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荒墳埋紅問名鈎,此願當與故時同4

魏楠訣一把抓住沈慕之的胳膊,不讓他随意行動:“別亂來。”

沈慕之邪笑一下,順勢牽住魏楠訣的手,用只有他可以聽到的聲音問道:“楠訣哥,你在擔心我呀?”

魏楠訣像被火炭燙到,連忙松開沈慕之的胳膊,板着臉走到前面去了。

所有人都在關注那個詭異的影子,只有闾丘胤勾着嘴角,看了兩人一眼。

魏楠訣像一只紙老虎,實在是太好欺負了,沈慕之正在心中竊笑,轉頭便注意到闾丘胤的視線。

于是對他露出一個“你懂的,欺負魏楠訣真好玩”的微笑,闾丘胤回了一個“我懂的,祝你們幸福”的眼神。

一旁的闾丘水無語地看着他們,道:“哥,趕緊把陣破了,我們出去,這裏感覺不大對。”

闾丘胤回過神,寵溺地看着闾丘水:“你不是從小就喜歡陰氣嗎,怎麽今天不想多轉轉?”

一旁的魏羅青聽到了,暗抽一口涼氣。這是什麽變态的興趣愛好,陰氣這種東西,接觸多了是要死人的,竟然有人從小就喜歡。

再看闾丘水,捂嘴一笑:“這裏的陰氣不是我喜歡的品種。”

魏羅青服了,感情陰氣也要分品種。但他發現闾丘水雖然興趣愛好詭異,但是長得可真好看。要是.......能找個她這樣的女朋友就好了。

他直愣愣地盯着闾丘水,突然間發現一股灼人的視線仿佛要将他燒穿。轉頭一看,發現闾丘胤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這位小哥,如果有空,幫我布置一下破陣的道具。”

滴水不漏的一串話,怎麽感覺到一種殺氣?

魏羅青不敢怠慢,趕緊按照闾丘胤的要求,将幾塊碎石放在指定的位置。只見闾丘水閉着眼睛站在碎石中心,手中捧着一塊白乎乎的東西。定眼一瞧,原來是一塊白色的骨頭,看上去,像是人類的手骨。

迷霧半遮半掩着她的臉,看上去鬼氣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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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睜開眼睛,視線直勾勾越過了沈慕之,落到了他的身後。

“無木則破局。”

她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仿佛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發出來的聲音,衆人皆是一驚。随後闾丘胤似乎早有準備,接住了仿佛被抽空的闾丘水。

“無木則破局?什麽意思?”沈慕之将手抵在下巴上,思索着闾丘水的話。

“不是無木,是烏木。”魏楠訣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幹上。

與別的樹幹不同,這棵樹的樹幹成黑色,仿佛是一根用石墨雕成的圓柱,立在樹林間,極好辨認。但闾丘水說出來之前,沒有任何人發現這棵與衆不同的樹。

“闾丘家的奇門遁甲之術,果然玄妙無比。”

聽到魏楠訣的誇贊,沈慕之心中不以為然,表面上跟着附和“厲害厲害”。

闾丘水突然咳嗽一聲,道:“林中有人。”

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黑影沖向了那根黑色的烏木,沈慕之叫道:“剛剛躲在樹後的就是這個東西!”

闾丘水焦急地說:“不好,烏木是陣眼,如果他通過後,陣法就會産生變化。我們就得重新找到陣眼,可是我的能力,三天之內才能使用一次。”

聞言,衆人使出吃奶的勁朝那棵烏木跑去。黑影就在前方不遠的位置,看來他一直在偷聽衆人說話。

眼見就要追上了,沈慕之越看越眼熟,這個背影這件衣服,怎麽感覺今早剛見過。

“靠,魏語你這個小混蛋,給爺爺站住!”

他突然大吼一聲,跑在前面的黑影受驚,一不注意被地上的藤條絆倒,摔倒在地上。

沈慕之走過去,捏着他的耳朵把他從地上提起來:“你怎麽跑出來的!”

魏語拼命地掙紮,吼道:“你誰啊,你憑什麽捏我耳朵!”

沈慕之道:“我是你哥哥的助理,我就捏了。”

魏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呸。他才不是我哥,我只有魏蒼大哥一個哥哥。”

魏蒼走來,臉上表情很溫和,但卻用訓斥的語氣說:“魏語,別不懂事。你怎麽一個人跑過來了?”

魏語一頭紮進魏蒼懷裏:“哥,我擔心姐姐,我也要來找姐姐。”

無字碑還沒找到,又多了個拖油瓶。

沈慕之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說:“我說,要哭等會兒哭,烏木就要沒了。”

衆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烏木在迷霧中隐隐綽綽,似乎馬上就要消失。

闾丘水的額頭布滿了汗水:“快,我撐不了多久。”

沈慕之這才發現,她手中依然握着那塊白色的骨手,只不過骨手的指尖,此時竟然嵌進了她的五個指頭,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溢出,但沒有一滴落在地上,似乎被骨手吸收殆盡。

難道是因為闾丘水,所以他們才能看到陣眼?

