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怎麽，你們新去的總經理在監工嗎？不方便講話啊？”後面一句，呂凡降低音調，小聲問道。

“呂凡……”一楠好不容易出聲，她已經感覺到哪裏不一樣了。

“幹嘛跟不認識本姑娘似的？你放心，我雖然失戀了，但哭過一場就沒事了。”呂凡無奈地道。

一楠既緊張又害怕，既害怕又緊張，“呂凡，你在家等我，哪裏也別去，我馬上回來。一定要等我啊！我已經幫你向公司請過假了，你今天呆在家等我就行了！”

“好吧，好累，一直都在做夢，根本沒有好睡，在你回來之前我還能美美地睡上一覺，回來見！”呂凡打了個哈欠，然後撂下電話倒頭又睡。幸好窗簾遮擋住了外面的世界，讓呂凡沒有看到現在是什麽季節。

一楠把今天要簽約的客戶移交給了楊經理，然後抓起桌上的皮包匆匆下樓。

電梯門即将閉合又被按開，“好巧！”方勇進微笑着上來，電梯下行。

一楠仿佛沒看見他般。

方勇進仔細看了她一眼，又把他當空氣了不成？“去哪兒？”

“回家。”

“現在可是上班時間，回家摸魚可是要扣全月獎金的！”

“随便。”一楠低頭在擦眼睛。

“喂，怎麽哭了？”方勇進不知所以，一向個性不輸人的李一楠居然在一聲不響的流眼淚？弄得他一時手足無措。“喂，你到底怎麽了？”

“不關你的事。”到了一層，一楠下了電梯快步向前。

“我送你！”方勇進大步跟上。

“不用。”

“沒商量！你現在這樣子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這個沒有及時多管閑事的目擊者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方勇進不容拒絕地拉着一楠的手直奔路邊自己的停車位，開了車門将一楠推上副駕座位，關門後走到另一邊的駕駛位開車，一系列動作利落又幹脆。

路上，方勇進偶爾不放心地看一下一楠的表情，見一楠不出聲，他也不多語。

一楠拿出手機，撥了關晨曦的電話。“半小時後可以到我家嗎？……呂凡，好像恢複記憶了！但是，她好像又忘了現在……好，你到後在樓下等我。”

方勇進心裏這時才猜出個大概，想她難過或許是因為呂凡。路上沒塞車，車速快而行駛平穩，等他們駛進小區，關晨曦的車也剛到樓下。三人幾乎同時走下車來。

“呂凡現在怎麽樣？”關晨曦走過來一臉緊張地問一楠。

“回來之前我接到她打給我的一個電話，我一時也說不上來。我們還是先上去看看吧！”一楠先行一步走在前面，關晨曦緊随其後，方勇進沒有離開，也跟着一起上去。

一楠拿出鑰匙開了門，關晨曦和方勇進等在客廳，一楠則走進了裏面的卧室。

“一楠，你回來啦？”呂凡半睜睡眼，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你感冒了嗎？都快到夏天了，怎麽還穿毛衣？”說着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外面又下雪了。”一楠盯着呂凡的臉，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開什麽玩笑，你是不是燒糊塗了，怎麽說夢話？”呂凡光腳下床，用手試了試一楠的額頭，然後又試了試自己的。“一楠，你好像不高燒啊。對了，我昨晚怎麽睡你這兒了？我怎麽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來的？”

一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用手輕輕梳理着呂凡長長的頭發。“衣櫃裏有你的衣服，你一會兒自己選來穿。……也許是你不小心睡過頭了，把時間給忘記了。呂凡，現在已經是冬天了。”

“怎麽可能？你逗我開心啊？”呂凡笑着穿上拖鞋，緊走兩步來到窗前，“唰”地一下拉開窗簾，然後，漫天雪花進入眼簾……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一楠，我到底怎麽了？你快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呂凡瞬間驚慌失措，轉身緊張不安地抓住一楠的胳膊不放，然後又忍不住回頭，想确認自己剛剛是不是看花了眼，然而，雪還在下……

一楠捧起呂凡的臉，輕輕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呂凡，你知不知道有失憶這回事？”

“失憶？”呂凡止住了淚水，然後搖了搖頭。

“就是短暫忘記以前發生的事。呂凡，還記得田子夫和你分手了嗎？”一楠一點點試探着，既然呂凡的記憶回來了，面對現實是必要的第一步。

“記得，他愛上別人走了。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我哭了一夜。”呂凡說着，終于哭出聲來，哭聲令人心碎。

一楠等呂凡稍稍平複些才又問道：“呂凡，你還記得那夜以後發生的事嗎？”

“以後的事……以後的事？我不記得了。一楠，我到底是怎麽了？”

“你幾個月前失憶忘記了過去的一切，而現在恢複記憶了，又忘記了失憶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呂凡，別害怕，你已經回來了，一切都會慢慢想起來的。”

“怎麽會這樣？一楠，快告訴我，這幾個月都發生了什麽？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呂凡緊緊地抱住一楠，肩膀不住地顫抖着。

一楠回抱住呂凡，用更緊的擁抱溫暖她。“好，我會慢慢告訴你這段日子都發生了什麽。呂凡，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你已經勇敢地闖過了最難的一關，一切都會想起來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說完，擦去呂凡臉上的淚道：“現在去洗個臉，換身衣服，外面還有客人在等我們。”

呂凡在一楠的安慰下不再哭了，“客人？”那含着淚光的雙眼滿是詢問。

一楠輕松安慰道：“你一會兒見了就知道了，快去洗臉。”

“好，那你在房間等我！”呂凡見一楠在床邊坐了下來，這才放心地進卧室裏間的衛生間洗漱。

一楠仰起頭，忍了再忍，才控制住眼中的酸楚沒有泛濫溢出。

關晨曦和方勇進在客廳等待的這段時間，既緊張擔心又痛苦難捱。他聽到了呂凡的哭聲，幾次想沖進去，又怕自己的冒失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于是只好忍住，繼續在客廳等着。

此時方勇進的心底卻滋生出另一番情感，或許是剛才不經意間見到一楠的眼淚，讓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把她當個女人看待。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煩亂，暫時理不清，卻也不讨厭這種感覺，而且不想擺脫和忘卻。

卧室的門終于開了，關晨曦和方勇進一起将目光望向那裏。一楠先走了出來，而跟在身後的是讓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呂凡！

上身寶藍色低領羊毛衫，下身淺咖啡色西褲，腳上穿着與西褲同色系的高根鞋；頭發随意簡潔地挽起，絲毫不亂；适度的淡妝掩蓋了剛才哭腫了的雙眼，長而卷翹的睫毛随着眼神的流轉一同散發光芒，照亮望着人的眼。

此時的呂凡，清爽自然中多了一份幹煉，那是一個職業女性必備的氣質，成熟優雅、穩重端莊。與先前那個只穿休閑裝、不穿高跟鞋，一笑起來滿臉可愛的呂凡，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