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主上。”
皇帝剛把二十萬兩金票安排好, 一陣涼風掠過,天甲出現在右三盤龍柱後:“訓鳥.人已經有下落了。”
“那就盡快接觸,”提到鳥,皇帝心裏就徒生一股郁氣。陳元音被拘禁在慈寧宮的第三天, 她養的那頭白鷹便尋來了。雖慈寧宮還沒有什動靜, 但這也足夠叫他不痛快了。
天甲拱手回道:“天醜已經去了, 臣還有一事要禀。”
“說, ”皇帝合上手裏的折子。
“天巳接到暗子上遞的訊, 今天上午下朝後, 賢親王去了惠王、晉王、楚王府借銀子,”還讓他借到了。
皇帝嘴角逐漸上揚:“果然是千年的老狐貍,”賢親王哪是去借銀子, 分明是将從榮親王那得來的信賣于三王,如此他也能少往外掏點, “看來從明天起, 朕的那幾個哥哥都該抱病了。”
不過還是不能大意, 誰知他們之中沒有活膩了的?
呢……啊……
朗朗晴天,一頭白鷹在慈寧宮上空盤旋。趴在坤寧宮偏殿屋頂上的小雀兒一直盯着, 眼裏有羨慕。都過去半個月了,也不知天醜有沒有哄回訓鳥.人。
這頭白鷹可真好看, 若是落到主上手裏,她也能跟着地辛混到禦前摸上兩把。算算自己的私房, 要是能買一只就最好了。
只半個月, 賢親王再次往戶部填了十萬兩金票。燕茂霖看着摞在書案上剛送來的賬本,目露沉思。賢親王不比與先帝一母出的榮親王,他能掌着皇家的錢袋子這麽多年,足以明其高才。
知道所謀無望, 果斷放手。
長籲一口氣,燕茂霖斂目拿了放于最上的那本賬冊,賢親王已經開始卸權了。還不算晚,到底是比恪王多活了二十餘年,行事起來懂得留後路。
聽說近日宗室的幾個王爺一個比一個會躲懶,連早朝都不見影。琰老親王放心了,破口大罵了一陣後去了曉園拎回了孫兒送他的鹦鹉,準備好好教教它說話。
“他将賬本交于你,你就好好查,”皇帝對殿下的燕茂霖說:“卸權是必須的,但因着西北,暫時賢親王還不能卸職。”他一卸職,朝中必然要生一番動蕩,也會引得齊國将軍府及其黨羽猜忌,得不償失。等料理了楊嵊,騰出手來了,他自會與他們将賬一筆一筆算清楚。到時該削爵削爵,該圈禁圈禁,一個都不能免過,否則豈不是對慘死重華宮的恪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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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茂霖明白聖意了:“加上賢親王剛補上的十萬兩金票,戶部現可動用的錢財折成白銀足一千兩百萬兩。”近兩年都沒有田賦上繳,再除去儲備黃金三百萬兩,白銀兩千萬兩,這已經不少了。
皇帝皺眉:“太少了。”他要做最壞的打算,西北一亂,這些銀子撐不了多久。
“今年西北軍的軍饷?”
“照常發放,”對此皇帝絲毫未有猶豫。
燕茂霖拱手向上:“皇上聖明。”因為西北軍有叛變之嫌,朝廷就斷了軍饷,實為下層。楊嵊現缺的就是一個正當的借口,朝廷可不能成就了他。
皇帝舌頭壓着下齒,朱氏女有言靖晟帝開商稅,心思百轉,內務府被皇後清理後,是不是也該換一批皇商了?
他缺銀子,商戶位卑望名。
燕茂霖離了乾正殿後,皇帝轉頭看向範德江:“交給你一件事。”
範德江立時繃緊皮跪下:“能為皇上分憂,奴才萬死不辭。”
瞥了黑皮一眼,天乙嗤鼻,見縫插針表忠心就他最會。
“把內務府要重選皇商的消息賣出去,一個月後上交三百萬兩銀子,”皇帝手指輕彈着龍案,他也是被逼無奈,幾十萬大軍都癟着肚子呢。
什什……什麽?這哪是賣,明明就是打劫。範德江擡起僵硬的脖頸,兩眼淚汪汪地看向皇上:“您愛民如子。”
“兒子肥了總不能苦了老子,”皇帝眯虛着雙目:“怎麽你不願意?”剛不是說萬死不辭?賢親王都能把從榮親王那得來的消息賣于三王,他是比賢親王少張嘴嗎?
天乙頭次同情起黑皮,三百萬兩白銀啊,咕咚一聲吞咽下口水。
“奴奴才盡量,”範德江心都涼透了,跪在地上也不起來,掰着指頭開始數那些上得臺面的大商戶。
李安好聽皇上說要內務府重新擇皇商,立時就知是為了銀子,放下手裏的花繃子看向在剝核桃的皇上:“以往選了皇商,也就是在內務府留個名領本金冊。臣妾以為像蜀州織繡、洛州青瓷等等都可冠絕天下,當得皇上賜字。”
咔嚓,核桃殼裂開。皇帝彎唇笑之打趣道:“賣字。”
妙啊!
