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還敢來！
楊氏滿臉怒氣，要不是他招惹了小南，哪裏就這麽多事，居然還有臉上門來！
做什麽？迎娶小南，順便納個妾？
區區一個冷宮皇子，好大的臉！
怒歸怒，楊氏到底沒失了冷靜，怎麽說也是皇子，面上總不能無禮，不然皇後娘娘那兒也不好交代。
楊氏深深吸了兩口氣，“先把雁梅帶下去，餓她一頓再說。”
雁梅是家生子，父母都是管事，具體怎麽處置，她得再想想。
雁梅雖然心慌，可想着小姐定不會委屈了她，便也不再哀求哭鬧，乖順地認罰。
楊氏緩緩拍了拍蕭楚，“楚楚好好歇着，想吃什麽就吩咐下去，別委屈了自己。你放心，有義母在，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蕭楚雖不知出了什麽事，但看楊氏臉色，她是絕不該多問的。
“楚楚知道，楚楚會乖乖的，義母放心。”
楊氏點頭，又看着秦若，有些頭疼，“小南也先回去，用了午膳好好睡一覺。”
她是知道秦若耳聰目明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張嬷嬷說的。
秦若其實是聽到了，但她怎麽會再去見他，當然是裝沒聽到。
她點點頭，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蕭楚，最後什麽也沒說地走了。
蕭楚說不想進三皇子府，恐怕還做着進東宮的美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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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她也配？！
就她這種沒有系統就是個廢物的貨色，也就只配給宋明洲這種賤男暖｜床。
楊氏看在眼裏，心疼極了，可到底這一回，楚楚才最無辜。
出了這等事，她又不願去三皇子府，在京城怕是嫁不好了，只能外嫁。可若是外嫁，楚楚這嬌嬌軟軟的性情鐵定會受委屈，她不在身邊都不能替她撐腰，光是想想，她都……越來越惱恨宋明洲！
好好的，在冷宮待着不好嗎，非要招惹小南！
出了門，楊氏叮囑張嬷嬷，“小南那兒你讓人看緊了，千萬別讓她出院子。”
免得她聽說三皇子來了又不能斷幹淨。
張嬷嬷一凜，忙道，“夫人放心，老奴曉得輕重。”猶豫了下，又道，“三皇子那，夫人可要過去一趟？”
楊氏目光冰冷，語氣卻是無可奈何，“我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資格面見皇子殿下。還是等老爺回來再說吧。你去一趟廚房，叫廚房炖點滋補的湯再做些老爺喜歡的小吃送過去，雖說老爺這把年紀了當注意身體，到底國事為重。”
張嬷嬷便明白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換了衣裳，丫鬟已經擺好午膳。
秦若沒什麽胃口，只想着下午還有事，不得不逼着自己吃。
雁竹一旁看着她食難下咽的樣子，也是難受。
那會兒雁梅進去被審，她離得遠聽不真切，但雁梅哭的大聲，模模糊糊的也聽了幾個字，仔細一想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萬沒想到，竟是那般原委。
“小姐，您要是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她站在一旁說道。
秦若沒吭聲，沉默着吃飯。
她有什麽好難受的，她痛快着呢，一箭三雕。
上輩子雁梅勒死了她，她念如今的雁梅無辜，只是設計讓她從自己身邊消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我去睡會兒，半個時辰後叫我。”吃的差不多，秦若擱下筷子，起身往裏屋走。
可雁竹卻更擔心了，這根本不是小姐的性子。
她該痛快地宣洩一場的。
“小姐……”她擔憂地跟上去，還想再勸，冷不防地，秦若轉過神來，盯着她說，“我沒什麽好難受的。”
那麽平靜的一眼，卻讓雁竹背脊上陡然竄出森冷寒意，仿佛暗夜裏突然出現的貓兒眼，碧幽幽的瘆人。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幾日前的一個清晨，小姐醒來後怔忡許久，看雁梅的眼神便猶如此刻，不，比此時還要陰森幽冷，仿佛隔着宿世仇怨。
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發不出聲來，雁竹僵立在原地，看着秦若若無其事地上｜床，放下帳缦，隐約可見她平躺下去。
小姐很少這麽老實的睡覺的。
