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二十七]推理
子祁聽魏婧寰如此說了,倒站起身來,靜靜地看着她,那臉上白淨的像玉石一樣,哪裏見了半點淚光,半晌居然笑了,聲音也溫和起來說:“魏小姐……不必生氣,你應該高興才對,因為過了今日,我打算跟娘說,擇日完婚的,界時,你就可以風風光光地嫁過來了。”
魏婧寰前一刻還在為墳墓的事情生氣,後一刻就為了子祁這番要成親的話引起高興不已,眼睛都發亮的問了:“……祁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子祁依然保持笑容說:“我、從不、騙人。”
婧寰苦守三年,總算等到子祁親口兌現完婚的事情,不免神情間滿溢興奮,笑容上居然也沒半點害羞。
子祁見了她這副樣子,微微一斂笑容,頓了頓說:“只是……今天,這個時間、我的确、是有話想當着秦天的面、跟你聊聊!!”
婧寰此時只想着成親的事情,沒在意子祁所說,點頭便說:“好。祁哥哥、請講!”
“……你告訴我,秦天到底是怎麽死的!?”子祁微一沉吟,笑容忽然沒了,嘴角咧出冷冰的弧度,抛出這麽一句。
魏婧寰尚在笑中,卻聽到這麽單刀直入的一句話,整個笑容都凝固了,臉上僵硬的抽了幾下,才聽到她的聲音:“……這……這……問我?我…………哪裏知道…………!?…………你應該問……府衙…………!”那聲音中明顯聽出幾個顫音來。
子祁倒是又笑了,保持着臉上的微笑,似乎剛剛都是錯覺,一雙清亮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魏婧寰,連眼都不眨一下,他點點頭接話說:“是啊。我應該問衙門的……,可是,魏小姐、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這兒,屬京畿腹地,天子腳下,咽喉之地,一向太平,尚有我謝家在此鎮守,居然會出現如此規模的強盜團?即便是流竄作案,若遇強盜,以秦天的身手,莫說一個,就是十個也奈何不了他,可、為何還是讓秦府死了十二條人命?!這……不合理。因此,我一直想不通!!所以命我的親信探查了一番,發現秦氏血案中,死者都是身中數十刀致死,可幾乎每一刀都是致命傷的。這便奇怪了。明明一刀就能殺死,可偏偏卻亂了好多刀,這是為什麽?若求財,不會招招斃命。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單純的、殺、人。但為什麽要殺人?是什麽人要殺他們?以秦府的勢力,肯定也有不少的仇敵,可……這些死者的死法,還是有些奇怪。因為所有死者的刀傷都是一寸二,無論多少刀,都這樣,明明強盜團有那麽多人,留下的傷痕卻如此整齊劃一?就好像……是種專門培養的殺手組織才會做的事情。恰恰這種殺人的手法,像極了我所熟知的某個秘密組織,他們都是收錢辦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不問緣由。那麽……如果是秦家的仇敵,他們又是怎麽找到這個組織的?還能出重金請他們出手的?于是,我用了某個辦法跟這個組織聯系上了,他們的确收到過某個大人物下達的殺死在途的秦府所有人命令。而這個大人物……竟然是…………竟是我父親!……這就太不可思議了!!……魏小姐,你真的以為我父親那麽讨厭秦天,恨他勾搭我?致使謝家顏面掃地??你錯了……!!我自小身子就弱,練武都是逼着來的,可偏偏秦天是個練武的料,父親對他十分喜歡,就索性把謝家的功夫,盡數傳了給他,包括一些謝家的秘術,所以秦天對我爹娘都是十分敬重的,所以!!!……秦天,才是我父親的心頭肉,他是我爹一手□□出來的得意弟子,他的水平早已超過了我大哥……,爹愛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下此毒手?!!更何況,我爹也不會傻到真的跟秦府為敵作對!!所以我大膽的想了,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趁我父親對秦天起了殺心的時候,挑唆了什麽?于是,我繼續深入追查,我父親……他……的确……對秦天有過殺心,但他終究不忍心,沒有這麽做。而這番密談的內容,……魏小姐,想必你十分清楚吧?!”說到這裏,子祁的笑容愈發的濃了,一雙目光直直地看着婧寰,盯着她心裏毛毛的,覺得身子都涼了一半。
不過,子祁顯然沒給婧寰開口的機會,而是繼續說:“你應該明白我父親當時寫下的命令是……廢了他,令他永不回城…………!!!” 子祁說這一番推論時,自始自終都是一派淡然,無悲無喜,言語之間竟沒有半點波瀾起伏。
“……我……怎麽可能知道?……!誰在胡說八道?……!”魏婧寰咬緊牙關,支撐着自己,神色鎮定,眼神卻冷咧不少,終是出言打斷了子祁的話。
“……你別急着否認,我還沒說完喃。你想,為何、已經寫好的命令,到了組織那裏,卻變成了對途中的秦家人斬草除根!?魏小姐,這段我不太清楚,可否由你,詳加說明?”
