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外同居
“顧同學，進來等吧，念安一會兒就回來了！”
顧為先笑着點頭，推開宿舍門，地面上擺滿了拖鞋和亂七八糟的物品，幾乎是跳着進了沈念安的宿舍。四十多人的大寝室裏不僅人多，味道也極為豐富。顧為先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嗆得眼都花了。後來多來了兩次，才慢慢适應了一些。
開學一個月之後，學校對每個宿舍進行火災隐患排查。沈念安所在的宿舍被查出了有火災隐患，需要進行線路的相關改造。于是許多和沈念安一樣的學生被迫轉移了根據地，暫時擠在一間教室改造的大宿舍裏。
學校的辦事效率太低，改造了半個多月，依然沒有一點動靜。顧為先由一開始的幸災樂禍，變成後來的心疼。這麽多人擠在一起，這裏的居住環境也太差了吧，平時愛幹淨的沈念安又怎麽能受得了？
顧為先等了十幾分鐘，還是沒有見到人影，出了門去了水房，看見沈念安正端着臉盆在水龍頭後面排隊。四十多人用幾個水龍頭，這不是難為人嗎？和沈念安相比，顧為先突然覺得自己上鋪舍友睡覺打呼嚕的事都不算什麽了。
“沈念安，我們不如搬出去住吧。”
那天從宿舍裏出來，沈念安就聽見顧為先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其實在入學之前，顧為先就有想和沈念安一起搬出來住的打算，一是為了自由，二是圖個清淨。但是料到父母不會同意，以沈念安脾氣來說，他應該也不會同意。因此只好硬着頭皮住進學校裏。
現在的事正好是一個契機。
顧為先用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軟硬兼施，費盡口舌，最後當他都打算放棄的時候，終于成功說服了沈念安。
兩人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個兩居室的房子，面積不大，只有五十多平米。正好趕上房主着急租出去，因此價格還算友好。
林雄聽說兩個人要出去住，羨慕地打電話過來，還不忘指點一番：“你們為什麽不找個一居室的，抛開物價來說，你們兩個關系這麽好，不睡一張床上都對不起你們的兄弟情深。”
顧為先傷感了一下，我也想住一個屋啊，可是沈念安死活不同意，生怕我會吃了他一樣。
找房子的時候，沈念安還特意強調了一下房間分配這個問題，可以沒有客廳和陽臺、可以沒有廚房，但是必須要有兩個卧室。沈念安效率很高，很快就有了中意的選擇，周末下午他興致勃勃地帶着顧為先去看房：“房子有點舊，你看行嗎？”
顧為先那時候想的是：小點舊點都沒事，反正有你就行。
挂斷電話之前，林雄在那一頭賤兮兮地說：“顧公子，随時準備着啊，改天我去你們家認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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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大掃除和收拾房間。顧為先和沈念安兩個平均身高一米八五的大男生，面對着淩亂的房間，突然有點為難。
第二天。
“北苑，你放這裏，我來吧。”
北苑秀把沈念安推到一邊，“放心，快去忙你們的，咱們不是分好工了嗎。可別小看人，我也是練過空手道的。”北苑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等沈念安過來，已經鼓足一口氣把桌子搬開了。
沈念安摸摸鼻子，看着逐漸窗明幾淨的房間，忍不住感概，果然，做家務這種事還是需要一定天賦的。北苑秀不過是整理了一個多小時，整個房間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
顧為先端着一杯水進來，遞給北苑秀，和沈念安并排靠在窗臺前，朝她笑道：“今天還真是辛苦你了。”
北苑秀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不拘小節地往地上一坐，仰頭喝了大半杯水：“客氣什麽，反正是我主動過來湊熱鬧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顧為先是金枝玉葉的小公子，沈念安她雖然不了解，但是一個男生畢竟也不擅長家務。聽到兩人搬出來住後，她就自告奮勇的一起幫兩人搬家。
北苑秀放下水杯，重新紮了紮圍裙，笑着說：“你們要是真想感謝我，我不介意你們請我吃頓飯啊。”
