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子卻在忙，秦若說無妨，她等就是了，左右也不是什麽急事，太子在忙的卻是軍國大事。
以前秦若來東宮，都只是待一小會兒就坐不住要離開了，此次身份不同，心境不同，倒有了心情四處逛一逛，畢竟是将來要住許久的地方。
引路的是淡雲，雖然不熟悉，好在是認識的。
不過這一路走過去，秦若卻發現，東宮裏宮女少的可憐，這便顯得淡雲很是與衆不同。
換做以往秦若自然不會在意太子身邊有多少紅粉知己，她都想主動給太子納妾呢。
可這一次，其實秦若自己都沒注意到，她還挺在意淡雲這個存在。她還安慰自己，她就是好奇而已。
不過秦若卻不好問，顯得她小雞肚腸，一點都沒有正妻該有的寬和大度。
何況她還不是正妻呢。
秦若心裏琢磨着，能怎麽跟太子套個話。
但難度很大。
秦若想了會兒就不想了，反正這個淡雲看起來就像她的名字一般，雲淡風輕的，很努力地在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想來将來就算成了侍妾得了寵也是個安分的。
而且，太子不是聰明嗎，那應該像爹爹一樣，即使對方是披着美女皮的蛇蠍，也應該知道的清清楚楚。
這樣随意逛着，就看到前面有兩棵桂花樹。
桂花香味氣濃郁，其實老遠就聞到了，沒想到居然是這麽高大茂盛的兩棵。現在又正是花期，畫開的繁盛，一眼望去，秦若就看到無數的桂花糕。
一想到粉糯香甜的桂花糕，秦若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嘴裏問道，“太子殿下竟然喜歡桂花嗎？什麽時候種的？以前來好像不曾有看到過。”
淡雲心道，您以前也不曾逛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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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去年殿下才讓人意移栽過來的。”淡雲說。
移栽來後不久，殿下身子又開始不大好，就去了行宮養病，甚少回東宮，秦小姐自然也幾乎沒來過，自然不知道這裏多了兩棵桂花樹。
“為什麽要移栽過來？”秦若問。
“奴婢不太清楚。”
她低垂着頭，叫人看不清她的臉，也不知是真是假。
“殿下常來賞花嗎？”
這話差點叫人接不下去，殿下都不在東宮，怎麽賞？
要回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淡雲如實回答。
秦若微微有些驚訝，忽而又有些讪讪的，她對太子真的太不關心了。
那，做點桂花糕補償一下，可以吧？
“你幫我去取幾塊大的幹淨的細棉布來。”秦若說道。
淡雲擡頭就看到秦若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桂花，便猜到她想做什麽，也只是一瞬的猶豫，躬身道，“奴婢這就去。”
且不說秦小姐在宮裏的得寵那是獨一份的，就說賜婚以後太子殿下對她的看重，她也知道，別說只是摘些桂花，就是秦小姐要砍了這兩棵樹，殿下也未必不會同意。
再者，殿下也的确沒有很喜歡桂花的樣子。
“小姐，您想做什麽？”淡雲一走，雁竹便小心地問。
不止淡雲，她侍奉小姐多年，就更能猜透小姐的心思，所以才膽戰心驚啊。
“這麽多桂花，就這麽在樹上凋謝飄零，多浪費，趁新鮮用來做桂花糕，桂花蜜，還可以釀些桂花酒，多好。”
果然如此。
雖然知道自家小姐就這麽個性子，雁竹還是心驚的想哭。
“小姐，這畢竟是東宮，要不，還是問問太子殿下的意思吧？萬一……”
這是太子殿下的心肝寶貝呢？畢竟去年才移栽過來的，好端端的，誰會移栽過來這麽高大的兩棵樹，必然是有原因的。
“怕什麽，太子殿下那麽高潔出塵的人，就是愛花，也是蓮花梅花蘭花，怎麽會愛桂花這樣沒什麽稀罕的花？再說了，就算他就是愛這個，我也不全摘，明年不是還繼續開嘛。”秦若理所當然地說，“而且我做了桂花糕也不全自己吃，當然會送些給殿下。”
她觑了眼雁竹那般膽顫的模樣，到底念着她的忠心，又道，“你沒聽過嗎，有些農家的孩子養了小雞小鴨小兔子養出了感情，最後被大人給殺了吃，傷心的肝腸寸斷，最後怎麽着，一頓好吃的就給打發了。”
雁竹“……”
她不知道小姐是打哪兒聽說這些的，她只知道，她家小姐絕對是養大了兔子，笑眯眯主動邀請人殺了兔子紅燒來吃的。
很快淡雲就拿了細棉布來。
倒不愧是東宮裏罕見的得重用的宮女，淡雲事辦的很妥帖，細棉布完全符合她的要求。不止如此，她還叫人擡了竹梯來，準備自己爬上去摘桂花。
秦若拉住她，“用不着，我自己來。”
淡雲意外，雁竹惶恐，“這怎麽行，萬一小姐又摔了怎麽辦？”
還是在東宮摔的！
秦若挑着眉，“誰說我要爬上去的？你仔細看好了，你家小姐這些日子可沒苦練功夫。”
她跟陸二學了有段日子了，雖說那秘籍改良過，沒有內功也能學，但到底是絕學，可不是三兩天就能學會的。秦若學的刻苦，如今也算小有所成，隔空點穴是不行，隔空滅個蠟燭卻可以，兩丈的距離，十次能中個三四次。
