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荒墳埋紅問名鈎,此願當與故時同5
魏楠訣發現沈慕之如同行屍走肉般推開大殿的門走出來,問道:“你怎麽了?”
沈慕之露出慘淡的笑容:“沒事,只是有些心碎罷了。”他視線移到魏楠訣臉上,像突然見到了救星,抓着魏楠訣的手道:“說真的,我們合體吧!”
魏楠訣慌忙将他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扒拉下去,道:“在勾陳大帝的大殿門口說這種話不太好吧?”
沈慕之鄙視道:“你在想些什麽?我是說,我來給你打工,我們四六分,哦不,三七分也行,不要錢也行。”
魏楠訣涼薄地說:“可以,但沒必要。”
沈慕之慌了,露出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老魏,我的命就靠你了!”
魏楠訣往左轉,沉默似金。
沈慕之也湊到左邊,一臉希冀。
魏楠訣立場堅定,轉到右邊:“不了。”
沈慕之跟着轉:“有你這樣連送上門的便宜都不要的嗎!”
魏楠訣被吵得煩了,道:“行了,以後有工作我通知你。但是不許私自行動,不許給我添亂子,不許辱罵客戶。”
沈慕之點頭如搗蒜:“好好好。”
KPI的事情好歹是有着落了,沈慕之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頓勾陳大帝,突然想起這次來魏家的正事,正好用這次魏燕婉的事情印證勾陳大帝所言是否如實。
于是道:“那兩張紅紙,內有玄機,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魏楠訣道:“不用擔心,魏鴻遠已經收下了紅紙,這件事已經不在我們的解決範圍之內。”
沈慕之心中暗忖這可未必,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出了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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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魏鴻遠發現收起來的紅紙不見了,雷霆大怒。而後,又發現魏蒼不見了蹤影,據守夜弟子說,淩晨時看到一個狀似魏蒼的人,鬼鬼祟祟地通過吊橋往禁地裏去了。
闾丘胤安慰道:“魏老爺子,魏蒼哥不一定去了禁地,畢竟吊橋上的鈴音陣沒有響起。”
魏鴻遠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鈴音陣自然不會響,因為魏蒼拿了通行證。”
闾丘胤愕然:“什麽通行證?”
魏鴻遠:“那兩張紅紙......其實是結陰親用的。”
陰親?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魏蒼嫉妒的眼神浮現在眼前。正在這時,魏楠訣突然捂着心口,臉色微變,時機巧合道跟演的似的。
沈慕之瞥了一眼魏楠訣,悄聲問:“老魏,你的生辰八字別人知道嗎?”
魏楠訣看着他,臉色慢慢變黑:“你的意思是......”
沈慕之道:“結陰親一事,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有所耳聞。不過之前聽說的,都是将活人的生辰八字刻在一根槐樹枝上,埋進墳裏。只要槐樹枝沾了墳土,那個活着的人不出七日就會無故暴斃。我想紅紙的原理和槐樹枝應該相同。”
魏楠訣道:“本家有一份隐秘的族譜,每個本家子弟的生辰八字都在上面。魏老爺子有心讓我進入本家,所以将我的也寫在了上面。只要願意去查,都能查到。”
沈慕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陰謀論,即可以救自己的妹妹,又可以幹掉競争對手,這樣一石二鳥的機會,是我也不會錯過。”
窗外妖風四起,遠處的紀雲峰暗雲湧動,如果魏蒼真的将魏楠訣的生辰八字寫到了紅紙上,那麽這片禁地就不得不再進一次,并且是越快越好。
魏鴻遠顯然也與沈慕之想到了一塊,但這件事不能明說。本家下任家主疑似謀害分家子弟,傳出去魏家的臉就別想要了,并且各個分家家主都在,如果魏鴻遠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分家寒心不說,還會動搖魏蒼未來的家主之位。
魏蒼說到底,是他的親孫子。魏鴻遠至始至終沒有考慮過将家主之位傳給他人。平日裏對魏蒼要求苛刻,只是為了鍛煉他。扶持魏楠訣,只是為了讓魏蒼上位後,能有一個得力助手。
但逆境中生長這個道理似乎并不适合魏蒼,因為有些人長着長着,心就長歪了。
魏蒼是他的孫子,魏鴻遠很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麽,但這件事,做不得。魏家要獻出一個子孫,但這個人不能是魏楠訣。
“楠訣,你帶着人進去找他。”魏鴻遠頓了頓,又朝着闾丘胤和闾丘水道,“胤兒和阿水,這件事......”
沒等他說完,闾丘胤便點點頭,道:“魏爺爺不用擔心,我會陪着楠訣一起進去。”
魏鴻遠臉色稍緩,道:“事不宜遲,這件事得速戰速決。”
衆人聽了各司其職,魏楠訣正準備走出大廳,魏鴻遠突然從背後叫住他。
“楠訣等一下。”
“家主。”
“你們再次進入紀雲峰,恐怕禁地裏已經變了模樣。萬摧你可戴着?”