忙活了一中午，原本布滿灰塵的房間終于像那麽回事了。
顧為先把北苑秀送出來，原本萬裏無雲的晴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陰沉起來，雨絲斜斜打在身上，冰涼冰涼的，他又急忙匆匆上樓拿了一把傘送下來。
看着一臉疲态卻面帶微笑的北苑秀，不知怎的，顧為先突然生出一點內疚來。
他當然知道她的心意，也曾經明裏暗裏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本以為她會慢慢放手，卻沒想到她是如此執着的女孩。執着地讓人愧疚，讓人心疼，但是除了這兩種情緒，他不能給她任何回報。
顧為先喉嚨滾動，在北苑秀撐起傘的傘要離開的時候，叫住了她。
北苑秀猛地回頭，露出一個驚愕的表情來，眼底還帶着一絲天真：“怎麽了？”
“沒什麽。對了，聽說你們系裏有個男生追你，怎麽不考慮考慮？”顧為先盡量用了個輕松的語氣。
北苑秀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怎麽開始突然關心她了？難道他終于肯在意她一點了嗎？女生放下傘，沒說話，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雪白的臉頰上透出一點緋紅來。她猶豫再三，嗯了一聲。
是有人追她，但是她已經一口回絕了。
“我……還在考慮。”心口不一。
但是心底無緣無故地漫出了許多小小的欣喜。把之前顧為先和沈念安兩人在一起同居帶來的傷痛都沖淡了幾分“對了？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北苑秀問。
“哦，我也是聽沈念安說的，他和那個男生在一個籃球社。聽說沈念安跟你是高中同學，還特意找了他一次，想讓他幫忙。”顧為先漫不經心地說。
北苑秀原本的喜悅瞬間又沉入水底，沈念安，又是沈念安。她本以為是顧為先開始關心自己了，可是看他現在這幅神情，分明是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感情問題。
“聽說那個學長人很好，”顧為先拍拍北苑秀的肩頭：“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回去好好想想，可不要錯過啊。”
北苑秀肩膀一塌，猛地後退一步，她突然明白了，顧為先只是想推開她，好讓她不再纏着他。難道她就這樣惹人讨厭嗎。
北苑秀攥着拳頭，指甲嵌在肉裏，骨節泛出青白來。可是顧為先，你越是這樣着急把我推開，我越是不會松手。顧為先，你跟沈念安是不會有結果的。她的聲音輕飄飄的：“為先，你搬出來這件事，阿姨知道嗎？”
看到北苑秀突然轉了話題，顧為先心想她一定是害羞了。
他右手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事可不用跟我母親說，記得替我保密。”挑起眉毛，眉梢帶了點叛逆。
北苑秀皺眉，面帶擔憂：“為先，你最好和家裏說一聲。畢竟外面不比學校，魚龍混雜的，也不安全。”
其實顧為先沒有告訴家裏這件事也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從小到大，雖然他鮮少受到父母的關懷。可是礙于身份的特殊，身邊一直都有專門的人在身邊保護着他的安全。顧将軍一直都希望顧為先能留在臺北讀書，離家近一些，在他們眼皮底下也放心。
他跑到臺南讀書已經讓顧家人不滿，如果又讓他們知道自己從學校搬出來住了，顧将軍責怪他倒是小事，以他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就怕他一怒之下把他綁回臺北。
顧為先面色誠懇：“北苑，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大掃除之後，兩人就正式住了進來。但是住了幾天後，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顧為先總覺得少了點東西。于是他又挑了一個周末，出去購置了一堆生活用品，順帶特意繞了路去了一趟花市，買了兩盆茶花回來。
沈念安兩眼發直地看着屋裏擺成小山的一堆東西，床單、壁紙、窗簾、綠植這些東西也就算了，為什麽竟然還有炊具和餐具？沈念安盯着那口鍋：“顧為先，你別告訴我這鍋也是你買來的。買錯了沒事，現在退還來得及。”
顧為先擦了擦頭上的汗：“正想說呢，就為了搬它，我一路上都快累死了。”表情是如釋重負的，甚至是欣慰的。
沈念安徹底迷惑了。
