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櫻花薄荷

試問,當你昨天才在偶像面前摔了一跤,還把內衣當成面包送給他,轉天晚上他就站在了你面前,四目相對,你說尴不尴尬?

反正秦九櫻是尴尬得想要原地去世。

她偷瞄了一眼薄飏,猜測他應該也是同樣的感覺。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尴尬,就聽見了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夾雜着急促的腳步聲。

“是不是走這邊了?”

“我感覺是,剛才那大嬸兒說看見薄飏了啊,他肯定是進了某家店。”

“喂——你們快過來,我估計就是這家店沒錯了!”

原來他是為了躲那些狂熱粉絲,才誤打誤撞進了她的面包店啊。

責任感瞬間蓋過了緊張情緒,秦九櫻心底驀然湧起一股要保護哥哥的豪氣,她當即挺起胸膛,二話不說就揪住了薄飏的衣領。

薄飏:“?”

她沒時間解釋,只用力把他往操作間裏推,急切地連聲催促:“進去,先進去。”

然後她迅速關上了操作間的門。

與此同時,一群女孩子風風火火闖進了店內,足有十幾位。

為首的那位挺不客氣,一上來就直接問:“喂,你剛才看見薄飏了嗎?”

“薄飏?”秦九櫻眼神一亮,情真意切地反問,“薄飏來這條街了嗎?在哪?”

明明是不會撒謊的人,此刻居然也被激發了潛力,裝傻裝得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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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是這裏。”

女生們都很失望,臨走時還心存不甘地環視四周,但店內空蕩蕩的,确實沒有顧客。

一米八幾的大活人,能藏哪啊?

秦九櫻爛漫微笑:“要買點面包帶回去嗎?剩下的幾種八折促銷哦。”

“……不了!”

“好的,歡迎再次光臨。”

就這樣,她淡定将衆人送出了面包店,并在門口觀望了很久,直到确信安全了,這才關上店門,轉身來到操作間前。

“可以了,她們都走了。”

說這話時,她甚至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薄飏從操作間走出來,他摘下眼鏡,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謝謝你。”

他的聲線低沉溫柔,如同夢中的絮絮私語,在這種獨處的空間裏,聽上去遠比在機場時更讓人心癢難耐。

秦九櫻瘋狂平複心情,以免自己看起來太像個花癡,做人不能在偶像面前連續丢臉兩次。

她将手背在身後,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低頭看着地面,緊張萬分。

“不用謝不用謝,應該做的,我……我……對不起。”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最後這三個字。

薄飏隐約能明白她的意思,但他還是故意問了一句:“對不起什麽?”

要解釋狀況,對秦九櫻而言實在太需要勇氣了,她掙紮了好久,終于狠了狠心,擡眸正視着他認真道。

“昨天在機場……我送了你一個白色的袋子……”

“嗯,我知道。”

“那袋子裏本該是我店裏新出爐的椰奶肉松包,結果我拿錯了,把新買的內……內衣給了你……”

她說完,眼裏霧蒙蒙的,像是要哭出來了,簡直讓薄飏産生了一種在欺負她的錯覺。

薄飏多年混跡娛樂圈,出了名的高情商不是吹的,面對此情此景,他也能看出來她的确不是有意的,自然要緩和一下氣氛,給小姑娘個臺階下。

“不必對不起,我了解你的心意。”他彎起一雙漂亮的眼睛,親切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安慰,“多謝喜歡,不如你店裏剩下這幾種面包,我全買下了,就當彌補昨天機場禮物的遺憾可以嗎?”

天哪!哥哥太溫柔了吧!世間怎麽會有這麽溫柔的神仙?!

秦九櫻受寵若驚:“那……那怎麽能讓你給錢呢?你如果喜歡吃,都拿走就好了!”

“一定要給錢的。”薄飏掏出手機,掃付款碼一氣呵成,沒給她反悔的機會,他含笑詢問,“方便幫我包裝起來嗎?”

“……好的好的,請稍等!”

她一溜小跑去櫃臺拿紙盒和包裝袋,中途還差點絆了一跤,夾面包的時候手都在抖,像只受了驚的小動物,可見有多麽激動。

薄飏的笑意斂了幾分,他的目光平靜落在她臉上。

暖黃燈光映照着她精致的側臉,在此角度甚至能看見她扇子似的長睫毛,以及挺秀的鼻梁。

嗯,不算是特別驚豔的類型,但确實也清靈毓秀,是美人坯子。

只是迷迷糊糊的,貌似不太聰明。

正思忖間,見秦九櫻走過來,小心翼翼把袋子遞給了他。

“吃的時候請……請記得加熱。”

他接過袋子,垂眸溫柔問了一句:“這次确認了,不是內衣了嗎?”

秦九櫻瞬間臉紅:“不……不是了……”

“好,謝謝你。”

他略一颔首,客氣同她道別,轉身離開面包店,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內。

秦九櫻捧着滾燙的臉,趴在櫃臺上緩了好久,才勉強從和偶像近距離接觸的狂喜中平複過來,她傻笑了半天,終于想起去收拾操作間,準備打烊。

在此期間,她還不忘給馮鳶打了個電話,分享喜悅。

“鳶鳶,我告訴你哦,我今天店內的面包全都賣完了,是哥哥最後全包了。”

那邊的馮鳶:“……傻孩子,又做夢了?”

“是真的!他躲粉絲躲到了我店裏,我還跟他解釋了內衣的事情!”

“呦,那可真是緣分。”馮鳶道,“那你有沒有問他把內衣要回來?怪可惜的,給他他也穿不了。”

“……你的人生樂趣就是搞我嗎?”

