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艱難的異地戀

從家裏出來後,顧為先突然想通了,他之前為什麽要放開沈念安呢?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兩個人在世界上相遇的概率連0.01%都不到,在相識的範圍裏愛上一個人的幾率只有0.001。

所以,顧為先站在正收拾行李的沈念安身後,喃喃道:“一輩子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太難,之前是我的不對,這一次,我不想再放手了。”

沈念安地動作僵在半空,轉身,看着身後的人。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顧為先身上,深邃的五官被勾勒地很溫柔,只是眼底帶着一圈疲憊。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就突然特別想抱抱他。

沈念安伸出雙臂把顧為先圈在懷裏,胸膛抵着胸膛,彼此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沈念安側頭在顧為先耳邊道:從臺北到臺南,三百多公裏,我們現在不被你母親支持,而且還分隔兩地。”

他頓了頓,目光沉沉地看着顧為先:“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會很辛苦,你還有收回剛才說出的話的機會。

他的呼吸熨燙着顧為先的耳膜,顧為先戰栗了一下。

顧為先頭往後挪了挪,看着沈念安的幽深的眼眸,裏面有幽深寧靜的大海,吸引着人沉溺其中。

一旦沉溺,便無法自拔。

“我為什麽要收回?”顧為先的聲音裏透着一絲堅定。

沈念安悶聲笑了笑,把頭垂在顧為先的頸窩裏。就在顧為先毫無防備的時候,沈念安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像懲罰,又像是标記獵物。

突如其來的鮮明的痛感,讓顧為先抽動肩膀,朝後躲了躲。

卻被沈念安抱得更緊。

沈念安把他緊緊地箍在懷裏,聲音低啞:“好了,我現在原諒你了。”

周一上午,在返校之前,沈念安陪顧為先一起去了一趟臺北大學。也沒有什麽目的,就是想看看顧為先生活的地方。

他上午沒課,跟顧為先一起去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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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為先似乎還有點不情願,都走到宿舍門口了還在掙紮着:“要不我帶你去圖書館吧,去自習室也行。”他擋在宿舍門口前,手攥着門把手,就是不肯讓沈念安進去。

沈念安靠在走廊的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顧為先:“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嗯?”目光壓迫感太強,顧為先別開眼睛,垂下頭:“不是。”

不是你見不得人,是我的舍友見不得人啊。

要是真進了宿舍,那幾個家夥還不得把沈念安吃了。尤其是聞清,絕對恨不得把沈念安的祖宗十八代都打聽清楚。

“哎呀,我也是為了你好,”顧為先一把拉住沈念安的手,拽着他下樓:“你中午幾點的車,會不會誤了車?”

沈念安任由顧為先拉着,就是腳步有點沉,歪着頭看他:“你就這麽想讓我走?”

顧為先力氣不比他大,可是這時候力氣倒是挺大。

他沒聽見一樣,硬着頭皮拽着沈念安下了一層樓,繼續道:“我記得是一點的車,要不我送你吧?”

啧啧,沈念安磨磨後槽牙,無奈地笑了。

可就是生不起氣來。

然而總是有意外的驚喜從天而降。

剛出宿舍樓口,顧為先就遠遠地看見一道人影朝着這邊走過來。太眼熟了,他親愛的好上鋪,聞清。

聞清也看見了顧為先,還有他身邊的一個身材修長的男生,他眯了眯眼,嘿了一聲,咧着嘴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太遲了,顧為先來不及躲。

聞清一手拿着籃球,笑吟吟地道:“顧公子,昨晚怎麽夜不歸宿啊,我記得你周末沒打算回家啊?”

右手食指頂着籃球,很帥氣地轉了轉球,偏過頭,視線不動聲色地劃過顧為先身側的人,眯起眼眸,沈念安莫名覺得對方的目光帶着犀利,很不友好。

顧為先往前站了一步,清了清喉嚨,打破了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你要回宿舍?”

這話問出來,就有點傻了。

往這個方向走,不是回宿舍還能去哪兒?

聞清還保持剛剛才的姿勢,只是籃球從他的手上掉了下來,滾落在地。他猛地回過神來,收回視線,神情帶着一絲……哀怨。沈念安沒看錯,絕對是哀怨,讓他很不舒服的神情。

顧為先也察覺到不對勁:“怎麽?”

