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改完~噠啦啦心情真好

連肴憐這樣從未懼怕過什麽的人,也大大的心驚。

公西沅望見山頂情形,只向着身前肴憐的背影,靜靜道:“若是小南死了,公西立時自裁。”

“閉嘴。”肴憐深吸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世子大人你要活着給我家小南生吞活剝啊!!

額,親們,評論個~~評論個~~評論送香吻~(世子的O(∩_∩)O~,當然不是秋秋的~)

☆、西行(五)?放下

肴憐轉身向身後侍從要過一條扣索。四周死士圍了上來,很快密布整個山頂。

山頂一棵探向山外的青松擺出迎客的姿勢,那迎客探出的粗枝上,吊着一根繩,粗枝被繩兩端所吊着的東西累彎。

那繩兩端垂垂吊着的,正是南寞與成璧。她們兩人腳下無着,雙臂反綁着,低頭一望,漆黑深山下如鬼蜮之地,雖不至于是萬丈深淵,卻也會粉身碎骨。

那為首的黑衣人以刀置于世子頸上,冷淡的音調中夾雜輕蔑:“這回我改主意了,打算放了你這大梁國尊貴無比的昌峻世子。日後有我們再見的時候,我西河埙可以不急。”

“待我将那繩索砍斷,以世子你的能耐,說不定便能救一個。你若是能救一個,另一個就墜死。”

南寞望了望腳下山谷,黑黝黝的望不見的地方,白日裏定是一片青蔥翠綠。

可誰又能想見,這一片地方曾經埋過多少無辜的枯骨?

如果她死了,如錦會怎麽辦?世子終究一定會放了他罷。那他會不會為她報仇?會不會自責沒保護好她呢?爹又會不會因此責罰他?

成璧在繩那端微微動了動,南寞轉過一點頭去,見她正用力将自己中箭的後背往樹幹處挪動,似是想讓那箭在身上插得更深一些。她是抱着必死的心的。

南寞不知道那黑衣人究竟在計議什麽,但她也沒有心情去安慰成璧,也許成璧這樣死,比摔下去死會快一些,舒服一些吧。

成璧最終仍是很難夠到樹幹,于是便不再動。兩人後背貼在一起的時候,南寞雙手感覺到成璧在幫她解扣。

她知道,成璧的傷已經很重,沒有多少力氣,于是自己的手松了些,她便自己繞開,趕忙也幫她去解扣。

遠處的死士包抄上來,黑衣人見威脅着世子竟也不起作用,便抽刀飛去,砍向吊着兩人的繩索。

繩索應聲而斷,成璧的扣尚未解開,她們的身子便急墜下去。 兩個女子向着山下掉落的一瞬,世子迅疾奔出去,沒有猶疑地托起了南寞。

南寞心頭霎時湧起暖意,卻忽然覺出他是在用盡全力将她向內一推,而他自己,卻探出另一手臂欲伸向另一邊墜下的成璧。

若是他果真拉住了成璧,那麽他們定會雙雙墜落下去。所以南寞不肯放任他掉落,拼死攥住他推開她的那只手。

便見成璧的身體向下落去,她的面容沉靜,落下時眼角帶着難以捉摸的情意,嘴唇一張一翕,輕輕喚了一聲:“阿堇。”

随後碎亂的裙擺和青絲飄忽飛起罩住她的面容,她的身子如林間一朵嬌豔絕美的花從枝頭而落。

南寞被世子墜下的猛力帶到崖邊,她趴着的身體也垂了半個下去,但盡管如此,雙臂仍是全去拉住世子的那一只手。

自己也将要墜落之時,她覺着腰間一緊,竟是有人為她扣上了繩索。但她一切都顧不得,只是向着她緊緊攥住的人喊着:“世子,你不能死,快上來啊!”

世子卻蕭索望她一眼:“你放手罷,碧落黃泉,我終是要和她在一起。”

南寞強自忍着手臂的疼痛喊:“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要婚約了,你活着好不好,活着好不好?”

