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始齊某就賴上譚某了,不要被前三章吓到,過渡而已
“要不要移到旁邊一點去,就放在門口影響不太好吧?別人看到會多想——”
“多想什麽?”譚周打斷他的話,問。
齊丞琉愣了愣,不知道怎麽回答。
譚周神色淡然地進屋,扔下一句話:“我們又沒什麽。”
齊丞琉僵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揉了揉臉,大拇指指尖按着兩邊嘴角往上拉,而後仿佛失去了力氣,挫敗地垂下手,低喃:“他說的沒錯啊……”
譚周煲好排骨,不知所措地看着盆裏活蹦亂跳的龍蝦,他走到門口對齊丞琉說:“你去處理龍蝦吧,我不知道怎麽弄。”
齊丞琉回頭看他,目光深深沉沉地落在他臉上,許久還是舍不得從他臉上移開視線,他盯着他,全身注意力都在看他,只移了一點點兒分心低聲回答:“好。”
譚周聽到回應後立刻轉身,暗忖,又在發神經。
齊丞琉從小到大吃的龍蝦不少,洗龍蝦倒是第一回。他盯了一會兒舉着大鉗子手舞足蹈的龍蝦,直接擰開水龍頭用水沖,沖了兩遍後想就這樣好了,但起身之際又猶豫了,怕不幹淨,吃了不好。頓了幾秒,他轉而回去拿了刀過來,直接穩狠準地砍掉龍蝦的頭。
把全部蝦頭都砍掉了,齊丞琉又重新清洗起來。
譚周正炒着牛肉,聽見齊丞琉回來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愣了,“頭呢?”
齊丞琉語氣得瑟地說:“都剁掉了,反正又不吃,剁掉省事。”
譚周無言了好一會兒,随後轉身繼續炒菜,暗自嘀咕:算一下,那些蝦頭得十幾塊錢啊……
炒好牛肉後,譚周把盤子端到桌子上,對齊丞琉說:“我不會炒蝦。”
齊丞琉撸袖子,一副揮刀霍霍的樣子,“我——”
門口傳來一道聲音,掐斷了齊丞琉的話:“哎喲我操,譚周你在弄啥啊?好香啊!”
齊丞琉閉了嘴,目光不善地看向正走進來的鄒家銘。
譚周對鄒家銘笑了笑,問,“你吃飯了?”
“沒呢,食堂菜難吃的要死,這不過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小炒麽。”鄒家銘走到桌子邊,頓時雙眼發亮,“我靠,牛肉!”
齊丞琉走過去,擋住鄒家銘,冷冷地說:“食堂再難吃也要适應。”
鄒家銘直接無視他,扭頭繼續眼睛發亮地問譚周:“你做的啊?”
譚周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的話裏話,于是點點頭便說:“要不,一起來吃吧。還有排骨湯和龍蝦——”
齊丞琉臉色難看得要死,硬邦邦地說:“沒有龍蝦,今天不炒了。”
譚周回頭看他,“你幹什麽?”
齊丞琉說:“老子不爽。”
鄒家銘仿佛跟沒看到似的,壓根不把齊丞琉的不爽放在眼裏,他笑着問譚周:“筷子在哪?我想嘗嘗。”
譚周走過去拿了雙筷子遞給鄒家銘。
齊丞琉眼睛盯着,一字一句地說:“譚周,我很不爽。”
“吃飯吧。”譚周說。
最後被剁頭的龍蝦被擱置在廚櫃裏,齊丞琉臉色暗沉地搬了椅子坐在桌子旁邊,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随後又是重重地放下,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鄒家銘沒理睬,邊吃着邊跟譚周說話。
齊丞琉夾了口牛肉放進嘴裏,忿忿不平,靠,這麽好吃的譚周炒的牛肉第一口居然給了這個吃飯吧唧嘴的非主流。
鄒家銘悶頭吃飯,直到把菜掃蕩了個大半兒,才由衷感嘆一句:“媽的,這個才是人吃的菜!”
