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紀骁動作自然地接過路任手裏的行李,問:“往哪裏走?”

路任轉身,說:“這麽聽話的小保镖,雖然業務能力差了點,其他還不錯,解除合同的時候給你發個大紅包。”

這一次,紀骁沒有再說什麽。

在野外實踐的地方,路任數次表示,紀骁武力太弱,擔任不了保镖的角色,在回家之後就要把他炒掉。

紀骁拒絕一次還能說是沖動,路任再度提起的時候,他保持了理智。

紀骁确定自己并不喜歡任人指使的生活,不可能将來事事都和路任這樣的小少爺綁定。

兩人便這樣達成了共識,武道實踐結束之後,紀骁不再擔任路任的私人保镖,路任也不再記住那次黑街裏的贈藥恩情。

從這以後,一切恢複成以往毫無交集的同學關系。

“你這是消極抗議?還是聽到要解除合同就不想站好最後一班崗了?”路任的聲音響了起來,依舊是怼天怼地的風格。

紀骁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人。

路任和牧清童,已經走到前方十幾米的地方,此時停下來正在等他。

紀骁沉默,提着行李快步走了過去。

飛艇場的VIP停車場人很少,從A通道出去,路任常用的那輛車就停在路邊等着。

路任上車,紀骁轉身離去。

“喂,送你回去?”

路任按下車窗,對紀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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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他和紀骁的交集,大概就到此為止了。路任看着紀骁走遠,靠回座椅:“開車。”

車開到一半,路任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不是回家的路。”路任說。

牧叔開口回答:“小少爺,家主讓我把你送到青城公寓去,家裏有點事,不太方便。”

青城公寓是路任名下的一處房産,距離麒麟中學很近。冬天的時候,路任會住在那邊,因為可以多睡一段時間。

路任生氣,說:“不方便?那是我的家,還能不方便去?”

牧叔習慣路任的脾氣,語氣和緩:“小少爺,家主也是為了您好。”

路任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他安靜下來,轉頭看向窗外。

牧清童坐在副駕駛座,突然問了一句:“爸,那我呢?”、

“你媽今天上班。”

牧清童在此時,卻回頭看了一眼路任,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我可以過去嗎?”牧清童問。

“問我幹什麽,我還能不讓你回去?”路任不看他,回了一句。

牧清童會問路任的意見,是因為他父母都上班的時候,就會一起住在路家給雇員提供的房子裏。

現在這個場景下,聽起來有些諷刺。路任不能回路家,牧清童卻可以。

氣氛有些尴尬,牧清童讪讪閉了嘴,不再多說什麽。

路任看起來在生氣,其實內心并沒有太大波動。

從他回到營地的那一刻起,種種跡象表明,劇情糾錯機制還是被觸發了。這條劇情線,在抹殺路家小少爺這個角色的存在。

原本的游戲劇情線中,這個時候的路任應該消失去了北洲。路任拒絕之後,才導致這種種變化的發生。

**

第二天,路任總算是回到闊別已久的路家。

準備來說,不算回家。

路家傳承了百餘年的時間,建在一座山上,山腳是路家武道館,山腰是議事的地方,山頂才是住所。

牧叔只把路任送到了山腰的議事堂,說路榮在裏面等他。

路任一進門,微微一愣。坐在路榮身邊的人居然是牧清童。他挑了挑眉,幾乎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路榮指了指尾端的位置,說:“坐下吧。”

路任乖乖坐下,沒有開口。

氣氛嚴峻,場上的人都是路家長老,路任自認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打不過這些人,搞事情的話被失手弄死的劇情分分鐘可能發生。

“人到齊了,開始吧。”路榮開口,沒有再看一眼路任,仿佛這麽多年的完美兄長只是鏡花水月。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令人大跌眼鏡似乎又順理成章。

多年前的一個意外,路家的孩子被人換了。

路任不是路家的血脈,所以武學天賦才會那麽廢材。至于真正遺落在外的路家小少爺,恰好就是和路任一起長大的牧清童。

證據是DNA報告,牧清童和路榮是兄弟,路任不是。

司機牧叔也表示,他其實沒有生育能力,牧清童是在垃圾桶旁邊撿回來的。

幾小時後,路任就被送下山。

路榮親自送的,此時他倒表現出幾分不舍來。

路榮打開車門,溫柔對着路任說:“小任,下車吧。”

路任沒有說話,咬着牙下車。

他站在那裏,雙目通紅,直直看着路榮,雙手握拳。

路榮對于路任不解且傷心的目光,依舊溫柔得如同春風:“怎麽了?”

路任一腔委屈爆發出來:“哥,我不相信,他們說的話我都不相信,我怎麽可能不是路家的孩子!”

路榮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這就是真相,我很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路榮說完,也不等路任開口,揮手讓人把行李拿下來。

他轉身,打開車門。

“哥,我以後還能找你嗎?”

路榮:“抱歉,為了估計清童的想法,你最好別和路家有牽連了,這套房子,補償給你。”

說完,他擡手想摸路任的頭。路任卻是後退一步,帶着不解和怨恨瞪了過來。

路榮也不在意,笑了笑,随後上車離開。

路任盯着遠去的車輛,許久沒有吭聲,整個人如同凝固的雕像。

小鈞:【你,你沒事吧,這都是劇情糾錯機制。】

路任見車輛連車尾燈都徹底消失,突然擡頭大笑起來:“再見吧傻叉劇情!終于擺脫你了!我今天就要去遠航了!”