所謂一通百通，這還不到兩丈遠，震幾多小花下來應當不成問題。
秦若想的很美好，可惜她學藝不精，那桂花倒是比燭火還難滅。雖然每次也能震幾朵下來，但桂花本就小巧，稀稀拉拉的，看着着實可憐。
秦若有些沮喪，心想再試一次，再試一次還不行的話，她就爬樹。反正也好久沒爬了。
她指尖一彈，也是巧了，居然恰好有一陣秋風刮過，嘩啦一下子，掉下來好多桂花。
風還沒停。
雖然這明顯是作弊，但秦若還是很開心，接二連三地彈指，漫天桂花紛紛揚揚，雁竹和淡雲兜着細棉布，快要接不過來了。
“小姐，慢點，奴婢接不住了！”雁竹一轉頭，忽然呆了。
秦若瞧着呆愣的她，心有所感，回過身去。
秋風起，桂花飄，宋明庭一襲白衣勝雪，臨風而立。
風姿出塵，高潔如仙。
她鼻尖是芳香馥郁的桂花味，那人微微含笑的模樣，卻也如這香氣，清冷又濃郁。
雖然從來都知道宋明庭容色絕世，氣質出塵，可頭一回看到如此打扮的他，秦若還是看的呆了，眼裏都是他飄飄如仙的模樣，耳畔卻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秦若還算反應快，及時回神，面如霞飛，眼神飄到別處，聲音都輕飄飄的，像落不到實處，“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說一聲？”
叫她這般丢人。
宋明庭體恤地道，“剛來。”他走過去瞧了眼棉布上的桂花，“夠了嗎？”
秦若哪有心思管夠不夠，就下意識地瞟了眼，飛快地說，“夠了夠了，很多了。”
然後才反應過來，好奇道，“我擅作主張摘了你的桂花，你不生氣嗎？”
宋明庭輕笑道，“生氣你能把花都重新種回去？”
秦若嘴一撅，“所以你還是生氣了。”
宋明庭失笑，“怎麽會，原也是給你……”他仿佛是不小心說漏了嘴，立刻岔開話題，“你想用來做什麽？要現在做嗎？”
秦若還在為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震驚着，給她……準備的？為她移栽過來的？淡雲說這是一年多前移過來的，所以太子他，一年多前就對她有那個意思了？
怎麽可能！
一定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她的！
要不是太子還在面前，秦若一定捂着胸口不讓心跳的那麽厲害，佯做無事地說，“桂花糕，桂花蜜，桂花酒，都可以，不過我是只會吃的，東宮有人會做吧？”
宋明庭笑道，“自然。”
秦若被她他看了眼，總覺得他那一眼，很是意味深長。
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太子殿下那樣的人，就算真是那想法，又怎麽會故意給她知道。
一定是她會錯意了。
一定是。
宋明庭吩咐了溫平把桂花都拿去處理了，這才同秦若回正殿。
雁竹去了淡雲那，說說話，做做女紅，溫平回來上了瓜果和茶也退下了，殿裏就剩他們兩個。
秦若還在為方才的事有那麽點小小的竊喜，為此而有些不自在，臉頰都是燙的。
宋明庭看在眼裏，也不叫她太尴尬，“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秦若才想起正事，稍微放松了點，“那日在行宮的事殿下應該都知道了吧，是四皇子設計想陷害我和六皇子，我聽說皇上震怒，将四皇子幽禁了。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之前溫泉行宮的事，殿下查的怎麽樣了，是不是也是四皇子做的？”
不然為着一件沒成功的算計，應當不至于讓四皇子被幽禁那麽嚴重。
“是，也不是。”宋明庭說。
秦若驚愕，“這是什麽意思？”
“事是四弟做的，出主意的，卻另有他人。不過這卻沒有證據，所以即便是父皇，也不能随意處置。”
“是誰……”她輕輕吸了口氣，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個“二”，“是他嗎？”
宋明庭笑道，“孤有那麽多弟弟，為何猜是他？他給人的印象還不錯。”
其實豈止二皇子風評不錯，每個皇子都不差的。
看起來，好像哪個都不是會幹這種事的人。
秦若雖重活一世，上輩子已經經歷過奪嫡之争，但，爹和宋明洲都很少跟她提朝堂之事，她本身也沒多大興趣。故而她着實對那些鬥争知之甚少，就覺得太子去後，宋明洲立下軍功，得了英國公的賞識，又有丞相岳父，還有李升那個軍師，那皇位簡直就像是囊中之物，其餘皇子對上他根本都，不夠一看的。
或許又是那主角氣運在幫他。
但現在呢，太子還在，宋明洲還未展露頭角，那主角氣運罩着他，想必也會幫着讓其餘皇子先鬥的你死我活，最後叫宋明洲漁翁得利。
而她之所以猜是二皇子，也是因為二皇子是貴妃所生，母妃最得寵，母族同樣顯赫，自然本應是餘下皇子裏最有可能一争的那個。
不止是她，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