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若道,“太子的意思,不是他?”

宋明庭也不瞞她,“的确是他,但,背後還有他人算計。目前孤也只有懷疑,不便告知你,但你要小心,任何人都不得輕信,尤其,有些人看着越是無害,反而越是狠毒。”

其實原本對那個人他也只有一閃而過的懷疑,畢竟是那麽乖巧的少年,但在行宮秦若差點被害,反而讓那人暴露了。

“就像蕭楚那樣,是嗎?”秦若表情嚴肅,“我記住了,我會很小心的。除了殿下,我誰也不信。”

宋明庭覺得秦若根本沒聽懂他的暗示,不過後頭那句,倒是極大的取、悅了他。

過了會兒,溫平呈上做好的桂花糕,剛做好的桂花蜜沖的茶,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動,尤其桂花糕原本有幾種做法,但端上來的,恰是她喜歡的那種。

“嘗嘗味道如何。”宋明庭道。

每一塊桂花糕都切的很小,一口一個不是問題。

秦若夾了塊入口,粉糯香甜,清香可口,實在太好吃了。

吃一口桂花糕,再喝一口桂花蜜茶,簡直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

不過,四塊桂花糕後,秦若放下筷子不吃了,宋明庭問,“飽了?”

小姑娘胃口小,又沒到飯點,吃一點就飽了也正常。

秦若搖搖頭,“膩了。”

說着,她端起旁邊已經冷了的清茶,咕嘟咕嘟幾口下肚,舒爽地嘆口氣,解釋道,“桂花糕雖然好吃,到底太甜膩,偶爾吃,少吃些還好,吃多了,膩的慌。”

她嘻嘻一笑,“還是得鹹的辣的才不會膩。”

宋明庭眸中清光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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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膩的只能偶爾解饞,鹹辣才是日常不可少?

他看着秦若喝冷茶解膩的樣子,若有所思。

九月中的時候,蕭楚的家人來了秦府,是說蕭楚的父親去世了。

秦若才想起的确有這件事。

上一世,蕭楚父親去世她要守孝三年,還沒除孝她母親又去世了。雖然那是繼母,蕭楚也是要守孝的。

所以蕭楚會在五年後除孝,進宮拜見太後,得知秦若沒給宋明庭沖喜導致宋明庭早死的真相而得到母儀天下的系統,開始話本裏的劇情。

不過現在很多事都跟上一世不同了,這點小事都不必在意。

蕭楚還沒滿月就被抱來秦府,就是怕被繼母磋磨,跟她生父繼母自然不親近,不過楊氏心善,顧慮着蕭楚的名聲,逢年過節都會以蕭楚的名義送回豐厚的節禮。

她家人此次來報信,自然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麽,而是圖那份禮!

秦若自然不會再給,她甚至都沒讓人知會楊氏,就叫把人給打發了,只說蕭楚狼心狗肺謀害她和楊氏,敗露之後就逃了,至今不知所蹤,若是不信,大可去京兆報案。

蕭楚娘家人也察覺秦府的态度與以往大相徑庭,不敢糾纏先離開,他們自然也不敢去京兆府問詢,便叫人去打聽了。

結果,秦家說的都是真的,蕭楚那個白眼狼居然還看不上三皇子侍妾的身份,不但不好好讨好着楊夫人秦小姐,居然嫉恨秦小姐還害她!

怪不得這幾個月都沒收到秦府的節禮,他們才上門。居然發生這種事!

虧得秦府大度,沒跟他們蕭家算賬,否則他們蕭家就被那小賤-人給害死了!

蕭家人都恨死了蕭楚,哪裏管她死活,連夜離開京城,免得秦家改了主意。

蕭家人打聽蕭楚這事很快就被宋明桓知道了,他去了趟那宅院,把這消息告訴蕭楚,又問,“你可要回去給你父親守靈?”

蕭楚已經悲傷地落下淚,“我自然是想的,可我自幼被外祖母帶去秦家,父親厭惡我至極,哪怕九泉之下怕是也不願看到我為他守靈,我又何苦擾了父親安息,反倒不孝。若是殿下不介意,我想在我房裏為父親設一靈堂,日日祭拜,可以嗎?”

