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樂坐起身來,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醒的。
傅肖北的睡衣穿在他身上顯得十分寬松,現在蹭了兩下就有些衣衫不整的,露出來一小塊肩膀,和一大片蒼白的胸膛皮膚。
他樣子恹恹的,還沒睡醒,手卻反應極快地拉住傅肖北。
傅肖北看見他眼睛有些濕潤,還有些發紅。他張開嘴剛要說話,傅肖北就用力地掙開他,回過身要走。
“你別走。”蘇樂忙叫住他,把身上的被子推開,翻身下床。
他們住的是一棟老樓,沒有地熱,只能按照指定的日期給暖氣。現在這個時間,屋裏便沒有一點熱氣在。
蘇樂的兩條大腿光着,幾乎立刻就起了一片寒栗。他這時血壓低,猛然起身的時候,眼前便是一黑,只能憑本能牢牢地抓住傅肖北,固執地站在那裏。
“放開。”傅肖北冷淡地說。
蘇樂的指尖微涼,手的溫度逐漸降低,聲音帶着渴求,“肖北。”
傅肖北困得要命,就沒什麽耐心地用力将蘇樂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只是他甚至能感受到蘇樂身體裏的力量在随着他的動作一點點消失,伴随着精氣神。
最終沒了力氣作為支撐,蘇樂只能喪氣地站在那裏,樣子失魂落魄。眼底一片烏青,眼中遍布血絲,看起來極為憔悴。
傅肖北只好皺着眉說,“我去上廁所。”
他變了主意。
回來的時候,蘇樂已經挪到床裏面,給傅肖北騰好了位置。
他原本抱着膝蓋坐在床上,聽着空蕩的房間裏面自己的心跳聲,眼睛直直地望向窗外。外面有零星的幾顆星星,閃爍着銀白的微光,墜在月亮旁邊。
聽見傅肖北回來的聲音,蘇樂便立刻躺了下去翻身面對着牆壁,一句話都沒說,掩耳盜鈴似的,完全不給傅肖北跟他說話改變主意的空間。
傅肖北覺得,他要是不過來,蘇樂恐怕也會在這坐一晚上等着他。
掀開被子躺進去的時候,感覺到裏面是暖的,蘇樂又從邊上一點一點地蹭過來。只是兩個人兩床被子,中間距離大的完全能再睡一個人。
當時他們兩個仍在一起的時候,蘇樂睡覺的時候就有很多小習慣,比如喜歡面對着傅肖北入眠,捂住他的無名指,再将額頭上靠在他的肩窩賴着他。
也會強制他用自己買的薄荷味道的沐浴露,說是喜歡那種味道。
夜很靜,耳邊響起久違了的身邊人的呼吸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傅肖北睡意又起,将眠之時,他恍恍惚惚間感覺到了一具溫暖的身體鑽到了他的被窩裏,柔軟的臉頰貼着他的肩膀上。
一時間竟然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傅肖北猶豫了一下,将手搭在了蘇樂的腰間抱住他。
窗臺上有一盆之前由保姆養着的薄荷草,靜靜地生長在那裏。
這夜還剩下一半的時間,蘇樂卻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他被傅肖北抱在懷裏,那種熟悉的味道和有些陌生的感覺讓他眼睛發酸。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可是沒有。
早上是傅肖北先醒的,他生物鐘一向好用,第一個感覺就是手臂又麻又酸,動一下都像被針紮。蘇樂枕在他胳膊上,睡得正香。
他臉頰有些發紅,嘴巴也微微張着,傻兮兮地趴着睡覺,溫熱的氣流從他的口中鼻尖呼出,撲在傅肖北的肩膀上。
傅肖北低下頭就能看見他緊閉的眼睛和直挺的鼻梁。
陽光毫不吝啬地傾瀉進來,明亮的,溫暖的,灑在他們兩個蓋着的被子上。蘇樂耳垂幾乎被陽光照得透明,上面細小的絨毛畢現。
傅肖北僵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他的睡顏,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塌陷了一塊。
卧室的門開着,門外傳來了旺財軟軟的叫聲。
一聲接一聲。
恐怕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