[二十八]質問
對面的婧寰聽到這裏,再不能裝得鎮定了,一臉慘淡,身子都仿佛在顫動不已。她聽到最後,幾乎不敢再看子祁的眼,別過頭,胸口起伏不定。
最後她似百轉千回想了好一陣,終是恢複了鎮定,竟一副與已無關的語氣說道:“……這種事情,我哪裏知道?我一個弱女子,不能文不能武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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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子祁似乎知道她會這麽說,不由是微微一笑,朝她走近兩步,比起剛才更為溫柔平和了,溫柔的說:“呵呵,知道你會這麽說。好吧!那……還是由我來說吧!我費盡周轉,才把當時負責發信的人找到了。因為他已經被發配到極北的地方去了。而那個人說當時拿到令書準備去傳的時候,半道遇到了你。也不知為什麽,他遇到你之後就有些昏頭轉向,還腹痛不已。于是,他把令書藏在了花廳的花盆下面就去茅房。等他方便完了回來,才把今書發了出去。……接下來,你應該知道了吧!轟動一時的秦氏血案就發生了!恐怕連我爹也是很愕然,連他也沒想到怎麽會出這麽大的岔子!因為他…從沒懷疑過你!…可是,這對我來說,……這太巧了,又是有你……!但凡出事,你總在旁邊,這……也太巧了點!于是,我想,令書只有這個時候才被空閑過,也只有你在附近,那麽、是不是你……偷偷地仿着我父親的口吻寫下了絕殺的命令!!!呵呵,把你想的這麽壞,是我不對,……可,我真的想錯了嗎?你告訴我,我錯了嗎……?”
“……一派胡言,我何時見了什麽人和信了……全是胡說八道。朝我潑髒水,可有真憑實據!?……祁哥哥,你……想多了……,我……怎麽可能……會?……我沒有!”魏婧寰還是沒有承認,頭上竟冒出了冷汗,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看,一片煞白色!身子已然不穩,竟牢牢抓住一旁的樹枝。
子祁保持着最淡然的表情,看着她強撐的怒意,還依舊挂着微笑着,停留她身上的目光從來沒有移開過!
被他這樣看了許久的婧寰,心裏發毛,從沒覺得子祁這樣的謙謙君子的笑容竟如此的詭異!!!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半晌,終于子祁動了,他慢慢地手往懷裏一探,摸出一塊疊起的紙,緩緩展開,遞到她手中,極其溫柔的微笑着說:“你說的極是,我也一直想着你不會這麽做的。只可惜,今日我得到了這個!!諾,你看看,這可是……當時我父親親筆寫下的令書?而這一張……可是你仿了父親筆跡而改寫的信??”
