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月二十號是溫殊的生日,溫殊一直都覺得過了二十五歲的生日都不值得過了,自己也沒當多大的事,但是每年的這個時候,溫勝利都會記得給他煮一碗長壽面。

今年溫殊也打算這麽過的,可是也不知怎麽的,顧彥棠就知道了他的生日。不僅帶來了一束鮮花,還帶來了一個大蛋糕。

溫殊今天下班回來得早,他猜到小孩兒會來,但是真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過生日。溫殊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個玻璃花瓶,洗幹淨之後,把那束康乃馨放進花瓶。

這是一束白底紫邊的康乃馨,在一把黃莺的襯托下顯得特別清新好看。溫殊喜歡花,是因為花會讓他想起童年的記憶,更有着一種對于母親的紀念。

顧彥棠見他喜歡,歪着頭高興地說:“花店的小哥說康乃馨代表母愛,我就挑了這個顏色,覺得特別适合你。”

溫殊問道:“适合我?你覺得我适合什麽?”

顧彥棠答道:“比如說火紅的玫瑰就不太适合你,白色的比較清新的花更适合你。”

“好吧,”溫殊不置可否,問道:“你手上提着蛋糕?”

顧彥棠一臉驕傲說道:“我親手做的哦,失敗了三次才做出來的。”

溫殊來了興趣,問道:“什麽蛋糕?”

“提拉米蘇。”溫殊眼見面前少年有點羞赧地嘿嘿笑了兩聲,心想,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貓膩。

晚飯快吃了一半的時候,顧彥棠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起身往廚房跑去,嘴裏念叨着“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記了。”

溫殊靠在廚房的玻璃門旁邊看着他動作熟練地煮着面。

先燒水,燒水的過程中洗了一些空心菜和香蔥,然後放面條,用平底鍋煎了一個荷包蛋。等到面條煮好,在碗裏放入鹽,醬油,香油和切得細細的蔥花,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

溫殊坐回餐桌椅子上很認真的看着那個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顧彥棠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衛衣,配着樣式簡單的牛仔褲。可是身材高大,又是大長腿,特別像是個體育系的大男生,有着操場上揮灑汗水的陽光味道。

溫殊看着那緊身牛仔褲下面包裹着的繃緊的肌肉線條,有一點心猿意馬。長得真高啊,應該有185吧,又這麽年輕,真好。

面條端出來的時候還不到十分鐘。溫殊咬了一口煎成金黃色的荷包蛋,裏面半液體狀的蛋黃流了出來。口感剛剛好,面的火候也不錯,既不會坨了又不會太生。

溫殊正準備誇獎兩句,顧彥棠看見他嘴角溢出的蛋黃,抽了一張桌上的紙巾,幫他輕輕擦掉了。邊擦還邊搖頭無奈地說道:“多大的人了,還和孩子一樣。”

溫殊感覺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偷襲了嘴角,顧彥棠的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間,擦過了他的右臉。

溫殊的整個右臉一下子像被燙了一樣,一直從嘴角紅到了耳根,因為溫殊的冷白皮膚色,這顏色的變化就更加明顯。

溫殊心裏覺得有點懊惱,不僅僅因為自己輕易就被撩到了,更因為被他視為小孩兒的人說話時明顯的把他當成孩子的語氣。

但是細細一想,在和顧彥棠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又确實幾乎是一直是被照顧的那一方。

顧彥棠眼見溫殊那白嫩面龐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顆熟透的紅蘋果,一時竟看呆了,全然沒有聽見溫殊說了什麽,剎那間腦海中只湧起一股沖動——想要親一親剛才碰觸過的嘴唇的沖動。

“啊?”大概過了十秒鐘,顧彥棠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

見他沒有聽清,溫殊又說了一遍:“謝謝你煮的面。”

“啊,”顧彥棠反應過來道:“本來想着要買真的長壽面來煮的,結果忙着做蛋糕給忘了。所以只好用挂面來代替了。”

溫殊:“已經很好了。我爸都沒你煮得好。”

顧彥棠:“以前我姑姑也每年在我弟弟妹妹生日的時候,都會這樣煮這樣的面。”

顧彥棠一向很少提及家人,溫殊問道:“你和你姑姑還有聯系嗎?”

顧彥棠有點尴尬地搖搖頭。

溫殊吃完了最後的一口面,問道:“你什麽時候過生日?”

顧彥棠起來收他的碗,答道:“我不知道。”

溫殊:“怎麽會不知道,身份證上沒有嘛?”

顧彥棠如實回答道:“我只記得自己是十月份生的,父母死了之後,就沒有人記得哪一天了。戶口本上的,估計是親戚亂填的吧。”

溫殊又問:“那,從沒過過生日嗎?”

“誰會給我過生日?”顧彥棠邊收拾碗筷,邊神色如常地和溫殊講着話。

顧彥棠講話的聲音特別的正常,不帶有絲毫情緒,溫殊聽着心裏卻不好過。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就像是一種孤單久了的人,對于孤單感到習以為常一樣。長久以來感受不到重視的人,一直一直失望的人,會對這失望習以為常,也不再對生活抱有什麽希望了。

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麽長這麽大的,溫殊很想為他做點什麽。

顧彥棠洗完了碗,拿出了蛋糕和蠟燭,點了蠟燭,順手把燈關了。笑着讓溫殊許願。

溫殊笑,還真是孩子啊,好幼稚啊。溫殊從十歲開始就沒有做過這麽幼稚的事了。

因為從小就有父親的關愛,即便沒有母親,溫殊也是在濃濃的寵愛中長大的,生日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特別,可能只是比平常的日子多了一碗長壽面,或者是意味着有蛋糕可以吃。

溫殊正在想許什麽願望的時候,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溫殊一看,是葉岚的電話號碼。

“溫殊,對不起,我知道在你過生日的時候不應該打擾你。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電話那頭,葉岚說話的聲音帶有哭腔,似乎說着說着分分鐘就可以哭起來。

溫殊趕緊安慰道:“你先別急,先冷靜一下,深呼吸,對……”

葉岚深吸一口氣,道:“我爸爸被你們檢察機關的人帶走了。你現在能過來一下嗎?”

溫殊看着桌上還插滿蠟燭的提拉米蘇蛋糕,還有面前那張失望之情簡直溢于言表的臉,不發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對着電話說道:“好,我現在就過去。”說罷,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從接到電話到出門的時間還不到五分鐘,顧彥棠看了看牆上挂的鐘。

溫殊開門的時候撂了一句:“等着我回來吃蛋糕啊,可不能吃完了。”

“嗯。”顧彥棠答應着,但是聲音明顯聽起來提不起精神。

雖然答應了顧彥棠晚上回來吃蛋糕,但是溫殊真回來的時候,還是已經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了。

他昨晚一夜沒睡,一直在安慰葉岚母女,了解她爸爸被雙規的情況。據說是被反貪局帶走審問的,溫殊做過一年的反貪檢查工作,十分清楚,反貪局肯定是掌握了相關證據,否則不會無緣無故抓人。

但是聽葉岚和她母親的這些說法,她爸爸也确實不太像會貪污渎職的人,包括他們家一百平米的面積,裝修和家具都十分普通,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國家級重點中學的校長家。

因為葉岚母女情緒十分激動,所以溫殊幾乎一晚上沒睡,在和她們講道理,陳述事情的利弊情況,讓她們相信清者自清,國家公檢法會還她們一個公道。

熬了一夜,大家都累了,葉岚的情緒也終于穩定了許多,溫殊終于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意大利文中提拉米蘇是“馬上帶我走”的意思,還有黃莺不僅是一種鳥,也是一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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