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亡表演

這本還回來的日記跟野川薰房間裏找到的其他日記不一樣, 看上去更舊一些, 一點也不精致,更像是普通的練習冊。

葉尊翻開了幾次也看不懂裏面的文字,在拜托旁邊的沈淵閱讀和等待中午下課去找神父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等中午去找神父。

畢竟,旁邊這個壞脾氣的家夥是好不容易才和好的,這時候拜托對方做事, 看上去有點像是為了利用對方才道歉的一樣, 很容易被誤會。

沈淵百無聊賴地把玩了半天那株花, 最後将花別在兩摞書之間。

不一會兒上課了。

葉尊還在想那本日記的內容, 心裏有些着急起來,但又毫無辦法, 只能強自忍耐。

忽然聽到講臺上老師中氣十足的話:“……真是過分, 居然把園藝老師精心打理好不容易開了的花摘下來, 難道學校沒有教過你們愛護花草禁止破壞公物嗎?那可是園藝老師最喜歡的花!”

葉尊頓時回神, 看了眼講臺上痛心疾首的老師, 又看了眼旁邊的沈淵和沈淵桌上的曼珠沙華。

沈淵懶散地靠在椅子上, 臉上還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也回看了眼葉尊。

那漫不經心的臉上, 露出一抹“呀, 這下闖禍了”的輕慢神情, 但底色還是熟悉的神經病式的愉快忍笑,仿佛覺得很有趣。

“你是在暗戀園藝老師嗎?”非但如此,他還笑着毫不在意地回問了一句臺上的老師。

漲紅臉的老師頓時高聲:“胡, 胡說什麽,去教室外面罰站!下課後跟我去道歉!”

葉尊眼看事态升級,立刻舉手:“那個,花不是他摘的,是我撿……”

“是他送我的,”沈淵笑容愈發燦爛,輕慢地挑了挑眉,眉眼懶洋洋的無辜,“大約是我長得,比較讓人想表白送花。”

被打斷的葉尊立刻看向他。

——在火上澆油胡說什麽?

“就知道還有一個共犯,現在的年輕人在學校公然談戀愛連花都不買靠摘的嗎?你們兩個,出去罰站!下課跟我走,一起向園藝老師道歉!!!”

丢臉的站在教室外的葉尊,眉眼低垂,面無表情。

旁邊的沈淵還是慵懶的樣子,臉上挂着笑容,好像有趣好玩極了。

他側身偏着頭去看葉尊的臉,暗沉的眼睛,笑着一眨一眨,眸光亮晶晶的:“我沒說錯什麽吧,他果然是在暗戀種花的那個人吧?所以說,為什麽要生氣呢?”

應該要生氣的,但是,畢竟是因為自己送了撿來的花才連累的沈淵,葉尊覺得,對方應該生他的氣才對,這麽一想,就完全氣不起來了。

“可能,因為你真的說對了吧。不過,我送花是道歉,不是什麽表白,你沒必要這麽說激怒他。”

沈淵歪着頭看他,笑容看似絢爛,其實神情的幅度很小,他眨着眼睛:“這樣不好嗎?只有兩個人了。”

“嗯?”葉尊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說,上學沒被罰站過是不完整的,還有,像這樣站在這裏的話,看上去整個花園都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

葉尊跟着他往前走了幾步,往教學樓側背面的欄杆外看下去,東南面大片大片火紅的花海。

滿校園的晚櫻即将開敗,在陰沉的天色下,霧粉色頹然的花樹環繞,暗紅色的曼珠沙華愈發沉豔。

“很美吧,是因為想跟你一起看,所以故意惹他生氣的。”旁邊慵懶地倚靠着欄杆的人,用低迷微涼的嗓音這樣輕聲說。

葉尊看了他的側臉一眼,重新看向那片美麗的花海。

的确是很美,但是,彼岸花正常的花期是夏末秋初,最早在七月才對,為什麽會在四月大面積盛開?是因為那個園藝老師的特別培養嗎?

