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改完~噠啦啦心情真好
,但她卻不得不好好地思索一番自己的處境。在這大漠雪原深處的王帳,沒有人能夠知道她的死活,如果茍延殘喘,也多時支撐一刻兩刻,最重要的是要通知外邊的人,衛氏的人,如果沒人知道她還活着,活在哪裏,倚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恐怕再也無法逃離這虎狼遍野之地。
西河埙徹夜未回來。也是,若是回來,他還得睡到屏風後那榻上,若要想和她睡在一處,恐怕又要你死我活,這麽惹不快的事想必他也不願做,倒不如陪着那喜歡他到給旁人下毒的爾綿,瞧着她瀕死還抱着他哭的那癡情小眼神,應也值得他一晚了。
第二日西河來時冷着臉,面容疲憊看得出是一夜沒睡。他走到南寞的床前時,見她正在用自己頭上簪子的銀尖去試那藥,卻一把将那藥碗摔了下去。
“禦醫說了,那藥并沒有毒,只是藥裏有給你止痛的蟾酥,你吃了不痛,她吃了卻會心悸抽搐。她知道這藥裏的藥引有毒,怕傷了我才會自己吞下去,好在她沒有死。我告訴你,我們狄人有萬般殺人的方法,就是沒有暗裏害人這一說,你若再如此,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折磨。”
南寞見他說得惡毒,心念電轉,仔細思慮昨天的事情,爾綿特地用的粗陶碗,那低頭閃躲遮掩的行狀,還有被發現時那驚懼可憐的模樣,無一不真切。但她聽到西河說,爾綿是怕傷了他才吞下藥去時,心中終于明了這原委。
“她這是耍得一手好把戲,我家裏的那些個姨娘,動的腦筋比這個還多,少時見多了,卻不明白為什麽,現下算是明白了點,她不就是怕我搶了你麽。”
西河仍然怒目以對,但聽到她如此說,卻怔了一怔,再說話時聲音也平靜了些:“我對她并沒有情意,她只是一個故人的至親,我答應過要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南寞白他一眼:“你何必向我解釋,你與我,我與你也都沒有情意。那些讓我作王子妃的說法,不是我造的,也不是你造的。我倒很想問你,你是很難找到女人麽,緣何那王後一見了我,就像見到寶一樣?”
西河慘慘一笑,沒做任何解釋。
這之後的半月,她安靜養傷,琢磨時下的困境,也再沒見過爾綿。待到半月後,她終于可以下地走動,緩緩地走路腰背也不再疼,應是沒有大礙,只等傷口自己長實了。在此間,那傳說要将她封作王子妃的事也并未來,西河也一直不知道在哪裏過夜,她就像個遠道來的貴客,好生的在這裏住了一段時日,惬意悠閑,是她來時不曾想象的。
王庭的冰湖面上仍有好些孩童,爬來滾去不亦樂乎,目光越過那些與雪一般色的大帳,是一望無際的荒蕪的雪原,南寞有時坐在這裏一整天,就這麽看着日升月落,數數天上飛過的蒼鷹,靜谧安詳。她經常會恍然,這是父輩和梁人口中的北狄嗎?這麽祥和安樂的世外桃源,她一來旁人便将她迎作上客,還要她嫁給王子,雖說她是十分不樂意,卻也沒有任何人強逼她,若是能無休止地在這裏住下去,那還真是人間極樂啊。
如若這時有個愛她的人坐在她身邊,白天裏陪她數這天上的鷹,夜間陪她數星星,一定是這世間最美的景象。
想到此間一陣酸楚。雪地裏卻來了一個熟悉的人。
“貴人姑娘,王庭的雪景雖美,卻遠遠不及浚稽山的。冬天的時候,站在浚稽山的頂上往下看,雪原上仍然奔跑着羚羊,它們從浚稽山的懸崖上一步步地跳下去,快得如同閃電一般,瞧不清楚時,還道是蒼鷹從山洞裏飛出來。表哥拉着我一路從山頂奔下來去找它們,卻怎麽也追趕不上。”
南寞回頭望,爾綿正擡頭瞧着淡薄的白雲,眼中盡是陶醉的顏色,許是在回憶那浚稽山上的模樣。
“我已去問過禦醫了,在我藥裏所下的蟾酥也并不多,不至于你吃了會反應劇烈得差點死去。你分明事先自己吃了許多,想用這個引起西河對我的仇視,好讓他在意你?”