婧寰只接過看了一眼,就像見了鬼一樣,失聲大叫:“不可能……,不可能,這個我明明已經燒掉…………!”她心智不穩,被子祁這些一說、證據陡然出現,她急于澄清,卻不料說出這麽一句來,話一出口,她自己都知道完了。
聽聞此言,子祁的微笑竟變成了咧嘴大笑,笑聲也高了幾份,奪過她手中的紙說:“呵呵呵呵,那是自然,燒掉了就不會出現。…這是我仿了他的筆跡,重新寫的。呵呵!魏小姐……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非要置秦天死地……,狠心下令殺死秦府所有人……包括……一向待你不薄的秦娘親……!?”
[二十九]真相
婧寰看着他笑意愈濃的臉,不由打了個冷戰,有些怕此時的他,更怕他口中說出的真相,不由得連連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墓碑上那幾個字,一張臉變成了扭曲起來,那是一張寫滿委屈、痛苦、不甘和嫉妒的臉,連聲音都變了,為自己詭辯起來:“……我…沒有,……我…………也不想!………不是……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到會死那麽多人……!!!!”
她這麽一說,等于承認了子祁剛剛所說的事情,子祁靜靜地看着,默不作聲,微笑着、眼神卻是極冷冽的,看着婧寰的變化,聽婧寰哽咽着繼續說:“………不是我的錯,……!要怪……就怪秦天……!如果不是他…………,如果他沒有和你在一起……!為什麽他會選你!我承認,你的确很美,幾乎超過了任何一個女子,可、你是男人!秦天怎麽可以選你!!!這一切、其實…全是你的錯……、是你的錯……!知道嗎?!祁哥哥,……為什麽他偏偏要選你……!?”
子祁聽到這裏,微笑竟是一滞,身子僵了僵、退了一步,雙手緊緊捏着,竟捏出聲響,沒說話。
只聽婧寰無比恨意的接着說:“其實,…秦天……如果沒有那麽絕情,我也不會這樣做…,他、也不會…死……!你還記得嗎?……當初無意間撞破你們親熱的時候,你倆的□□,令我多痛苦、有多不甘心?你們可知道??!!!……可是我放下這些不甘和屈辱,打定主要,想要成全你們,遮掩一切!!可是當我主動向他提出,讓他娶我的時候,他……誰知、他卻……一口拒絕,還笑我癡心妄想…………!為什麽?我明明是在保護你們,他為什麽非要拒絕?!!!我不甘心!所以……,做了那麽多事,為的只是不想你們在一起。可他還那麽堅持,無視你我已然定下婚約,口出狂言!不…,我不允許…,我死也不願你們在一起,我……絕不允許!你和他在一起!!”話中的無比怨恨、無比不甘深深地震撼了子祁,他雖然有所猜想,當親耳聽到,卻依然止不住內心的悲、恨、震、驚!
終于,子祁收起所有的表情,長長的嘆了一聲道:“原來……你們之間還說過這事……!我竟然……不知道……!可是!你、錯、了!……你真的……錯怪秦天了!!!……我懂,他為什麽會拒絕你……!”
婧寰聞言,一臉驚訝轉頭看向子祁,雙眉一揚,杏眼圓睜急切的說:“你、說什麽?……什麽?……意思?”
子祁臉上木然地看着她說:“……我和秦天……雖然相愛,但從一開始就沒想着未來會如何?那些相守、相伴一生的愛情,在我們身上是無法現實的!他清楚,我更明白。因為我們出身不同、背景不同,背負的東西太多,原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們只想珍惜眼前,把彼此留在心上。如果我們都有私心,大可娶個妻子回來掩飾我們的關系,可是我們都沒這麽做。畢竟這是我們的事情,不能将其他女子牽扯進來,誤人一生,那樣只會徒生痛苦。所以……我明白秦天當時的心情。可惜啊…………你如此聰明,竟想不到這一層!……其實,他是為了你好!秦天那人,自小就狂傲,總是一副無法無天、口出狂言、霸道無情的樣子,卻是心中有情、心地善良的、并無惡意!!!看你對他誤解這麽深,想必……那時……他、也是說了些讓你難受的話吧!……那……可真對不住你了!”