她覺得這麽說也不夠,便咬咬牙,早已不知臉上已經滿臉水澤:“你始終是昌峻世子,你不是她一個人的,你有三軍在後,父棺在前!”

他卻垂眼道:“我并不是……”卻不等說完,他便用另一只手去砍她攥他的手臂。

她雖吃痛,卻絕不放手,這時,他們身前橫刺裏飛出一個死士将他托起翻身上去。

南寞見那死士将他穩穩放在地上,這才得空回頭,望見她腰間扣繩的另一端是肴憐在拉着,而他一邊拉着,也一邊與那為首的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兩人鬥得難解難分時,肴憐瞥見她和世子都已經無事,才将手中繩放開。

那黑衣人見大勢已去,将刀一個虛晃,晃過肴憐,便如飛凫一般竄出,從山崖上跳落。不過一瞬後,山間傳來一段悠長凄涼的埙聲。

世子已經被人攙扶而下,周邊兵卒正在處理地上黑衣人的屍體,從他們的長相和肩頭的圖騰上看,可以辨認出是北狄西河部的人。

肴憐立在山崖邊,聽着那埙聲,默然背過手去。向山的那頭望過去,不遠之處便是朔方。朔方過後,便是北狄土地,他的家鄉和他的死敵,就在那兒。

兵卒來來往往中,只有肴憐定定立在原地,有一瞬他以為方才是自己在崖邊懸着,于是便忍不住低過頭打量着身側不遠的南寞。也只有南寞靜靜躺在血紅的土石間,微睜的雙眼目光迷離。動靜之中,似乎有某種默契與和諧。

南寞這一刻望着虛空處,終于想通了一件事。

她臆想中的夫婿,有他喜歡的人,他願意同她一起死,他不願同自己一起活。

這一回她哭不出來,反而異常地平靜。世事紛纭如月邊的濃雲濃霧變幻無常。沒有什麽是不變的,誠如她此時決定放下。

神思愈來愈清明。她想着過去究竟一直在執着的是什麽。她以為執着的是一個人,卻可能只是執着那個早已不存在的婚約,如果婚約的另一方是旁人,她也會是一樣的。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南寞忽然想起這一日,其實是她年滿十五的日子。許嫁者,十五及笄,她此時已經是可以結發待嫁的姑娘了。可是,可是,她沒有許嫁的夫婿了。

忽然覺得身子被什麽人撈起擁緊,向着山下走去。她擡起眼睛望見是肴憐,便不知為什麽,伸出雙臂去摟上他的脖頸,安靜地将面頰貼在他的前胸緩緩道:“隊率,你偷偷将我放走吧。”

肴憐的腳下滞了滞,良久回道:“好。”

南寞無力地躺在他懷中,淺淺地笑笑。

糧草的火勢已經撲滅,卻仍是損失慘重。所幸只有兩天便能到封地,這兩日大軍也還能夠堅持。

當夜,肴憐便沒有再往南寞的手上系繩索。南寞半夜起身時,瞧着肴憐的面容望了許久。這個人關懷了她許久,她是應當将他記住的。

肴憐也并沒有睡着。他知道南寞正在看着他,為了讓她安心離開,他只好繼續裝睡。這個小姑娘自然是不會知道,她每次湊近了去瞧他時,溫熱的呼吸吹在他的臉上,他是能夠感覺到的。

那呼吸抽離後的頃刻,他微微睜開眼睛,南寞的背影蹑手蹑腳,走向中軍的大營。

如錦已經被放了出來,她只要走過中軍栅前,便能夠看見他。肴憐亦為他們準備了一匹馬,就在他們出林的必經之路上。這樣,他們應該會逃跑得很順利。

估摸着兩人應已經走遠,肴憐站起身來。走過一片沉睡的兵卒,遠遠望見世子帳裏,燈火之中,有一個人正長長跪着,那影子映在帳上,多少有些蒼涼。

帳前的守衛皆已換。他們望見他走過來,皆齊齊跪下迎他。

掀起帳子而入,肴憐望見一人跪在地上,神情渙散。見他進來,那人拜道:“世子。”

