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這是什麽情況, 百官心悸,眼巴巴地盯着跪在殿中央的那一群大臣……是真的大臣啊,以鎮國公、奉安國公為首, 皇後親舅舅燕茂霖都要往後跪,現就差齊國将軍府了。
衆人不約而同地瞄了一眼立于刑部侍郎石東鵬之後的楊朗,他再湊上一腳, 大靖開國戰功最是顯赫的三大勳貴就全了。
此刻手持玉笏低垂着首站立的齊國将軍府二老爺楊朗,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坐于大殿之上的皇帝很滿意鎮國公府和奉安國公府的表現, 同百官一般, 他也瞧了一眼楊朗。
“皇上, ”刑部侍郎石東鵬走出跪地:“依《大靖律法》, 刺殺皇後乃是……”
沒了石東鵬的遮擋,楊朗立時完全現于皇帝眼下……眼神剛一移開,餘光又回頭,楊朗持玉笏的雙手已無異樣。皇帝斂睫, 遮住眼底的晦暗,他确定自己沒有眼花, 放于龍椅右側龍頭上的手慢慢收攏。
“不遵從律法, 立之為何?”刑部侍郎石東鵬拱手向上:“還請皇上以《大靖律法》為本,辦廢妃蘇氏刺殺皇後一案。”
這時楊朗終于動了:“皇上, 雖法不容情, 但廢妃蘇氏清音一脈早已分離姜堰蘇氏也是事實。因廢妃之罪過, 誅滅姜堰蘇氏實則牽強,還請皇上三思。”
“武英殿大學士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奉安國公陳弦反駁道:“廢妃蘇氏一脈是分離了姜堰蘇氏,但工部尚書蘇慶和在任吏部侍郎時可沒少提拔蘇氏分支,”擲地有聲陳明, “廢妃蘇氏之父蘇餘,一同進士,僅僅十二年就到津邊府做知府,他哪來的功績?”
燕茂霖接過話:“皇上,廢妃蘇氏濫殺無辜,視天下萬民為蝼蟻,此行可堪蛀蝕國之根本,罪大惡極。榕城蘇氏是姜堰蘇氏分支之一,家學源于姜堰蘇氏。其教女不嚴,使得廢妃蘇氏鑄下如此大錯,家學之過占主……”
“燕茂霖,”蘇慶和聽不下去了,回首厲聲喝止:“扯家學,你是要滅姜堰蘇氏數百年底蘊?”
他知道今日是在劫難逃,皇帝早就想鏟除他了,只是心裏還存在一絲奢望。
早等着蘇慶和這句話了,燕茂霖轉眼回視蘇慶和:“人之初性本善,不是家學之過,難道是皇上的後宮讓蘇氏變得如此歹毒,是皇上之過?”
一言落地,百官震驚,趕緊跪地叩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在燕茂霖之後的鎮國公府世子唐逸幽是一臉的佩服,靖文十一年的狀元爺吵起架來,一個頂十,瞧瞧全吓着了。
在心裏默默地決定了,自家那三個皮小子不能光耍刀弄槍,四書五經也得讀。不求他們給他考出個狀元,但至少在面對像今兒這情況,嘴頭上不能輸。
皇帝脫下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看着滿殿跪伏着的官員,面目冷然,懶懶地說道:“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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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
文武百官唯蘇慶和還跪着,站在隊列裏的常赟急得很,幾次看向立于武官之首的榮親王。
見沒人吵了,鎮國公世子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為了他此生還能赴沙場,絲毫不帶猶豫地沖出:“皇上,臣以為燕大人說的對極。還請皇上明斷,給皇後娘娘給天下萬民一個公道。”
閉嘴吧,好幾官員都忍不住去瞪唐逸幽,這老子才安生了,兒子又來,今日鎮國公府和奉安國公府的人是吃錯藥了出門的吧?
不錯,曉得遞話給他,皇帝将玉扳指戴回左手拇指上,轉眼看向虎目都紅了的榮親王:“王叔,你怎麽說?”
