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的心上人
雖然從這學期開始，學校時不時有風言風語傳出來，說沈念安已經有了心上人。
但是大部分追求者對此嗤之以鼻，她們的态度是：
沈念安怎麽會有女朋友？開什麽玩笑？誰不知道他身邊連個女生的影子都沒有，騙誰呢？倒是沈大神身邊有個形影不離的清秀的男孩子，讓衆多女生不得不注意了一下。
一些女生見沈念安難以攻克，于是曲線救國，把目标放在了和他朝夕相處的好朋友身上。畢竟，如果得到了男神哥們的認可，在追求男神的路上便邁出了一大步。到時候還愁拿不下男神？
于是，越來越多的女生都盯上了顧為先。顧為先也因此成為諸多女同學竭力巴結的對象。
顧為先每天的日常就變成這樣：
“顧同學，這是送你的！麻煩你幫我在沈同學面前說兩句好話……”
“小顧同學，拜托你了，通融通融讓我放學之後見沈同學一面！”
“……這個你收下，順便麻煩幫我把情書轉交給沈念安，謝謝同學。”
各種零食、水果、飲料和牛奶，伴着一成不變的情書雪花般的從四面八方飛來，顧為先最初的态度是堅決拒絕。可是他天生不是心硬的人，更不擅長拒絕別人，時間一長，實在覺得心累，索性一一收下。回頭把牛奶留下，其他零食送給同學，再按照沈念安的意思，拜托林雄把情書退回去。
自從寒假旅行時被一個女生騷擾之後，林雄對女生的興致消減了許多。那次算命果然準，第二天他就被一個體型是他三倍的高二女生在大巴車上相中了。女生對他一見鐘情，從桃園跟到新竹，非要林家的電話。
一趟旅行下來，林雄被折磨得褪了一層皮。直到新學期開學一個月，他的心裏陰影才慢慢消失，勉強承擔了幫沈念安退情書的重任。
可是，偶爾也會有幾個難纏的。
這天下午的課間，就在四班一個女生第N次出現在顧為先面前的時候，他終于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放學的鈴聲一響起來，顧為先就跟逃命一樣匆匆把課本、文具塞進包裏，飛一般地往樓道裏沖。即使是這樣，後面的女生依然成功将他捕獲。
“你……能不能先放開？”樓梯上，顧為先快被這個執着的女生逼瘋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你先松開……”
然而就在衣袖被松開的那一刻，顧為先就被蜂擁下樓的人潮吞沒了。不知道後面有誰推了一把，他重心不穩，一個踉跄，跟身邊那個女孩子一起滾下了樓梯臺階。
Advertisement
從操場往教室走的沈念安，就是恰巧在這時出現的。
女生跌坐在地上，頭發散落，手腕被水泥臺階劃破，滲出點點血跡來。她想掙紮着站起來，可是随後擰起眉頭嘶了一聲，終究是沒有爬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太疼還是因為覺得太丢人，竟然把臉伏在膝頭輕輕啜泣起來。
後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人群裏有人小聲議論：“這不是四班的小班花嗎？”
可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因為他們的對面，樓梯出口處的逆光而立的男生太過耀眼。他們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放在了沈念安身上。
幾個有心的女生突然無比佩服這位班花，一摔就擋了沈念安的路，沈念安就算想無視也無視不了。接下來肯定是經典的英雄救美的橋段，簡直太高明了。
沈念安在原地僵立了幾秒，視線在女生纖秀的背影上定了定，果然如大家所料一般，慢慢走到女生面前，在她身邊腳步一頓，就在衆人以為沈念安要抱起女生的時候，卻見他一個側身，朝旁邊一齊摔倒的男生伸出手。
“你沒事吧？”
顧為先幸運一點，沒有摔到哪。只是沈念安這麽一伸手，他驟然覺得後腦勺被衆多的目光灼得發燙。“沒事。”他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只想趕快離開這裏。
沈念安皺眉跟了幾步，目光在前面人的腳踝處停了一下，把他拽住，“你等等。”說着，把包打開，翻了半天，終于翻出一個皺巴巴的創可貼來，不由分說地蹲下貼在了他的腳踝上。
衆人看得眼都直了。
知情的人說：“這不是那位顧同學嗎？兩人死黨，年級第一都輪着當……”