魏楠訣點頭,萬摧是魏連環留給他的唯一遺物,是降邪的神器,魏家很多人垂涎已久。但萬摧的具體來歷,誰也說不清。
“家主,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魏鴻遠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說。
“行了,戴上萬摧就行。一定要把魏蒼帶回來,還有那兩張紅紙。”
魏鴻遠再三叮囑,讓他一定要找到魏蒼,并且拿回紅紙。至于陰親一事,他只字未提。魏楠訣如隔事外,冷眼旁觀着魏鴻遠的說辭。
從父親魏連環死後,他被接到本家的第一天起,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一直萦繞在他身邊。
對于本家,他沒有任何歸屬感,魏鴻遠看似疼愛有加,但實際上卻暗中防範着他,所做的一切卻另有所圖。
此時已是淩晨,本應該安然入睡的時候,魏家卻燈火通明。有子弟弓着腰進來,通報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吊橋處,放了八只背包,裏面裝着個分家家主剛畫出的符咒和降鬼的工具。
魏楠訣徑直走過去,将其中一只背在背上,道:“不需要這麽多人,除了闾丘胤和闾丘水,其餘人都留在主峰。”
原本等在吊橋處的魏羅青感覺受到了侮辱,氣得臉色漲紅:“什麽叫不需要這麽多人?我看你就是想趁機把魏蒼哥解決掉,好奪取家主之位!”
魏楠訣冷冷地看向他,眼神比朔風還凜冽,魏羅青暗自心驚,将剩下還未出口的話憋回了肚子。
沈慕之泰然自若地背起其中一個包,一副等着同學春游的架勢,站在橋頭催促道:“還不走?”
魏羅青見狀,求助地望向魏鴻遠。但這件事情的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魏楠訣願意以一己之力解決,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解決不了......陰親已定,只是可惜......
“就按照楠訣說的做,你們都留在主峰。”魏鴻遠嘆了口氣道,“楠訣小心啊。”
魏楠訣點了下頭,四人一起走上了吊橋。
夜晚的紀雲峰更加陰森恐怖,即使還在吊橋上,山澗裏出來的陰風已經挂得人心顫。
橋頭處有一個白色的亮光隐隐綽綽,好像一盞将滅未滅的白紙燈籠。
“那是什麽?”
沒人回答闾丘水的話,因為比起這個問題,腳地下的木板背面好像黏着什麽東西,整個吊橋被不明物體的重量帶着,硬生生地往下沉了一截。
沈慕之蹲下來,食指戳了一下木板間的縫隙,一只血紅色的眼睛突然出現在縫隙間,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聲尖叫響起,宛如燒開的水壺。一團黑霧突然從橋下升起,朝着四人撲來。
“是蝙蝠!快遮住皮膚裸露的地方。”
“這麽冷的天,蝙蝠怎麽會停在吊橋底下?”
四人顧不得思考,不約而同地朝着吊橋另一端跑去。可是剛才還看到的那團白光,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闾丘水體力不太好,雙手撐着膝蓋,一邊喘氣,一邊說:“比起中午,這裏的陰氣好像變了不少,現在的更加明顯,還透着......喜悅?”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面前的樹上有一盞白色的紙燈籠正慢慢亮起。
四人這才發現,這片密密麻麻的樹林間,每隔幾棵樹都挂着一盞燈籠。随着四人位置的變化,這些白色的燈籠慢慢亮起,如同有人在暗中操控一般。
“我怎麽覺得它們在歡迎我們。”
一片安靜中,沈慕之的聲音有些鬼氣森然。
魏楠訣已經扯掉了玉佩,幻化而成的萬摧正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
闾丘胤以詢問的目光看向闾丘水,但闾丘水搖了搖頭。
“今天已經用過了,我......”
闾丘胤摸摸她的腦袋道:“沒關系,我還有辦法。”
他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銅片,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只精致小巧的司南。白紙燈籠的映照下,浮着一層耀眼的金屬光暈,看上去不似凡物。
面對三人探究的目光,闾丘胤解釋道:“這是程江江輸給我的寶貝,不知道管不管用。”
程江江?沈慕之沒想到會從闾丘胤口中聽到這個在沈家學習降邪術的年輕人的名字。
這副司南看上去極其貴重,輸給闾丘胤的理由太過兒戲。想起程江江為人處事的态度,沈慕之倒認為是他故意輸給闾丘胤的。
闾丘胤随意點撥了兩下,司南便轉了幾圈,指着一個方向不再動彈。
四人順着司南指引的方向前進,突然間,所有的白紙燈籠都變成了紅色,像樹上結滿血淋淋的人頭。
魏楠訣臉色一變,警惕地看向樹冠,燈芯在靜靜燃燒,偶爾發出火星爆炸的聲音。
“啪!”
沈慕之猛地轉過身,就在他們十米之外,有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不過這一次不是魏語,而是一個長發及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