齊丞琉啧了一聲:“不是你吃的。”
“我說,你為啥一直針對我?”鄒家銘也不爽起來。
齊丞琉嗤笑,學他的語氣,把心底所想直接說出來,“我說,你為啥來蹭飯?”
鄒家銘愣了幾秒,許是沒料到齊丞琉居然這麽小氣,“……吃口飯都不願意啊?”
“不願意。”齊丞琉回答。
齊丞琉簡直刷新了鄒家銘的男人小氣觀,鄒家銘嫌棄地啧了一聲,“真他媽小氣,大不了我付飯錢給你撒。”
鄒家銘也知道譚周身上沒多少錢,不可能會開小竈,還有這麽豐盛的葷菜,用腳趾頭一猜,也知道是齊丞琉買的食材,譚周就是個掌勺的。
“不用。”齊丞琉一本正經地說,“你現在別吃就可以了。”
在一旁埋頭吃飯不說話的譚周聽到齊丞琉這句話,終是擡起頭,看向鄒家銘,說:“吃飽了嗎?再吃一點吧。”
鄒家銘笑了,非常得瑟地瞥了齊丞琉一眼,語氣十分輕快,“好啊!”
齊丞琉橫了一眼,郁悶到極點,“好個屁。”
“譚周,晚上去玩不?”鄒家銘吃着飯,突然看向譚周,興致勃勃的樣子,“百樂超市旁邊新開了家溜冰場,據說挺熱鬧的,姑娘特多。我帶你去溜冰吧?”
“我不會溜冰。”譚周說。
“我教你啊!很快就能學會的!”鄒家銘一臉得意地說,“我以前被人帶着溜了幾圈就學會了,可簡單了!”
譚周聽後還是淡淡說:“我學東西很慢,還是不去了,你和別人去吧。”
“哎——我找誰啊!這不就是看着你不會嗎,帶你去見見世面!”
齊丞琉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觀望着,聽到鄒家銘說帶譚周去見世面,還是忍不住嗤笑出聲。
鄒家銘扭頭看他,“你笑什麽?”
齊丞琉止住笑,恢複面無表情,“沒笑。你繼續。”
“神經病。”鄒家銘嫌棄地罵了一聲,齊丞琉裝沒聽見,依舊默默圍觀着。
鄒家銘對付譚周很有一套——勸不通直接拖走。
齊丞琉暗自學會了這個技能。
冬天的夜幕降得很快,或是昏黃或是熾白的路燈一盞盞高高亮起,接班太陽的工作。
夜晚溫度很低,譚周把圍巾圍住蓋住半張臉,不一會兒就覺得有些憋氣,他從羽絨服口袋裏伸出右手,扯了下圍巾,輕輕呼出口氣,熱氣騰騰的一片,在燈光的照耀下慢慢地散開消失。
齊丞琉走在譚周的右手邊,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微微側了下腦袋,關心地問,“冷嗎?”
譚周搖搖頭。
齊丞琉目光落在那團熱氣上,是從譚周嘴裏呼出來的,這麽一想,便不禁又聯想多了,眼眸頓時變得暗沉又灼熱,腹部升起了一股悶悶的熱量。
齊丞琉狼狽地移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想些亂七八糟的。
正血氣方剛的,欲求不滿啊……
溜冰場就在公園游樂場裏面,時隔幾小時,他們又再度來到了這裏,只不過身旁的丫丫換成了鄒家銘。
遠遠就聽到喧鬧聲,鄒家銘指了指前面光亮的地方,栅欄裏面有很大一塊空地,很多人在那裏溜來溜去,語氣很興奮:“到了!嘿還挺多人的!”
