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蟻群
「系統提示,親愛的爸爸成功激活副本“陰陽堕印”, 通關後可獲得獎勵“終極大boss線索碎片”。加油!加油!加油!」
宋彩剛要問系統陰陽堕印的事, 就聽枭桀道:“什麽聲音?細桶?”
宋彩立即噤聲, 決定等逃走之後再和系統詳談。
眼見江晏揚起斷龍脊就朝枭桀飛劈過來,宋彩甚至已經被他帶起的罡風撲亂了頭發,景物忽然一變,他和枭桀竟瞬移到了一個開滿桃花的地方。
面前是碧水峽道,兩岸桃樹萬頃, 峽道中有小洲,小洲上有涼亭。風景美好,只是太靜谧了,靜谧到除了兩人的呼吸沒有任何聲音, 近乎詭異。
一片桃花飄落宋彩肩頭, 宋彩伸手去摸, 卻摸到刺骨的冰涼。
“假的,”枭桀凝視他的側臉, “在桃源, 什麽都不必當真。”
水面泛起波紋,宋彩被風一吹才察覺到,果然還是很冷, 跟剛才的冰天雪地相比并沒有任何分別。
宋彩粗略體感,現在的溫度不會超過零下五度,他一個“身強體健”的大活人都被凍得臉色鐵青,桃花怎麽可能盛開, 水怎麽可能流動?看來全是障眼法。
宋彩頓了一下,問道:“那我剛才吃的桃子是真的還是假的?”
枭桀:“假的,兔子也是假的。”
宋彩:“……”
原來望梅止渴、畫餅充饑都是有科學依據的。剛才他真的覺得吃了一個甜甜的桃子,到現在還沒消化呢。
靜谧的空氣中又傳來奇怪的咯吱聲,枭桀再次握住宋彩:“走。”
景物變換,在最後的剎那宋彩似乎看見了被撕裂的空間現出了斷龍脊的影子,還有一抹黑火閃逝。好可惜,沒來得及看見江晏。
枭桀帶他來到了金黃的沙丘之上,放眼望去熱浪滾滾,飛沙彌漫,灼燒般的痛感迅速從皮膚傳達到了大腦。可仔細感受才知道那是寒冷,叫人血管爆裂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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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桀忽然擁住了宋彩,動作說不上來是粗狂還是溫柔。宋彩掙了一掙,卻聽他語氣平淡地道:“我可以放開你,但你若不想被凍死就老老實實待在我懷裏。另外,沒看見他也沒什麽好可惜的,你們不是天天膩在一起麽。”
宋彩:“……”
什麽叫天天膩在一起?兄dei你又知道啦??
宋彩不掙了,果然察覺到暖意裹覆而來,像浸在溫泉裏,很是奇異。他四肢逐漸恢複敏感度,肌肉便也開始正常戰栗,渾身打起擺子,被枭桀箍緊了些。
接下來又連續變換了許多場景,枭桀只是随手施法,江晏卻要一次次撕開空間才能追來,叫宋彩光是想想就覺得牙龈發酸,真對不住大兒子。
他道:“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談判就談判呗,這樣換來換去的怎麽談。”
枭桀:“你看清楚,不是我不談,是那大妖太兇殘。”
兇殘?
宋彩回想江晏的表情,确實不像是能談判的樣子,估計枭桀一旦停下來,他就會二話不說一刀劈來。但這也怪不得他,誰家丢了屍體不找,誰家墳地被刨了不氣?
宋彩記得在蠻荒大澤那一段,千重心已經和江晏好上了,卻被半妖之王意外相中,調虎離山擄走了她。在兩人對決的時候,半妖之王因為戰力不敵選擇拿千重心做擋箭牌,結果江晏毫不猶豫擲出黑火化成的彎刀,繞着那兩人轉了一圈之後不僅救下了千重心,還把半妖王的下半截砍了下來。可見他有多麽憎惡被人要挾,哪怕賭的是他自己的女人。
枭桀莫名哼道:“我若是那姑娘,必定選擇跟了半妖之王。”
宋彩:“……”
你知道什嘛!不要動不動就偷窺別人隐私行不行!好煩呀!
枭桀:“不是麽?我看你回憶的畫面,那半妖之王似乎并沒真打算犧牲姑娘,即便擒着也不忘用妖力護她心脈,應該是怕她被誤傷的。”
這下宋彩無言以對了。在他的設定中,半妖之王确實是個情種,祖上暴戾的血脈并沒有遺傳給他多少,他反倒把對人族女子的癡迷發揚光大了。
枭桀又道:“我以為那大妖對你一往情深,沒想到他還有女人,那你跟着他圖什麽?”