婧寰表情變得極為複雜,從一副怨恨、不甘變成一臉茫然和錯愕,全然不信,傻傻地看着子祁,好半天,喃喃說道:“……真的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他……竟然……!那、那……秦天……他……為什麽……那麽讨厭我?連多看我一眼都舍不得,為什麽?我……知道,他一直恨我,以為我故意讓你們的事情敗露的,狠狠的打了我,還不準我再踏入秦府半步!其實……那件事…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我只是……只是把你們的事情,隐隐地向謝夫人點了點而已……!那天真的是個意外,……我也沒料到……你們、有那麽大膽……!”
子祁無奈地搖搖頭,不去看她,苦笑着又開始說了:“……那個……已經無所謂了,不管你有心無意,我都不怪你!因為……遲早會暴露……!以秦天的性子,我一早就知道會出事!唉……!既然今日已經把那些不堪、肮髒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不如,再說更徹底些吧!我們……說說那晚……那晚……你、我……那夜……,那……總是你……故意的吧……!”
[三十]深愛
一提起這件事,婧寰的一陣紅一陣白的。“我……我……!”婧寰心虛的竟連說幾個我,卻沒說下去。
子祁有些無奈的笑着說:“魏小姐,那晚……親口說了,你是我的人了……,可……為何到如今你仍是……清白……之身?我自己的身體當然自己更清楚些,有些事情有沒有做過,我還是明白的!想必你聽到依依她們的話,為了讓我和秦天關系徹底絕裂,才想好計策的。你日日出入我家,想在藥裏做手腳也是有機會的。于是,趁我在病中,就把算好的迷藥放入我的藥中。那時我尚在病中,本就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自然不會察覺藥中有異。然後你再把準備好的血灑到床單上面,僞造好一個現場。然後、脫掉……你、我的衣物,赤身躺着同一張床上,這樣一來,即使我們并未做過什麽,我也百口難辯了。你以為□□無縫,可,你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你不知道吧,我小時不喜習武,但為了自保,獨獨學了毒與藥!在當晚你走後,我就去查看過我服的藥,就知道是什麽藥了,也就明白了一切。你以為騙過了秦天,卻瞞不過我!不過,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竟如此手段。初見時,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婧寰被子祁說得啞口無言,那晚的事,子祁竟說得毫無偏差。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終于說出自己內心深處的話來:“……祁哥哥……,我做這些……,無非……無非是為了你好。我不想看到你和秦天再這麽一步步錯下去……,我不能……我不能讓秦天把我一手奪來的幸福給打散了,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将你拱手讓人……!”
子祁此時臉上笑意再起,一陣大笑,像是聽到極為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個不停,好容易止了笑,才說道:“為我好??!…………你連自己最愛的秦天都能痛殺下手,還說為我好?我也不過是你拼命往上爬的一子棋罷了。說什麽把我拱人讓人,你其實、是、不想讓我把秦天搶走吧?之前你所做一切,我都能體諒你的心情,因為我一直知道,秦天是你最愛的人,你不會害他!!!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對秦天痛下了殺心……,你得不到的東西,你就要毀了他,你真是……好狠毒啊!”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的笑容平然收了起來,表情已經變得極陰極冷,跟剛剛還大笑溫柔的子祁,仿若換了個人,殺氣騰騰,随意會發作動手,令婧寰全身上下都凍成一團,顫抖不已。
婧寰怔怔地看着子祁的樣子,不想承認這件事,忽然大聲反駁道:“…………誰說我喜歡他……不是!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我……!”
