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賽前夕
周一這天，放學之後，社團裏的同學們又不約而同準時出現在了體育館。
比賽的時間是這周六、日。滿打滿算，還有四天的時間。為了鼓舞大家的士氣，林達學姐今天也準備了飲料給大家。
顧為先站在隊伍末尾，揚起臉專注着聽着林達學姐的訓話。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襯着少年冷白的肌膚，比平時更添一分清冷。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沈念安看到這樣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把他劃分到孤傲不好相處的那一欄中。可是随着這些日子他和顧為先的相處，對他的了解也日益加深，只覺得他是一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趣許多的人。
沈念安不動聲色地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微微把頭偏向顧為先，小聲附在他耳邊說道：“喂，兩天不見，技藝有沒有生疏啊？”
顧為先依舊保持着聽講的姿勢，但是唇角卻慢慢躍起笑意，這個笑倒是讓沈念安摸不着頭腦：“看來你的信心十足啊，要不要咱們對打一次？”
聽到大神要跟自己對打，顧為先終于繃不住了，也不再故作高深，連聲道：“師傅您可放過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水平，這不是存心為難我。”
沈念安悶聲笑了起來。等隊伍解散，開始個人訓練的時候，沈念安把手搭在顧為先肩上，歪着頭小聲道：“顧為先，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他的氣息落在顧為先的脖子上，麻酥酥的，顧為先喉嚨滾動，強行保持鎮定：“哦？什麽驚喜？”雖然語氣平靜，但是內心已經是壓抑不住的雀躍。
兩天未見，雖然這兩天裏他每天都在想念着沈念安。
但是沈念安有沒有在想念自己呢？這顧為先就不清楚了。現在冷不丁聽說他給自己的歸來準備了驚喜，開心都還來不及。
沈念安回頭四望了一番，看到周圍沒有人注意他們之後，神秘兮兮從褲兜裏掏出一樣東西，眼睛笑得彎彎的：“伸手，閉上眼。”
顧為先不明所以，倒是被他神秘的樣子逗笑，他也沒用多問，只是按着他說的照做。比上眼伸出手的那一刻，有一個什麽東西落在掌心裏，帶着一點重量，和他的體溫，躺在手心中央。
顧為先睜開眼，看着安靜躺在掌心的那枚金色球狀物體，眉毛擡了擡：“巧克力？”
沈念安摸摸後腦勺，也沒有提自己花了多久的時間排了多久的隊才買到，只是笑着說：“聽林雄說你喜歡收藏巧克力，我路過的時候順手買了。诶，收藏我不懂，反正你拿來吃就好了。”
顧為先聽得一頭霧水：“林雄告訴你的？這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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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沈念安看他臉色不對，“難道他說的……”
顧為先立刻就明白這是林雄的惡作劇，可是看到剛剛沈念安一臉期待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讓他失望，連忙打斷他的話：“沒有，我很喜歡！”他珍惜的把巧克力放到包裏，“沈念安，謝謝你。”
沈念安，你準備驚喜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驚喜了。
沈念安，不管你送什麽，我應該都會喜歡。
在周六正式比賽之前，空手道社團內部也有一場選拔比賽，比賽的時間定在周三。社團将從這次小型選拔賽中，從二十名新生中挑選有實力的人，作為參加比賽的正式人選。
雖然說是選拔比賽，可是在比賽之前，大家心裏已經有數。
結果也如同大家預料一般，沈念安成功入選，顧為先的進不雖然很大，但是還是離參賽的水平有些差距。雖然落選，但是他并沒有失望，畢竟能進入這個社團，每天能和沈念安朝夕相處就已經很滿足了。
北苑秀和顧為先一樣沒有入選。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竟然還有小小的欣喜。出乎意料的是另兩位，一位是林雄，一位是林燕妮。