宋彩忍無可忍,直面枭桀,翻了個魚肚白混雞蛋白的白眼。
枭桀被他模樣逗笑,低沉的笑聲落在宋彩耳裏有些諷刺,便沒好氣地道:“看來你是打算先拖耗掉江晏的妖力,叫他自己萌生談判的念頭啊,但是恕我直言,這計劃實在不怎麽樣,江晏從來都不是個會示弱的人。”
“不行嗎?”枭桀像是在自問。
宋彩:“我不瞞你,面對你這種消極打法,他寧願把自己耗死也不會談判的。當然他不會蠢到把自己耗死,這會兒差不多在想別的法子了。”
枭桀微微蹙眉:“哦?”
宋彩:“嗯,想想你的族民們,等卯時一到,天氣炎熱,搞不好有小靈獸跑到山澗溪流裏洗澡沖涼什麽的。江晏抓不到你,難道還抓不到他們?”
枭桀一聽渾身一僵,低頭看向宋彩:“你為何要告訴我,等他抓到了人不就能把你換回去了?”
宋彩聳聳肩:“我又不是壞人,我聽你講靈獸的故事也覺得挺可憐的,一只犯錯連累全族,這就不是我文的風格……哦,你對我又有救命之恩,自打我來了也算受你照顧了,我也希望你們早日脫離苦海,前途光明,不然我早就甩出理療火罐八件套了。”
枭桀不理解他為什麽要甩火罐,但也知道這是真心話,他從宋彩的心聲裏聽到了親自去說服那大妖的意圖。
宋彩果然脫口:“不如你把我放了,我把你想表達的意思傳達給他,能幫咱就幫嘛。只不過你得告訴我怎麽幫,靈獸一脈是被天神貶下來的,就算是大妖王也不能輕易把你們弄出去的。”
好一會兒,枭桀沒再說話。
空間裂隙雖沒再出現,枭桀卻預感到不妙,對宋彩長話短說:“指望曜炀宮的大妖王自然沒用,但你身邊的這個大妖卻不同。他找妖王權戒想必也是觊觎那王座,我願助他一臂之力,待他功成名就之時予我靈獸一脈安穩居所,承諾永久庇護即可。”
宋彩:“你覺得以妖界力量可以和神族抗衡?”
枭桀:“天神早已寂滅,如今的神族更不複當年輝煌,只要妖界大統,必定能擰成一股足以和神族兩立的力量。”
宋彩嘆了口氣:“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但是想讓江晏妥協,恐怕很難。
枭桀道:“的确很難,畢竟我已将你擄來,他已結下心結。”
宋彩:“……呃,不是這個原因,我對他來說沒你想的那麽重要,只不過……”
枭桀:“不必再說,我時間不多。予你一句忠告,跟女人共侍一夫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不如懸崖勒馬。”
他說完就原地消失了,确切地說是宋彩被他丢到了別處,最後罵他的那句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宋彩落地之後仍然對那句“共侍一夫”忿忿不平,又隔空罵了好一會兒才解氣,理理衣裳準備趕往雁回城。剛邁步,面前忽然有黑火冒了一下,沒來得及看清楚就消失了。宋彩頓悟,江晏應該是在方才撕裂空間的時候抛了簇黑火在他身上。這要是個追蹤信號用的标記的話,倒不用他自己步碾走回雁回城了,江晏應該很快就能趕來。
眼前這地方是一片荒野,宋彩确實也找不準雁回城的方向,便幹脆選了處草地坐下,等着江晏來接他。
屁股驟然一疼,宋彩嗷地彈了起來。只見草叢裏有東西正在窸窸窣窣地竄動,體積很小,數量卻很多。
他拿着小樹枝撥了一下,登時吓得跳腳——是螞蟻,超多超多的螞蟻!密密麻麻的螞蟻!
宋彩沒有密集恐懼症,但想到那麽多的螞蟻被自己坐在了屁股底下還是覺得不适,童年被螞蟻蟄過屁屁的陰影籠罩上來,叫他隐隐作嘔。
“不對勁啊,我是不是跟螞蟻有仇?”宋彩嘀咕,剛才坐下的時候他是檢查過的,不可能有螞蟻,更不可能有這麽多。
宋彩從樹杈上撇下一根長枝,又往周圍的草叢裏撥了撥,竟發現大片大片的螞蟻全往這兒圍,黑壓壓的,還順着他撥草的動作開始往樹枝上爬。
宋彩立即扔了樹枝,轉身往反方向跑了起來。
跑了大約二十多米,宋彩緊急剎住——他前方也有螞蟻群圍了上來,速度極快。
他看見不遠處落下一只鳥,似乎在啄草裏的蟲子,可只是短短幾秒的工夫,小鳥被螞蟻爬上了身,叽叽喳喳叫了幾聲之後就被黑色淹沒了。螞蟻群像烏雲一樣漫過,再看那小鳥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還有散落在地的羽毛。
宋彩吓得臉色發白,顧不上幹嘔,驚慌失措地尋找起沒有被螞蟻大軍攻占的地帶。
沒有!