下課後,代課老師果然帶着葉尊和沈淵一起去見園藝老師,為采摘花朵的事道歉。

用沈淵的話說,他們的存在更像是給代課老師找園藝老師的一個借口。

一路上,代課老師都緊張得不斷調整自己的西裝制服,比起帶學生去道歉,更像是去約會的。

沈淵一路輕慢懶散,像花園散步,态度和端正談不上什麽關系,他也無暇在意。

園藝老師的辦公室和教學區都在學校的東南面,那片彼岸花海的邊上。

那裏同樣也是活動中心附近。

當他們三個人快走到的時候,忽然看到很多人跑出教學樓,後退着站着附近的空地上,一個個伸着脖子往上張望。

不一會兒,教學樓前的空地上就四面八方彙聚站滿了人,就像是有什麽典禮要舉辦。

“這是怎麽回事?”代課老師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奇怪又吃驚地看着這些人。

并且,他立刻随手抓住一個同學問道:“喂,你們一個個站在這裏做什麽?”

被代課老師抓住的男生不發一言,也沒有看他一眼,臉上挂着贊嘆驚喜的笑容,仰望高處的神情如癡如醉,滿眼期待,甚至開始鼓起掌來。

“要開始了。”就像看演唱會一樣。

“真是厲害啊。”

“好期待。”

不只是這個學生,滿空地上的人都是一樣的神态,發出各種贊嘆的聲音。

除了葉尊他們三個。

葉尊也覺得古怪,跟随他們的目光仰頭看去。

這邊的教學樓一共六層高,建築風格有些歐式華麗,其中第六層是一個大平臺,延伸出來一片陽臺,做得像個空中的大劇院舞臺。

遠遠望去,上面就像是正在進行一場公開表演。

“喂,上面的學生,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在陽臺邊緣活動!”

代課老師立刻粗暴地對着上面喊話。

六層的大舞臺邊緣,有女孩子正在旋轉跳舞,身影時不時旋轉到邊緣來,邊緣的護欄格外的低,她的動作又很大,看得人捏一把汗。

“怎麽回事是音樂聲大聽不見嗎?喂,你們上去看看,讓學生不要靠近陽臺邊活動。”

代課老師皺着眉,一邊疏散這邊神态狂熱正在圍觀的學生,一邊對葉尊他們說。

葉尊也隐隐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立刻朝着樓梯的地方跑去,一步三兩個臺階往上跑。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樓道外的空地上響起一片歡呼和掌聲,充滿一種不正常的詭谲氣氛。

——明明是大白天吧,正常上課時間,為什麽這麽奇怪?

很快葉尊就跑到了六樓。

入眼是一片室內滑冰場一樣的舞蹈室,四面八方不是落地窗就是鏡子。

跟他想的不一樣,裏面黑壓壓的,并沒有開着燈,也沒有其他師生在上課或做練習。

只看到兩個穿着淡粉色裙子的少女,如一對雙生的天鵝一樣,正在如癡如醉的舞蹈。

她們不是不小心動作幅度過大滑去的邊緣,而是根本只在陽臺延伸出去類似跳水臺一樣的小舞臺跳舞,你來我往旋轉着。

那樣無疑很危險。

但她們笑容甜美,跳得專注極了,她們越是處境危險,動作幅度越大,操場下面的掌聲歡呼聲就越高。

女孩們跳得渾然忘我,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周圍的不安全,毫不在意地不斷靠近天臺邊緣,即便好幾次腳下都打滑了也不在意,旋轉出去又旋轉回來。