爾綿卻似乎沒有聽到她說什麽,仍舊沉泯于她孩童的回憶:“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見到西河的。那時表哥九歲,我才七歲,西河要比我們都大一些,我們跑下雪原時,他從那群羚羊堆裏走出來,懷裏抱着一個小小的絨團,笑着遞給我,說爾綿,你想養這個小羊羔麽?後來我家裏的人都被殺死了,表哥一家卻逃去了遠方。那夜西河将我從屍堆裏扒出來時,我便發誓要一輩子做他的女人,可是這許多年來,他卻只像妹妹一般守護我。”
南寞笑了笑:“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是提醒我不要阻礙你的道路麽?我可不像我家裏的姨娘,我不會為了男人跟別人争奪。”
爾綿終于從回憶裏抽了回來,目光對上南寞的雙眼:“不,我不會再做這種傻事,那天他陪了我一整晚,我将他的心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清楚什麽了,他是愛你還是不愛?”
爾綿唇微微抿了抿,眼中一點看不出失落還是喜悅。過了半晌,爾綿說:“你去做王子妃吧,只有做王子妃,昭告天下,你的家人才能知道你還活着,才能來救你。”
南寞的眸子忽然亮起來。爾綿說的對,只有這樣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她的訊息,她才有出逃的希望,否則接下去能否如現在一樣的平安,西河還能否像現在那樣有耐心,這些全都是未知數。當安逸得越久,人就越容易被麻痹,如果不是尓綿的提醒,她恐怕就要在這雪原的空夢裏只待死了。她已經厭惡了等死的感覺,如果可以,她要将命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那你還要害我麽?”南寞問。
尓綿:“如果我要害你,此刻也會告訴你我不會。但我說我要幫你,也想讓你幫我,你願意麽?”
南寞:“你且說說。”
爾綿:“我要你做王子妃後,讓我做貼身奴婢,時時與你站在一起。而我可以告訴你相信誰,防着誰,如何能在汗王、王後以及太子的注視下,活着逃出去。我還可以幫你守住你的清白。”
南寞思了思:“你站在我身邊是為了看見西河,且你能不再受那些奴婢對你的踐踏。”
尓綿點了點頭:“和中原人比腦筋,我們狄人是不足些。”
南寞尴尬一笑:“我已是中原人裏頂笨的了。”
尓綿莞爾:“貴人姑娘太謙虛了。”說完後,她盯着南寞瞧了一會兒,仿佛在思慮着要不要說什麽,最後還是說了出來:“貴人姑娘,那夜西河照料我時,我才從他口中知曉了你的身份,也正是如此我才決定幫你。我是為了我的......”說到這裏,她噤了聲,踟蹰一會兒,微微笑道:“天色将暗了,尤其是冬天,草原上多的是餓狼,我且陪姑娘回去。”
南寞見她不說,也知道多問無意義,總歸兩下做了場生意,那互守約定便是了,其他事情,來日慢慢從她嘴裏套出來。
第二日裏南寞便情意切切地到了王後的面前,按着爾綿教她的說辭,說了與西河共同打虎,建立了生死情誼的一套言辭,把在場一衆婢女感動得眼泛淚花。
王後卻是持重嚴肅,思慮了許久。看來如何安置她始終是個頭疼的問題,王後已經動了不少腦筋。
又是幾天後,北狄頒布汗王手谕昭告天下:北狄願與衛氏聯姻,二王子以聘禮黃金十萬,牛羊百餘,迎娶已在北狄作客的衛氏二女衛萦,望衛氏能欣然同意兩個孩子的自願結合。
南寞清楚的很,她爹能欣然同意才怪。莫說之前幾月方才與大梁欲締結陰謀姻親,将在她嫁給彤王之時給其重要一擊,但因為她的逃跑作罷,即便沒有這事,他爹也不可能将她嫁給漠北的豺狼,讓她成為旁人可利用的棋子。
這樣一來,衛氏知道了她的行蹤,必然會來救她,那麽世子知道了呢?畢竟他就在離她并不遙遠的地方,那連綿的山川背後,某個溫柔鄉中......她便是這麽猜測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快出來了,我發誓!