美人噙着淚,楚楚惹人憐,宋明桓哪有不應的。

暈暈乎乎地又說了會兒話,要走了才想起來,“你那本詩集已經刊印出來,在仕子中反響很好。楚楚,你是人人都想結識的大才女了。”

蕭楚羞澀地笑,“這都仰賴于殿下對楚楚的信任。多謝殿下。”

美人低眸莞爾,美的動人心魄,宋明桓看的心潮熱湧,恨不得立馬就得到她,那滋味,定然消魂無比。

可,到底念着她還年幼,還沒及笄呢,何況她父親才去,她這般孝順的孩子,即使心中仰慕他,又哪裏做得出這種事呢。

再等等吧。

宋明桓心想,等他坐上那個位子,她就是他的了。

這樣才色雙絕的女子,值得他的耐心。

東宮。

“主子,有蕭楚的消息了。”溫平進去,輕聲禀報。

“說。”

“前兩日,蕭楚父親去世,蕭家人找上秦府,後來又在市井打聽,驚動二皇子那邊的人。咱們的人暗中跟着,才發現蕭楚原是被二皇子藏起來了。不過二皇子身邊的人很是警醒,咱們的人不敢跟的太近,所以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二弟?

宋明庭倒不是很意外。

不過,蕭楚的詭異之處貴妃那邊定有所耳聞,此時她跟皇子牽扯到一起,難免二皇子借機利用生事。

原本此人就留不得,如今既然知道她藏身之處,斬草除根才是當務之急。

只是……

宋明庭思忖了會兒,“叫謝一來。”

溫平跟随宋明庭多年,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正因如此,他很是驚訝,對付一個蕭楚,用得着謝一出手嗎?

謝一很快就來,是個二十八、九的年輕人,神色冰冷,沒有一絲情緒,仿佛冰雕。

宋明庭指着地圖上一座院子,“你去這個地方,選你最有把握的位置射殺此女。”旁邊就有蕭楚的畫像,容貌分毫不差,卻刻板不生動,毫無靈氣。

他點點那院子,“記住,離得越遠越好,只有一次機會,不管成功還是失敗,立刻撤離,不得停留。”

謝一的表情絲毫不變,問也不多問一句,領命離去。

溫平比之前更吃驚了,叫謝一射殺一個弱女子,居然都如此謹慎,蕭楚雖然藏的好,可二皇子其實并沒有派多少人保護啊,難不成她其實是個武林高手?

他還沒問,宋明庭已經為他解惑,“此女有些特異之處,遇上她,需得萬分小心。”

溫平微怔,立馬明白這是主子在提點他,免得着了道,他忙說,“奴才記住了。”想想又道,“最近有個叫肅林居士的出了本詩集,在衆仕子中備受推崇,都說他有李杜之才,奴才運氣好得了一本,主子要不要也看看?”

肅林居士?

宋明庭擰着眉,就見溫平雙手捧上一本詩集,态度極是虔誠,可見這居士之才,雅俗共賞。

但宋明庭卻覺心神有些不寧,腦海裏已閃過一個念頭,冷冰冰呵斥道,“燒了!”

“啊?”溫平一臉的懵,卻見宋明庭面上是極罕見的冷肅,冰冷重複,“燒了它!現在就燒了它!”

溫平滿臉心不舍,可主子的神情更叫他心驚,再不舍,也要照辦,又聽宋明庭道,“不必麻煩,就在香爐裏燒了。”

“……是。”

香爐裏明火跳動,青煙袅袅,待最後一頁也燒成了灰,宋明庭的心緒才恢複平靜。

黑眸幽冷地盯着一團灰,他極少如此不寧,這詩集果然不妥。

肅林居士,跟蕭楚有沒有關系?

