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埋在趙疏遙心中那顆被刻意忽視的種子,到底還是發芽了。
他開始迷惘,他這樣做真的對嗎?去喜歡那個間接導致母親離開的人。他會忍不住為鐘時天開脫,怎麽能把所有的錯都堆積在他身上?鐘時天那時候還小,能懂什麽?媽媽也很喜歡他的。
……可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就不會想離開那裏,不會這麽果斷的把媽媽抛下。
……
雜亂。
趙疏遙說服不了自己,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鐘時天,可又舍不得離開他。
怎麽能離開呢?沒有他,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
期末考近在眼前,這本應該是鐘時天輕松渡過的時候,但他的不滿每日積累,到現在已經快到極限了。
原因是趙疏遙把很大一部分空閑時間都奉獻給了以李陽立為首的低分男生們。
原本只有李陽立一個的,可不知道趙疏遙哪根筋不對,誰來請教都照收不誤,最後就成了他每次課餘、放學都要輔導同學以及檢查作業,簡直比老師還忙碌。
“你們怎麽都麻煩他啊?”鐘時天在高一三班門口,看着被一圈人圍在中心的趙疏遙說。
“什麽叫麻煩?我們遙神那叫能者多勞。”李陽立說。
“你們班就他一個成績好的?老師呢?又沒給他交學費。”鐘時天現在就是口吐酸水的檸檬精,你們把屬于我的時間都占用了!
“說實話,老師沒遙神管用。”李陽立深有感觸道,“答錯一題就要挨打,再附加一個‘你是智障嗎’的嘲諷buff,簡直深入人心啊。”他還伸出手臂讓鐘時天看他的紅印,“三天前的,持續到考試是沒問題了,遙神說看到這個就想到公式,這叫身體記憶,我覺得很有道理。”
鐘時天:“……”
這時教室裏傳出新動靜了,一圈人大概十個男人,除了兩人慶幸離開,其餘的都低着頭顫巍伸出手臂。
趙疏遙神情淡漠,俊秀的眉目帶着股漫不經心,他活動活動手指,一言不發——
“啪!”
難以想象,人的皮肉竟然能發出如此脆亮的聲音。
“嗷我靠!”第一個受刑者慘叫着捂住手臂,一個大好男兒,眼淚都擠了出來。
“記住了嗎?”趙疏遙面無表情。
“記……住了我操……”他顫抖道。
“背一遍。”
“sin(α+k*2π)=sinα, cos(α+k*2π)=cosα, tan(α+k*2π)=tanα……”
趙疏遙略微滿意地點頭,轉向第二個。
接着又是一聲“啪”。
鐘時天都不忍直視了,這一幕就像古時學堂裏先生在用戒尺懲罰學生,但趙疏遙的手似乎比戒尺更厲害。
李陽立啧啧道:“你看,多有用?”
“就沒人反抗嗎?”鐘時天聽着都疼,忍不住倒戈為他們說話。
“反抗?”李陽立搖了搖頭,他把鐘時天轉了個身抓着他的手往身後一扭,說,“就這樣,反抗軍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鐘時天有些不忍直視,趙疏遙長得那麽斯文的一個人,怎麽精通的都是以暴制暴的法子?
李陽立還沒來得及松開鐘時天,忽然感受到了一道涼飕飕的視線,看過去,教室裏的趙疏遙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手起音落,叫聲慘烈。
李陽立立刻放開了鐘時天,胳膊上的紅印似乎疼了起來,像是一股詭異的念力攻擊了。
打手手的懲罰結束,今日的補習到此為止,學徒們一口一個“疼尿我了”、“哈哈哈哈你剛才叫得像殺豬”諸如此類互相傷害之語離開了教室,而趙疏遙慢條斯理地收拾,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鐘時天像忠心的小狗,巴巴地等着他,眼裏帶着些委屈和不滿。
趙疏遙假裝沒看到,說:“不是叫你先回去麽?”
“我今天就想和你一起回去。”鐘時天說。
趙疏遙心中一動,想擡手摸摸鐘時天的頭發,可最終硬生生忍住了,淡淡道:“走吧。”
一路上依然是鐘時天滔滔不絕地說着,他說到文理分班,說到暑假計劃,說到趙疏遙的二指神通,得到的回答僅是趙疏遙的“嗯”或者是點頭,這讓鐘時天有些掃興,他感覺他和趙疏遙的距離莫名拉遠了。
氛圍不冷不熱地走到了趙疏遙的家門口,趙疏遙說:“我到了,家裏還有飯菜,我熱熱就能吃,今晚就不過去了。”
鐘時天怔忪地看着他,“你……”
趙疏遙推開鐵門,走了進去,卻被拉住了衣擺。
“疏遙。”鐘時天有些難過,“你、你不親親我嗎?”