子祁越發陰冷臉,冷冷的口氣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是……喜歡秦天,那時接近我的目的,也是為了秦天。你看他的眼神與旁人全然不同,我自然一眼便明,只有……秦天那種笨蛋……才會覺得你在喜歡我,無端吃醋,跟我鬧脾氣,把你當成敵人一樣對待,甚至十分讨厭你!!而我清楚地知道這一點,生怕你……真把把秦天搶走了,我總是小心翼翼應付你,沒有表現出來異常而已!!我甚至覺得,你若賢惠淑德,與秦天是最般配的一對!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麽?!!!我再問你一事,……當日你在秋獵時摔下馬,也是你有意為之?……”
婧寰決計不知道子祁心思如此深沉細膩,陡然聽到他如此剖白,不由得如當頭棒喝,身子又是一陣顫抖,失聲叫道:“我沒有……,我…………我……”
她當時确實沒故意那麽做,可當秦天抱他回營地的時候,她十分貪婪他的懷抱,想要一直擁有!後來,自然就把病情做得十分嚴重,,令他們兩人時時過去探病。
[三十一]絕意
子祁卻是冷哼了一聲,用極冷的口吻繼續說下去:“說起你病時,秦娘親……是真的對你照顧有加!!她平日也對你極好,把你當成半個女兒一樣!正因為秦家沒有女兒,我家四個姐姐也早早地出閣了,所以她特別稀罕女兒。無論是對我表妹依依,還是對你,都極為喜愛!而你呢!你給她的回報就是置她于死地嗎?!!!!!!你……太狠毒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叫秦夫人做娘親嗎?……秦夫人是本朝有名的才女,學富五車,天下聞名。16歲才嫁給秦太傅,兩人共育4子後,秦太傅便走馬京城上任了。秦天排行第4,前頭的3個哥哥都在垂髻之年被送到京城,由秦太傅親自□□。秦夫人舍不得兒子都走,便留下了秦天在身邊自行□□。可誰知秦天生性喜動,整日惹事生非,功課也不認真念,秦夫人很是頭疼。可偏巧我性子好文,秦夫人便十分喜愛,把生平所學全部都教了我,還把我□□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要我想要的,她都親自給我弄,我想不到的,她也會給我準備,就好像我才是她親兒子一樣。于我而言,她便是第二個娘親!!而且,秦娘親是最早看出我和秦天的關系的,大概也看出你的心思,所以她才沒有想提秦天娶你的事情!……你懂嗎?她是為了你好……怕秦天把你耽誤了!!!你蒙了心肝,什麽也看不懂嗎?!”
婧寰被子祁的怒意着實驚住了,他口中的真相更是像雷電擊中一般!眼睛中一抹痛苦,撫着胸口,哭喊着開始為自己辯解了:“不……不是,我真的沒想到秦夫人也會死,我……我也不想……!夫人過世,我也很難過,秦天……我也沒想到他真的……真的會死…………他的死……不是只有你才那麽難過……,我……比你更痛,……那段時間,我幾乎每晚都哭,每晚都會夢到他……我……更想他……!明明…我…才最愛他!…”說到最後她幾乎抽泣着說不下去了,真可謂情真意切,令子祁都動容了。
子祁臉上終于閃過一絲痛意,極其短暫,馬上又恢複了平靜。
婧寰哭了一會,稍稍平靜,她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口說了:“祁哥哥……,你……原來你這三年,都是裝病……,你一直在暗中查這些事?……想不到……你,你騙了大家那麽久……!”
子祁淡淡一笑搖搖頭說:“……也不是,我是真的病了一直沒好,但……也沒有孱弱到要卧床休息,不過是做做樣子……瞞人耳目罷了!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懷疑秦天的死,絕不簡單,就小心翼翼的查,不敢半份怠慢……!現在的結果,也不枉我費盡心血……!”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了……,你……你……專門約我來此,……到底想做什麽……要殺了我,替秦天報仇……?”婧寰痛苦、悔恨、害怕、恐懼,完全沒想到子祁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還能在談笑間把真相說出來,步步緊逼,猶如一條毒蛇盯上獵物。他如此心思缜密,沉心靜氣,讓婧寰一陣膽寒。
婧寰一直覺得子祁性子溫和,膽子懦弱,死守陳規,雖是男子,卻生了一副絕美的面孔,更是勝過一向自恃美若天仙的自己。她看輕了他,篾視他,更氣他搶走了秦天的心,他根本不配秦天!可現在看來,她真的小瞧了子祁,他、才是真正難對付的人!