聞清的使命感又上來了,劈頭蓋臉地道:“顧公子啊,你這麽做可不對,人家還給你寫着信呢,你這邊就有了新歡,你的良心呢,對得起遠在臺南的那兄弟嗎?”

劇情轉變地太快,看着聞清一副捉奸成功的神情,顧為先目瞪口呆。

聞清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先不說別的,人家持之以恒給你寫了快兩個月的信了,就看在這份上,你也不能這麽做啊。”

言語之間,還莫名帶了點正義感。

聞清說完,冷着臉看了看沈念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得不說,這男生長得還真不錯,難怪顧公子把持不住。

顧為先想象了一百種沈念安和他的舍友見面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麽狗血。

他簡直快被聞清氣笑了。

怎麽能遇到這麽奇葩的室友?

這能怪誰,只能怪他自己。

顧為先動用全身的力氣,把卡在胸腔的氣喘勻了,這才抽搐着嘴角,拍了拍上鋪的肩膀:“想象力豐富是好事,可是你的想象力是不是有點泛濫了?”

聞清沒明白他的意思,張了張嘴,啊了一聲,無辜地看着顧為先。

沈念安強忍着笑,俯身彎腰把滾到腳前的籃球撿起來,遞給聞清,笑得如沐春風:“同學,信是我寫的。”

聞清的嘴張得更大了。

表情有一絲的崩裂。

他看着男生親昵地拉住自己下鋪的手,十指交疊。

聽見沈念安笑着朝他道:“謝謝,顧為先有你這樣的同學,我很放心。”

雖然開場很混亂,不管怎麽說,沈念安這一句話還是收了場。

聞清也終究沒讓顧為先失望。

知道沈念安的身份後,他極其自然地忽略了剛見面的烏龍,不顧顧為先的阻攔,強行把沈念安拽到宿舍裏,開始了新一波的攻勢。

“……聽說成大那邊的女孩子都很漂亮?”

“……你和我們顧公子高中就認識?”

“你也是崇文的!太巧了,我高中學校就在崇文隔壁……”

……

聞清就像開了閘的水庫一樣,波濤洶湧地熱情讓人難以招架。

沈念安倒是前所未有的充滿耐心,聞清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導致後者更加變本加厲。

顧為先特別痛恨兩個小時前的自己,他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答應沈念安,把他帶到了學校!

那天上午,聞清自覺和沈念安一見如故,兩人相談甚歡,如果不是中午吃飯,恨不得聊上一天一夜。

顧為先後來回憶起那天的情景,一想到被兩人晾在一邊,心裏就酸澀無比。

異地戀其實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除了上課之外,顧為先每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收發室取信。

兩人通信的頻率很高,兩三天一封。光是信封,顧為先就買了一大摞。

從臺北到臺南,三百多公裏的距離很遠,想念的時候,伸一伸手,想握住對方的手時,才發現身邊是空的。

但是又很近,諸多情意,全都傾盡在筆尖,見信如面,每當看見信紙上熟悉的字跡,就仿佛看到了對方站在面前。

分隔兩地的生活,煎熬卻也甜蜜快樂着。

只是光是寫信不夠,顧為先去臺南找過沈念安一次。

離開臺南的時候,還是冬天。再踏上成大的校園,已是初夏。一切都和走之前一樣,沒什麽變化,但是一切好像都又變了,顧為先感慨萬千。

沈念安卻有點不高興,嗔怪道:“你呆在臺北就好了,我去找你,為什麽還要過來?”

看到顧為先出現在成大裏時,他欣喜若狂。不是不願意顧為先來臺南,只是心裏有很多的顧慮。

最深的顧慮就是顧夫人。

沈念安摸不清顧夫人對他們這段感情的态度。

她能理解他們的感情,卻不支持。

後果就是,顧為先被限行了。

顧為先給沈念安打電話傾訴一個悲傷的事實:“我被我母親軟禁了。”

沈念安大驚:“你說什麽!”

“我現在連臺北都出不去了,你說這不是變相軟禁是什麽?”顧為先無限苦惱。

沈念安在另一頭笑得很開心:“臺北夠大的了,阿姨仁慈,幸好沒把你軟禁在家裏。”

顧為先面部表情,聲音很冷:“沈念安,你的良心呢?”

