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楠看了眼關晨曦，關晨曦點了點頭。
“那好，但不要在外面呆得太久。”
“莎麗，你帶一楠去樓下的花園轉轉。”田子夫對一旁的莎麗道。
“好，記得半小時後要吃藥的。”莎麗叮囑完，和一楠一起離開。
盡管兩人已知道彼此是誰，關晨曦還是先伸出手去做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關晨曦。”
田子夫注視着關晨曦的雙眼伸出手去道：“你好，我是田子夫。不好意思，要讓你站着陪我說話。”
“沒關系。”
“你認識呂凡多久了？”
“三個月。”
“呂凡說你是她的男朋友，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麽樣的男朋友？”
關晨曦道：“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呂凡失憶嗎？”
“知道。”
“你在跟失憶的呂凡談戀愛，你能夠愛她多少？她又能夠愛你多少？你情願她一輩子這樣？然後讓她一輩子就這麽不清不楚的留在你的身邊？”田子夫的情緒開始激動，額頭的青筋清晰可見。
“呂凡總有恢複記憶的一天。”關晨曦肯定地道，這點他從未回避過。
“你知道呂凡最需要什麽嗎？你知道她的夢想嗎？你知道她有怎樣的才華嗎？我認識呂凡五年，她是那麽的熱愛她的事業，熱愛她的設計，她怎麽可能甘心放棄她的才華，然後就這麽平庸地過一輩子？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你不覺得現在參與她的生活而不幫助她恢複記憶，是種卑鄙的自私嗎？你又是怎樣的男朋友？一個只看到她美麗漂亮的男朋友？還是一個只願意接受她天真可愛的男朋友？又或者是只看今天，不想明天的男朋友？”田子夫言詞句句鑿到人心坎兒上，空氣中開始彌漫起火藥味兒。
關晨曦深吸一口氣，看向遠方。“我和你一樣希望呂凡盡快恢複記憶，做回真正的自己。如果我自私，我現在已經娶了她了！”
“你究竟了解她多少，愛她多少？你确信自己能夠給她所要的幸福嗎？你不能，因為你現在所認識的并不是完完整整的呂凡。你有什麽資格娶她？你又有什麽資格擁有她的一生？”
關晨曦回過頭和田子夫的目光對視道：“但這并不能說明愛也是不完整的。”
“她絕不能再這樣下去，那會毀了她的一生，事業是呂凡的寄托和夢想，她不能沒有它們。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一樣，呂凡擁有事業才會活得快活。”田子夫眼中泛起淚水，今生無法陪她天荒地老，只願她能夠快活此生。
“你有沒有想過呂凡有比這些更需要的東西？那就是你！”關晨曦嘆口氣問道：“為什麽選擇離開，而不是和她一起面對你生病的事實？”
“呂凡父母病逝的時候，她承受了太大的打擊和痛苦，我又怎麽忍心讓她眼睜睜地看着我死？我寧願讓她恨我，也不願讓她為我傷心，但是沒想到一切都不是我所想象的，這就像是一場惡夢，我每天早晨醒來多希望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醒來後就回到過去的日子該有多好……可是我看不到呂凡，找不到她在哪裏。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呂凡恢複記憶，即使她不原諒我，我也能少恨些我自己。”田子夫的情緒因為自責而漸漸平息下來，面容仿佛一下憔悴了許多。
“對呂凡來說，醫生不是萬能的。我和一楠商量過，會想辦法幫助呂凡恢複記憶，也會安排呂凡來看你，但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給她太多的壓力。”關晨曦自認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他只是不想等哪天呂凡恢複記憶的時候為現在的日子遺憾。
“希望你記得你今天所說的。”田子夫在要一個保證。
關晨曦道：“我會的。”
“不管你是不是那個陪呂凡走完這一生的人，我只求你，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傷害她。”田子夫說完這句，淚水應聲落下。
“我能做到，你不用擔心。”
“但願！”
關晨曦上前道：“風大了，我推你進去吧。”
“我自己可以。”田子夫拒絕了關晨曦的幫助，自己轉動着輪椅轉身、向前。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目前的這種行動能力，他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回到病房，一楠和莎麗都在。護士送來了藥，又為田子夫測量了一次體溫。
“我要出院，我不想在這裏等死！”田子夫的情緒又急躁不安起來，回國後的日子他經常會出現這種狀況。“莎麗，快去叫醫生，我要出院，我要離開這裏！”他從床上又掙紮回輪椅上去。
“哥，你冷靜一點，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能離開醫院？”
“你難道想讓我在這裏死得更快些嗎？”
莎麗忍着難過，“哥，不要這樣。”
“田子夫，有點男人的樣子！你難道還想再做些讓親人傷心，讓你自己後悔的事嗎？”一楠想讓他振作一點，至少能夠看到他的情緒正常起來。
“你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是不會讓呂凡來看你的！”關晨曦擋住田子夫的去路，他不放心讓呂凡看到田子夫的暴躁和失态。
“你有什麽資格安排呂凡的一切？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愛她，沒有！她也不會像愛我一樣的愛上任何人，絕不！”田子夫吼紅了面孔，神情更加悲傷難過。
“那是不是也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的令她傷心絕望，害她失去希望忘了自己，你難道無辜得可以問心無愧？”一楠忍不住氣急，“如果你想為呂凡恢複記憶承擔一份責任，那就好好地呆在醫院裏珍惜自己，你不想讓呂凡一切都想起來時，連你最後一面都見不到而後悔終生吧？”
……
瞬間，病房陷入死寂，沒人再出聲，似乎所有人都在清醒自己的頭腦。
幾分鐘後，病房內響起田子夫掩面而泣的哭聲，那哭聲聽起來滿是悲涼、無奈、悔恨和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