北苑秀拿他開涮：“我說林雄，你身為林達學姐的親弟弟，竟然一點都沒有遺傳她的運動細胞，竟然連咱們社團內部的選拔賽都過不了關。怪不得林達學姐每天見了你都沒好氣，我都替她覺得丢臉。”
對于北苑秀的吐槽林雄已經習慣，他笑得見眉不見眼：“這就是你不對了，如果我入選了，誰來陪你和顧公子？咱們新生隊裏面有一個沈大神就夠了，還需要畫蛇添足？”
可惜，林雄惆悵地目光落在林燕妮的身上，深深嘆了口氣，他唯一不能釋懷的是，林燕妮竟然也成功入選，拿到了參加周六那場大賽的資格。
真沒有想到，平時看上去有些柔弱內斂的林燕妮水平這麽高。早知道她能入選，他一定會好好練習，争取能和女神一同肩并肩站在賽場上。
雖然前些日子他給其他女生也送了情書，但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既然後來幾位女生都無不例外拒絕了他，他便把這看作天意。看來，老天爺只想讓他喜歡林燕妮一個人而已。
林燕妮哪裏猜得到短短一會兒的工夫林雄腦袋裏想了這麽多，只是林雄略微呆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覺得渾身不自在，便拉住北苑秀的手，安慰道：“沒關系，只是一場比賽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
北苑秀進社團的原因本來也不是為了練習空手道，更何況能待在顧為先身邊，她當然沒關系。可是眼看着離比賽還有兩天，她也想為社團出一點力，于是朝林雄道：“你去跟林達學姐說一聲，剩下這幾天我們還跟着訓練好不好？”
林雄晃晃腦袋：“那怎麽行，我姐八成不會答應。剩下的時間很寶貴，我們不能留在這裏讓準備比賽的隊員分心。”
可是架不住北苑秀的連環眼刀，林雄只好答應去問問林達。林達正為準備比賽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顧及不暇，又耐不住弟弟的軟磨硬泡死纏爛打，無奈答應他們幾人以後勤的身份留下。當然，前提條件是，不能讓準備比賽的隊員分心，不能影響他們最後的訓練。剩下的兩天裏，北苑秀、顧為先和林雄作為後勤成員，十分盡責地履行了後勤工作人員的義務。
每天送水送飯送水果不說，還特意準備了日常可能用到的藥物，生怕種子選手們因為過度訓練體力不支而倒下。
不僅如此，北苑秀不知道從哪還弄來了一塊紅色的大條幅，上面言簡意赅寫了四個大字：崇文必勝！和傳統的條幅不同，這個條幅四周還別出心裁地用黑筆畫了許多簡筆人物肖像。每個人物後面都是參賽選手的名字。
林雄一眼就注意到了林燕妮的簡筆畫像。他皺着眉頭指着那個歪歪扭扭的輪廓，苦着臉問：“林大美女被你畫成了這副鬼樣子？”
北苑秀吐吐舌頭，她畫畫是幼稚園的水平，能畫出來已經很不錯了。好在林雄的關注點也沒有在這上面，見他不再繼續取笑自己，她也松了口氣。
周五，比賽前夕。
這天傍晚，林達學姐照常把參賽的選手聚在一起。只是這一次沒有像以往那樣長篇大論地訓話。她站在最前方，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臉頰也因為高昂的情緒而漲紅。
雖然依舊是為大家打氣，可是在場的同學們都覺得今天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同學們，大家都要放輕松，今晚好好睡一覺。這些天你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加油！”
雖然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她看得出每個人臉上仍是或多或少流露出一絲緊張。倒是沈念安的神色依舊如常。她的目光在沈念安身上定了一下，對方朝她報以微笑。林達點點頭，果然，她沒有看錯人。
林達環視了一圈衆人，又換了一個輕松的口吻：“明天大家都悠着點，記得收斂拳腳，不要讓對方輸得太慘。萬一真把對方打廢了，沒準會反咬一口朝我們要醫藥費！”
“哈哈哈……”下面的人笑成一團，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接着，也不知道是哪個同學開的頭，開始高呼“崇文必勝”。
“崇文必勝！崇文最強！崇文必勝……”很快，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呼喊聲如同潮水，一浪高過一浪，沖破體育館的房頂，回蕩在已經安靜下來的校園裏。