“讓你裝作我,果然不是什麽好主意。”肴憐将他扶起,一同在屏風後席子上坐下。

這一段時間以來,邬珵便知道,北狄不會對他的歸來無動于衷。他令人裝扮成他,自也有他的道理。他取名肴憐,其實是他的本家姓。肴憐氏曾是北狄的王族,而當日被逼逃竄的日子,還如昨日。

“離堇只恨沒能為世子肝腦塗地。”那裝作他的人垂首道。

“你已經做得足夠。”邬珵親自為他們二人倒了兩樽酒,倒酒時,懸在半空的手遲了遲:“如果今日站在崖邊的是我,我也許做不到救一個與己無關的女子。”

離堇淡淡卻是鄭重地道:“述離堇以後不能效忠世子,成璧已去,離堇不能讓她孤寂。”

邬珵忽然笑了笑:“我已經派人下山将她找回,原本以為只能尋回一具屍體,但回報的人卻說見她躺在山後水潭邊上,渾身濕透,尚有氣息,也不知是什麽好心人将她從水裏撈上來。”

離堇眼中剎那充滿驚喜,卻仍是紅了眼眶,行大禮道:“謝世子!”

“是我應謝你。”邬珵垂手拎起酒樽,仰頭吞下,卻覺得酒微苦,郁在心懷,有屢屢的悵然。

“去吧,公西在照顧她。”

“是!”離堇扣頭大步離去,腳下生了風。出帳前,邬珵将他叫住。

“看完成璧後幫我去做一件事。小南方離開軍營,你去一路跟着她,莫讓她出事。若是她回關內,你便送她回關內,若是她仍向封地,你便毫發無傷地帶她回來。”

“是。”他接了命令,轉身掀起帳簾。

“要時時将她的情況告訴我知道。”

“是。”

離堇在門前踟蹰片刻,見他執杯飲盡,又倒一杯複飲盡,仍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才最終離去。

邬珵知道,現下離堇的心裏只能放得下一個成璧,其他便是說得多了,也未必記得住。他須得等他看顧成璧回來再提醒一次。

他隐隐一笑卻止住,複又倒酒。酒是個溫熱的東西,喝進肚裏滲入各處,全是愁腸。

他知道他在思着什麽。封地便在眼前,那墜入山崖萦繞耳邊的埙聲,今夜已是揮之不去。但同樣揮之不去的,仿佛還有些別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世子大人你為毛要騙我家小南。

親們是不是很讨厭他???!!!

☆、西行(六)?刺芒

慕王有一位王妃,在封國裏是稱作王後的,下有兩位夫人,分別是香闵夫人和司徒夫人,再添蕭卿止這個美人,也只共四位妃嫔。慕王妃在封國操持事宜,沒有跟随慕王入京。想來慕王一年有八九個月居在京中,這位王妃不知作何感想。

蕭卿止被封作美人後,遷入了兩位夫人所居的後寝,賜居曲籽堂。這曲籽堂是從敦煌曲子辭得名,将曲子換了一個籽字,看上去漂亮些。一入內,便見簾間刺繡盡是曲子辭裏挑出的句子。

“夜久更闌風漸緊,為奴吹散月邊雲。”如伶順着窗邊簾上的繡字念出,蕭卿止忽然在身後極輕地說了一句:“照見負心人。”

“主人在說什麽?”

