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來時有多興奮覺得恨不得一分鐘掰成兩分鐘來用，此時就有多沮喪，恨不得現在坐的不是汽車而是火箭。除了中途加了一次油，秦臻沒有停下來休息，從早上8、9點到現在天色已經黑下來，他們終于快到雅安。

“前面服務區休息下吧，前面叫你休息都不聽，現在我餓了，停下來吃點東西可以麽？”一路冷靜下來，司晨現在也明白着急也沒用，事情都得等到明天。秦臻是一路沒休息，司晨也心疼。

“好。”其實秦臻也很累，不過他心裏琢磨着盡快回到錦城，最好第二天一早飛機能回帝都，秦蓉這次踩過了自己底線，絕不能輕饒。

秦臻将車停在服務區，站在車外喝水。司晨從包裏翻出餅幹，遞給秦臻，“吃點東西。”

“你吃先，我暫時不餓。”沒胃口，秦臻再猛灌兩口水。

此時遠在帝都的方以鑫接到電話，“找到了？”

“方先生，果然如您所料，砸了那個叫司晨的公司，人立馬回來了。剛下面遞消息來說人已經出現在了雅安境內的服務區。”

“動手吧。”方以鑫挂掉電話，回到餐桌坐下，看向餐桌對面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滿臉愉悅，“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等這陣子忙完，帶你去巴厘島度假。”

美麗的女子優雅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輕笑，“什麽事這麽開心？”

方以鑫拍拍女人的手，“當然是好事，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個女人是方以鑫秘密養在外面的，家裏那位還蒙在鼓裏。看着屬于自己的美麗玩物，方以鑫覺得自己人生差一點點就圓滿了，就等今晚的消息。

很快秦臻二人就從服務區出來，朝着雅安方向繼續行駛。入夜進城方向車流很少，車開在快車道上暢通無阻，這就讓秦臻注意到一輛一直跟在屁股後面的路虎。自己車開得很快，一路上只有超車的，從沒有哪輛車一直穩穩跟在後面，除非是刻意的。聯想到早上司晨公司的事情，秦臻直覺不對，“司晨，你醒着嗎？”

“嗯，怎麽了？”

“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司晨下意識就想回頭看，被秦臻喝止，“別回頭。我想辦法甩掉它。”

聽話沒有回頭，司晨從後視鏡裏觀察，果然一輛路虎緊緊咬在後面，秦臻此時車速已經極快，那車絲毫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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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報警嗎？”

“報警沒用，遠水救不了近火。你坐穩了。”說着又是一腳油門踩到底。

後面車上的人顯然察覺已經被發現，加速想要追上來。司晨此時回頭就看見路虎車頭都已經差不多跟自己齊平。

秦臻顯然也看到了，急速來回打了幾個方向盤，試圖用車屁股将對方擠下去。路虎稍微減速，又落到後面，司晨剛松口氣就見對方從秦臻那邊又追了上來，效仿秦臻，此時拼命用車身撞過來。兩輛車個頭差不多，但路虎顯然更耐碰，将雷克薩斯不斷撞向一邊，車體接連相撞摩擦，夜色裏火花飛濺。

任秦臻怎麽努力，車還是不受控制逐漸偏離車道，咬緊牙關，憤恨的瞪向正不斷操縱路虎撞擊過來的司機，卻看到對方沖自己陰測測一笑，與此同時就聽到司晨驚叫，“小心前面！”秦臻急忙看向前方，頭燈照亮的視野內是向前延伸的主路和向右延伸的匝道，此時路虎突然更加猛烈的擦了過來，車速太快，偏移的車體眼看就要直撞上匝道的隔離帶沖下路橋，秦臻猛打方向盤想要朝旁邊匝道避過去。幸好秦臻反應夠快，車子在撞上去的瞬間掉開頭沖進匝道。

路虎見一次沒能成功，掉頭繼續跟了上來。剛沒看清路牌，不知道這個出口通向哪裏，但路很窄，路燈稀疏，也沒見其他車輛，秦臻看看旁邊抓緊頭側把手的司晨，“你沒事吧？”

“沒事，那車又追上來了。”

路虎很快又跟秦臻齊頭并進，再次利用車體優勢逼了過來，兩輛車高速行駛在路中間，秦臻這邊幾乎是被路虎側頂着呈抛物線前進。前方出現隧道，周遭突然連昏暗的路燈也消失，只剩下車輛刺耳的刮擦聲回蕩在隧道裏，司晨越來越緊張，開始覺得這張追逐的最終結局就是死亡。秦臻此時全神貫注與路虎鏖戰，無暇顧及其他，前方終于再次出現亮光，是出口。飛速奔馳的車輛只是一瞬間就同時出了隧道，突然亮起來的光線讓無論是秦臻還是路虎上的人都忽視了隧道出口處對面同樣疾馳而來的貨車，此時路虎幾乎是在公路正中間，秦臻的車被擠得略微偏離，貨車的大燈瞬間閃花了司晨的眼睛，他只覺得此時此刻自己距離死亡如此接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13歲那年，那一次失去了摯愛的父親，司晨閉上眼睛，瞬間放松了身體。

可是下一秒鐘預料中的撞擊并沒有發生，司晨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發現他們已經成功向一側避開了貨車。秦臻猛踩剎車，同時還要急速打回方向盤以免沖出公路，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響，不過一切終于在刺耳的響聲後塵埃落定。