那天晚上，顧為先放心不下沈念安，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多囑咐了幾句，讓他以安全為重，千萬不要逞強傷了身體。
沈念安倒是一臉放松，只覺得這個夥伴今天的話比平時多了很多，忍不住打趣道：“顧為先，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一個人？”
顧為先頓住腳步，拽了拽書包，有些不解：“什麽人？”
夜風吹過，少年的劉海被微微吹亂，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分外好看的眉眼。沈念安望着他的眼睛，一時間就想到了星星。他仰頭看了看高垂在天上的星，又覺得似乎不能用星辰來形容。
星星裏面不會藏着天真、惶惑、喜悅……那麽多無窮無盡的情緒，星星裏面不會有那麽多斑斓多變的色彩。
星星也僅僅是星星。
可是那一雙眼睛卻是世間獨有。
顧為先望着突然發怔的沈念安，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是怎麽啦，怎麽心不在焉的，明天可就是比賽了，可要打精神來啊。”
沈念安驟然回神，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子，哦了一聲，心虛地回到剛才談論的話題上。一邊往學校外走，一邊道：“像我爺爺。”
顧為先噗的一聲笑了，臉上不複以往淡定的神情，“你爺爺？”
沈念安點點頭：“每當有重要的事情來臨的時候，爺爺總是放心不下我，總是喋喋不休在耳邊說個不停。”他頓了頓，又似乎覺得“喋喋不休”四個字用在顧公子身上不太妥當，又連忙補救：“哎呀，也不是喋喋不休，反正就是——”
顧為先早已經笑彎了腰，見他自己為難自己，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不多說了，總之明天一切以安全為重，一定不要受傷，這是我對沈同學唯一的要求！”
沈念安也很配合他，擺了個立正的姿勢，敬了個禮：“遵命！”
第二天，空手道大賽如期而至。
這一天的天氣極好，青空湛湛，萬裏無雲。社團裏的參賽選手早早在賽場外集合，聽着教練和林達學姐的最後叮囑。
現在是早上七點，離比賽還有兩個小時，因此他們并沒有着急進場。而是借着空曠的場地，有條不紊地做着最後的熱身訓練。
顧為先、北苑秀和林雄也早早趕了過來，把水和毛巾準備好。林雄滿頭大汗地搬着水，朝北苑秀喊到：“老北，你就不能幫幫我，快把我的胳膊累斷了！”
北苑秀只顧着在一旁給林燕妮打氣，壓根沒有聽到林雄的呼喊。顧為先箭步走了過去，幫林雄擡了一把。
林雄受寵若驚：“哎呀，顧公子太客氣了，我還是自己來吧。”他可不敢勞駕顧公子這個小身板，如果真把顧為先累出個好歹來，不說沈念安會不會放他一把，就算是北苑秀也一定饒不了他。
顧為先的心思都放在了沈念安身上，見他站在隊伍裏胸有成竹的樣子，高懸着的一顆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入場時間，外面的人連連湧入體育館。林達看了看表，也集結了隊伍帶隊進去。
北苑秀一行人跟在後面。她第一次圍觀這種大型比賽，臉上雀躍和不安交疊，話也比平時少了許多。
林雄四處張望，朝北苑秀道：“喂，老北，看到沒，”他指着剛剛進去的穿黃色隊服的一隊人：“那個是三中的隊，聽說去年我們和他們交手，打了不到兩個回合他們就跪地求饒了！”
“還有還有，”他指着已經入場的另一隊人，“我聽我姐說，他們去年也是咱們學校的手下敗将。”
北苑秀拽拽他的衣服，示意他小聲點，可是林雄不以為意，反而聲音越來越大，惹得周圍的其他學校的學生頻頻回頭。
北苑秀無奈地嘆氣，能不能不要這麽驕傲啊。
這時，一直沉默的顧為先凝視着姍姍來遲的一群人，突然開口：“他們是哪個學校的？”
林雄順着顧為先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這隊的成員個個人高馬大，統一穿了黑色隊服，雖然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可是雙目炯炯，臉上寫滿了志在必得。
一個瘦高的女生跟在隊伍勁頭，林雄只覺得眼熟，可是如論如何都記不起是在哪裏見過她。
倒是北苑秀突然反應過來：“是一中的隊！一中的來了！”
林雄拍拍後腦勺，瞧他這記性，剛剛那個不就是他姐的死對頭，怪不得那麽面熟！他朝北苑秀豎起大拇指，面帶欽佩：“還是你厲害老北。”
北苑秀翻了個白眼：“他們的衣服背面印着名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