小鈞:【???,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路任莫名其妙:“去醫院幹什麽?”

【我覺得你不太正常,你現在一無所有,不應該是這表現啊。】

路任露出憐愛傻子的表情:“我的目的是什麽?你的目的是什麽?好好想想吧,乖,”

随後,路任轉身,拎着行李箱上樓。

剛才的一切,自然都是路任演出來的。

如果是自我意識覺醒後,第一次走紀骁線就遇到這樣的事件,路任大概真的會傷心欲絕不知所措。

畢竟,曾經一無所知的他,的确是全心信賴着路榮這個哥哥。

只是在死亡重生無數次的現在,路任能從幾年後那些蛛絲馬跡裏推測出路榮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起碼,他去北洲的時候,飛艇失事和昏迷數年這兩件事情,都就和路榮有關系。

路任能确定,他的确路家的血脈。

路家會有今天的地位,是因為丹田特殊。路任在年幼的時候,曾經被父親帶着內視過他的經脈和丹田。

開辟丹田之後,路任能夠确定,這具身體的丹田和上一任路家家主是一模一樣的。

此次被踢出路家的事情,路任毫不在意。他早在數百次的死亡中,悟出了一切都是身外物,只有武道實力才可靠的真理。

被路家放棄,正說明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起碼,路任這個角色已經從主要劇情線中脫離出來。

他再也不用擔心有一天,會被那股神秘力量操控着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至于路家,還有其中的彎彎繞繞,等他修煉到可以錘爆路榮和長老團的時候,打回去就是了。

陰謀還是勾心鬥角,不在路任的考慮範圍內。他心中如今只有古武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麽陰謀詭計都不值一提。

路任當天晚上,興奮得沒睡覺。沒睡覺的後果就是,即使距離學校只有十分鐘的路程,他依舊遲到了。

路任站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上午最後一節課。

他推開門,朗聲喊:“報告。”

講臺上的老師看過來,問:“怎麽遲到了。”

路任坦白:“睡過頭了。”

老師大怒:“你這什麽态度!到走廊罰站去!”

路任喜滋滋地站在了走廊上,捏着口袋裏的手機和小鈞分享內心的喜悅。

【你看,這都證明劇情線徹底離開了,這是我第一次罰站!】

小鈞無奈。

教室裏的紀骁有些心不在焉,他上課向來認真,因為一切得來不易。只是現在,他無法不去關注站在門外那個人。

從紀骁的角度,只能透過玻璃看見路任的側臉。他卻能知道,路任此時的心情很好。

自從和路任交往變多以來,紀骁從來沒見過路任真麽真心實意的開心。今天的路任,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明明是一樣的長相,紀骁就是覺得,路任像是解開了桎梏,變得更加鮮活起來。

路任一邊調戲小鈞一邊想着今後的安排,時間過得挺快。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裏學生一擁而出,直奔食堂去了。

路任則是晃晃悠悠走回教室,坐了一會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光亮被遮擋,路任回過神來,看見紀骁站在面前。

紀骁問:“飯還沒送過來嗎?”

路任微微一愣,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午飯得自己想辦法了。

他起身,說:“沒人送,我去食堂吃。”

走廊上,兩個少年并肩而行,操場嘈雜,唯獨走廊上偏安一隅,看起來歲月靜好。

可惜路任永遠是氣氛的破壞者,他猛地停了下來:“你跟着我幹嘛?離我遠點,現在我可雇不起保镖。”

紀骁:“我去食堂吃飯。”

路任不講理:“那你也別跟着我,你站在這裏等十分鐘,再過去。”

紀骁不生氣,問:“你有飯卡嗎?”

路任呆了,飯卡這種東西,開學的時候的确是統一辦過。可他從來沒用過,早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裏了。

至于出去吃飯,路任不認為沒了特權的自己還能随意進出學校。

路任擡頭,看向紀骁:“我沒有,你有啊。”

紀骁點了點頭,接得十分自然:“走吧。”

兩人到食堂的時候,距離下課已經過去将近半小時時間,人流高峰期過去,人不算太多。

一進食堂,路任就有些不知所措。在曾經的經歷中,他還真沒來過食堂這種地方。

路任露出一絲茫然,很快又收斂起來:“我去占座位,你去打飯。”

紀骁點頭,并沒有揭穿此時座位很多,不需要占座位的事實。

“你吃什麽菜?”

路任:“随便,反正食堂裏的東西肯定都很難吃。”

紀骁去窗口打飯,路任則是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過要避着人的意思,直接在最靠近門口的地方坐下。

這裏通風,卻也是所以人進食堂會第一看到的地方,再加上路任本來就是麒麟高中的名人,自然吸引了所以人的目光。

路家的變動,暫時還沒有傳出去,大多數人都只是當路小少爺心血來潮,看一眼就算了。

有些知道內情的人,就沒那麽簡單了。

路任拿着手機打游戲打得正高興,突然被人打斷。他擡頭,見幾個人不請自來,坐在了他對面。

坐下來的,正是路任在武道實踐課的隊友,錢理。

來者不善,一看就是找麻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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