譚周漠然地往裏面看了一眼,這麽多人……
齊丞琉注意到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有點暗,沒人會注意,他摸了摸唇,伸手往譚周肩上攬了一下,輕輕碰觸不到一秒就放開了,仿佛知曉了他心中的猶豫,齊丞琉刻意壓低着嗓音說:“沒事,他們都自己玩自己的。”
譚周仍然郁悶着,即便齊丞琉說他們各玩各的,但他還是很不喜歡很不習慣這種人多的環境,喧嚣又熱鬧,讓他覺得格格不入,仿若被劃分了界限,他能看見他們笑啊鬧啊,然而他們卻看不到他。
鄒家銘去付了費,對齊丞琉說:“我沒打算請你的,你自己付錢去。”
齊丞琉懶得理他,繼續跟譚周說:“坐那換好鞋,等下我帶你溜。我先去交費。”
“走吧,去換鞋。”鄒家銘沖譚周笑笑,迫不及待的樣子。
譚周慢慢地穿鞋,等穿好一只擡起頭時發現鄒家銘已經穿好了,正躍躍欲試地在原地溜,他的視線停留在對面角落裏溜得扭扭歪歪看樣子是新手的三個小姑娘,眼神興奮的像是捕捉到了獵物。
“你先去玩吧。”譚周說,“我在這待一會兒。”
“這不好吧?”鄒家銘有些猶豫。
譚周說:“沒事,你去吧,我等齊丞琉回來。”
齊丞琉交了費過來,恰好聽見了這句話,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揚,眼底眉梢都是藏不住笑意。
鄒家銘看見齊丞琉走了過來,于是他點點頭,說,“他回來了,那我去玩了啊。先讓他教你,等下我回來再來帶你。”
“好。”譚周說。
☆、-25-
-25-
齊丞琉換好鞋,站起身,俯視着譚周,帶着笑意問:“能站起來嗎?”
譚周低頭看了眼溜冰鞋,有些不安地抓住椅子,試着曲着膝蓋站起來一下,然而腳底打滑,下一秒又坐了下去。
“沒事,你坐過去一點,扶着牆慢慢站起來。”齊丞琉溫聲指導着。
譚周慢慢挪動身軀,長椅旁邊是轉角處,牆壁突出,正好方便抓住。他雙手都緊緊抓住牆沿,努力站起身,穩住重心。
齊丞琉站在他面前看着,看見他站穩了,想問什麽,剛一想便覺得嗓子眼有些幹,喉嚨滾動了一下,他聲音有些啞,“要不要牽我手?”
譚周注意力全在控制重心上了,突然聽到齊丞琉這樣一句話,瞬間愣住,頓時忘記了還穿着溜冰鞋,重心一個不穩往前倒去。
齊丞琉趕緊迎上去,欲要扶住他,譚周便直直地倒在他的懷裏。
因為沖力,齊丞琉不受控制地往後移動,他下意識地摟住譚周的腰,在譚周不安恐懼的目光中,他帶着譚周狠狠滑了好幾步才穩住腳步。
譚周的臉煞白一片,停穩了後好一會兒沒晃過神。
齊丞琉低頭看他的臉,心疼地低聲問:“還好嗎?”
耳畔傳來聲音,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朵邊,癢癢的,譚周回了神,這才注意到兩人還是緊緊貼在一起,他想推開齊丞琉,但離開他又站不穩,只好把他推開一些,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外的衣服,有些狼狽地別開目光,輕聲說:“你帶我去扶欄那邊。”
齊丞琉問:“你打算自己扶着欄杆練?”
譚周搖頭,“我不想練。”
齊丞琉一下子明了,“想回去?”
“嗯。”譚周說,“你別站在這聊了,帶我過去。”
齊丞琉想帶着他滑過去,可是譚周抓住他的雙臂,他無奈地笑,“你這樣抓着我的胳膊我不好帶啊。”
譚周愣了,不知所措,“那要怎樣?”