蕭卿止遙遙頭:“不過在念這詩的後面一句。”

如伶不懂詩,便不再問,但總覺得她瞧着那詩句,原本常無波痕的面上似乎很是動容。

蕭卿止捧住那窗前的紗簾緩慢地上下撫摸,口中自言自語:“人世間原本沒有誰負誰。”

如伶從後聽得莫名其妙,卻漸漸地也懵懂地理解了些。不論這位衛氏的長女如何自靜冷淡,心中總有一處漣漪是為了某個人罷。她又何嘗不是呢。

居了較長一段時間,慕王只來過幾次,卻都沒有留宿。如伶倒也慶幸,這段日子也就做些一爐香盡,又更添香的事,因還不知若是慕王來了,這兩個人又會鬧什麽驚心。上次那橋上扒衣服親吻的事,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因為這件事,她已經将大梁的王親全列入了虎狼之列——色字當頭的。

這一日才用過晚膳,曲籽堂便迎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雍容華貴的香闵夫人帶同兩歲的小鬧兒崇德公子闖了進來。其時蕭卿止正跪坐在廳裏出神,而如伶則在與一同伺候蕭卿止的姜柔收拾碗筷。

“妹妹好興致,這是在做什麽……犯相思?殿下不會這般早來看你的。殿下每日要見我們兩個夫人及小公子,哦對了妹妹的階品是什麽來着?”香闵夫人徑直無理地在蕭卿止對面桌前跪坐下來,一開口便不善,蕭卿止望她一眼,見她算是不錯的容色笑成一朵花,說出話來卻如針芒,原是來了個挑釁的。

對待籠裏向客讨食的猴子,最好的辦法便是不理。因這樣的猴子雖顯得張狂,卻實際忌憚主人,做不出什麽大事來。所以蕭卿止從身前桌上捧起一本書開始讀。香闵夫人見蕭卿止不理她,便更加口無遮攔地說話,不過她顯然不知蕭卿止是靜便能靜到極致的人,定力能令旁人抓狂,所以說到最後,香闵夫人口幹舌燥,幸得如伶給她倒了口茶,她囫囵吞下,才安生了不少。

才消停了不一會兒,香闵夫人便遣她兒子崇德公子來纏打撕扯蕭卿止,蕭卿止被這孩子撕扯地煩了,如伶正要将孩子拉開,香闵夫人便如猴子般跳起打了如伶一巴掌。

如伶好在練過忍功。殺手有時候不忍是不行的。她的專業素養很好,是以不會爆發。但若是在平時,她的手只要撫摸一下這香闵夫人的喉頭,她便會歷時瞪着白眼香消玉殒了。

蕭卿止盯住香闵夫人看了看。姜柔已從偏門悄悄出去,蕭卿止覺得這其實是場不錯的戲,自己也能過一過觀戲的瘾。雖說她自己其實早已身在戲中,從來就沒抽出身來過。

香闵夫人自己拾起杯子,将茶澆在自己和孩子身上。孩子被燙得直哭,她也哭起來,兩個人哭得肝腸寸斷,如伶哭笑不得。

蕭卿止沒有動靜,依舊不慌不忙地看着書。如伶也不知她是真看進去了還是裝看進去了,自己卻忍不住幫她勸香闵夫人一句:“娘娘可以先省省,過會兒再哭。”

香闵夫人卻被這一句嗆住,順手便将那翻了的茶杯給仍在地上摔了碎,還将碎片都撥至自己身畔,一不小心手指劃了道口子。

做了這許多動作後,邬子霍終于立在了門口。身旁低低躬身的有姜柔和另一個婢女,這婢女滿臉得意的神色,如伶平日見過,她是在司徒夫人的畫春棧當差的。

這來曲籽堂胡鬧的把戲,竟然兩個夫人都參與了,這大動幹戈的做什麽呢?如伶實在糊塗。

香闵夫人跪着挪過去抱住邬子霍的一條腿哭訴道:“殿下,臣妾好心帶公子來看望蕭美人,她卻蛇蠍心腸地如此對待臣妾和公子,臣妾,臣妾的手,您看啊,嗚嗚嗚。”

邬子霍擡眼望了望蕭卿止,蕭卿止也将書放下望回他。如伶原本躬着身迎他,見場面這一瞬寂靜,忍不住悄悄張望,遠遠見他那盯住蕭卿止的眼神微迷着,似有得意之色。如伶不知他在得意什麽。