朝野頓時無聲,終于輪到這位了。
在府中與幕僚商量了一夜無果的榮親王,此刻是真覺無力了:“皇上想要臣說什麽,誅殺姜堰蘇氏全族嗎?”擡眼望向坐在龍椅上的那位。
知子莫若父,以前他對此嗤之以鼻,畢竟父皇沒點他為君,現在卻是有點明白了。皇兄在他幾個兒子中,挑了一個看似最無害但卻最難纏的主接了皇位。淩庸墨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榮親王腮邊緊實的肉不時地鼓動着。
在淩庸墨剛登基之初,他仗着手握兵權的齊國大将軍楊嵊遠在鷹門山,而鎮國公又遲遲不歸,便屢屢當朝挑釁,為的就是讓滿朝文武都看明白一點,新帝手中無權。
淩庸墨忍了,收攏朝中純臣,重用剛出孝不久的燕家三兄弟。而燕家三兄弟也沒叫淩庸墨失望,借燕唯在朝中攢下的人脈,很快就助皇帝拿住了近半文臣。
燕唯何人?寒門出身,高祖時期最年輕的一甲進士,三十八歲就爬到了章石布政使的位置。從外歸京,便入了六部,四十八歲被任命為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六部之首。
老七頭一個王妃病逝那會,還想過娶那體弱的燕舒安為賢親王繼妃,他倒是不怕被傳出“克妻”之名。可燕唯不喜,先一步給燕舒安定下了婚事。
淩庸墨下旨要娶燕舒安之女為皇後時,他就料到燕茂霖要進戶部挖老七的底,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先遭殃。
“這麽說,你是認同燕茂霖所言,”皇帝在逼榮親王,做給滿朝文武看。
榮親王又何嘗不知,跪地拱手:“皇上,廢妃蘇氏之過,姜堰蘇氏确有難以推卸之責。”
聞言,蘇慶和面如死灰,洩去了那口氣,癱在了地上,淚和汗沾濕了金磚,壓抑不住的嗚咽聲中盡是絕望。他姜堰蘇氏,近三百年的大氏族啊!
想到在外院紫英堂跪了一夜的王妃,榮親王終是心軟了:“可法理不外乎人情,九族之中多為無辜。皇上愛民如子,想來也不願看到無辜者死喪,”他清楚淩庸墨要什麽,“臣懇請皇上容姜堰蘇氏朝中臣歸根,修家學。”
“王爺,”蘇慶和擡頭,眼中盡是詫異,他沒想到到了這般田地榮親王會保蘇氏一族。
坤寧宮裏,午膳剛擺上,馮大海就匆匆進了殿。淨了手的李安好見他笑得見眉不見眼的,就知前朝來了好消息:“說吧。”
“娘娘,皇上剛下了聖旨,”馮大海跪到地上:“姜堰蘇氏一族在朝官員全部卸任歸根,修家學。”
李安好坐到桌邊,斂下眼睫。修家學恐怕還不夠,要想斷一大氏族在朝中根基可沒那麽容易。
“抄沒工部尚書府、津邊知府等家財,同宗三代不得入仕,”這招到位了,馮大海沒讀過幾本書,但也知道不得入仕就是不能為官。至于三代過後,那誰能料定坐在龍椅上的主跟他們娘娘會是何關系?
