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到秦府，見蕭楚還不肯離開楊氏的樣子，秦若就很煩，忍了忍才溫和地說，“這一路楚楚也累了吧，你先回去休息，我送娘回去。”
蕭楚抿着唇，委屈地笑了笑，“楚楚聽姐姐的，就不打擾義母和姐姐了，楚楚告退。”
這受盡委屈還進退有禮的模樣，看的楊氏一陣心疼，叫秦若無語的都想敲她腦袋把她敲清醒，蕭楚這都還沒得到金手指呢就被迷的颠三倒四了。
主院裏，一衆仆婦在收拾歸置着行禮，秦若說起了阿蕪，楊氏果然皺起了眉，神情間不是很贊同的樣子。
秦若馬上道，“娘，您看我這不才病了一場嘛，就當是做善事積陰德了。而且我瞧着那小姑娘就很有眼緣。重點是，她那個伯伯，看着也是有才氣有骨氣的，只是暫時落魄，假日時日定能出人頭地。他給我寫欠條了，說将來一定還。”
她還真把李升的欠條給楊氏看了，楊氏一看，又果然開始動搖，都說觀字識人，能寫出這麽有風骨的字，即使永遠出不了頭還不了錢，至少品行不差，罷了罷了，就當結個善緣吧。
“那雁梅，你打算怎麽處置？”楊氏又問道。
秦若微微沉默，“她雖一片忠心，到底做錯了事，不得不罰。不過她到底伺候我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就把她打發到莊子上吧。她也十七了，再配個不差的小厮，我會添點妝給她，也算全了這些年的主仆情誼。還有她的爹娘兄弟，一并打發到莊子上吧。”
楊氏仔細想想，應了她的處置。
只是念着雁梅的忠心，想着還是要配合俊秀有前程的才好。
原本該回屋的蕭楚避着人悄悄去了關押雁梅的地方，用了技能讓送飯的老嬷嬷給開了門，還囑咐不要說出去，老嬷嬷一口答應。
雁梅雖然犯了錯，下面的人卻不知到底是什麽事，又都知道秦若多護短，雖是關着雁梅，也沒苛待她。
看清來人，雁梅有些意外，就見蕭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地問，“雁梅姐姐，你跟我說句真話，當初你為什麽要推我下水？你即便要斷了姐姐和三皇子，又何苦拉我下水？”
她用了技能。
人驚惶之下，本就容易被蠱惑，雁梅被關了幾天都不見秦若放了她，心志定然有所動搖。這時候再問她，或許有別的收獲。
果然，1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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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的那樣楚楚可憐，卻美的驚心，叫人仿佛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一般，雁梅很是悔恨，哭道，“二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小姐吩咐奴婢這麽做的。那日對夫人的說辭都是小姐交奴婢的。對不起二小姐，奴婢實在不知道小姐為何要害你，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對不起……”
蕭楚臉上血色褪盡，那雙大眼睛裏有過一瞬凄涼的茫然，越來越堅毅，冷酷怨恨着。
果然是秦若害的她！
為什麽，她何曾對不起她了？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她害她當衆落水被男子所救，毀她清譽，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秦若，從今往後，我與你誓不兩立！
我不但要入東宮得恩寵母儀天下，還要所有你珍愛的人都只愛我，棄你如敝履，讓你永遠孤家寡人！
從雁梅那兒離開後蕭楚又去了楊氏那兒，自然知道秦若要救一個小女孩，要打發了雁梅。
她唇角冷冷勾起，所有你想做的，我都會毀了它。
于是等秦若晚些時候再來楊氏這兒時，就聽楊氏說不打算給阿蕪提供藥材了。
秦若不解，“為什麽？”
楊氏說，“娘想來想去，還是認為你所作所為太沖動，每天都要珍貴的藥材吃着，那可是幾十上百兩的銀子，你當家裏開錢莊的啊！而且這樣養着，也只是吊幾年的命而已。當然錢財倒還是小事，萬一別人是故意設了圈套騙你呢？損失點銀子也沒什麽，就怕他們放長線釣大魚，等你和他們熟悉了，趁你不備把你拐賣了怎麽辦？你要是出了事，你讓娘怎麽辦？”
秦若無語，平時怎麽沒發現她娘這麽能胡思亂想啊。
可她又不能解釋說她是認識李升的，知道他不是壞人。
好說歹說，嘴皮子都磨破了，連太子都搬出來了，她娘愣是不松口，秦若急的語氣很沖，“娘！明明都說好了，你怎麽能出爾反爾！”