“這樣。”齊丞琉笑笑,大手撫上去,拉住譚周的手,而後緊緊抓在手心,“別介意,我先帶你過去,等下就會放開的。”
譚周手有些涼,齊丞琉的手溫度挺高,貼在一起挺适合的。
齊丞琉牽着譚周溜到欄杆旁,譚周縮了縮手,輕而易舉地掙開,而後雙手都扒在欄杆上,回頭對齊丞琉說:“你也去玩吧。”
“我玩啥啊。”齊丞琉說,“沒啥好玩的。”
譚周沉默了片刻,剛要張口說話就被齊丞琉截了先:“我陪你吧,這兒人多又雜,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不用。”譚周說。
齊丞琉嘆了口氣,眼神萬般無奈,語氣又十分寵溺,低着聲音說:“你是不是都習慣性拒絕我了……”
譚周愣了。
“哎,算了,我就在旁邊溜吧。”齊丞琉妥協,忍住想揉譚周腦袋的沖動,揚起笑說,“放心啊,我就在你身旁。”
譚周點點頭,扶着欄杆沒有動作,靜靜地等待時間過去。
齊丞琉就圍在譚周周圍前前後後的溜了一會兒,他一直在注視着譚周,發覺好久了譚周都一動不動地,他又溜到譚周身旁,輕輕拍了下肩膀,“幹嘛呢。”
譚周回過神,淡聲說:“發呆。”
“要不要聽歌?”齊丞琉從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上面還插着耳機,白色的耳機線胡亂地糾纏成一團。他不好意思地整理耳機線,“咳,忘了理好。”
譚周點頭,接過手機,卻又一臉無措地看着,不知道怎麽使用,他沒用過智能機。
齊丞琉看出了他的無措,于是靠近了些,低垂着眼眸,仔細認真地教他,點進音樂頁面,“就用手指劃就可以了,有喜歡的歌就按一下……”
譚周低頭看着齊丞琉手機裏的歌單,很多七八十年代的老歌,不過也有英文歌,譚周試着點進一首聽,耳朵立馬就被重金屬的節奏感給震了一下。
譚周浏覽了一遍,突然不小心按到哪裏,退到剛開始的音樂頁面,他注意到最右邊的列表:最近播放。鬼使神差地,他伸出食指,用力地按了一下。
最上面的是一首英文歌,Lollipop Luxury。
譚周好奇地點開,沒一會兒,便面紅耳赤起來。
他眼神裏難掩錯愕,想到齊丞琉剛才的教法,于是劃去看歌詞,下面還帶有翻譯。
譚周目瞪口呆。
真是……
他趕緊切換成下一首。
齊丞琉又溜了回來,嘴角噙着笑,“聽啥歌啊?”
譚周聽到聲響,拿掉一只耳機,耳機垂落在衣側旁,他臉頰還是有點紅,“随便聽聽。”
齊丞琉笑了笑,微微低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那只耳機,微笑着塞進自己的耳朵裏,半晌後,恍然大悟,“哦,這首啊……”
譚周把手機還給他,面無表情地說,“不聽了。”
“怎麽了?”齊丞琉愕然,不知道發生了啥。
“沒。”譚周說,“不太習慣你地聽歌風格。”
“那你喜歡聽啥歌啊?”齊丞琉饒有興趣地順着話題聊下去。
譚周說:“我很少聽歌。”幾乎沒有,除了車間裏的收音機播放的下午時分的音樂電臺,但是只耳熟旋律并不知道那些歌曲的名字。
齊丞琉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深深地盯着譚周的眼睛,譚周的眼睛很好看,非常清澈,瞳孔又大,像小孩子的眼睛,更像是小鹿的眼睛,一旦染上了悲傷色彩就讓人心疼不止。
“你上次生日我還沒送禮物呢。”齊丞琉注視着譚周,說。
譚周怔住,這跳躍的話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
齊丞琉繼續說:“換臺手機吧。”
譚周這下便清楚明白了,他拒絕,“不用,我手機能用,不要亂花錢。”
“我沒打算花錢。”齊丞琉說。
譚周不解地擡起頭。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換手機,咋樣?”
譚周不可思議,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罵瘋子。
“不換。”
齊丞琉笑了起來,語氣輕松地調侃,“怎麽,你看不上我手機?”