秦九櫻無語挂了電話,正準備關掉操作間的燈,她無意間往地上一瞥,忽然愣住。

靠近烤箱的地面亮晶晶的,似乎有什麽奇怪的小物件。

她撿起來一看,是枚金色櫻花的鑰匙扣,大概是不慎從口袋裏掉出來的。

這是薄飏的東西。

自從那晚撿到薄飏落下的鑰匙扣,秦九櫻就開始心神不寧,總覺得應該把東西還給薄飏才行。

對此,馮鳶的評價:我看你壓根是見薄飏見上瘾了,你以為他會在乎丢了個鑰匙扣嗎?

但看自家小丫頭這麽寝食難安的,馮鳶又不忍心,于是給她支了個招。

三天後,K市的金山文化館要錄制綜藝《星耀街舞社》,這個節目的嘉賓配置是3+1模式,即三位專業出身的舞者或愛豆,一位明星裏的街舞愛好者,而這位愛好街舞的明星,每期都會更換。

薄飏就是第一期的飛行嘉賓,盡管就連秦九櫻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對街舞感興趣了?微博上從無痕跡,采訪和節目裏也沒提及過。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去K市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把鑰匙扣親手還給他。

哪怕是能在現場看他一眼,也很幸福啊。

“鳶鳶,你簡直是我追星道路上的最強外挂!”

事不宜遲,在和家裏打過招呼之後,她立刻訂了前往K市的機票。

這一路上藍天白雲,清風豔陽,全都變得無比美妙。

然而踏上K市土地的一瞬間,欣喜的心情冷卻了幾分,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自己要怎麽進入錄制現場?

《星耀街舞社》這檔綜藝,前幾期不會開放觀衆席,場館內只有嘉賓、參賽選手和工作人員,據說除了嘉賓,所有人都提前發了入場證,沒有證件是混不進去的。

很顯然,她是搞不到入場證的,她要進場館,就只能從參賽選手身上做文章。

幸好,她出門前習慣性帶了自己的戰衣。

不同于平時生活中的粉嫩色系,她在舞臺上為了突出強烈的個人風格,總愛穿黑金色調的衣服,連常年戴着的黑色口罩上,繡的也是金色櫻花,其穿搭還曾經被無數街舞愛好者奉為潮流。

然後她就穿了這一身酷到極致的行頭,梳八股蠍子辮,化煙熏眼妝,戴标志性的口罩,站在了金山文化館的入場通道處。

“抱歉,我沒帶入場證。”她低聲道,“但我的确是街舞選手,我叫Sakura。”

門口的工作人員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一時不确定,就去問了執行導演;執行導演對街舞圈了解不多,又問了導演,懂行的導演聞言震驚。

“Sakura?是我認為的那個Sakura嗎?”

“說是個穿黑衣服的小姑娘,還戴着黑色口罩,上面繡朵櫻花……”

“請她進來!”

十分鐘後,秦九櫻被帶到了主賽場等候室。

自然,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等在那裏的年輕舞者們不約而同發出了驚呼,其熱烈程度,堪比外國人首次跟大熊貓親密接觸。

“Sakura?**沒認錯吧?這是真的Sakura?”

“Sakura要來跟咱們競争?”

“行了我選擇退賽。”……

由于本次主辦方的用意,是要通過《星耀街舞社》這檔綜藝,最終簽約一個六人街舞團體,走偶像路線,所以來參加的多是在街舞圈嶄露頭角的、顏值較高的年輕人。

而早已在國際比賽中大放異彩的Sakura,無疑是他們遙不可及的目标。

傳說中的天才突然出現了,而且事先半分征兆都沒有,換誰誰不驚訝?

誰敢和她争?誰能争得過她?

秦九櫻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下,她沐浴着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灼灼視線,感覺有些別扭,低調擺手。

“我不參賽,我就看看。”

“不行啊老師,如果你不參賽,将是這檔節目的損失。”導演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等候室,他客客氣氣與秦九櫻握了手,含笑開口,“之前聽聞老師很少參加綜藝,這次沒有提前邀請,是我們的疏忽,但其實我們是非常希望能與老師合作的。”

他微微俯身,用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說:“要是老師願意的話,後續我們可以簽訂合約,以保證你能在節目中擁有最好的體驗。”

言外之意,就是想黑幕給她一個名額,讓她簽到他們公司去,将來作為六人街舞團體的一員。

畢竟憑借她的名氣和實力,既能帶來節目熱度,又能替公司奶新人,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被一位快四十歲的節目導演稱為“老師”,這感覺挺別扭。

秦九櫻很快拒絕了,她環視四周,将嗓音放輕。

“感謝導演好意,可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真的沒打算比賽。”

在這有什麽熱鬧好湊的?

看來業內傳言這女孩特立獨行,脾氣古怪,并非沒有道理。

導演頗覺掃興,但依然不肯放棄利用她炒一波熱度,借此宣傳節目專業性的想法。

“老師,既然都來錄制現場了,這麽多攝像機對着,你總要象征性地賽一輪吧?”

“……”

“中間以神秘嘉賓的名義來一段熱場表演,按照市場價格結算,這總可以吧?”

這時,導演的對講機內,傳來了前方工作人員的反饋。

“嘉賓已就位。”

也就是說,薄飏也已經在嘉賓席等待錄制了。

別的暫且不論,單說要在他面前跳一段舞,似乎也算是別樣的互動方式。

哪怕就當作跳給他一人看的呢?

秦九櫻沉默半晌,眼神忽而亮了一亮。

她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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