者可進”的意思,應該是被站點選中的人才能進去,別人想入則無門,“出者當出”很難解釋,難道此站竟然不是讓任務完成并活下來的人出站?
至于“三日生死”就只能解釋一半,下一站應該是三天的任務,最後一句更加玄乎,一點都推敲不出來了。
言闕像是幸災樂禍的看向傅忘生,“要是這一站看不上你,或看不上趙淺怎麽辦,你兩還是得分隔兩邊,vip卡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到時候總還有其它辦法,”傅忘生絲毫不覺得擔心,“別說是區區一站,當初整個系統将年紀小小的我困在裏面,将趙淺丢在外面,我們兩個不還是攪和在一起了。”
此人臉皮之厚簡直世所罕見。
鄭凡不涼不熱的接了句,“老板,你不是花了快二十年才跟我趙哥重逢的嗎?一個站點幾天就結束了,會等你幾年?”
“哈哈哈哈……”言闕看起來特別高興,“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傅忘生,你養的孩子能數落到你,說明你這師父做的不錯啊。”
嚴肅的話題一結束,整個房子又陷入了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氛圍當中,言闕賴在這兒又吃了頓早飯,這才離開,臨走之前,她以“紙條我已經研究透徹了,實在沒什麽好發現的,留給你們參詳參詳,說不定有其它視角,能看出更多問題”為借口,将那張寫滿線索的紙條留了下來。
趙淺窩在沙發中,手邊的咖啡被傅忘生換成了牛奶,耳邊聽着叽裏呱啦的新聞和鄭凡鐘愛的兒童頻道,然而趙淺卻并不覺得煩。
他掌心攤放那張紙條,原本平整的紙面因為翻來覆去的研究,已經有了褶皺和些許破損,趙淺忽然道,“之前一站可以用懷表預測方位,這一站也應當可以……确定好方位,以經驗推算類型再加上這張紙條,能得到的結論必然更多也更精确。”
鄭凡聞言,趕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我去拿懷表。”
趙淺和傅忘生進站之前,并未将懷表一并帶進去,畢竟站點危機重重,陰謀陽謀避之不及,倘若有什麽錯漏導致懷表受損或遺落,不僅失去了一樣關鍵性的道具,也對不起傅忘生他為此犧牲的老父親。
懷表被收在保險櫃中,以黑色的絨布盒裝着,當鄭凡将東西拿出來時,卻恍然覺得有什麽不對——
盒子太輕了,就好像裏面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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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趙哥!”鄭凡被吓得不輕,他手哆嗦着将盒子放在櫃臺上,“家裏遭賊了!”
保險櫃完整無缺,黑色的絨布盒也一點沒有損壞,但裏面的懷表卻真的不見了,傅忘生在家中裝滿了監控,本應很輕易就找到偷竊之徒,但查起來才發現就連監控錄像都被人提前删除了。
五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家中還有鄭凡的看顧,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出問題的,趙淺冷靜的提議,“報警吧。”
“……”鄭凡懷疑他哥受刺激太大,瘋掉了。
先不說立案需要知道財産的明确估價和來歷,警察來了之後還得經過一系列的調查,手續繁瑣,家裏這三個人又時常要進地鐵系統,處于斷聯的失蹤狀态,後續跟進難度太大,說不定還會牽扯出諸多麻煩。
“保險櫃位置隐秘,就算要來家中偷東西,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保險櫃的所在,更打不開它,除非是受我邀請,”鄭凡扁着個嘴,主動承認錯誤,“我那幫狐朋狗友裏難道也有系統的人?”
“很難說,也有可能是他們跟誰有所接觸,受人教唆甚至是控制。”傅忘生并沒有責怪鄭凡的意思,孩子年輕,只要自己先知道承擔責任,旁人再多苛責也只是徒增心理負擔,沒多大用處。
更何況,系統既然如此重視這塊懷表,肯定會時時刻刻關注它的動向,之前十幾年都存放在傅有宜那兒落灰,半點用場都沒派上,此時甫見天日,系統必定糾纏不休,沒有鄭凡的引狼入室,被它想別的辦法奪走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确實因為我不加防範,才導致東西丢失的,”鄭凡難過,“懷表對老板的意義非凡,興許還是制伏系統的關鍵,我确實闖了大禍。”
傅忘生揉了一下鄭凡的狗頭,“知道錯了就去想辦法彌補,沉浸在某種情緒裏只會平添更多風險,在站點的時候我是怎麽教你的?這麽快便忘了?”
