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兩天真的好奇怪，夜裏總是重複做着一個夢，總是夢到有人在後面追，而自己拼命地在前面跑。可是，總在快要被追上的瞬間，後面追着的那個人又消失不見了。每次醒來再也睡不着，然後一直到天亮……

現在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有我以前的照片，一楠說是整理舊物的時候找到的。我很陌生我以前的樣子，好像‘她’是現在的我永遠也成為不了的那一型人。自信、優雅，聰明，美麗！不知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在那些照片面前就像個白癡一樣，盡管那照片上的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昨天晨曦帶我去看心理醫生，在他找停車位的時候，我趁機在診所門口跑掉了。‘我會自己回家’，給晨曦發完信息，我就将手機關機了。這是我第一次讓晨曦找不到我。

我一個人在公園裏坐了很久，後來天空飄起了雪，雪花落到了冰冷的鼻尖上，讓鼻子感覺酸酸的，我知道晨曦一定着急地在四處找我，我也并不是在生他的氣，只是想一個人好好地呆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雪下得太美，讓我漸漸的有了睡意，然後就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睡着了。夢裏看到好多小天使從天邊飛過來，她們美得那麽純潔、耀眼，笑容那麽溫暖、燦爛，靈動的翅膀在空中飛舞，随之而落下許多金色的小星星。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睜眼時，正好公園小路上的路燈亮起，我知道自己該回家了。天黑黑的，路上很滑。公交車站還有好多人在等車，我想一楠也許回家了，怕她擔心，所以開了機。手機裏瞬間跳出幾十條信息和未接來電，還沒來得及看，又有電話打過來。是一楠，她問我在哪裏？我告訴了她位置，她讓我站在那裏別動，等她過來接我。

一楠是和晨曦一起來的。一楠扶着凍僵的我上車。我不敢擡頭去看晨曦的臉，我的雙手漸漸地在一楠的手中溫暖過來。路上誰也沒說話。一楠把我摟在懷裏，感覺得出她只有擔心而并沒有生我的氣，可我心裏卻更加難過，好想聽她幾句責怪，或許我會好受些。快到家的時候，一楠說要去超市買晚上吃的東西，讓我留在車裏等她。一楠下車後，我突然感覺不自在，于是打開車門跳下車。

“呂凡！”晨曦以為我又要跑，下了車從後面緊緊地抱住我。“別走，別再讓我找不到你！答應我！”

他的聲音聽上去好脆弱，讓我好心疼，我不想讓他在我做錯事之後還回過頭來牽就我。我心裏真的好恨我自己，好恨我為什麽怕見醫生，為什麽總在逃避想起過去？為什麽總要給身邊愛我的人帶來麻煩？

“對不起，對不起……”我痛哭着回過頭來投入晨曦的懷抱。

其實我心裏在說：我好想好想，永遠永遠都在你身邊，永遠永遠都不離開你……

失憶118天。”

——呂凡日記。

呂凡夜裏發起高燒，嘴裏不停地說着夢話。一楠伸手試她額頭燙得厲害，來不及多想便背起呂凡下樓。小區裏本有一間診所，可是敲了半天門，裏面還是沒人答應。正在一楠着急的時候，有一輛出租車從身邊擦身而過，等一楠轉過身，那輛車又開了回來。

“姑娘，要幫忙嗎？”司機停車後走下來。

一楠感激地點點頭，“您能送我們去附近醫院嗎？”

“沒問題，快上車！”司機快速上前拉開了後座車門，然後幫一楠把呂凡放上車。

“真是太謝謝您了！”

“都是一個小區的鄰居，客氣什麽，就當我晚下會兒班。”司機爽快地說。

到醫院後，司機又幫一楠把呂凡送到急診室，臨走只收了出租車錢，而堅決沒要一楠額外的感謝。

醫生檢查完，護士過來為呂凡打點滴，說退燒之後就會沒事，只是風寒引起的感冒而已。一楠坐在床邊守着呂凡，怕她醒來後害怕。中間護士又換了兩回藥，為呂凡試了兩次體溫，天亮的時候，呂凡已經退燒，體溫開始恢複正常。她似乎不再做夢，也聽不到再說夢話，而且睡得很香。直到急診室又有病人進來，呂凡才被吵醒。

“一楠，一楠！”呂凡睜開眼緊張地叫着。

“呂凡，我在這裏，別怕！”一楠坐着不由得打了個嗑睡，剛剛合上眼，就聽到呂凡喊她。

“一楠，這是什麽地方？”

“你昨晚高燒得厲害，我只好帶你來醫院。現在沒事了，別怕！”一楠幫呂凡擦掉額頭上的虛汗，安撫她平靜下來。

“我現在感覺沒事了，咱們回家吧，回家好嗎？一楠！”呂凡像個孩子一樣央求着，眼裏又泛起水光。

一楠只好叫來醫生又為呂凡做了番檢查，确認高燒已退，回家按時吃藥就可以，這才放心的帶呂凡回家。

關晨曦每天接呂凡上班，車到樓下都會打電話上來。今天一楠接起電話的時候，呂凡才又睡下。一楠說了呂凡昨晚高燒，剛剛從醫院回來。關晨曦不放心，上樓來看過一眼才走，并告訴一楠有事随時給他打電話。

一楠請了一天事假，把手機調成了震動，然後躺到呂凡的身邊，沒一會兒的功夫也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呂凡比一楠先醒過來，看着身旁熟睡的一楠，心疼又愧疚。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要為我付出這麽多？我哪裏值得你為我這樣……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我失憶後都依賴你來照顧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麽辛苦，對不對？雖然我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但是心裏好害怕，不知道是為什麽？我不能再這麽自私下去，不能再這樣依賴你，不能……”呂凡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無聲的奪眶而出。

一楠的手機開始在床頭旁的梳妝臺上旋轉，呂凡不想讓它震動的聲音吵醒一楠，小心地伸手過去拿起手機。

“田子夫”，呂凡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突然想起好像有人向她提起過這個名字，為什麽感覺好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了呢？

來電因無人接聽而挂線，随後又有一條信息進來。出于對“田子夫”的好奇，呂凡下意識地打開了那條信息。

“一楠，我是莎麗。哥這兩天的狀況很不好，我知道他的心裏只有呂凡一個人，你可不可以帶呂凡再來看看他？”

“田子夫是誰？莎麗又是誰？他們怎麽會認識我？”呂凡下了床，默默地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