想到這些,婧寰不由面露死灰,直視子祁,等着他的後話。
子祁聽完,又是一陣狂笑,比剛剛笑得更甚了,幾乎喘不過氣來,淺咳了幾下,他收了笑,恢複到溫柔優雅的樣子,慢慢走近她,直逼近她那一張嬌美的臉蛋,近得連呼吸都在臉上,嘴貼在她耳邊輕柔之極的說着:“怎麽會呢、魏小姐……!一直以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無論你叫我叫得再親熱,表現得再喜歡我,我可曾有半點越矩?也從來都只叫過一聲‘魏小姐’而已!!你應該明白其中道理吧?!呵……魏小姐……不,婧寰!我們就快成夫妻了,理應改口了!原本對你只是君子相交、若不是你使了手段,我絕不會與你訂親!婚既已訂了,我也決不會反悔,而且剛剛也說過了,明日我就讓娘挑選吉日,跟你完婚。不過,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說我應該怎麽待你這個好娘子呢?我現在可是巴不得你早日嫁過來呢,又怎麽會殺你?因為……我現在每多看你一眼,就會多想秦天一分,所以我真心的,想你快些嫁過來呢……!”
婧寰又是一陣僵直呆滞,她已然完全不懂眼前這個極溫柔爾雅的子祁了,得知一切真相,還要堅持娶親?他的反應,真的極其奇怪。他此時全身散發出來的危險,更之前更甚了,就像被毒蛇緊緊咬住的獵物一樣,連掙紮逃跑都做不到,死死地被扼住了。她好害怕,子祁……他到底是在想什麽……!?
這一晚,婧寰的心情真的是忽高忽低,仿佛在天與地之間來回切換,現在已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
子祁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又多看了她幾眼,忽地将她重重地往後一推,拂袖離得她遠遠的,背對着她,重新立在墓碑之前站着,那聲音又變成無比冷冽陰森,恨恨地說着:“滾……!大婚之前,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最好把嘴巴管緊,今晚我們所說的每句每話,要是洩露了出去,你……應該知道,不僅是你,你們整個魏家,連我們整個謝家,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最好、記清楚了!……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前,…………滾……!”
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最後那一個字的,所有的憤怒、悲痛、殺意都在這一個字裏。
婧寰有種從夢裏驚醒的感覺,渾身像被鞭子抽打一般,彈了起來,吓得哇的一聲,大哭着,轉身就跑了,一刻,一刻也不想呆在子祁身邊!