經過各種站點的磋磨,十歲不到的孩子都能磨砺出一副鋼鐵心腸和極為缜密的思維,更何況鄭凡本就聰明,也算個半大小夥子了,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就算以最古老的手段,一個一個去查,也能查出蛛絲馬跡,重中之重是不能讓懷表多次易手,否則順藤也摸不出個瓜來。
思及此處,鄭凡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就急匆匆往外去,“趙哥、老板,我保證三天之內一定會給你們交代,不然……不然,我就回來負荊請罪。”
趙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鄭凡已經風風火火的上了電梯,前者只能嘆一口氣道,“其實報警這個提議挺好的,只是丢東西的并非我們而已……”
将失物挂在傅有宜的名下,他們這邊提供進出的人員名單和線索,傅有宜心思缜密,收藏懷表這麽多年,必然留有照片或其它形式的圖像記載,興許還跟圈子中知名的收藏家請教過來歷,皆能證明此物為她所有,由她出面和警方對接肯定事半功倍。
不過看鄭凡撸袖子的架勢,三天之內他要真能解決問題,那也無妨。
“知道他年輕魯莽,你也不阻止一下,還火上澆油?”趙淺回頭看着傅忘生。
這話聽起來像是指責,但語氣卻平平淡淡,甚至還有些“這樣也好”的意思。
傅忘生的手心裏托着那枚空了的黑色絨布盒,将絨布盒的內襯一掀,裏面竟然放着一張紙條,紙質跟言闕帶過來的那張一模一樣,可以肯定是系統之物,紙張上寫着“現在給你還太早了”。
“啧,”傅忘生嫌惡的将這張紙一揉,精準無誤地投入垃圾桶中,“是早是晚得由我們自己決定,這般處處限制,時時誘導才會讓人更不爽。”
廢紙落筐,傅忘生這點焦躁的情緒也緩和了過來,他一拉趙淺,“來來來,懷表的事情就交給鄭凡這個臭小子去操煩,我們先來研究研究下一站的情況。”
鄭凡承諾三天之內必定給到一個答案時,大概沒留意自己的時日将近,第二天遣人送回來一個信息,他自己就急匆匆的進站了,還好鄭凡這一輪的站點難度不高,否則以他現在的心境和時間上的倉促,進去後一定會被狂虐。
鄭凡送回來的消息是,“郭昱朗。”
郭昱朗是鄭凡的同班同學,比鄭凡要大上幾歲,成績還不錯,經常跟鄭凡糾纏于第一第二,傅忘生作為鄭凡的“家長”去參加學校活動時曾與他照過一次面,鑒于傅忘生極少在學校出現,而且每次出現的時間都極短,蜻蜓蘸水似的,因此向來只有他記住別人,沒有別人能記住他。
乍聞此人姓郭時,趙淺和傅忘生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來那位站點中的天才少年,似乎處處都有他的身影,都快在npc的嘴裏變成傳說了。
只是二十年前,郭昱朗不要說是少年,就連受/精/卵都夠嗆,除非他家中還有個哥哥之類,然而經過傅忘生的調查,郭昱朗不僅是獨生子,還是單親家庭,他爸爸半年前死了,郭昱朗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鄭凡既然給出了這個名字,就算東西不是郭昱朗拿的,與他也脫不開關系,傅忘生跟學校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長談,這才知道郭昱朗自父親死後,也開始跟鄭凡差不多,頻繁請病假,學校看在他剛剛失去父親,媽媽身體又不好的情況下,基本上所有的假條都批準了。
而此過程中,趙淺則拿着學校給的通訊號碼給郭昱朗家中撥了個電話,得知郭昱朗的媽媽一直認為孩子在學校中住宿,她要打理家中,也很少去學校了解情況。
所以郭昱朗一早就算定了,才鑽了兩邊信息差的空子。
重大變故最容易導致心理問題,加上長時間的失蹤,郭昱朗極有可能是半年前開始進入地鐵系統的。
趙淺将電話一掐,他搖了搖頭,頗有些惋惜道,“待會兒郭昱朗的媽媽就會去找學校核實問題,營造了這麽久的謊言馬上要被戳破,可能免不了一頓打。”
“巧了,學校也正好要找他家裏了解情況,希望這頓打孩子遭得住吧。”傅忘生也道。
趙淺點了把火,傅忘生扇了陣風,可憐的郭昱朗還不知道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