好像這是跟你沒關系一樣。

我可是因為你才被“軟禁”的啊。

他去臺南找了沈念安一次,後來就傳到顧夫人耳朵裏,然後第二次買去臺南的車票時,突然發現自己的通行已經受到了限制。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他下定決心咬着牙堅持和母親抗争到底,但是兩人真的開始對抗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完全處于下風。

既然去不了臺南,顧為先只好依賴打電話和寫信。

顧為先有一次寫信,洋洋灑灑一篇下來,最後傷感地在末端寫了一行小字:“聽說異地戀最能考驗戀人了?”後面畫着一個哭泣的表情,歪歪扭扭的。

沈念安讀到最後一句,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怪顧為先杞人憂天,而是當他在寫這封信時,他的好上鋪,聞清正埋在枕頭裏號啕大哭。

顧為先被他弄得挺心煩:“你們籃球隊這次輸得很慘麽?”

聞清哽咽地說了幾個字,顧為先沒聽清。倒是對鋪的舍友深深一嘆:“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顧為先愣了愣,驚訝萬分,看着哭得稀裏嘩啦的上鋪,不可置信地問:“你還有女朋友?”

聽了這話,聞清像是胸口被打了一拳,心痛得厲害,擡起頭擦了擦鼻涕眼淚,抽抽嗒嗒地說:“我怎麽就不能有女朋友了,我看上去像沒女朋友的人嗎!”

這一聲倒是底氣十足,終于像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生說出來的話了。

顧為先心裏說了一聲,當然像了,我連你女朋友的影子都沒見過。

其實也不怪顧為先。聞清和女朋友是高中同學,高考後在一起。畢業後,女生去國外讀書,兩人一年裏只見了一次面。異國戀太辛苦,再加上家裏也不支持這段戀情,女生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住,選擇和男友分手。這下子聞清挺不住了。

多纏綿的愛情故事。

多相似的情節。

顧為先下意識的把異國戀替換成異地戀,跟他和沈念安的經歷多像?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已經分手一回了。

聞清又開始在床上哭:“都說距離産生美,我們隔了一個大洋,“美”去哪了?她好狠的心,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知道她在那裏很孤獨,可是我說好了會等她的啊,兩個人在一起怎麽就這麽難?”

聞清猛地起身,探頭看着下鋪正在寫信的顧為先,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在顧為先的頭頂上空:“為先,你和沈同學不也是分隔兩地嗎,你們是怎麽就能克服困難的?”

最後一句話像是問句,又像是感嘆,話裏話外還摻着一絲羨慕和嫉妒。

顧為先歪着頭,手裏的筆一頓,心想,我都是分過一次手的人了,你問我,我問誰去?

顧為先其實很想安慰一下上鋪的,可是心裏突然就生出了一點唇亡齒寒兔死狐悲的感慨。

于是手一哆嗦,就沒頭沒腦地在信尾加了那麽一句。

沈念安收到信當晚,顧為先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沈念安,我開始後悔轉學到臺北了?”

豈止是後悔,簡直是想給過去的自己一巴掌。

在成大讀得好好的,轉什麽學!成大又不是沒有文學系!

這次自作自受了吧!

電話彼端有幾秒的沉默,沈念安翻譯了一下顧為先的話,很簡單,就是:“沈念安,我有點想你了”。

沈念安感動了一下,深沉的聲音從幾百公裏以外傳過來:“我也想你了。”

顧為先一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想起白天哭得稀裏嘩啦的聞清,顧為先說起今日所感:“我是說,我沒在你身邊,希望你在成大安分一點,不要拈花惹草。”

說到最後幾個字,還特別加重了一下語氣。

聽見了嗎?

人家是要警告你不要拈花惹草。

你在這裏瞎感動什麽!

這對話跳轉得太快,就這麽跑偏了。沈念安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磨着牙尖問:“你對我就這麽不放心?”

顧為先在那邊嘆了口氣:“是你長得不讓人放心。”他停頓了一下,壓着聲音說:“我是……害怕你再從我的手裏溜走了。”

沈念安的心裏沒來由的就軟了一下。

好吧,能有什麽辦法。

唯一能消除顧為先顧慮的,只有他多回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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