暮色方至,謝一回來交差,他單膝跪着,神色冰冷,“屬下無能,辦事不力,只擦破了那女人一點皮。”

溫平都傻了,宋明庭竟不覺意外,反而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覺,“仔細說說。”

謝一道,那宅子附近并沒有人暗中保護,只是服侍蕭楚的幾個仆婦會些粗淺功夫,他隐在暗處,等到合适的時機,自認絕對能射中心髒。而且為了辦好差,箭頭上用了劇毒,哪怕只是一點擦傷也能叫那女人斃命。

但是,當他射出箭,幾乎就要射中時,就見那箭頭仿佛被大風吹開了,硬生生偏離了幾寸,只擦了一點皮。

但饒是如此,蕭楚也沒得活了。

謝一躲在暗處,看着院子裏的仆婦請了大夫,請來二皇子,片刻後就都離開,留下兩個高手保護。

他還看到蕭楚只是略有些虛弱罷了。

“這……莫非二皇子請的大夫是神醫?”良久後,溫平問道,聲音因太過驚訝而破了音。

謝一道,“只是普通大夫。”

溫平僵硬地轉過頭看宋明庭,難道這就是主子說的蕭楚的特異之處?

宋明庭面色如常,“此事暫且放下,誰都不許再靠近那地方。另外,”他思忖一瞬,“傳出消息去,就說肅林居士父親新喪,他無心再寫詩,另外回收所有詩集,以慰他父親在天之靈”

如果那肅林居士果真和蕭楚,或是二弟有關,詩集一事,必須讓它消失。

如果不是,那居士受了委屈,自然會辯解。

“對了,秦小姐最近在做什麽?”宋明庭忽然問。

秦若最近有點愁。

從她主動提起和太子的親事到現在,她和太子互有來往,或是見面,或是書信,或是贈禮,中途只有那次太子幫她尋秘籍耗了些時日,才差不多半個月再聯系。

可這次,太子已經有一個月沒理她了。

照理說,西北有戰事,幾個皇子對他的太子之位虎視眈眈,還有朝政要忙,太子偶爾抽不出空見她也是正常。

可,大約是女人的直覺,秦若覺得這回有些不同。

太子再忙,叫人傳個信的時間總有吧?

莫不是太子真的生她氣了?

她也是心太大,後來才察覺說錯了話。

太子雖是無心之言,卻表明是因為她喜歡桂花糕才移栽了兩棵桂花樹到東宮,如此用心,她是怎麽回應的,她說桂花糕雖好,卻容易膩,不能多吃!

這簡直是踐踏別人的真心,換成誰都會生氣,何況是太子。

哎,雖然太子寬和大度,等閑不與人計較,但涉及到感情,誰都無法聖賢。

這回真的是她過了。

都整整一個月沒理她了!

秦若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一個月,還有之前尋秘籍耽誤的半個月,什麽時候起,她對太子跟她的來往看的這麽重了,日子都記得這麽清楚!

心裏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來,不會吧,她,她居然也喜歡太子了?

秦若滿以為經歷了上一世那樣絕望的愛,她不會再輕易動心,知道太子的情誼,第一時間也是拒絕,像替他找個好姑娘陪伴他。

不曾想,這才過去沒多久,她居然也對太子有了那種喜歡。

太讓人意外了。

可一細想,太子清貴出塵,潔身自好,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極會讨她歡心,要喜歡這樣一個人,似乎也不難。

難的是,曾經對宋明洲,哪怕他成了帝王,她也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他若不愛,她也絕不乞求那份寵愛。

可這人換成了太子,哪怕他喜歡着她,她發現她根本提不出這樣的要求來。

如此,還要去喜歡這樣一個人嗎?

月色皎潔,秦若站在屋檐下,凝望着濃墨般的天空。

起風了。

秦若的身子微微哆嗦着,不是冷,是怕。

她怕刮風的夜晚。

因為宋明洲的背叛,那無數個寒風呼嘯的夜晚,她孤獨的驚慌顫抖。

可她忽然也想明白,宋明洲那樣的人渣她都敢豁出去愛,憑什麽太子這樣好的人,她反而不敢去争取了?

太子怎麽了,太子就不能一輩子只有一個妻子了?

她一輩子還只有一個丈夫呢!

若真有一日太子也喜歡別人了,她就聯合爹爹讓他當太上皇去!

有上一輩子的經歷,即使失去丈夫的愛,即使她不願去挽回,她也絕不會消極下去。

她要先發制人!

