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瑜山觀景

淩朝花宴是在大明宮花園內的瑜山上舉行，春季的瑜山滿山櫻花，微風拂過紛紛揚揚，山上櫻花樹下擺滿案牍，案牍上滿是宮廷酒宴佳肴。瑜山頂上建造了觀景亭，在觀景亭上瑜山風景一覽無餘，此時正值暖春，一步一景，處處如畫，大好的時光，觀景亭是整個大明宮的最高處，每年六藝的比賽最後的名次決定，都是由主持和裁決的人在這裏決定的。能在觀景亭內做出裁決的人，都是淩朝六藝最出色的宗師級的人物。今年的觀景亭，主持者是掌握淩朝最高權利的淩啓，這就意味着今年獲得好名次都是經由皇上認可的，所以今年的六藝參賽人員比往年多了許多，往年那些王公貴族之中的纨绔子弟，有很多都只是随意看個熱鬧，今年卻也迫于家裏的壓力，要去參加博一個好名聲。所以今年的花宴比之往年更加的熱鬧有趣。

婉兒跟着雲棠一路來到觀景亭，遙遙望見一麗人向着觀景亭走來，她身穿一身紫色織錦，顏色在這春日陽光的映照下比這春花還要嬌豔，但在她的榮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顯得黯然無色。來人容貌豔麗無雙，卻豔而不妖，妩而不媚，搖曳生姿，似攬盡了春日裏最美的風華，雍容華貴，正是執掌後宮的蕭貴妃。

“看來是蕭姐姐先到了，妹妹來遲了呢。”一道淡淡的女子聲音傳過來，這聲音親切溫和，如微風如流水，輕輕拂過人的心頭，婉兒不禁擡頭看着來人，這聲音的主人，一身淡色紗裙，裝束簡單，卻如清風皎月，流雪回風，有別于蕭貴妃的豔麗，謝貴妃清貴娴雅，她一颦一笑，擡眉低眼處，溫柔似水，有着不輸于蕭貴妃的風華。二位貴妃幾乎是同時一前一後來到這觀景亭，古樸風雅的亭子，在這不分伯仲的二位美人映襯下，多了些風流雅致的韻味。美人多嬌，婉兒這等風華無雙的人物，自然是引起了二位貴妃的注意，婉兒香腮冰潔，美目流盼之間，靈秀天成，華貴的蕭貴妃與清雅的謝貴妃，在她面前失了顏色。

觀景亭中春色無邊，但淩啓卻對花宴無甚興趣，直到內侍官提醒才施施然往着花園去。今日的淩啓未着龍袍，一身普通的錦緞衣衫，等他到達觀景亭的時候，廳內六藝宗師們基本到齊，見到淩啓的到來，紛紛行禮。淩啓只是略微擺了擺手，說道：“各位免禮，今日各位不必拘束，花宴之上不講這些虛禮。“淩啓淡淡掃了一眼，發現婉兒也在行禮的人群之中，“今日淩朝花宴，公主可有意參加六藝比試？”“陛下說笑了，婉兒不太懂的淩朝花宴的規矩，怕破壞大家的興致。”“無妨無妨，公主說笑了，今日只是圖個熱鬧。“淩弘也接着：“皇兄說得對，雲棠兄當年可是在花宴之上奪得淩朝第一才子的美名的，小公主今日可是要試一試博個好名聲。”聽到淩弘的話，婉兒吃驚不已，她雖知道她的師傅素有才名，卻不知雲棠那當朝第一才子。作為他的徒弟，婉兒卻不想要師傅失了面子，原本只有看熱鬧的心，如今卻有些熱切的想在花宴之上得個好彩頭。于是婉兒說道：“婉兒對樂略通，願意一試。”雍王淩弘聽完婉兒的話後，眯了眯他那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笑着說：“公主可知何謂第一才子可？”看着婉兒一臉認真的好奇，他又接着說“雲棠的第一才子之名，是他當年在書、數、禮、射、禦、樂中都拔得了魁首，除他以外，自淩朝開國以來可未曾出現過。公主是第一才子的徒弟，這次的花宴，樂的比試，本王拭目以待。“

淩弘的這樣說，擺明了又要欺負婉兒，婉兒作為雲棠的徒弟才只是擔了一個名聲，六藝并未師從雲棠，今日在樂藝上比試若贏了還好，若是輸了不僅婉兒自己沒有面子，順帶着雲棠都要被人說道。想到這裏婉兒便有些急了，旁邊的雲棠看出她的焦急，低聲叮囑她：“無需在意輸贏這些，花宴只是用于作樂而舉辦，只為衆人欣悅，不辜負這春光與這漫山好風光便好。”婉兒聽到雲棠的安慰話後，心境開闊許多，點了點頭，“師傅放心，婉兒盡力而為，”淩弘看着他們師徒心緒安穩下來，又把主意打在了一旁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的梁同身上。

梁同自接到淩啓的旨意，被邀請參加淩朝的花宴，便知道花宴非好宴，是一次淩朝用來探究他們梁氏一族，以及他梁同本人的态度，這次來到淩朝後，明裏暗裏，淩朝多次派禮部官員接觸，都是話中有話。梁同本想着既然這些官員話沒有挑明說，他也就始終裝着糊塗，一路糊弄了過去。今次的花宴，若有辦法，他是不會前來的，不得不來到這看似熱鬧有趣的花宴後，他也想着盡量減低存在感。可嘆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無奈還是被愛鬧事的雍王盯上。梁同感受到被淩弘的目光後，心下一涼，就知道今日恐怕不是那麽好過的。雍王淩弘果然不負梁大人的期待，狀似正經地詢問：“聽聞薄洲梁氏以商起家，梁氏從商賈之家成為了薄洲三大氏族之一，掌握着薄洲大半的商道。世人皆知商人善精算，想必梁大人也善數藝，也不知我大淩朝有無臣民能與梁大人一比。“

皇帝淩啓也頗為贊許地說道：“朕也很想見見梁大人的數藝，還望梁大人對我淩朝子弟不吝賜教。”既然皇帝都開口了，梁同知道這下想不參見都不行了。梁氏一族的确以商賈起家，如今氏族壯大有從政從軍的梁氏族人，梁氏子弟從小接受的教育最重要還是商賈之道，所以梁氏弟子善算。除去梁氏家族的原因，梁同自己本人也喜愛生意之道，确切的來說，梁同喜歡賺錢，若不是家族嫡長子的身份使然，他必然是個商道老手了。梁同內心十分不願，表面也只能恭敬地回道：“外臣不敢，在以數藝聞名天下的淩朝欽天監面前，外臣只敢有請教二字。”梁同暗自在心中計較自己如此謙卑，到時候取得個中庸名次，再多謙遜幾句，今日的花宴便能安然度過了。然梁同不知，今日淩啓來花宴的目的，便是弄清他的态度，梁同是今日花宴主角，梁同行事雖滴水不漏，但在淩啓他們三人早在心中盤算開始設計他了。淩啓見梁同這般情形，也不急在一時，便示意內侍官開始花宴，今次的花宴終于開始，首先便是是六藝之中最具風雅的書藝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