不知怎的，雁竹忽然想起，雁梅性子乖巧讨喜，素日裏最得小姐歡心，常常說小姐和三皇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類的話，哄的小姐十分開心，她哪來的膽氣逆小姐的意去設計二小姐和三皇子？
就算是要阻止小姐和三皇子的婚事，又何須拉二小姐下水？
雁竹慣來心細，這幾日便隐約察覺到秦若與以往不同，甚至能感覺到她在盡力掩飾。
偶爾有一兩個瞬間，她腦子裏會閃過一些荒唐的念頭，但又分明能肯定，小姐仍然是小姐，不是旁人。
直到方才那一刻，秦若毫不掩飾的冷酷，雁竹忽然意識到，小姐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是秦若，但已經不是以前的秦若了。
思及今日種種匪夷所思之事，背後究竟埋藏着怎樣的秘密，雁竹想不出也不敢想。
只是，渾身的血都冷透了。
半個時辰後，雁竹叫醒了秦若。眼裏沒了之前的擔憂，隐隐含着驚惶不安的恭敬。
秦若仿佛沒看到，慢條斯理地自己穿着衣裳，吩咐雁竹收拾行囊，要出個遠門。
雁竹一呆，脫口道，“小姐要去哪兒？”
說完就悔的想咬斷舌頭，如今的小姐哪容得她多言。
不過，秦若說道，“去報恩寺，會住一晚。先別讓母親知道。”
雁竹又是一愣，報恩寺？
楊氏叫人看住秦若，是怕她想不開去見宋明洲又舊情複燃，但她說是去報恩寺拜佛散心，楊氏考慮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可惜此時她還不知秦若會夜不歸宿，還不知她将來會帶給她怎樣一個驚吓，否則，打死她也不會讓秦若出門。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過了這麽久，宋明洲救了落水的蕭楚的消息只怕早已傳的滿城風雨，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免得被宋明洲知道了來堵門，秦若出門出的很低調，就坐了管事采買的馬車，颠簸了一個時辰，才終于到了報恩寺。
下午寺裏香客不多，秦若穿的普通，又戴着幂籬，絕無人會認出她，挺好。
“你去找師父定一間廂房，一個時辰後再叫劉叔回去跟母親說我不回了。我四處逛逛，不必管我。”隔着清透的素紗，秦若淡聲吩咐。
劉叔是秦府護衛的一個隊長，楊氏雖然同意秦若出門，到底不放心，特意叫他跟着秦若的。
雁竹聽得心驚肉跳，總覺得小姐怕不是來拜佛的，但小姐還能做什麽？
她不敢問，猶豫了幾息，低低地說，“奴婢還是跟着小姐吧。雖然奴婢沒用，還能有個照應。”
“不必擔心。”秦若道，“這裏很安全。”
她語氣淡淡，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雁竹不敢再勸，心慌意亂地退下。
秦若的确不是為了來拜佛的，但既然都來了，做做樣子也好。
何況經歷了重生一事，又知道了話本子的存在，即使不信，也該有敬畏心。
來到大雄寶殿，凝視着寶相莊嚴的佛，秦若取下幂籬放在一旁，虔誠地跪下。
她不信佛，但若這世上真有神佛，她願意焚香祈禱，求一個希望。
“佛祖在上，小女子秦若在此許願，一願父母兄嫂身體安康，一生順遂；二願太子殿下無病無災，長命百歲。若能達成所願，秦若必為佛祖重塑金身。”
秦若停頓了下，太子長命百歲後才來還願，似乎不夠誠意，又道，“佛祖，若太子殿下能熬過此劫，秦若定為佛祖重塑金身。”
停頓許久，再度啓口，“三願寄梧…”
聲音忽然一哽，兩行淚潸然落下。
她重生在十五歲這年，所有不好的事都沒發生，一切都來得及挽回。
唯獨寄梧，她的孩子，上一世她沒能護她安好，重活一世，她卻仍不能為他做什麽。她虧欠他太多了。
“三願寄梧，魂靈安息，若有來世，投生一個好人家，一生無憂無慮，無疾無災，平安順遂。”
是母親對不住你，總有一日，我會用蕭楚的鮮血為你祭奠！
又是一陣熟悉的絞痛。
即使強忍着，身體下意識地躬成一團，手捂着胸口，發出痛苦的低吟。
“你怎麽了？”耳畔傳來問話，聲音清朗含憂，一只手伸過來，似是想幫忙。
因為蕭楚而心痛，秦若此刻眼底全是戾氣，冷冷揮開那只手，勉強站起來，便看到一張清姿出塵的臉。
高潔如雪蓮，溫潤如清風。
一身素衫，一只竹簪，難掩高華清邁。
對着這樣一張臉，任是誰也生不出氣來。
但恍惚只是一瞬，秦若頂着一張如雪色的臉，額上滿是細細密密的冷汗，看着如此虛弱，目光卻冰冷無溫，“我好看嗎？”
她雖刻意隐藏了行蹤，報恩寺裏香客不多，但她從前行事張揚，在外從不遮掩面容，難免有人認出她來。
有宋明洲前車之鑒，她對這些看着俊朗無害的落魄男子，實在沒有半分好感。
哪怕他着實是善意之舉。
尤其她才反應過來，這人在她身後盯了許久。
那人長眉輕擡，顯然是有些訝異。
跟着，便又聽她說，“好看也不是你配肖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初次”相見，就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