沈念安從小跟爺爺住一起，祖孫孤寡兩人，動手能力極強。可是他有跟顧為先說過他會煮飯嗎？
顧為先好像已經知道沈念安在想什麽，笑得雲淡風輕：“沒關系，我也不會，但我想試試。”
沈念安突然有些後悔讓顧為先報空手道社了，空手道社隔壁就是黑暗料理社，兩個人去了幾次，空手道沒有練幾次，隔壁的人倒是把顧公子帶歪了。買來炊具的當他晚上，顧公子就表示要親自下廚，讓沈同學品嘗自己的處女作。
顧為先的野心不大，就打算做個簡單的番茄炒蛋。
沈念安坐在卧室裏，一邊心不在焉地翻着書，一邊聽着廚房裏傳來的噼裏啪啦的響聲。他本來想進去看看，可是還沒有擡腳進去，就被顧為先轟走了。雖然現在看不見裏面的情景，但是光聽聽響聲，就能想象出有多驚心動魄。
一個小時之後，在浪費了一打雞蛋和幾個番茄，差點點了廚房之後，顧公子終于成功戰勝了敵人，端出了一盤賣相似乎還過得去的勝利品出來。
腳步沉穩，面帶得色。
沈念安已經饑腸辘辘，拿起筷子就嘗了一口。
“怎麽樣？”顧為先一雙殷切的眼睛望過來。
“哈哈，還……不錯。”
“看來我還是有些天分的。”看到沈念安的神情，顧為先繃着的面孔放松下來，眉目也舒展了許多。
趁着顧為先回廚房拿米飯的時候，沈念安面容痙攣地抓起水杯來，擰着眉毛往喉嚨裏灌了兩杯水。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痛恨賣鹽的。
顧為先心情大好，自己也不吃，就趴在餐桌上看着沈念安吃。還好顧為先蒸的米飯可以下咽，不然沈念安可能真有輕生的念頭。
看着對方一點不剩地把飯菜吃完，顧為先成就感陡然上升，收了盤子的時候不忘許諾：“放心，以後還有機會。改天有時間的時候，我還會再做。”
那天晚上，沈念安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
之後的一個月裏，顧為先徹底迷上了烹饪，還特意買了菜譜，十分專注的只研究一道菜的做法，番茄炒蛋。每一次做出來之後似乎都比上一次進步一點，每一次似乎又比上次難吃一點，總之水平十分穩定，味道永遠讓人“驚喜”。
顧為先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每次只吃幾口，剩下的都讓給沈念安。在沈念安的味蕾接受了長達一個多月的摧殘之後，顧為先終于對番茄炒蛋失去了熱情，把蛋炒飯作為了新歡。
林雄上門的那天，特意為他做了豪華的蛋炒飯，番茄蛋炒飯。林雄來得突然，沈念安沒有來得及跟他通氣，林雄受寵若驚地嘗了一口，一陣哀嚎穿透屋頂。
沈念安面不改色地把他噴出來的食物清理幹淨，看着顧為先鐵青的面孔，心想，完了。
一通猛烈的咳嗽之後，林雄驚魂未定地推開盤子，眼睛裏泛着淚花兒，：“顧公子，我是哪得罪您了，您告訴我，我保證回去就改。”
沈念安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慶幸林雄不是昨天來的，以顧公子的水平來說，今天的炒飯味道已經算是上乘。
晚上，林雄以味蕾受到了傷害為借口，強烈要求留宿。其實他倒不是真想賴着不走，而是對兩人的小窩覺得新鮮。
顧為先雖然不情願，但是耐不住林雄的磋磨，板着臉答應下來了。
“太好了，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跟別人一起睡過，顧公子，你可是頭一個跟我一起睡的人！”
一語雙關的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顧為先耳朵紅了紅，幹笑着把林雄伸過來的爪子扒下來，特別申明：“就今天一晚。”
沈念安洗了水果端過來遞給顧為先，懶洋洋地斜靠在沙發裏，嘴裏咬着半顆蘋果：“什麽一晚？”
……
“不行，我不同意！”
不知道為什麽，以前頗近人情的沈大神今天卻一反常态，聽到林雄要留宿，直接張口回絕了。
“天還早，外面還有公交車，你現在還來得及走。如果不想坐公交，我可以送你回去。”沈念安語氣稍微緩和了些。
如果是以前，林雄可能會稍作讓步，可是今天看到沈念安這樣，他反而更加堅定。
一番争鋒後。
沈念安被林雄攪得心煩意亂，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沈大神輸的很有風度，不僅同意林雄留下來，為了表達對林雄的歉意，甚至還特意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專門讓他使用，自己去跟顧為先擠一張床。能交到這麽義氣的朋友，林雄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