譚周無語,他不想再跟齊丞琉扯有的沒的了,于是扶着欄杆,艱難地控制着腳下的溜冰鞋,試圖往前溜幾步。
“小心點。”齊丞琉說,跟了過去。
譚周有點失去耐心,他扭頭瞪着齊丞琉:“你別跟着我。”
齊丞琉愣怔住了,而後呆住的臉部表情逐漸變得生動,眼底眉梢挂上了喜悅的笑意,嘴角也彎了一個弧度,以一種極其興奮的口氣說,“譚周,你兇我……”
譚周理解不能:“……”
鄒家銘教了那幾個妹子溜冰,摸完小手要到微信特滿足地回來,他大力地拍了下譚周的肩膀,笑哈哈地問:“怎麽樣?學會了嗎?”
齊丞琉皺眉,“你拍輕點。”
“又不是拍你。”鄒家銘嗆了過去,然後摟住譚周的肩膀,身子一轉,自然而然地依着欄杆,表情十分舒爽,“要不要哥教你啊?”
齊丞琉不爽地捏了捏拳頭,恨不得揍上一拳。
內心暗忖:就是因為不是拍我,OK你個傻逼!?
“不用。”譚周說,然後又問,“什麽時候回去?”
鄒家銘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不想呆在這裏?”
“你才知道?”齊丞琉嘲諷地問。
“你早知道?”鄒家銘惡狠狠地頂嘴,“你早知道的話會不幫着譚周勸我別來?”
齊丞琉語塞,自知理虧,便不再說話。
譚周聽見鄒家銘的話,目光淡淡地看向齊丞琉,眼神平淡無波,但又似乎已然看得透徹。
王八蛋。
齊丞琉清咳一聲,掩去眼底的不自然,他笑了笑,問,“回去吧?”
譚周不說話。
“回去就回去。”鄒家銘說,“也挺晚了。”
大晚上的游樂場更加熱鬧,還擺了許多攤子,有買燒烤的臭豆腐的,還有小孩子玩的釣魚池和五塊錢一張畫的攤子。
“餓嗎?”齊丞琉問譚周,沒想到鄒家銘大大咧咧地拍着肚子回答了:“別說還真有點餓,剛才溜得太費體力了。”
齊丞琉無視鄒家銘的話,繼續看着譚周,“想吃什麽?”
譚周看了眼四周的攤子,想了想,說,“回去吧,鍋裏還有湯。”
齊丞琉揚起眉,刻意壓低聲音不讓鄒家銘聽見,低笑,“好。”
選上一個燒烤攤子,鄒家銘點了好多肉串,而後坐上椅子,不敢确定地再次問他們倆:“你們真不餓?”
譚周輕聲說:“這個不衛生。”
“啧,這算啥啊。”鄒家銘擺擺手,“食堂的還更不衛生呢!”
譚周不再勸了,坐在一旁沉默着。
這邊洋溢着肉串烤出的香味,細細一聽還能聽見攤子上油嗞嗞的輕微的響聲,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譚周很少吃燒烤,以前有次被鄒家銘拉着逛夜市,大夏天的,燒烤啤酒最是一搭,然而譚周卻不敢吃,覺得貴。
☆、-26-
-26-
吃完燒烤回家,齊丞琉肚子都要餓癟了,他來不及等加熱,就把冷菜冷飯端上桌,胡亂地塞一口。
譚周又一盤一盤地端去加熱,他炒了冷飯,又加上香腸和蘿蔔丁,屋裏飄揚着讓人嘴饞的香味。
“好了沒?”齊丞琉走過去,迫不及待的樣子。
譚周說:“先喝湯吧,湯熱好了。”
“好。”齊丞琉盛了碗排骨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他咀嚼着玉米粒,問譚周,“你要不要來一口?”