趙疏遙呼吸一窒,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有什麽在身體裏沸騰了起來。
鐘時天的手攥得很緊,大膽的話不過腦地說了出來:“我們好幾天沒有親了,我想親你……”
趙疏遙沉默地拽着鐘時天的手腕,大步走回屋子,把人拉進去按在門背上,以一種兇狠的力道吻上鐘時天的嘴唇。
鐘時天被親得很疼,卻舍不得推開,他軟綿綿地舔着趙疏遙的唇瓣,被用力吮吸也不反抗。
直到趙疏遙找回了溫柔,抱着他變換角度啄吻。
“我今天很兇。”趙疏遙低聲說。
鐘時天捧起他的臉,在他的嘴角上留下一枚牙印,“嗯。”
趙疏遙緊緊抱着他,如同相适配的鎖和鑰匙那樣契合,他像是汲取能量一樣埋進鐘時天的頸側。
夏天,鐘時天身上有汗味,可他的汗味不是酸臭,而是一股子奶腥味兒,跟小孩似的,像在奶罐裏長大的。
“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鐘時天問,趙疏遙的改變太突然,除了考試壓力他想不到別的了,“你的理科很好啊,下個學期進尖子班沒有問題的……難道你在擔心李陽立他們沒法和你一個班?這個真沒辦法,一下子提高那麽多不現實,就算不是一個班的也可以一起玩兒啊,就像我們倆,不也可以……嗯哼嗎?”
“嗯哼?”趙疏遙輕笑了一下。
鐘時天臉發燙,“你、你松開一點嘛,我有點不舒服。”
趙疏遙張開嘴,抿住他的耳垂。
鐘時天驚叫了一聲,身體一下就軟了,聲音也抖得不像樣:“你、你不要……弄耳朵,唔……”
趙疏遙卻貼得更緊,胸膛小腹和鐘時天的緊密貼合,他輕嘆了一聲,“時天,你真軟。”
鐘時天無力地低下頭抵着趙疏遙的肩,帶着綿綿鼻音哀求道:“別這樣逗我了……太奇怪了……”
趙疏遙覺得自己要被鐘時天點着了,這一刻他無所顧忌,只知道鐘時天是他的。他在鐘時天的頸側撩撥的親着,親眼看着這一片紅成血色。
忽然,他頓了頓,接着笑了起來,“有人不安分咯。”
趙疏遙還惡劣的曲起膝蓋,鐘時天腦袋裏的炸彈轟的一下,懵懂慌亂得幾乎要哭出來,“我、我……對不起,我……”
趙疏遙還想繼續逗他,可鐘時天卻抖得越來越厲害,倒像是在害怕了,趙疏遙只好松開他,說:“這是正常反應,你怕什麽?”
沒了支撐,鐘時天貼着門背滑坐下去,把臉埋進手掌裏,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趙疏遙無奈蹲下身,把人攬進懷裏讓他靠着自己的胸膛,“起頭的是你,害羞的也是你,真矛盾。”
鐘時天不想見人了,聲音悶沉懊悔,“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是我故意弄你。”趙疏遙帶着笑意說,“時天,你該不是自己沒……”
鐘時天驚惶地擡起頭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說這個!”
趙疏遙有些震驚了,含糊不清地說:“真沒弄過?”
他一個發育正常的少年郎,都十七了怎麽可能沒diy過?可這話趙疏遙說出來就是不行,他們之間是純純的愛情,不能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玷污了!
鐘時天又想起了什麽,更難以啓齒了,紅暈幾乎要蔓延到指尖。
趙疏遙最受不了他這副可口的模樣,于是貼着他的耳垂低聲說:“你要是想,我可以……”
鐘時天噌地一下把他推開了,要不是趙疏遙反應夠快用手撐着地,就得不怎麽好看的仰過去了。
“我我我我先回去了!”鐘時天磕磕巴巴地說,“我回去就,就把杜星删了,再也不和她聯系了!”
說完沒頭沒尾的話,鐘時天開門跑掉了。
旖旎的氣氛一拍而散,趙疏遙有些摸不着頭腦,起身後他捏着鼻梁沉默伫立,萬千思緒又湧回他的腦海,将滾滾**壓制着。
久久他才嘆息。
他拒絕不了鐘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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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的期末考格外難熬,鐘時天恨不得答完就交卷,随便進個有空調的辦公室續命。
不過他的煎熬對于鐘時月而言則是白駒過隙,她在家呆的一個多禮拜就像一眨眼,鐘時天考試結束後她就要飛往美國了。
“來來來都抱一下。”鐘時月喪喪地把家人都抱了一遍,到鐘時天的時候甚至把他抱起來轉了一圈,弄得鐘時天“花”容失色,到趙疏遙到時候她也想重蹈覆轍,但卻死活抱不起來。
趙疏遙很無奈,“我底盤穩。”
鐘時月以潇灑掩飾尴尬,“我走了啊,愛你們,記得想我。”
“好好照顧自己。”江茹依依不舍,“每天都視頻一次。”
“知道啦。”鐘時月想起了什麽,“過兩天,是雅子阿姨的祭日吧?今年我又趕不上了,幫我上柱香,說我很想念她。”她連飛幾個吻,“拜拜~”
鐘時月走了之後,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時間真快啊。”趙疏遙輕聲說,“今年是正十年了,對嗎?”
“是呀。”江茹攬着他的肩,溫柔地說:“今年我們回去住兩天,陪陪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