[三十二]探子
林子前,又恢複了平靜。
子祁總算恢複了一臉平靜,滿目含情的看着墓碑,輕輕用衣袖拂了拂碑,極其溫柔的朝着墳說:“秦天……你再忍忍,這個女人,我會好好地……待她,我一定會…………讓她後悔……嫁過來……!放心……!!”接着又喃喃自語朝着墓碑說了許多體己、深情的話。
忽而,一個極其細小的碎葉被碾壓的聲音響過,雖然極小,可這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密林裏,子祁又是何等耳目過人,聽音辯向,臉色一變,身形極快翻轉過去,手裏已然多了一枚銀葉镖,倏的一下,就朝着聲響的方向擲了出去。
只聽一陣兵器交替的聲響,一條黑影擋下镖,竟要逃走。
可子祁已經飄到他面前,手中多了一把柔劍。而他出門時并未帶着刀刃,看着就是他随身藏在腰間的柔劍。
雖說是極柔的劍,在子祁的真氣催動之下,卻變成堅硬無比,削鐵如泥,與黑影手中的劍幾番相碰,電光火石之後,竟是紋絲不動,還把黑影彈退開來。
這時,子祁才看清那黑影其實是個着夜行衣的人,頭上戴着黑紗帽,把個頭、臉、頸遮得嚴嚴實實。子祁與他幾番交手之後,心中就覺要糟,這等身手想必已然藏在這裏多時,自己竟未察覺到,一想到剛剛所提之事絕不能洩露,便心生殺意,此人絕不能留。
因子祁動了殺心,手底下便招招致命,狠辣異常。黑影人起初還想着先走為妙,見情勢不對,不得不認真拆招,全力以赴。
不過百招,子祁就越來越心驚了,這黑衣人顯然是在全力以赴,但卻亂七八糟用了不少門派的招數,沒幾招是連續共用的,……就像是拼命掩飾自己的武功出處。
通常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原因:要麽就是普通的掩飾身份不被敵人認破,要麽就是跟他認識熟悉的人。想到這裏,子祁猛然想到莫不是自己認識的人?他有何企圖?一定要破了他的面紗,看看到底是誰?
于是,子祁手底不由攻得更猛了,招招直撲面門,黑衣人其實也身手高強,但似有所顧忌,只能一一化解子祁的攻勢。
可是,他越這樣防守,子祁就越攻越猛,須臾間,長劍一嘯,黑衣人的面紗被刺中挑起。黑衣人大驚,縱身一退,閃身一旁。
這樣,兩人手上都停了。
面紗已在子祁的劍上,而他的目光都在黑衣人臉上,他只是怔的怔,因為他全然想不到……對方的臉上還蒙了一條黑巾,只是眼睛露在外面。
遮擋如此嚴實,肯定是有備而來,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黑衣人似不想與他對視,趁他發呆這一瞬間,搶身上前,奪回面紗,重新戴好。
此時,子祁不由大怒,手中劍一擡,再次攻上,暴風驟雨般一波一波的攻了過去,比剛才更猛烈了。
兩人又是大戰數百回合,子祁見時辰不早了,不能再拖了,就發狠,一招未完的情況下,突轉急下,手中劍擲出去,手中又多出一根極細的琴絲,最終使出謝家的絕殺技,絲弦擊殺,遍襲全身要害,一招天羅地網,千絲萬縷地直逼向了那人的咽喉,生生刺了過去。
琴絲不比刀劍,極細極柔,難以察覺,防不勝防。可黑衣人居然識得厲害,在兩人極近的情況下,生生的使出一招來,如蝴蝶穿花,避開了那劍刺,蕩開子祁身形,一腳将其踢入深沒于樹幹之中。又同時雙手翻掌,趁着掌風,将琴絲盡數蕩開,右手食指伸出,死死地鉗住已經近住的那根琴絲,身形定住不動。
謝子祁也不動了,竟似呆了一般,定在原地,眼眶都有些紅了,心緒波動,失聲大吼:“…………你、你、是誰?!!你怎麽會……這一招……!”
黑衣人卻不答話,手指一松,趁子祁這一問一愣之間,總算抓住機會,連忙跳上一旁樹上,以最快的速度,幾個淩空翻跳,踩雲而過,瞬時就消失在夜色中。
謝子祁失魂一般,不再去追。他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只覺這一切都變得太快!
那個黑衣人,明明最後用的也是謝家的秘技,而這種秘技……,即是在謝家也不會太多人學的會……!但……他不敢下結論,畢竟……江湖上能人高手太多,這那人的身形,眼睛………也實在……看不出來像誰……,他……到底是誰……?若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子祁不敢想下去,擡起自己的手,似乎還顫抖,心中狂跳不已,目光再次回到秦天的墓碑上,喃喃自語:“……秦天…………,你……真的…………死了嗎?…………!你回答我啊!!!!!!!秦天!!!!!”
可無人回應,樹林中只留下一陣悲鳴,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