終于,旋轉得越來越快腳下打滑的幅度也越來越大,一個女孩子旋轉着,直接撞向低矮的護欄往外翻下去。

那時候葉尊才剛剛跑到舞臺中間,頓時飛撲過去,抓住另一個毫不掙紮一起往邊緣傾斜的女孩。

并不是錯覺,靠近陽臺凸出那一塊地板的确比其他地方更光滑,連葉尊也險些跟着一起滑下去。

他另一只手及時抓住了低矮的欄杆,驚懼茫然地睜大眼睛望着掉下去的女孩,視野像是一組長鏡頭——

樓下是演唱會現場一樣烏壓壓歡呼雀躍的人群,人群前方大片豔沉的曼珠沙華,遠處即将凋零的霧粉色的櫻花樹環繞着學校,空中是花瓣一樣孤零零墜落的少女舞者。

在葉尊的視線裏,摔落下去的時候,她也毫不見驚慌,臉上挂着甜美忘我的笑容,周圍熱烈喧嚣的掌聲雷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狂熱。

少女直直摔落在彼岸花海和人群之間的地上,鮮血在頭部緩緩泅開,美麗的臉上也還挂着甜甜的夢一樣的笑。

葉尊的瞳孔驟然收縮,看到樓下的彼岸花海面積在瞬間往外擴張了幾米,像是一團蟄伏的血色怪物為了吞吃滲出地面的鮮血而擴張長大。

少女的身體迅速被人群裏出現的幾個人擡走,其他人仍舊站在那裏,滿臉期待的笑容,仰頭伸長脖子看着葉尊這裏。

就像是,等着第二個人從這裏掉下去。

——他們是瘋了嗎?還是我瘋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荒誕了。

葉尊看着自己的手,他本該抓住了另一個少女,但現在卻發現他什麽也沒有抓住,只抓着一枚櫻花發卡。

——櫻花發卡?

早上在花壇邊才見過說過話的少女的樣子頓時浮現眼前,和剛剛穿着粉色的舞蹈裙旋轉的少女重合。

——不可能,怎麽可能會是她?

葉尊渾身發冷毛骨悚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撲在傾斜的天臺邊緣,離搖搖欲墜相去不遠。

地面上,只有那個代課老師看上去是正常的,他一邊憤怒地攔着瘋狂的學生,一邊不斷回頭對葉尊揮舞手臂,示意他往後退。

【這裏真可怕,跟我一起跳下去逃生嗎?】

葉尊猛地回頭,沒有開燈的六樓昏暗的室內,一個人站在舞臺中間正在看着他,淡色的唇邊揚着似有若無的笑,虛弱又安靜。

——是,噩夢裏那個白褲子黑襯衫的自己。

世界突然死寂靜止,就像是瞬間被拉回那個滿是櫻花和屍體的噩夢裏。

無數的灰白的人影從舞臺中間的“葉尊”身後的鏡子裏走出來,赤着的足有帶過腳鐐的痕跡,腳踝潰爛,一個一個走向他,和他擦肩而過,在他身後的高臺義無反顧跳了下去。

砰!砰砰!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無數個。

心髒驟然被擊打的感覺,葉尊跪坐在那裏,一動不能,被滿身寒意凍住,連眉睫也無法眨動一下。

即便他沒有回頭,卻好像已經看到了地面上如山一樣迅速堆積起來的屍體,還有對着這幅恐怖的畫面山呼海嘯雀躍鼓掌的觀衆。

另一個“葉尊”仍舊站在昏暗的舞臺,虛弱安靜地看着他:【親愛的,如果你不能救我,就殺了我,或者,讓我殺了你。】

對方沒有出聲,聲音像是直接出現在葉尊的腦子裏,又像是,從葉尊自己的嘴裏平靜念出來的。

他眨了下眼,視野發黑眩暈又逐漸清晰,眼前什麽都沒有,就像方才只是低血糖的幻覺。

只有沈淵在他面前,微微蹙眉,對他伸出手:“你還好吧,小心一點,抓着我的手先過來吧。”

葉尊沒有動,他不确定眼前的沈淵是不是真的,忍着眩暈緩緩低頭,看向腳下向下傾斜的平臺。

那一塊凸出去的部分,不止是地板尤為光滑,地勢在明顯的往下傾斜,就像一個惡意存在那裏的陷阱。

他抓着欄杆,回頭往樓下的觀衆望去。

歡呼雀躍的黑色人潮,面目模糊,千人一面。

但他還是看到了,人群中無數面目猙獰慘白,皮膚上縫合着蜈蚣一樣粗線的鬼。

和他在二年一班看到的一樣。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不寒而栗。

……

很快,學校的負責人和其他老師接到消息,也上來了。

“六樓這裏本來就是關閉了的,特別演出時候才開放,為什麽有學生上來?”