看來，以後想要抱得男神歸，還得多巴結巴結這位顧同學，兩個人的關系可不是一般地好啊。
而此刻，在樓梯拐角，蘇燕妮怔怔望着離開的兩個背影，喃喃道：“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身邊的孟清池也跟着嘆氣：“其實我也不信，可是你也看到了。”
兩人下了樓，來到僻靜的人工湖邊，孟清池面容憂愁：“這也是有人告訴我的，說兩個人關系不一般，我其實也不相信。但是我下個月就要轉學去國外讀書了，但是看到顧為先這樣，我放心不下，還要拜托蘇同學幫我留心看着啊。”
蘇燕妮接過孟清池塞到手中的精美的女式手表，非但沒有一點喜色，反而失魂落魄的，她忍不住問：“是誰告訴你的？”她不相信，沈念安不喜歡她她能接受，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沈念安會喜歡一個男生，太荒謬了！
孟清池眸光一沉：“這你就別管了，總之拜托了。”
餐廳裏，沈念安對着狼吞虎咽的顧為先，臉上的詫異久久不能消散。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飯量變得這麽大了？沈念安把手裏的飯碗推到顧為先面前：“不着急，把我的也吃了吧。”
顧為先終于察覺到三雙眼睛的熾熱，後知後覺擡起頭，面色羞赧地拿紙巾擦了擦嘴角。似乎現在他已經快把顧家森嚴的餐桌禮儀抛得一幹二淨了。可是沒辦法，為了再長高一點，再強壯一點，他必須得逼着自己這麽吃。
從樓梯上摔下來時還沒覺得多丢人，可是現在越想越丢人，一定不能再出現今天這種糗事了。
顧為先愧疚地把餐盤裏的吃了一半的包子遞給沈念安，當是對他的米飯的補償。沈念安也不嫌他，笑着就接過去咬了一口。林雄和北苑秀對望一眼，在一邊啧啧直嘆：“沈大神，上次我剩的包子你連看都沒看，也太差別對待了吧。”
自從那天之後，每當在學校餐廳吃飯時，沈念安就對顧為先格外地照顧。為了讓他多吃一點，甚至把自己菜裏面的肉都挑給了他。因此，和沈念安一同吃飯，大概就成了顧同學一天裏最幸福的一件事。
可惜好景不長，這來之不易的小幸福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沒過多久，蘇燕妮也加入到了四人餐桌，成為小團體的第五位成員。
中午，蘇燕妮挽着北苑秀的胳膊，一齊端着飯菜坐到了沈念安的對面。吃完了飯，把随手帶的紙袋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來。顧為先眼尖，一眼就看出是沈念安的外套。
蘇燕妮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推到沈念安面前：“謝謝你的衣服，我已經拿回家洗了。”
沈念安也沒看她，嗯了一聲，繼續埋頭吃飯。
旁邊的顧為先卻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自從蘇燕妮和他們一起用餐之後，他明顯感覺到這個女生和沈念安之間似乎越來越親密了。雖然沈念安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可是很多時候，一些暧昧的行為不得不讓人多想，比如現在，她怎麽會拿着沈念安的衣服？
顧為先也希望是他想多了，也許是他太過敏感。可是，幾天之後，當他看見沈念安背着蘇燕妮出現在路口時，徹底僵在了原地。
蘇燕妮的兩手圈在沈念安脖子上，頭俯在他的肩膀上，兩人臉頰挨着臉頰，無比親密地說着什麽，蘇燕妮似乎還說到了有趣的地方，莞爾笑了笑。顧為先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呆呆地望着兩人，大腦一片空白。
沈念安半偏着頭，背着蘇燕妮往前走，自然沒有注意到站在前面的顧為先。
蘇燕妮的目光幽幽望了一眼前方僵立的人，随後很快回到原來的話題上，繼續提着不合理的要求：“你能不能再背着我回一趟教室，我忘了帶作業了。”
沈念安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皺眉道：“你夠了。”