總之一句,姜堰蘇氏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禦膳房可已将皇上的午膳送去了乾正殿?”昨夜皇上歇在乾正殿,并未入後宮,她倒是睡了個全乎覺。李安好也不知自己這心境對不對,反正今兒精氣神是很好,幹什麽都事半功倍。
馮大海連忙點首:“送去了,奴才回來時見着方公公了。
“那就好,”李安好接過寶櫻奉上的筷子:“你裏外奔走了一上午了,下去用午膳吧。”
“謝娘娘,”馮大海樂呵呵地起身,退出後殿。
吃了兩塊芋蒂糕,李安好放下筷子,拿起調羹喝湯。
蘇氏清音刺殺皇後,按《大靖律法》,在九族之列的姜堰蘇氏是沒有活路的。但她一點傷都沒有,皇上卻因她誅殺一數千族口的大氏族,這不但有損皇上的名聲,于她也不是什麽好事。
大婚後家宴,沐老郡王可已經意指過她惑君了。
不過這次皇上的目的本就不在“要命”,将事推出去亦只不過是為了引出《大靖律法》。有“誅九族”在前壓着,姜堰蘇氏能得活命已是千恩萬謝。而一大氏族三代不得入仕,在天下百姓看來亦是極大的罪責了。
邸報發出後,這事情傳開,帝後大婚也已滿了月。李安好跟自己打了個賭,皇帝要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了,當然蘇氏肯定是不在大赦之內。
榮親王失意,賢親王也不能得意,他掌着戶部,應是最不願皇帝減免賦稅。而皇帝明知戶部有問題,與其讓大筆賦稅流入戶部,還不如富民。水能載舟,歷史足可見。
傍晚,範德江來了坤寧宮。
聽聞皇上體諒她受驚,允她召見娘家人,李安好是既覺好笑又欣喜不已,着寶喬取二十兩銀子過來。
見皇後娘娘高興,範德江便沒有拒絕:“奴才謝娘娘賞,”掖好裝銀子的荷包,順嘴說道,“近日前朝忙得很,皇上應不會入後宮。娘娘宮裏要是做了什麽新鮮吃食,可別忘了送些去乾正殿。皇上總說您宮裏小廚房做的膳食合口。”
“本宮記在心裏了,”李安好領了範德江的好意:“馮大海去送送你師父。”
“是”
如範德江所言,皇上連着五天都沒入後宮。但因着罪妃蘇氏之事,後宮裏頭是無一句閑話,各宮之間也少了走動。
七月十二,寧誠伯府老夫人攜燕景氏,領着五歲的宏哥兒進宮。馮大海一早上就等在了宮門口,接着人了,便牽着他主子的小弟弟在旁帶路。
坤寧宮裏,李安好正坐在主位上等着,手裏握着兩顆鴿子蛋大的紫煙海東珠,這是要給宏哥兒的。五歲,那小家夥還能進後宮,等再過兩年就大了,得顧忌男女之別。
“娘娘不要急,”守在一旁的九娘見主子盯着那紫煙海東珠出神,不禁笑道:“聽說七少爺要來,小雀兒自發去了小廚房看着。”也不知這兩怎麽結下的仇?
李安好輕笑出聲:“怪本宮,”若不是她支使,小雀兒也不會在意宏哥兒那張饞嘴。
“來了來了,”寶桃進殿回禀:“馮大海抱着七少爺,領着老夫人和舅家大夫人到咱們宮門外了。”
聞言,李安好站起身。
駐足在坤寧宮宮門外,老夫人拉着下地的宏哥兒,靜候着。
燕景氏這心裏不太好受,雙目濕潤。旁的姑娘嫁出去,還有回門。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能打上門去。可她家元元嫁的是帝王,能靠的就只有自己。
“兩位夫人,皇後娘娘請你們進殿。”
“多謝公公,”老夫人示意跟着來的江嬷嬷打賞。為着今日進宮,江嬷嬷早前還特地去賬房兌了不少碎銀,掏出一只小荷包:“請公公喝茶。”
馮大海哪敢接連忙推拒,出言催促打岔:“您三位趕緊進去,皇後娘娘早等着了。”
實在是不收,老夫人也無法,不過心裏頭卻是踏實了不少。宮人規矩,這說明皇上敬重皇後。進了殿,行大禮。
“臣妾(小子)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快起來,”李安好快步上前親自去攙扶,一手握着一位,眼中閃着晶瑩看着祖母和舅母。
她不想家,就是惦記着疼她的這些人。
宏哥兒站起身就仰着圓腦袋,看這打扮比他母親不知貴氣多少的姐姐,面上露了疑惑。祖母說是來見三姐姐,可三姐姐……這姐姐長的是挺像他三姐姐的,聲音聽着也是,可又覺有些不太對,試着喚道:“三姐姐?”