想通了這件事,現在首要要解決的還是哄好太子叫他不要生氣。

哄人這事,秦若沒什麽經驗,上一世和宋明洲,蕭楚進宮前,宋明洲幾乎都不和她吵架,都是她單方面地發脾氣,宋明洲單方面地哄,後來蕭楚進宮,她就更不可能去哄人。現在要哄太子,着實為難她。

有什麽辦法呢,誰讓她理虧呢。

太子雖喜歡她,又不像宋明洲那樣有求于她怕她反悔嫁別人,自然不會對她千依百順,會有自己的脾氣。

哄人她不會哄,好歹知道投其所好。

可太子喜歡什麽她也毫無頭緒。

她忽然又想起,宋明洲喜歡什麽,她幾乎也都不知道,難免叫宋明洲覺得自己不被放在心上,蕭楚那樣有心機,倒是看的仔細。

哪怕她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憑着那份用心,也是有可能得寵的。

前車之鑒啊!

她需得對太子大小事都上心。

秦若自己琢磨不出太子喜歡什麽,順嘴就問問雁竹的意見,也是巧了,那日寶哥兒鬧着要同小姑姑玩,盧玥帶着人過來,聽到這話立馬就回去拿了樣好東西給她。

“小南看看這本詩集如何,你別看這個肅林居士名不見經傳,這本詩集最近卻是最被仕子們推崇的一本,名聲大得很。可惜那肅林居士父親去世,他無心再寫詩,而且為了祭拜他父親還要回收之前已經刊印的詩集,你兄長也是運氣好才藏了這麽一本,我好說歹說他才肯割愛送給太子殿下,太子愛才,肯定滿意這份禮。”盧玥說着時,兩眼放光,仿佛這般大才就是她自己一般榮光,竟是絲毫未察覺秦若臉色陰沉。

肅林居士!

居然是她!

怪不得一看到那詩集她就有些恍惚,直到聽到肅林居士幾個字才心神一凜。

上一世就有個叫肅林居士的才比李杜的詩人名滿大晉,後來知道那人是蕭楚,她的擁趸更是把她推崇的猶如神女降世,她這個原配皇後跟她一比,提鞋都不配。

秦若一直想不明白,蕭楚能有什麽才華,她若是有才,何至于前二十多年如此籍籍無名?後來看了那話本才知道,又是那個金手指技能幫的她,實際上她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想想也是,能取這麽個號,能有什麽才華,不過是靠着金手指罷了,生怕別人不知道那就是她蕭楚!

可惜世人都看不清。

只是沒想到她現在就開始用這個才華為自己造勢了。

到底還是她低估了她!

“燒了它!”秦若語氣冷沉。

她知曉內情又深恨蕭楚尚且會受影響,其他人會如何癡迷瘋狂她簡直不敢想,還好她只寫了這麽一本,還要回收賣出去的詩集。

雖不知她如何會良心發現,但幸好如此。

盧玥滿目震驚,看她的眼神仿佛嚼牡丹的牛,立刻把詩集揣進懷裏牢牢護着,“小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肅林居士就是蕭楚!”

盧玥一愣,秦若趁她愣神之際劈手奪過來丢到一旁,仿佛那是什麽污穢之物,一面厲聲吩咐雁竹點火燒書。

盧玥回神,本能地要上前搶救,被秦若用力攔住,冷冷道,“嫂嫂,叫大哥來一趟。”

這事可大可小,含糊不得,必須要跟兄長嫂嫂解釋清楚。

盧玥被她威容所攝,吶吶一瞬,去叫秦石安了。

雁竹動作麻利,那本詩集很快就燒的只剩灰了。

秦若看了會兒雁竹,或許是雁竹不大識字,這詩集對她影響反而很小。

很快秦石安來了,一眼看到只剩灰的詩集,再也控制不住怒意,“秦小南!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在救你。”秦若平靜地說,“我跟嫂嫂說過了,肅林居士就是蕭楚,她的詩集,留着做什麽。”

秦石安繃着冷臉,“好,估且就當你說的是真的,肅林居士就是蕭楚,那又如何?你就可以毀了這本詩集?你知不知道這本詩集有多珍貴?你怎麽能因為你和蕭楚的一點私怨就毀了一個天才的心血?她能寫出這樣的詩,就更說明她不是你們說的那樣的人!你更沒資格毀了這詩集!”