不容多想,闾丘胤背起闾丘水率先跑在前面,衆人不敢停留,萬一離開了這兩人,說不定會永遠迷失在白霧之中。

大家跟了上去,烏木已經像煙霧般,即将消散,在最後一刻,所有人穿過烏木,眼前一片開闊。

這是一片凹地,土壤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紅色,天上的烏雲密不透風地将凹地籠罩起來,整個空間仿佛被密封起來,沉悶又窒息。

凹地中間,立着一塊無字石碑,石頭龜裂成甲片,縫隙中嵌滿了青。石碑仿佛是從土中生長而出,與土壤相連處,被泥土染成紅色。

又或許,染紅它的并非是泥土?

沈慕之挽起袖子就想往坑裏跳,魏楠訣一把拉住他,冷聲道:“別亂跑。”

魏語突然指着石碑下方的一處叫道:“這是我姐的手鏈!”

他所指之處的确有一串黑色的珠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也許就因為與之相近的泥土掩映,而錯過了。

那幾名魏家子弟聞言,立即跳到坑中,将手鏈拾起來,沒想到手鏈下方竟然墊着兩張紅紙。

魏羅青抓住那個正要撿紅紙的子弟,從懷中拿出一把黃色的符紙墊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将紅紙拿了起來。

他爬出凹地,将紅紙交給魏蒼。紙質稍硬,只比卡紙軟上一點,上面用毛筆一類的工具寫着幾個數字。紅紙本身沒有問題,但突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嶺中,的确詭異得不行。

魏蒼收起紅紙,心中沉思片刻,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魏楠訣,道:“紅紙的事情,等我回去交給家主定奪。這裏太過詭異,我們不要久留。”

沈慕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們廢了這麽大的力氣進了禁地,還沒深入探索,魏蒼就要打道回府。莫非那張紅紙,另有玄機?

無人反對,魏蒼便帶着所有人從來時的路回去。沒想到進來時看似漫長的路程,只用了十分鐘便走了出去。

魏鴻遠和魏家各個分家的主事依舊站在橋頭,魏蒼将紅紙捏在手上,步履生風地朝魏鴻遠走去。

“爺爺,這是我們在無字碑下發現的東西。”

魏鴻遠接過紅紙,面色頓時一變,眉頭如曬幹的樹皮,皺在一起。他擡頭意味深長地看着魏蒼,眼光灼灼,魏蒼在他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魏蒼,你跟我過來一下。”

魏蒼亦步亦趨地跟在魏鴻遠身後,兩人走到遠處,似乎爆發了激烈的争吵,魏蒼的動作顯得有些癫狂。魏蒼在魏家的各位子弟心中,是一個永遠不會失了分寸的人,即使他天賦不高,但身為年輕一代的大哥,的确是一個值得稱贊的榜樣。魏家子弟是第一次見到魏蒼這個樣子,面面相觑着,流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魏鴻遠背着手走過來,讓所有人回去休息。而魏蒼還站在遠處,垂着手,眼睛盯着腳尖前方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雖然滿肚子疑惑,但這裏畢竟是別人家,既然魏家家主都不急着救人,沈慕之更不會着急。閑來無事,便要魏楠訣帶着他,他帶着貢品,去拜見勾陳大帝的金身。

勾陳大帝金身所在之處并非山頂,而是主峰的山腰,在從中伸出的一塊奇石上,修建了一座金身殿。

沈慕之進了大殿,勾陳大帝威嚴的金身端坐在正中間,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他頓時像打了霜的茄子,小心翼翼地将貢品放在供桌上。

平日裏神采飛揚的沈慕之此時像一只犯了錯被主人抓住的貓,魏楠訣疑惑之餘又覺得有些可愛。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麽,連忙板着臉走出大殿呼吸新鮮空氣。

沈慕之見他離開,連忙開啓碎碎念模式,講下凡後所有的悲慘遭遇說了個遍。

“領導,所以說我的法術為什麽沒了,你得替我想想辦法啊,否則那個死劫過不了,你将會永遠失去一名得力幹将!”

然而勾陳大帝的金身紋絲不動,沈慕之從他莊重嚴肅的微笑中,隐約看出一絲嘲諷。

沈慕之憤憤站起,對着大帝的金身豎了一個中指,轉身就往外走。

“沈慕之!”

如洪鐘般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腦海中,沈慕之如遭雷劈,調整了一下表情,再轉過身時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

“怎麽了領導?有什麽吩咐嗎?”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在做什麽。”

“領導你誤會了,我只是捏了個咒訣,為領導打掃這個行宮的居住環境。”

“行了。法術消褪是因為你已經從四禦處離職。”

“什麽?離職?可是我現在應該算作外勤員工啊。”

“沒錯,是我單方面讓你離職,你有意見嗎?”

“沒有領導。”

“現在四禦處大鍋飯思想嚴重,雖然你不再是四禦處的員工,但我依舊是你的直屬領導,所以我準備在你身上試驗一下新的KPI制度。”

“什麽KPI?”

“績效獎勵機制,你每解決一個妖邪作祟的問題,我就還你一點法術,如果你繼續偷懶,就等着死在死劫上吧。”

勾陳大帝說完就消失不見,留下沈慕之一顆破碎的心随風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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