“不用,我馬上就炒好了。”
齊丞琉去拿了個新勺子,勺了一口遞到譚周嘴邊,“勺子幹淨的,我沒碰。喝一口吧。”
譚周偏開頭,繼續翻動着鏟子,“真不用,你喝。”
“就一口。”齊丞琉堅持着,又把勺子移到他嘴邊。
譚周沒注意到,微微歪了下腦袋,不小心碰到勺子,熱湯灑了出來,盡數灑在齊丞琉的手指上。
“你沒事吧?”譚周放下手裏的鍋鏟,擡眼看向齊丞琉的手。
“沒事。”齊丞琉笑了笑,“得虧我之前吹涼了,不燙。”
譚周“哦”了一聲。
齊丞琉又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涼,而後又遞到譚周嘴邊,勺子邊沿都碰到譚周的唇,“哎,來吧,都到嘴邊了。”
譚周停頓了幾秒,然後微微歪了下腦袋,淡色的嘴唇碰上勺子,輕輕含住,齊丞琉手輕輕一擡,湯汁滾進嘴裏。
“還要嗎?”齊丞琉揚唇輕笑。
譚周擰眉,強調重複剛才齊丞琉的話,“就一口。”
“逗你玩呢。”齊丞琉笑,看向鍋裏看着就讓人食欲大振的炒飯,又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得抓緊學做飯了。”
譚周說:“沒天賦不要強求。”
齊丞琉啧了一聲:“就要。”
譚周吃完飯就燒水去洗澡,齊丞琉縮在被窩裏,不可置信地張張嘴:“我靠,這麽冷的天還洗澡,你前天不是洗了嗎?”
譚周拿起香皂,又把裝衣服的袋子勾在手腕上,另一只手提着桶,“天氣冷洗澡才熱乎啊。”
齊丞琉啧了一聲,無法理解他的思維,“要熱乎的話泡腳也可以啊。”
“睡你的吧。”譚周丢下一句話出去。
齊丞琉在暖和的被窩裏舒服地轉了個身,側躺着拿去手機,手機屏幕的亮光照在他的臉上,他興致挺高,高到甚至發了條動态。
“再貴的大餐也沒有你親手做的美味。”
很快就湧來了評論:
“一發朋友圈就裝逼。”
“一發朋友圈就裝逼。”
“一發朋友圈就裝逼。”
餘下,全都是好友的跟風評。
齊丞琉挑了下眉,手指按到最先回複的朋友,回複他:“什麽時候出來幹一架?”
譚周洗好澡回來,哆嗦着鑽進被窩。
齊丞琉皺着鼻子嗅了一下,空氣裏有淡淡的香皂味,想必是譚周身上的……
齊丞琉拍了下額頭,趕緊止住。他側過身,一只手撐着腦袋,好笑地看着床上的譚周,“看吧,還洗完澡更暖和呢,你看你現在凍的都打哆嗦了。”
譚周說:“我是回來被凍的。”
齊丞琉笑了一下,不計較這個了,又說:“現在還冷不?”
“不了。”譚周說,他看着床頂,有些想睡了,但是剛才被冷空氣給凍得回來忘記關燈了,又不想下床,于是便說,“睡吧,幫忙關下燈。”
“你最後一個上床的啊。”齊丞琉不滿地說,但身體卻下床,嘴上噙着笑去關燈。
屋內陷入黑暗。
齊丞琉摸着黑鑽回床上,睜着眼看着一片漆黑。
黑暗中那股味好像更濃了,感覺盡往他身邊鑽,濃郁的似乎把他整個人包裹住。
身體燥的慌。
“啧。”齊丞琉忍不住發出聲,認命地把手移到下面。
這排骨壯陽吧。
譚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咋的聽到一聲壓抑又粗重的喘息聲,他以為是隔壁又在那啥了,沒想太多,便沉沉睡了過去。