“石安,你好好說話。”盧玥輕聲勸了句,秦若心底微酸,想到盧玥上輩子受了冷落,最後還義無反顧地為秦石安殉情,她目光一冷,請盧玥先出去,盧玥不願,怕她不在他們兄妹吵起來,只是秦若臉色難看的很,她擔憂地不行,又不得不先出去。

“我這還沒怎麽呢哥哥就開始心疼蕭楚了,既然這麽在意她,何不早早納了她做妾,也不會生出這許多事端。”盧玥一出去,秦若冷冷道。

“你在胡說什麽?”秦石安愕然道,“縱然你們有仇,也不可如此污蔑人!姑娘家的名聲何等重要!我不過是憐惜她的才華罷了。”

“才華?”秦若冷笑,“她在秦府十幾年,有哪門子的才華!你有心思維護她,倒不如用腦子好好想想她身上那許多詭異之處……”

“你怎麽了,臉怎麽這白,怎麽出這麽多冷汗,我叫人請太醫。”秦石安看她臉色不對,到底是心疼妹妹,又哪還顧得上争吵,急急忙忙就要走,就聽到秦若撐着一口氣冷冰冰道,“因為我在說她壞話。”

秦石安愕然回頭,滿臉震驚。

但看她神态,仿佛習以為常,忽然想到剛回府時的事,脫口就問,“那日你暈倒暈倒,也是因為你砸傷了她?”

秦若點頭。

秦石安太難以置信了,“為何如此?”

“天機不可洩露。”秦若緩了緩,沒再說蕭楚的壞話,好受了些,“哥哥自己想想,你對那本詩集的着迷是否太瘋狂了些,我燒了詩集後是否又理智了些?”

秦石安又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想,好似的确如此。

之前他還以為是那詩集裏的作品着實太驚豔,難不成還有別的什麽原因?

“總之,凡是與她相關的東西,哥哥都要當心些。”秦若想想還是提醒了句,“哥哥有時間,還是當多陪陪嫂嫂和寶哥兒,如果實在有疑惑,可以去問問娘,不過,別叫嫂嫂知道了,免得嫂嫂傷心。”

秦若透露的信息太叫人心驚,秦石安有心再問,又怕她更不舒服,只得先壓下,沉思了會兒,忍不住又問,“那肅林居士當真是蕭楚?你如何知道的?”

秦若拿了她先前寫好的蕭楚二字遞給他,圈出了“肅”和“林”,“你自己看看,哪裏就這麽巧合了。而且這肅林居士不是父親去世嗎,蕭楚不也如此。”

“蕭楚父親去世?沒聽人提起啊?”

“我直接把人打發了,你從不關心後宅小事,自然不清楚。你不信,回頭可以問嫂嫂。”

秦若嘴角挂着譏诮,讓秦石安很是讪讪,又想起當初父親對他的訓斥,看來,他确實該改改讀書人自命清高的臭毛病了。

詩集是不能送了,而因這詩集,秦若又急于去見太子,想來想去,抱走了一盆楊氏精心培育的墨菊準備送給太子。

太子高潔,送梅蘭竹菊總是沒錯的,就是楊氏,心愛的墨菊還沒怎麽賞就被人抱走,郁悶的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殿下,喜歡嗎?”秦若立在宋明庭身側,三分歡喜三分緊張三分期待一分小心地問。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緊張的情緒了。

她此刻只能看着宋明庭的側臉,如玉的容顏,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離得那樣近,仿佛能看到白皙脖子上血脈微微跳動。

真的是很俊俏啊!

她以前是瞎的嗎,居然沒喜歡太子而去喜歡宋明洲?莫不是宋明洲也和蕭楚一樣有那特異的能力給她灌了迷魂湯?

還是陳嘉怡厲害,眼光絕佳!

想想她上輩子的結局,秦若又有些不忍,可是,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是絕不會再将太子拱手相讓的。

對不起了,以後給她相看個更好的吧……

呃,好像不大可能?