嫩嫩的童音打破了含淚相顧無言的氣氛,李安好噗嗤笑出了聲,放開祖母和舅母的手,抽了帕子摁了摁眼角,後将帕子給了候在一旁的寶喬,右手落在宏哥兒的小腦袋上:“才一個月沒見,宏哥兒就認不出三姐姐了?”
“認得認得。”
她一低頭,宏哥兒就确定了,這就是他三姐姐,聽着話急得跳腳:“宏哥沒忘記三姐姐,今天就是來接你回家。”
“胡咧咧什麽?”老夫人眼淚還沒拭幹淨,便聽着這麽句話,立時出聲糾正:“這裏就是你三姐姐的家。”有些後悔帶着一口無遮攔的稚童入深宮地界了,剛那話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不定會給安好招來什麽麻煩?
宏哥兒依到三姐姐腿邊:“汀雪苑也是三姐姐的家。”只是現在汀雪苑被祖母封了,種上了九株梧桐。
“對,”李安好笑着附和:“汀雪苑也是我的家,”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擡首安撫祖母,“不礙的,咱們宏哥兒又沒說錯,”帶着她們去往後殿,“我讓寶鵲做了你們愛吃的,你們也別急着回去,中午就在宮裏用膳。”
見人瘦了一點,但氣色不錯,燕景氏也放心了,笑着打趣道:“臣妾可是空着腹來的,就想着到娘娘宮裏沾沾光。”
“那您今兒可得敞開肚子吃,品品寶鵲的手藝比得比不得沈嬷嬷?”
把兩顆紫煙海東珠塞到宏哥兒手裏,讓馮大海領着他在殿裏玩,李安好請祖母和舅母坐。
老夫人見在後殿裏伺候的宮人都是孫女兒從娘家帶出的,便壓着聲問道:“臣妾瞧您清減了些,可是因天熱沒胃口?”
這苦夏的毛病,舒安也有,母女真是像了個夠夠。若是随了爹,那一年四季是吃嘛嘛香。只想想又覺不能,她爹腦子不好。
胃口很好,就是皇上太折騰。李安好只當自己是苦夏:“祖母放心,沒幾天就立秋了,”見宏哥兒在跟馮大海顯擺紫煙海東珠,便問道,“這回母親怎麽沒跟着一起來?”
“大概是知道自個不讨你喜,”說着老夫人不禁笑了,看着皇後:“臣妾再教幾年,您跟她講的那些理,她也都記在心裏,現在倒是不糊塗了。”
還學不乖,那就是真傻了。燕景氏不喜錢氏,但錢氏這樣的身份給寧誠伯為繼室是舒安求的,她便多包容一些:“拎得清好,這樣過兩年,您也跟着輕省。”
“我扒着兩眼盼着呢。”
三人又拉了一回家常,李安好就把話引到了廢妃蘇氏之事上:“舅母幫我帶句話給大舅,多謝他為我出頭。”
燕景氏笑着搖了搖頭,與寧誠伯老夫人對視一眼,複又望向皇後:“他是你親舅舅,你父領旨遠赴平中省未歸,他在朝若不出聲,豈不是讓滿朝文武以為皇後娘家無人?”
“是這個理,”在外聽說宮妃刺殺皇後,她被驚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好在皇後無事,不然她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拉姜堰蘇氏全族陪葬。
李安好莞爾,她這一進宮,燕家和寧誠伯府就分不開了。母族與父族皆在九族之列,這也是她當初阻止李桐兒、李安馨入宮的原因。
“那日你舅舅得了消息,回府裏就一頭栽進了書房,翻查律案,”燕景氏是從心底仰慕自己的夫君:“查到太宗時期,寵妃吳氏拔簪欲殺皇後那樁案子……”
舅母不提,她還真沒想到。實在是太宗時期太過久遠,那事又被掩着沒鬧大,現除了律案,應少有人會記得。
“說是文景皇後愧疚,太宗與太後又不欲伸張,所以就只罪責了吳氏,”燕景氏想,文景皇後無意毀去吳氏容貌,這“無意”又有幾分是真?