齊丞琉不知道譚周到底有沒有睡着,于是強忍着快感,盡量不發出聲音,然而在臨界點,快/感充斥着大腦,還是沒法控制地出聲了。
齊丞琉起身抽了衛生紙,擦幹淨,然後在漆黑一片中幽幽地嘆息,他伸出右手,暗忖,這段時間咱們感情增進了不少啊。
冬天的早餐最适合賴床,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要上班了,仍是沒聽見外面有啥響聲。
齊丞琉窩在被子裏,眼睛看着另一床的譚周,說,“我不願起床。”
譚周也不想起來,主要被子裏太暖和了,裏面像是有很多手在拖着他,譚周微微起了身瞄了眼桌子上的鬧鐘,然後說:“再躺五分鐘就起來。”
“哎。”齊丞琉唉聲嘆氣地,“你聽見外面呼呼的風聲了沒。”
譚周說:“嗯。”
“聽着就覺得冷。哎,我不想去上班了。”齊丞琉說,“反正就剩幾天了。”
譚周愣了一下,随後說,“也是。随便你。”
五分鐘後,譚周準時起床穿衣。
齊丞琉在被窩裏看他,半晌後,又開口說:“還要戴圍巾和手套。”
譚周頓下動作,不過一秒又繼續穿上外套,淡淡地“嗯”了一聲。
齊丞琉邊看邊默數他穿了多少件,直到看到這件舊舊的看起來就不保暖的外套,他嘆了聲氣,無奈地說:“你就不能多穿一件嗎?我看着就替你冷。”
譚周走去拿洗漱用品,“沒,挺暖和的。”
齊丞琉啧了一聲,顯然不信,“這才幾件啊。”
“穿多了不好做事。”
譚周就要出門,齊丞琉看見他手裏的牙刷毛巾,趕緊叫住他,“等下,先燒點熱水。很快的。”
說完,他就利索地跳下床,光裸的雙腿碰上冷空氣直接給冷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齊丞琉直接罵出聲:“我操,忘記穿褲子了。”
譚周看了他一眼,而後轉身關上門。
齊丞琉趕緊套上褲子,哆嗦着插上電,邊說:“這天水很冷的,不加熱水得直接把牙齒給凍壞了。”
譚周說:“你先躺回去吧。”
齊丞琉三下兩下地鑽回被窩,被子裏的暖意還在,頓時覺得舒服不少,他側着身子,看向譚周,繼而說:“再等幾分鐘就好了。”
譚周“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
齊丞琉看着他,猶豫了一會兒,遲疑地開口:“要不你也躺回床上?”
“不了。”譚周搖頭,“等下我會舍不得起來的。”
“也是。”齊丞琉贊同。
“早餐吃什麽?”齊丞琉問。
“還沒刷牙啊。”
齊丞琉揚眉,“又沒叫你現在吃,就是問問。”他頓了一下,自言自語起來,“現在都快上班了,煮粥面條啥的肯定來不及……”
譚周起身去拔插頭,拎起水壺,“差不多了,有點熱就好。”
齊丞琉眯眼看着譚周倒水的背影,然後嘆了口氣,“哎,我還是起床吧。”
譚周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齊丞琉掀開被子想去穿褲子,可被這冰冷的氣溫給一刺激,又猛地縮回被窩,把褲子放進被子裏,躲在裏面穿好褲子,冰涼的衣料觸碰到溫熱的肌膚,他一邊感嘆:“啧,該買秋褲了。”
譚周問:“你以前沒秋褲?”