“皇上筆墨可作傳世之寶,萬金難求。”海韻樓的賬她也管過一段時日,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那些大商戶拿得出。
不到五日,內務府要重擇皇商的消息就流傳了出去。各大商戶還聽說這回同過去不一樣。天家有意要擇各行“第一商”,有皇上親筆禦賜牌匾,只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
商家最怕碰上當官的,稍有不慎那就是家破人亡。
一個皇商名為什麽能叫幾十家大商戶掙得頭破血流?賺錢都是其次,跟權貴搭上邊才是最重要的。現有皇上親筆禦賜的匾額,那可謂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有門路有靠山的商戶急急回籠金銀,頻頻走動,可惜這消息皇上并未拿到朝上說,清楚的人少之又少。
範德江請了幾天假,坐守在京中的宅子裏,他還叫了欠他一千兩百三十一兩銀子的天智來搭把手,以免有膽肥的匪類眼紅。
“皇上意欲何為?”
齊國将軍府沉岳堂,楊朗與文華殿大學士譚永青說:“內務府換皇商,還賜匾額?”
“戶部掌在賢親王手裏,燕茂霖又從平中省回京了,皇上缺銀子,”譚永青撸着胡須:“只不能年年換皇商,皇帝還是要盡快收拾賢親王,将戶部握在自己手裏才是根本。”
“養一個暗衛營需要這麽多銀子嗎?”楊朗心不安:“禦筆匾額,還不知幾塊,外頭商戶跟瘋了似的收攏銀子。”
譚永青嘆氣:“可惜戶部我們插不進手,不然也不會眼前一抹黑全靠揣度,”只聖心難測,誰曉得皇帝在謀算什麽,“要不還是問問太後?”
楊朗搖首:“我已經問過了,太後說現慈寧宮都是皇後的人,她行事不便利得找機會。”
“皇後當真是大膽。”
“皇帝護着,後宮裏她一手遮天,我等也奈何不得她。”
“還是要給大将軍去封信。”
陳元音手指輕輕撫了撫白鷹的背,将娘親交于她的紙管綁于鳥腿上,後柔聲叮囑道:“鳳兒,一定要将這信送到大将軍手裏,我在這等你回來。”
呢啊……
白鷹抖了抖翅膀,陳元音取下挂于腰間的一只僅有一寸長的白玉哨子,吹了起來。
噗……噗,白鷹振翅飛去,在慈寧宮上空轉了一圈便往西向。
“好興致,”天庚倒挂屋檐,翻身下落,奪了陳元音拿在手裏的白玉哨子,轉眼間的工夫就出了慈寧宮。
京郊,天醜接到信便提着一黑不溜秋的丫頭直奔向西北。與天庚碰頭後,追蹤白鷹。
黑丫頭接了白玉哨子,猶猶豫豫地偏過腦袋再次确定:“說好的我幫你們招一只鳥,得二兩銀子。”
天醜緊閉着嘴以免灌進風,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丫頭命苦,爹是獵戶三年前進了山碰上熊瞎子,娘傷心過度也跟着去了,留下一窩孩子。她是老大,咬着牙養下頭的三個弟妹。
好在年幼時跟她爹學了點本事,招了兩頭鷹,在山嶺外圍轉轉尋些野物賣了錢總算沒餓死。
逮着白鷹的影了,黑丫頭一把推開胖子,撒丫子就朝鷹的方向狂奔,擡起手吹哨:“咻咻……咻咻咻,”她自小就長在山嶺,與鳥獸為伴。山嶺裏的鳥獸也願意親近她,爹在時總說耽誤了她的靈性。
她不知是什麽意思。
屏息盯着白鷹,看到它回旋,天庚激動了,拐了拐天醜小聲說道:“再加把勁,把她拐進龍衛,咱們以後就不用上蹿下跳撲鳥了。”鴿子還勉強,鷹是真的撲不到,關鍵主上還要活的。
他也想,天醜嘆氣:“這丫頭只認銀子。”
白鷹落于麻杆似的臂上,黑丫頭輕輕耙了耙它腦袋上的毛,回身看向擠在一塊的一胖一瘦:“二兩銀子,”默默地将白玉哨子攥進掌中,這東西比樹葉要好用多了。
“這銀子好賺吧?”瞻仰了一番白鷹的神俊,天醜決定再努力一把。
黑丫頭點了點頭,确實挺好賺的,就是京城離大陽山太遠了。
“想不想以後天天賺,靠着它建大屋、大口吃肉、送兩個弟弟去秀才老爺那讀書、給妹妹買金镯子……”
天醜每說一句,黑丫頭眼就亮一分,她太想了,但心裏還惦記着事:“你們先把二兩銀子給了,我們再談旁的。”
“好”
白鷹逮到了,皇帝很滿意,換了信将其交給天醜:“讓龍衛和暗子們全城盯梢,朕要齊國将軍府及其黨羽一字也送不出京。”
“是”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支持!!!!晚上還有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