“你想說什麽?”邬子霍擡腳掙開香闵夫人,走到蕭卿止面前,俯下身去,伸指擡起她下巴。

“我沒話說。”蕭卿止言語清淡,沒什麽味道,但卻激怒了他。

邬子霍忽然撇嘴微哼,眼中盡是嘲諷:“明日起去漆室思過一月。”

這漆室便如同宮中的冷宮,因偌大的空間裏沒有窗子,漆黑一片得名。原是辟出來做庫房的,但庫房實際也不少,用不到這一處,司徒夫人便将此地固定做責罰犯錯女眷的地方。

“謝殿下為臣妾做主啊——”香闵夫人興奮地三叩九拜起來,架勢太大将孩子吓得哭紅了臉。

“但我要這個瘋人以後不能靠近我十步之內。”蕭卿止顫了顫睫毛。

邬子霍忽然偏頭睨一眼香闵夫人,又流轉目光盯住她,異乎尋常地微微一笑:“知你會忍不住向本王提要求。”

繼而轉過身去數着數走了八步便到了門邊,抱起跪在香闵夫人身旁哭個不止的崇德公子,遞給門外那司徒夫人的婢女,示意她将孩子抱走。那婢女會意,面上似乎得了大驚喜,抱着孩子便颠着去了。

這時香闵夫人嗚咽着擡頭,滿臉疑惑地弱弱喚了聲:“殿下,您這是何意?”

“你既不懂得照看孩子,便讓司徒筠去帶。”司徒筠正是司徒夫人的名諱。邬子霍滿眼嫌棄地看了看腳下:“只有八步。”

“殿下,殿下您……”香闵夫人渾身一顫,聲音也顫。

“滾。”邬子霍回身一揮袖,廣袖劈到香闵夫人的臉上,香闵夫人二話不說便拖着裙鑽出門去,頭也不敢再回。

他快步走至蕭卿止桌前坐下,如伶和姜柔十分識時務,連忙地清掃了現場,端上了茶水便退下,只留了他們兩人在廳裏。

如伶出去時,正聽到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正經地對話。似乎是慕王問蕭卿止對戰事的看法,聽蕭卿止回道:“昌峻雖走,實力仍在,彤王兵馬雖多,但大将缺少經驗。西北已無擔憂,東邊卻難以穩固,只有調動京中大将和親信兵馬去馳援。”

如伶剛要感慨,這兩人終于能坐在一起好好說話了,卻又聽慕王如此說道:“本王忽然發現了你的價值在何處。本王幕僚三千也已足夠,不需要一個出謀劃策的女人,但本王的确喜歡你聰明冷淡卻自以為是,光是看着,也賞心悅目。”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如伶豎着耳朵聽着,眸子微微閃了光。

“本王今晚不走了。”

“但我須去漆室。”

“本王說得是明日去。”

如伶感慨一聲這什麽情況,便急急從門前閃開。正端着換下的碎杯片往後面走,見遠處立着還未離去的香闵夫人,似乎身旁還立着一人,倒像是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聽說是慕王手下大将之妹,地位堪比慕王妃。這慕王妃輕易罩不上面,府中也便是她在管事。而那香闵夫人身世倒是簡單,只是幕僚之女,在京中只能依托着她。

如伶見她引了正哭哭啼啼的香闵夫人往回走,便忍不住跟了上去偷聽。

司徒夫人正安慰香闵夫人道:“過幾日幫你求情,孩子便送還給你,莫作這模樣。”

香闵夫人道:“原本慕王每日瞧完公子,也只在曲籽堂前駐足一忽兒卻不進去。我聽了姐姐的話作這一出戲,卻惹得一身腥,這事最後是我得不償失,我不再做了。”

司徒夫人道:“你要往好處想,慕王說了令她去漆室,她必得去,到時我們再想辦法。”