綠油油的草地全被螞蟻鋪蓋了,黑地毯一樣!
宋彩慌得一批,立馬叫出系統,花了兩千攻擊點去抛起泡網。可等那美輪美奂的彩虹泡泡消失之後,銀絲密網竟然無功而返,顯示戰利品為零!
螞蟻大軍已經近至跟前,宋彩立馬跳上一塊大石頭,踩着那石頭爬上樹,然後跳到了一個土坡上。回頭一看,石頭已經被盤占,螞蟻在往坡上攆。他又順着土坡往高處爬,再次抛出起泡網,手一揮就是五千攻擊點砸了出去。
「系統提示,起泡網空隙太大,兜不住食人蟻。」
“啊!你不早說!浪費我七千點!”
「建議親愛的爸爸使用理療火罐八件套。」
“使!給我燒光它們!”
八只火罐應聲而出,懸在半空開始噴發烈焰。噼裏啪啦的聲響傳來,伴随着濃煙湧起的還有一陣陣焦糊味兒,嗆得人沒法呼吸,還辣眼睛。
這時追攆宋彩的螞蟻大軍也都被烤成了灰散去,他眼前卻又有黑火一閃。宋彩油然生出不妙的預感,回頭往高處一看,幾團巨大的黑色圓球正朝他碾來!
宋彩大喊:“快上起泡網!”
這回系統自動匹配了三千點的起泡網,終于在黑色大圓球壓中宋彩之前截住,把它們兜到了半空。
宋彩緩了幾口氣,擦了把冷汗往半空查看,見那起泡網內閃出密集的火星,劈啪作響,宛若巨大的電蚊拍甩在夏天的燈柱下。
可下一秒,幾個黑色大圓球紛紛潰散,像沙雕幹燥以後轟然倒塌的瞬間,比雨滴更稠密的黑色小點點劈頭蓋臉墜落下來。
宋彩才知那大黑球也是蟻群,無數食人蟻抱成大球,速度快,沖擊力大,遇上反擊也只會犧牲外面幾層,這種團隊精神怎麽那麽感人嗫!
才怪!
宋彩急忙抱頭蹲地:“護盾來!”
沖天白光将宋彩包裹,掉在他周圍的小黑點刷拉一下被彈開。但它們實在太頑固,雖被護盾的能量震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卻毫無畏懼,踩着同伴的屍體也要來啃宋彩。
宋彩欲哭無淚,老枭同志可真是把他扔在了好地方,這是想讓他死還是想讓靈獸一族死?大兒子到底什麽時候來?
再要系統使用火罐的時候就被提示熄火蓄力了,眼看着護盾就要倒計時,宋彩急得想舔尾後針自盡,起碼死得痛快點。
就在此刻,他眼前黑火第三次閃現。宋彩一驚,卻見那些螞蟻紛紛停住不動了,而後快速後撤,清出一大片利落空地。
身後有簌簌聲逼近,宋彩轉頭,看見了信步而來的玄衣之人。
“江晏!”宋彩絕處逢生,小跑着跳到對方身上,還狠狠勒了一下,“我等你好久,你終于來救我啦!”
對方笑笑,卻沒打算把他從身上撕下來,只随手一揮,沒來得及撤幹淨的零散蟻群便都化成黑煙消散了。
螞蟻大軍如潮水般越退越遠,宋彩佩服不已:“還是你厲害,我剛才使勁渾身解數都沒用。”
“受傷了嗎?”男人面上帶着關懷,反手也抱了抱宋彩。
“沒有,好好的,”宋彩咯咯直笑,從江晏身上跳了下來,又問,“你沒把枭桀怎麽樣吧?他不是壞人。”
男人搖頭:“沒有,我急着來找你。這裏不安全,我們先離開再說。”
宋彩“哦”了一聲,跟着他往山坡下走。
沒走幾步黑火又閃,宋彩覺得奇怪,問道:“你這黑火為什麽一直閃?這是給我定位了嗎?”
男人回頭來攙他:“嗯,不用管它。穩着些走,下面那段路碎石比較多,當心滑倒。”
宋彩撓撓頭:“啊,噢。那你也當心些,不用攙我也沒事的。”
男人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踩過那些焚燒過後的螞蟻灰時總有黑煙撲起,宋彩捂住了口鼻,想提醒江晏又忍住了。走在前面的江晏仍舊一派從容不迫,風采翩然,可從剛才開始宋彩就覺得哪裏怪怪的,說不上來什麽地方有問題,但就是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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