秦臻雙手還緊緊抓着方向盤，此時樹立的發梢挂滿了汗水，正急促的喘息着，半晌才有點僵硬的扭動脖子，檢查司晨的情況，“沒事了，你沒傷到吧？”

司晨全身虛軟，“我以為剛才要死了。”聲音裏有秦臻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脆弱。

秦臻伸出還有些發抖的手摸摸司晨頭發，“沒事了，有我在。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放心。”秦臻心理明白司晨最不願觸碰的記憶被喚醒了。

“我們得盡快回去，”秦臻從窗口望向公路後方另一側，當時大貨車出現得太突然，他們的車當時已經被擠偏，因禍得福，在最後關頭成功右拐躲了過去。路虎因為本來就在路中間，雖然也嘗試朝左邊避開，卻還是被貨車撞到，沖向公路旁邊的山壁，此時側翻在路邊，看損毀程度那司機應該活不成了。秦臻将車退回路虎旁邊，解開安全帶下車，“我看看那人情況。”萬一人沒死，得第一時間讓他招出主謀。剛下車又回過頭，“現在可以打電話報警了。”司晨點點頭抓起手機。

側翻的路虎車身整個都變形了，玻璃碎了一地，不過駕駛室看起來結構還在，想來當時貨車撞到右邊的副駕駛。秦臻停車的地方離路虎還有點距離，此時看不清司機的情況，司晨一邊舉着手機放到耳邊，一邊看着秦臻朝那邊多走兩步像是想要探頭去看駕駛室內部情況。手機那邊傳來人聲的同時，秦臻那邊也發出一聲巨響，司晨手一抖手機掉了下去，這聲音尋常聽不到，司晨只在劇裏面經常聽到，是槍聲！同時司晨看到秦臻緩緩向後倒下。

“秦臻！”司晨頭腦空白，幾下沖了過去，看到秦臻倒在地上，腹部冒出大量鮮血，“秦臻！”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有槍，慌亂中視線瞄到路虎，那個司機此時像是已經死透，一把很小的手槍落在他向上伸出的右手旁邊。

司晨想要伸手堵住不斷冒血的傷口，但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司晨又怕反而加重傷情，只得手忙腳亂的抱住秦臻的頭，帶着哭腔沖懷裏的人吼，“秦臻，你不要死，你不能死！秦臻！”

秦臻還有意識，但已經開始渙散的瞳孔還是極力聚焦在司晨臉上，甚至還試圖擡起手摸摸他的頭，“我，我沒事，”氣息已經稍弱，“別怕，別怕。。”

不能死，不能讓秦臻死在這裏，短暫的慌亂後，司晨極力拉回理智，“秦臻，你聽我說，你不要睡過去，堅持住，我這就送你去醫院。”秦臻傷口出血太快，這種破地方救護車不知道能不能來，就算能，一來一回時間全耽擱了，必須盡快讓秦臻得到救治，“秦臻，你不要睡過去，堅持到醫院我就答應你好不好？”

秦臻眼神迷離，嘴角好像輕輕的扯了一下。司晨小心抱起秦臻上身，盡量不碰到傷處，将人迅速拖上車後座，自己迅速坐進駕駛室。

我可以的，司晨在心裏默念一句，從車座下撿起剛剛掉落的手機，剛剛報警的電話已經挂斷，司晨迅速撥通林遠電話，“小遠，情況緊急，你馬上到聯系雅安市醫院，就說有人中槍，傷在腹部，正打量失血，現在馬上要送過去叫他們準備好搶救，如果可以你也過來一趟吧。”司晨聲音十分冷靜，但林遠還是聽出了其中的緊張情緒，心理雖然十萬個大寫的問號，但還是迅速答應，找自己熟人聯系醫院那邊。司晨挂了電話，迅速調出導航，幸好已經進了雅安境內，離市醫院只要半個小時，“秦臻，你撐住！”

司晨雙手握緊方向盤，不斷心理暗示，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打燃了引擎。不可以發病，不可以發病，秦臻的命在自己手上，13歲那年眼睜睜看着父親為了救自己被擠得血肉模糊，現在絕對不能讓生命中父親之外最重要的男人就這麽離開自己。也許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雖然還是不可抑止的發抖，但是司晨成功的發動了車子，向前駛去。顧不得這是第一次将多年前學的理論知識付諸實踐，司晨車速很快，當然是想要盡快将秦臻送去醫院，另一個原因司晨不敢去想，他很明顯感覺到自己抖得越來越厲害，如果在途中失控痙攣。。。他只有不斷的告訴自己沒問題，能挺過去，就像秦臻現在也靠意志堅持着一樣。“我們一起堅持過去。”司晨呢喃。

接近深夜的小城市人車都不多，第一次開車的司晨奇跡般的将車停在了市醫院門口。林遠的關系起了作用，已經有急救人員在門口等候。

司晨停下車馬上拉開後座門，大聲招呼急救人員，“傷者在這裏，快救他！”司晨不敢亂動秦臻，看着醫務人員小心将人擡出來放到擔架上，迅速向急救室移動。秦臻此時幾乎完全昏迷，司晨追着擔架，一直抓着他的手，秦臻，你會沒事的。知道秦臻被推進手術室，司晨才被護士攔住，“家屬請在外面等。”

松開秦臻的手，司晨無力的點頭，看着人被退了進去，自己被兩扇冰涼的鐵門關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