“怎麽跟你娘說話的！”門口傳來呵斥的聲響，秦若被吼的下意識一顫，看過去，正是她那留着美髯的丞相爹。
她十歲，尤其是及笄以後其實就很少和父親相處，除了逢年過節，也就隔幾日一頓飯的時間。
她重生這麽些日子，也就是春宴前才見過他一面。
但這振聾發聩的呵斥，卻記憶猶新，就仿佛那悲苦的深宮磨難從來都不複存在。她還是那個上蹿下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每每闖了貨都要被吼。
這種感覺，在楊氏身上都不曾有。
大約是，她長大以後，嫁人生子以後，入宮當皇後以後，見父親的次數，太少太少了。
反而從前的記憶，更鮮活。
酸酸漲漲的情緒從喉嚨直上眼眶，她垂着眸，死死咬着唇，才沒有哭出來。
“吼什麽！小南都這麽大了還吼！”楊氏瞪了眼秦堅，又安慰起秦若，“小南別怕，有娘給你撐腰呢。”
秦若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眼淚鼻涕都噴出來了。
楊氏一愣，看秦堅的目光更不悅，看看看看，小南都這麽大了還被你罵哭！你這當爹的太沒人性！
秦堅這黑臉是唱不下去了。
秦若擦了臉，擡起頭來又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爹你評評理，娘下午才答應我的事，這才沒多久呢就反悔，我能不生氣嘛。”
她三言兩語說清楚了阿蕪的事，“爹，您說，是我不對還是娘不對？我想起來，那個李升好像也是個進士，只是時運不濟，如今才落魄了。爹大可以讓人去查他。”
秦堅看了眼滿臉無奈卻堅決不松口的楊氏，目光移開的瞬間陰晴不定，而後道，“你娘的擔心一點沒錯，你還小，不知人心險惡，是該多長幾個心眼免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秦若不服氣，就要辯駁，又聽他爹道，“提供藥材可以，人不許去。”
秦若頓時轉陰為晴，沖着楊氏洋洋得意，楊氏張嘴想說什麽，秦堅擺手道，“小南既然答應了人家，就不可言而無信。我有事還要問小南，你先歇着。”
楊氏滿腹的話，秦若像被燙了屁股一樣飛快地跑了，讓她想說都來不及開口。
“爹，方才謝啦。”來到書房，秦若笑着說道。
秦堅回過身，看似溫和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叫秦若一陣陣頭皮發緊，若不是知道這是親爹，她都要懷疑這是她仇人了。
“還真是長大了啊。”秦堅說道，語氣說不出是調侃還是嘲諷。
秦若“……”
這真是她親爹嗎？
“今天早朝過後，皇上留說說了會兒話，你猜皇上跟我說什麽？”秦堅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電光火石間，秦若想到了很多。
皇上那麽快就知道太子中毒的事，連帶她也知道了？
“看來你心裏很有數啊。”秦堅就抱着胳膊靠着書桌，姿态很閑散，“太子的小福星。”
秦若“……”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偶然聽到其他人評價她爹是老奸巨猾的狐貍，這純粹是污蔑！在她眼裏，她爹是嚴厲的慈父。
但現在，她有一絲絲不确定了。
秦若幹笑，但在秦堅的目光下慢慢就笑不出來了。
“是你想嫁太子？”他問。
她爹知道的好多！
秦若無措地吞着唾沫，無法控制地點頭。
她的确騙不過老狐貍。
“說吧，怎麽突然不要三皇子了，還把蕭楚跟他湊一起？”
秦若臉上的表情俱都消失了，冷漠地說，“他們兩個背着我眉來眼去，把我當猴耍！我成全他們！”
秦堅有些驚訝。
他當然不會去關注一個給妻女解悶的義女，但以他的閱歷眼光，一眼都能看出蕭楚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是不會喜歡也不會勾｜引三皇子的。
而三皇子這個人，至少目前來看，也是很單純的。
這中間或許是有些誤會，但秦若此刻冷冰冰的樣子，讓秦堅一聲長嘆。
也許的确是有誤會，但他們叫小南如此傷心，就是原罪。
“爹原本就不同意你和三皇子的婚事，你自己想開了，自然最好。可，”秦堅嘆道，“你怎麽就想嫁給太子呢？”
提到太子，那個總是溫柔貼心的好人，秦若神情緩了緩，不太确定地問，“太子不好嗎？”
“太子再好，他也是太子。”秦堅道，“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也不求你能有個什麽富貴将來，就希望你能覓得如意郎君，一輩子，一雙人，相互扶持到老，也就夠了。”
頓了頓，他又道，“像你娘一樣。”
秦若“…………”
說話就說話，怎麽還不要臉地非要自誇呢。
作者有話要說： 秦堅：大佬抽煙.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