蘇燕妮輕笑：“看來我想得沒錯，沈念安的字典裏果然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是不是你所有的關心都用在了顧為先身上？你就真的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蘇燕妮聲音不高不低，火候掌握得極好，随着沈念安和顧為先的距離的拉近，她說的每個字都完整地落在了顧為先耳朵裏。
沈念安腳步一滞，被蘇燕妮的話噎住了。蘇燕妮說得沒錯，他害怕，不是害怕因為他和顧為先太過親密而有可能招來的那些流言蜚語，而是害怕有人會借機中傷顧為先。正因如此，當蘇燕妮拿這件事來拿捏他的時候，他不得不妥協，硬着頭皮任由這個女生以無理的方式一步步靠近自己。
蘇燕妮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笑着說：“你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不過崴了一下腳，自己能走回去，你放我下來吧。”
沈念安沒動。
“我和顧為先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誤會。”說到“普通”兩個字的時候，沈念安的聲音發虛，可是為了解決蘇燕妮這個麻煩，他必須這麽說。随後，他慢慢轉身，背着蘇燕妮沿着原路返回，邊走邊咬牙低聲道：“僅此而已，所以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借着這件事纏着我了。”
顧為先兩腿像灌了鉛一樣沉，他忘了自己此時此刻要去哪，也忘了自己要幹什麽，只記得沈念安背着蘇燕妮說的那句話。像是咒語一般在耳邊環繞着，嗡嗡作響：我和顧為先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誤會。
普通朋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可笑，原來他在沈念安那裏連個好朋友都算不上，朋友前面尚要冠上“普通”二字。而他竟然還癡心妄想，妄圖他對自己的感情作出回應！心口像是被硬生生剜了一刀，流出的冰冷的鮮血将他的自尊心腐蝕得一幹二淨。
從此以後，顧為先開始有意無意地和沈念安保持距離。
兩個人依舊是形影不離，只是他再也做不到和之前一樣親密。
“為先，明天晚上社團有比賽，你記得通知念安來當觀衆！”
“抱歉，我還有事，你另找人告訴他吧。”
“顧公子，今天要不要去練空手道啊，沈大神還等着我們呢。”
“抱歉，你先去吧，我還有作業沒完成……”
大家也感覺到了異樣，原來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可是現在顧為先卻突然對一切和沈念安有關的事都失去了熱情。或者說，他在有意躲避和沈念安的相處。
沈念安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他一開始只當顧為先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可是眼看着對方對他日益冷淡，他終于忍不住了。英文課下課後，沈念安把顧為先堵在了走廊裏，眉目之間全是不悅：“我最近是哪得罪了顧公子嗎？”
顧為先沒說話，看着緩緩走來的蘇燕妮，掉頭就走。蘇燕妮抱了一摞書過來，累得滿頭大汗，向沈念安投來求助的目光：“快幫幫忙，我快撐不住了。”
學校一年一度的朗誦比賽即将拉開序幕，主持人是蘇燕妮和沈念安，由于這層關系，兩個人必須得碰頭串臺詞。于是兩個人的交集也多了起來。
蘇燕妮催促道：“老師還在等我們，趕快走吧。”
沈念安接過書，回頭看了一眼顧為先，心情沉重地邁着步子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的冷戰一直持續到了期中考試。這段時間，由于顧為先一直悶頭學習，功課進步得飛快，甚至在幾次小型考試裏，連續幾次碾壓沈念安，拿到了第一。就連期中考試，也不例外地包攬了第一。
三班的班主任笑得合不攏嘴，可是顧為先卻高興不起來。望着名次表上緊在自己名字下面的那三個字，顧為先的心情反而更加惆悵。
直到社團的一次北海道之行，一切才開始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