“是啊,哪裏知道她會有鑰匙,怎麽想都是她自己的責任吧。”

“不管怎麽樣也不可能就這麽摔下去,是不是有什麽精神異常的疾病?”

“樓下很多人說,本來是不會掉下去的,她跳了好久了,最後像是有人推了她。”

“這個學生你是怎麽回事,野川薰是吧,你為什麽在這裏……”

代課老師惱火地說:“是我讓他上去的,野川薰你最後在幹什麽,她掉下去的時候,你在發什麽呆,為什麽沒有拉住她?”

葉尊站在那裏,看着陌生的舞臺,陌生的陽臺邊緣,那裏現在一片平坦,普普通通,根本沒有他之前所見那種傾斜。

他微微恍惚:“我看到了兩個跳舞的女生,我拉住了其中一個……”

“你在胡說什麽,大家都看着呢,就只有一個人,一個!”

葉尊看着手裏的櫻花發卡:“那個女生,她怎麽樣?”

“已經送去醫院了,具體還要等醫院通知,但這可是六樓,你覺得會怎麽樣?”

那些人還在說話,葉尊耳朵卻一陣嗡鳴,周遭的聲音漸遠,意識逐漸不清。

他看着他們,隐隐約約覺得,這些人的皮膚上也好像開始出現黑線了。

他們雖然臉色沉重皺着眉,他卻覺得,這些人冷漠地強忍着竊笑,和空地上那些面目模糊歡呼雀躍的觀衆重合。

——是二年一班的鬼開始蔓延失控了嗎?它們感染了全校?

——為什麽我會看到兩個跳舞的女生?另一個是誰?就是她引誘了櫻花發卡的女孩跳樓嗎?

他低着頭看着那枚粉色的櫻花發卡,眼前卻出現了早上女孩将日記交到他手裏後,兩個人在教學樓前告別的情景。

她笑容爛漫,看着他的眼裏卻隐着幾分欲言又止:“薰,我真的……沒有看過日記。”

所以,其實是看過了嗎?

是那本日記,引來了殺死她的鬼。

日記裏,到底寫了什麽?

“你去哪裏?作為目擊證人要等警方錄口供啊。”

“說起來雖然是意外,但很可能就是他推下去的吧……”

葉尊沒有理會那些人,失魂落魄面無表情地往樓道走去。

走出六樓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沈淵,沈淵眼眸微斂,表情平靜,帶着似有若無的關切:“沒事吧?”

“嗯。”葉尊心神不在,從他身邊走過,往樓下走去。

他把日記本留在教室了,必須立刻回去拿到,絕對不能讓其他人再看到。

……

在教室裏,葉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桌前的神父。

葉尊回神,立刻上前搶先拿過神父手裏的日記:“不可以!”

凜擡眸靜靜地看着他,半響唇角略微揚了揚,帶出些微安撫:“你看起來不太好,跟我去辦公室坐一會兒嗎?”

坐在神父的辦公室裏,和上次一樣的位置。

葉尊微微低下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平靜地看着手中的櫻花發卡。

“事情就是這樣的,這本日記有問題。她很可能是看了日記裏的內容,鬼引誘了她跳樓。”

和上次一樣,凜遞給他一杯熱咖啡暖手,靠在辦公桌上注視着他:“确定是日記的緣故嗎?”

“我在現場看到了兩個女孩,但其他人只看見了一個。不僅如此,我也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對我說,‘這裏真可怕,跟我一起跳下去逃生嗎?’”

只是重複一遍當時的情景,就打從骨頭縫裏滲出冷意,不管他心裏有多冷靜,生理層面上都抑制不住顫栗的本能。

鬼是不是,也對那個女孩子說了同樣的話?