“有。”齊丞琉穿好褲子下床,不好意思地朝譚周笑笑,“只是這秋褲穿久了就不保暖了吧。”
“你是懶得洗吧。”譚周仿佛越來越習慣了這種行為和方式,越發地自如起來,仿若以前的譚周徹底被留在了過去,不見一點痕跡。
齊丞琉啧了一下,勾起嘴角,滿是笑意,“哎,被發現了。”
譚周出去刷牙。
齊丞琉戴起帽子,拿起皮夾去買早餐。
外面太冷,他就直接去廠門口賣雞蛋餅的攤子買了三個雞蛋餅,一人一個半,他只用右手大拇指勾着塑料袋,然後雙手伸進口袋裏,迎着風低着腦袋走回去。
譚周洗漱完沒看見齊丞琉的身影,心念一轉,頓時就明白了這人去哪了。
果不其然,很快,齊丞琉提着早餐回來,手裏還多了兩瓶剛才去樓下小賣部買的早餐奶,他一進屋,轉身長腿一伸把門給踢關上,這才帶着一身寒氣走到譚周這邊,把早餐通通放在桌子上,說完一句“吃早餐吧。”就又鑽進被子裏,伴随着一聲長長的舒服的嘆聲:“啧,被子裏還暖和着啊。”
譚周拿了個雞蛋餅,咬了一口,待咀嚼完口裏的食物,他才開口說話:“謝謝。”
齊丞琉這次倒沒有像以往一樣大大咧咧地擺手說謝啥啊,而是認真地看着譚周,注視了好一會兒,就;在譚周快無語無奈之際,他緩慢又嚴肅地說:“你要真謝我,能不能,我以後還可以來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 挊:手,上下。自行腦補動作。
☆、-27-
-27-
譚周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很久沒說話,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和思索中,以至于忘記了再吃早餐,齊丞琉也沒催他,耐心地又期待地等待着他思考之後的回答。
上班鈴聲響起,叮鈴鈴地拉長劃破天空和此時的寂靜。
譚周條件反射地站起身,說:“要上班了。”
齊丞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坐起身,他還在想着那個問題,于是便說,“你還沒回答我啊。”
譚周戴好圍巾,快速又利落地走出去,丢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再說吧。”
齊丞琉扭頭去看譚周,譚周已經走出屋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他只能看到破舊的東一塊漆西一塊漆的門,盯了好一會兒,脖子都扭酸了,他這才回過頭來,沉默了片刻,感慨似的低喃:“至少幫忙關上了門。”
又有新的一批貨進廠,這次不再是大棉服,而是男士襯衫,十塊錢一件,相比于棉服來講,襯衫更掙錢。襯衫做起來簡單又快速,單價還不低,是難得一見的貨物,廠友都積極多了,只想趕緊搶着多做幾件,然而衣服總數就這麽多,誰做多了,便有人少了。
一上午都不似平常的氣氛,連廣播都沒聽了,緊張跟在互相比速一樣。
譚周和大家一樣,想争取多做幾件衣服,他一上午都顧不上喝一口水,伏着身子,手腳不停地動作着,直到下班才停下手中的活,拿起旁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滋潤早已幹澀的嗓子。
鄒家銘從另一車間跑來喊他去食堂吃飯,譚周笑了笑,收拾了下就起身走過去。
“靠,累死哥了,你做多少件了?”鄒家銘說。
譚周在心裏數了一下,然後回答,“11件。”
“操。”鄒家銘目瞪口呆,甚至在臺階上停住了腳步,好半晌才感嘆:“你還真拼啊,哥我才做了六件,都覺得累得慌突破極限了。”
譚周笑笑沒說話。
鄒家銘腦瓜子轉了一圈,突然浮出一個念頭,毫不猶豫地問出口:“你不會一上午一秒都沒歇吧?”
“唔。”譚周含糊地輕聲應了一聲。
“你不要命了?”
譚周順着聲音往前看去,齊丞琉站在樓梯口,眉毛皺得很兇,看起來非常氣憤的樣子。
齊丞琉在打了下班鈴後就站在樓梯口等譚周下來,期間還被組長好罵了一頓,他也笑呵呵地應對着,直到樓上傳來鄒家銘的話,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譚周平靜地走下來,平靜地問:“你來幹嗎?”
齊丞琉黑着一張臉,沒好氣地抿着嘴唇,原是不想回答譚周的話以表示自己對他不愛惜身體的憤怒之情,然而,憋了沒幾秒,又不想說又忍不住,十分別扭地硬着語氣吐出兩個字:“吃飯。”
譚周扭頭看了眼一旁的鄒家銘,問:“介意和他同一桌吃飯嗎?”
鄒家銘認真地想了想,回答,“介意。”
齊丞琉捏緊拳頭,手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啥也不顧地就把鄒家銘揍一頓。
譚周點點頭,說:“那我不去食堂吃了。”
鄒家銘愣了:“啊?”
齊丞琉也愣了,随即臉上表情變化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