“小南有心了。”宋明庭的聲音拉回了秦若的思緒,她一喜,正要客氣客氣,又聽宋明庭道,“但孤不喜墨菊,浪費了小南一番心意,孤實在抱歉。”

還有什麽比第一次給心上人送禮就慘遭潑冷水更打擊人的嗎?

明明都經歷過生死了,可這一刻,秦若委屈的想掉眼淚,甚至忍不住去想,怪不得她以前不喜歡他呢,宋明洲就不這樣,她送什麽他都開心極了。

可緊接着,她也反應過來,太子不是宋明洲,他不需要讨好她,自然不會欺騙她。

原本也是她不夠用心,不知道太子的喜好,才胡亂拿珍貴的東西當禮物。

想通了,秦若也知道是自己沒做好,給自己打打氣,擡眸,殷切地問,“那殿下喜歡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那樣一雙水汪汪的眸,柔軟的,怯怯的目光,宋明庭忽然就心軟了,一時情難自持,将人攬入懷中。

他虛長幾歲,卻跟個小姑娘較勁,實在可惡啊。

秦若身子一僵,有些遲鈍的她居然立刻就明白宋明庭的意思:他,喜歡她!

雖然一早就猜到太子的心思,卻都比不過此刻無聲的傾訴。

那僅剩的一點委屈也煙消雲散,仿佛有無數璀璨的焰火在心底炸開。

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呢。

秦若身子漸漸放松,笑意漸漸甜蜜,在他胸口問道,“殿下喜歡什麽,還沒告訴我呢。”

宋明庭在她耳邊輕語,“孤喜歡小南……”

秦若心口砰砰地跳。

哎呀,怎麽就說出來了,怪難為情的呢。

“叫孤太子哥哥。”

“……”

秦若一把就推開他,不高興地嘟着嘴,瞪着他。

宋明庭卻覺得她這模樣格外可愛,看着便忍俊不禁,秦若更不高興了,嘴巴撅的能挂茶壺。

她就知道,她以前不喜歡他是有原因的!太沒眼色了!

宋明庭知道過火了,清咳了聲,去拉她,自然被一把拍開。

“是孤的錯,孤跟你道歉,好不好?”

秦若挑着眉斜眼看他,下巴擡得高高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态,“錯哪兒了?”

宋明庭誠懇道,“孤不該調|戲小南。”

秦若“???”

她氣的轉身就走,宋明庭一把拽回她抱她入懷,秦若不肯,還在用力掙紮,宋明庭在她耳邊輕聲道,“孤喜歡小南,很早很早就喜歡了。小南願意嫁給孤,孤很歡喜。孤曾許諾,此生絕不辜負小南,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這一生一世,孤只要一個秦小南。小南可相信孤?”

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的時候他沒說,都不期待了又突如其來地告白,叫氣怒的秦若心底開出了燦爛的花,甜蜜如盛滿蜜糖,也不計較他方才的過分了。

她擡頭稍許,反而不似之前會害羞,盯着他道,“那你能保證永遠不納妾嗎,現在,将來,不管什麽原因,不管誰逼你,都不會納妾嗎?”

“孤現在說什麽,都不過是空話,小南,你有一輩子的時間檢驗孤的真心。不過,大婚那日,孤會證明自己的心意。”

秦若好奇道,“是什麽?”

宋明庭微微一笑,意味深長,“想知道,就早些嫁給孤。”

“……”合着是變着法的催婚呢,她偏不。

“殿下還沒告訴我,你到底什麽花呢?”秦若生硬地岔開了話題。

宋明庭噙着笑,“你叫孤什麽?”

秦若微愣,立刻紅了臉。

從前她的确是叫他太子哥哥的,就是重生以來覺得生疏了,還覺得自己多活了幾年,有些叫不出口。

嗯,現在還是叫不出口呢。

“那你說不說?”秦若跋扈地問。

“小南送的,孤都喜歡。”

???那你剛才不這麽說幾個意思啊?

宋明庭只是笑,并不言語。

秦若實在不懂他的深意,哼哼道,“我不管,反正殿下方才說了不喜歡墨菊,我都記着了。”她眼珠一轉,又道,“反正殿下不喜歡這盆墨菊,那我還是帶回去的好,免得在東宮受冷落。”

“……”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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