如伶這才明白了原委。慕王在門前停留卻不進來,将她送入漆室卻又要歡好,簡直便是神經的性子。這兩妃子妒火練得這般大,明知道慕王只是門外路過停一停步子而已,便能出這樣的馊主意。尤其是那司徒夫人将香闵夫人推在前頭,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倒是聰明。

回來時,如伶見廳中燈火已滅,姜柔從裏面走出來,說是才收拾了床被,已見慕王将美人打橫了抱起,桌上的杯子盤子散了一地,茶漬也跟着潑出來,那眼神似是十萬火急,她便連喘氣都不敢喘完便溜出來了。場面十分驚險。

如伶點點頭,心中估計這必是一場大戰啊。

翌日清晨,如伶前去伺候更衣,見已經有慕王身邊的下人前來喚了幾聲慕王去參朝,但簾帷未開,誰也不敢上前去勸說。

如伶自然也不敢,只得也在廳前等着。這一等,便聽到床帏一席話。

“慕王不去參朝麽?”

“本王有你洞悉天下,參不參都是一樣的。”

“一日為臣,一日為虜。”

聽到這話,如伶心中冷冷一抽。餘光瞥見那等候的下人瞪着眼張大了嘴,在脖頸處比劃着一橫,意思是說,你家美人是不是找死。

如伶表面清冷,心中卻暗道,我們都是殺人出身的,你不找死便不錯了。

“你說什麽?”慕王聲音暴躁地質問。猜中慕王急了火,那下人朝如伶吐了吐舌頭。如伶堅定日後要拿他祭劍。

“天下沒那麽容易易主,您還是小心為上。”蕭卿止的聲音含了笑。

“你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那我不用去漆室了罷?”蕭卿止的嗓音嘶啞,好似被掐住喉嚨一般。

如伶趕忙過去,還未靠近,床帏被倏忽劈開。

慕王一張臉僵着走下床,眼裏洶湧的狠意可将半裏外的人畜皆傷,草木皆倒。服侍的下人沖上來,見慕王這副模樣,皆小心翼翼地伺候更衣洗漱,卻仍舊止不住腿哆嗦。

待衆人擁着慕王走得遠了,如伶才服侍着蕭卿止起床,一邊問道:“主人何需每次都惹慕王生氣?”

蕭卿止倒是很泰然:“這是他寵幸我的方式,我不過迎合他罷了。”

如伶不說話,但心裏已經了然:這是說慕王愛受虐。但瞧着慕王的樣子,卻也說得通。

在她看來,蕭卿止是身體迎合他,卻在心裏蔑視他,慕王可能也是如此認為,所以才要一心征服她。只是這兩人在一處,便是在互相征服的戰場,讓她看着如斯慘烈,受罪得很。為什麽她就不能做一個單單純純的殺手呢。

“待慕王調出兵馬後,京中守備勢必空虛,青州彤王與大将的不和也必可利用,要早做準備。将這消息馬上傳遞出去,進了漆室可就難辦了。”蕭卿止伏在她耳邊仔細囑咐道。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是不是下次寫阿姐就直接寫肉好了?不過不是第一女主的肉戲乃們有人喜歡嗎?有人喜歡嗎?

反正我下次是會寫她的肉肉。這次就......就這樣吧......

☆、西行(七)?及笄

南寞跨在馬上慢慢馳着,無聊中低頭去看那馬。馬頸繩上吊挂的兩只活雞,撲騰起來扇得那馬很不自在,馬縱聲長嘯一聲,兩只活雞消停了。

晚上她偷偷去找如錦時,卻見他已經在中軍栅前隐秘處立了良久,好在她也是跟着姓蕭的練過殺手技術:夜間辨人這一項,所以還能将他找着。找着他時,他手裏便提着兩只雞。

原來他被放出時,看守跟他說要在門口等個人。等了許久還不見人來,他便上樹偷了一窩鳥蛋。又等了許久還不見人來,他便跑到中軍後廚偷了兩只多日前雁門官員送來的雞。

南寞一見這情形便猜了個大概,只叫他快跟她走。于是,兩人兩雞一馬的組合便上路了。

她的身後肩上靠着個睡着的如錦,聽這一聲嘶叫醒了來,在她肩頭擦去口水,頂着朦胧眼問:“進城了麽?”