有心提這一出,就是想告訴元元,再得寵的妃子也越不過嫡。只要皇帝不動真情,失了心智生滅嫡之意,就容她。
李安好怎會聽不出舅母的話中意,不過引她入勝叫她疑慮的是另外一點:“那寵妃吳氏什麽出身?”竟能讓太宗與太後不欲伸張,還留吳氏活着?
“這個……”
燕景氏沒太留意,律案上也沒寫明。
“這個老身倒是知道,”老夫人看向皇後:“此事你祖父還與我說過,太宗寵妃吳氏是出自芗城吳氏,經選秀進的宮。”
“芗城吳氏?”李安好蹙眉深思,隔了五六息才想起:“我記得齊國将軍府四太太娘家也姓吳。”
“就是那個吳,”老夫人笑着道。
下午送走了老少三人,李安好就爬上了,拿了賬本又不禁想起那被打入冷宮的寵妃吳氏。
文景皇後愧疚,是真的愧疚,還是因太宗之情不得不愧疚?而太宗不欲伸張,是因對吳氏有情?太後呢,她是因為太宗嗎?
丢開賬本,李安好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也遇上這境況會如何?
皇帝來時,未讓太監唱報,進入內殿就見他的皇後盤坐在榻上發着呆,那雙晶亮的桃花眼眨都不眨一下,擡手打住宮人行禮,悄悄走近俯身問道:“在想什麽呢?”
冷不丁地冒出一聲,李安好被吓了一跳,扭頭嬌嗔地瞪了一眼皇帝,欲下榻行禮。
皇帝卻一屁股坐到榻邊攬着她,繼續追問道:“你在想什麽那麽出神?朕進來都沒發現,”聽地辛回禀說,他那五歲的小舅子下午離宮時,念念叨叨地想去乾正殿找他要回三姐姐。
手輕輕捏着她的面頰,幾天沒見,肉好像長回來了一點。
被摁坐在榻上,李安好也就順着皇帝了,頭枕在他肩上,嗅着熟悉的味道看着男人,眼見他唇就要印上來,笑回道:“臣妾在想太宗和廢妃吳氏。”
原是這事,皇帝在她唇上嘬了一口:“別想了,太宗之所以不嚴懲吳氏,并非是心裏有吳氏舍不得,而是因當時的齊國大将軍楊勤锺,楊勤锺夫人海氏的母親與吳氏的母親是一家……”
察覺攬着自己肩的手驀然收緊,李安好立時就知有什不對,看着皇帝小心問道:“您怎麽了?”
皇帝這會腦子裏在快速地理着其中的關系,聽到懷裏的妻子問話,他脫口道:“如果吳氏的母家手握兵權,還深得當政者的信任,在歷經誅九族的威吓後,會如何?”
腦中畫面定格在那日早朝楊朗奇怪的反應上,原還算好的心情瞬間入了寒冬。
李安好眨了眨眼睛,雙眉慢慢緊蹙,她明白皇帝在說什麽了:“臣妾記得齊國将軍府二爺楊朗與臣妾二舅同科,是那年的榜眼。入朝為官這麽多年,只背了個好名,手無實權。”
楊家手握兵權,皇家是不可能再讓楊朗在文臣中得勢。皇帝緊抿薄唇,沉凝了許久才開口:“朕答應唐逸清,皇後會給陳氏元若一份添妝。”
“陳氏元若也算是皇上的表妹,皇上與臣妾以夫妻之名賜她頭擡嫁妝不是更好?”李安好清楚,皇上這是要給奉安國公府吃定心丸,籠絡鎮國公府。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