凜的眸光清潤:“日記給我吧,我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麽。”

葉尊擡頭平靜地看着神父,搖頭:“不行的,我很想知道這本日記到底寫了什麽,但我不敢讓神父看。我害怕神父會死掉,神父絕對不可以出事。”

明明是吓壞了,臉色和嘴唇一樣蒼白,但卻只是很沒精神的平靜,這樣認真地對自己說擔心的話。

凜的臉上露出一點不明顯的柔軟,清淩的眸光靜谧不動:“沒關系的,我不會死。你忘了,教會的工作就是這個。”

他緩緩走近,拿起葉尊放在膝上的日記,但日記的另一頭被葉尊捏在手裏,對方的力氣比他想的要大,就算勉強用些力也不能順利拿走日記。

但葉尊只是安靜溫順地望着他,神情沒有任何固執強硬,只是平靜地眨了下眼:“真的不可以。”

——那種無法形容和說出的感覺。做過的噩夢都是真的,并且開始侵入到了現實。無論怎麽說都像是被吓壞後的胡言亂語,但這是真的。

葉尊并不真的多恐懼,他只是知道和确定,日記的确有問題,藏着潘多拉的恐怖之源。

凜垂眸俯視着他,眉眼沉靜眸光溫和,另一只手輕輕摸摸他的頭:“很擔心嗎?那麽,一起看吧。就像你說的,我跟你一起直面你的恐懼。”

葉尊的眉睫輕輕垂了一下,喉結滾動,捏着日記的手指用力到微微發白。

凜的聲音愈發溫柔呢喃:“我是教會的人,魔神的游戲并不針對于我,有危險的只有被邀請的身為玩家的你,這樣也要一起看嗎?”

這次,葉尊點了頭:“嗯,我要看。”

他重新仰頭望着凜,茶色的眼眸寧靜:“神父,我自己其實并不真的害怕鬼,我只是害怕,那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的感覺。”

這個副本和之前的新手試煉不一樣,他沒有一次直面遇見鬼的襲擊,但那種黑暗潮濕無孔不入的噩夢陰影,在一點一點侵蝕迫近,從夢境到現實的界限在逐漸消融,像是不知不覺要将他淹沒窒息。

不是真真切切的危險,卻是無處不在,一步步窒息緊逼,想要扼緊他的喉嚨,逐漸喘不過氣來的冷意。

連掙紮,都不知道該向何處使力。

他開始有些明白野川薰日記裏寫出的話劇了,那種荒誕的,整個世界沒有邊界,現實和夢境混淆的荒蕪恍惚感。

如果不是認識了凜,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有凜在他身邊,讓他短暫的逃出來,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或許早就已經被恐懼污染理智,崩壞而不自知。

那個沉緩的聲音呢喃:“沒關系的,還有我呢,我在你身邊,一直都在。”

葉尊輕輕閉了閉眼。

——我現在開始知道,為何有些人會沉迷虛幻的信仰了。

——因為僅僅是存在着,就太好了,就已經覺得被溫暖救贖。

作者有話要說:一不小心開在深淵下的優昙,獨自無法存活,會枯死或者很快異變,但因為存在身邊陪伴着它的蛇先生,就會開很久很久了。

·

我塗抹的最初的副本,畫面是一片濃稠晦暗的黑夜,太過壓抑灰敗。

但因為出現了神父,有了危險不可捉摸的沈淵,開始注入一縷光,像是夜行荒原,沿途開着一片金色的葵花田。

他的确一直都在葉尊身邊。

因為和凜的互動過多,沖淡了副本緊張的恐怖氣氛,也拉慢了故事節奏(為了讓他們有時間互動,特意選了前期緩慢的副本開局),但也讓黑暗之中有了一縷可期待的美好。

一開始初遇是很重要的,很多情愫要在初遇的時間發生發酵和轉變确定。

希望當我完結的時候回頭看,能和現在一樣覺得這些因此舍棄的部分不是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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