他們路過一個山村時,在別家院裏放了碎銀,拿了晾曬的衣服的換上,現下只有這馬太俊朗,與他們的組合不大相配。

“快了快了。”南寞擡頭見天也大亮,雲中城便在前頭,止不住欣喜。但心裏還是有一處空落落的,便将這欣喜也隐藏了大半。

“唉,沒有夫婿了,唉。”

馬走了三步。又是一聲嘆。

如錦不耐煩打斷她:“別唉聲嘆氣了,不是還有我麽。”

城門的看守看着很粗大卻很和善,于是他倆的馬施施然地進了城。城中還是早晨的一派祥和安靜。那馬繼續悠閑地踱着步往前走,時不時伸長耳朵聽一聽上邊兩個村民在說些什麽。

“有你能怎麽……”南寞先是垂了垂眼,忽然反應過來:“小如公子的意思其實是?”

“實在不行我娶你。”如錦略去“小如”這個娘腔的稱呼,直截了當地回道。

但南寞顯然抓不住這話的重點。她的眉頭有點擰巴:“什麽叫做實在不行?”

如錦在她身後琢磨一陣:“就是……天地之間再也找不着兩情相悅的。”

南寞眉頭的火蹭地往頭上一竄,艱難轉頭瞪着如錦:“我們難道不是一直很相悅麽?”

如錦見她扭轉頭來卻松了馬缰,便順勢将手環過她腰持住缰繩,随後揚了揚眉:“那有可能是你悅我,但我還沒悅上你。”

南寞的心緒竄動到眼眶卻化成了眼淚汪汪:“我方失了夫婿,你不能說點好聽的麽?”

如錦見她那雙淚眼瞪得太圓,恐怕不妙,只好投降:“好好好,我悅上你了夫人。”

前方正好路過一個綢緞莊已經開了門。如錦眼尖,一話不說便從馬上翻下來。結果昨晚上掏的鳥蛋從身上滾落下來,一地混沌的金黃。

南寞四下瞅瞅,見沒什麽行人瞧過來,這才下了馬。若是有人瞧着,她定不往這蛋黃滿腳的家夥身邊站,太敗德行。

進綢緞莊時,他倆遭到了店老板和老裁縫的鄙夷。但自如錦從衣裏掏出一包銀子後,店老板的反應變得積極了一些。但老裁縫那斜眼瞟過來的眼神仍是不屑。看上去便知是個有骨氣的。

這銀子是軍中發的饷銀,關鍵時候還是能夠派上用場。如錦用全部銀子為自己換了身寶藍綢的纨绔公子裝,這雲中城因是西域商旅常經之地,衣飾上鑲繡西域奇紋怪飾,卻也挺好看。

南寞考慮着還需住店喂馬,便只換了套藕色素布的女子衣衫。兩人換好之後,如錦很得意。因為南寞看起來很像他這位大公子的丫鬟,還是近不得身那種檔次的。

這次如錦打算不與南寞同騎。因他太高貴,但卻不能讓她真正下馬跟着,于是自己便走在騎馬的南寞旁邊裝作路過,時不時和那匹高貴馬一同受着雞翅膀的鼓風。

走了一段路程後,街巷上熙熙攘攘起來,炎夏的日頭也散發出淫威,如錦雖然收獲了路上各族女子桃花般的目光,卻也很快便走得受不住,嚷嚷着要去住店。

便找到一處客棧住下,店小二将馬托到後槽,又負責将馬上的兩只雞給酒烹了去。

因為習慣了住在一處,兩人也只要了一間客房。但終究一間客房還是有些不方便,比如兩人都想要洗澡,于是便起了争執。

争執不下時,兩人只好打算都不洗。如錦轉了話題,笑逐顏開地盯著南寞:“前日似乎是你及笄之日。”

這正是南寞的傷心事,聞言便有些心酸。及笄待嫁這一說,現下已是不複存在了。她無奈聳容哀嘆一聲。

“本公子打算安慰你受傷的小心肝……就勉為其難,給你當一天的夫婿。”如錦話說得輕輕巧巧,眉目間卻花花灼灼,他本就冶豔的面容,現下已經教南寞望着沒法說不。

還未回答他時,如錦已将她推坐在妝臺前,拿起一把木梳洗淨,笑意盈盈:“夫君給你梳頭。”

如錦的這門手藝倒是不會生疏,一兩下已将她之前換裝時輕易做的束辮垂下,這時才想起他并沒有發簪之類。他向銅鏡中望了望,南寞正無精打采地擺弄着已經順暢的發絲,于是便想着法地讓她高興些。

“你說新婚的夫婦都做什麽?”如錦捧着她的一頭如瀑長發绾個呙堕的樣式,卻苦于沒有發簪,垂垂而下如雲堕,卻另有舒懶婉娩之感。南寞今日傷情,總是呆呆傻傻,未注意鏡中的自己,只顧着思着新婚夫婦的問題。

“不知道。但若是小世子娶了我,我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三十六個舞姬決鬥去。”南寞情意切切地說。

如錦聞言,手抖了抖。那堕髻順散如流水,分明便是故意。他盯住鏡中坐着的南寞,眼中作出不快的樣子:“知不知道究竟誰是你夫君?”

南寞明知他是故作深沉地玩笑她,卻仍覺得他眼裏那不快也忒深了點。她嘟了嘟嘴:“你……”

如錦晃着梳子:“新婚夫婦都是要躺在一起睡的。”

南寞沒聽出他的意圖,望向他:“咱們不是經常躺在一起睡麽。”

如錦将自己頂上的高髻散去撫着三千青絲熟稔地梳着,容姿妖冶,擡眸輕笑:“不是那麽睡的。”

“那是怎麽睡的?”一雙清澈的眼珠子溜溜地望着他。

“就是咱們在妓館裏看見的那樣。”

南寞恍然,但卻仍有一絲疑惑,“如果在家就能那樣睡,為何要跑去妓館睡?

“這個……夫人太醜,或者夫人沒有夫君美,或者夫人太傻,都是有可能的。”

“……”

“所以照這種情況,為夫我得去找個雲中的特色妓館逛一逛。”

“……”

“想逛的話回青州再逛。”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一個挺直的身影走進來,玄衣冷清,聲音更冷,正是蕭琮玄。

南寞和如錦面面相觑,且臉上神色都不大好。姓蕭的能夠找到這渺遠的雲中郡的雲中城,必是有大事發生了。

南寞正思着他怎麽這麽快便找着了,如同從後跟蹤一般,忽然清醒過來望如錦一眼,見他眼神躲閃面上尴尬,便知道是他留了訊號。

她神情不悅地轉頭望一眼蕭琮玄。但既然見着了他,南寞有一件事必須首要問的:“阿姐還好麽?”

蕭琮玄眼神黯了黯:“好。她現在是慕王的美人。”

他的聲音雖然冷淡,但教人仍能分辨得出他的失意。但南寞此刻沒心思嘲笑他,一是她想不通阿姐那邊怎麽反轉成旁人妃子的,二是阿姐已嫁了,她卻無着,陡然增了傷感。

“你來做什麽,”頓了頓,南寞覺得還是應該對他禮貌些,幹幹笑道:“蕭哥哥嗯?”

“接你回去。”蕭琮玄無甚波瀾地道了一句,眼神投向如錦:“公子煩請跟我出來。”

如錦一個緊張抱緊雙肩:“做什麽?我新婚,我要和寞兒一起睡。”

南寞嘆息一聲懶得理他。

蕭琮玄不耐煩:“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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