點點手指,收了我吧!
☆、晝雪(六)?慶禮
手谕頒布後,消息走得很快。未出一月便收到周邊烏孫、月氏等小國的賀信,各國紛紛遣使前來禮賀。
于是北狄汗王與王後決定辦一系列的禮宴活動來招待各方使臣。
南寞這幾日時常在帳子外揣摩那些忙碌的婢女仆人的身影,也偶爾被王後邀去監督汗王後院那些家伎們練舞。
南寞覺得汗王的家伎們跳的舞是很好看的,她們和大梁女子不同,她們身姿雖則柔軟,跳起來卻飒沓,那種風情是她所欣賞的。
爾綿做家伎做得久了,南寞讓她随她們一起跳跳,她卻搖頭不願,說道因為得不到西河垂簾,這門技藝是早已經生疏的。南寞想想在洛陽宮做細作,舞蹈和劍藝都是沒有少練,便也即興随着樂點舞一舞劍。
西河從外面回來首個要參見他母親,一入大帳望見她在跳舞,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後拜過母親離去,沒說什麽話。
待着見她回了自己帳子,還與尓綿說說笑笑,全不似之前猜疑敵視的模樣,不禁得皺了皺眉問:“你們兩個......爾綿,你......”
尓綿略欠了欠身:“人世本來便有許多琢磨不清的,我從前不知道她是誰,現下知道了,不能坐視不理。”說着擡頭望一眼西河,“我情知道二王子打什麽主意,但那個人是我至親。”
西河忽然哼了一聲,擡眸望回她:“二王子?私下裏不是讓你按原樣叫我麽?”
爾綿仍是很有禮數地道:“從前是我獨自一人,現下還得幫着二王子妃多長一雙眼睛。”
南寞近日折騰一天已經累了,身子一歪便躺倒在床上,纏着氈被打個滾阖上眼。
爾綿為她去外面倒水,西河卻不老實呆在屏風後面的塌上,脫掉上衣後,赤裸着上身走了過來,低低地瞧住她。
瞧了一會兒,見她呼吸深沉,便俯下身半卧在她身畔,伸手撫了撫她的唇,低聲敘敘:“邬珵的女人,他的女人......”
爾綿掀起簾子進來,望見這一幕,忙放下手中木盆沖過來抱住他,将他向床下拉。
他的身體強壯,一把将她推開。仍是用手去觸南寞。
忽然聽到身後四個字:“看我一眼。”回頭間,見尓綿徐徐解衣,那氈衣從她肩頭滑落,落在地上因厚重尚有響聲。
潔白的胸脯展露在他眼前,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的鎖骨牽連脖頸,一齊顫了顫。
西河立即起身撿起地上氈衣為她披上,怔怔盯了她半晌,一把将她擁入懷中。
爾綿伸手撫上他光滑的背脊:“你知道我是他的妹妹,所以守着我護着我,從來也不親近我。她呢,你明知道他護着她,卻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西河眼睛游離了出去:“小的時候,我時常搶走他喜歡的玩物,他總是一笑了之,這回奪走他的女人,我要瞧瞧他作何反應。若不是因此,我也不會同意讓她做我的妻子。”
爾綿:“我聽說表哥在大梁有許多女人,他的家伎比汗王的還多,女人對他來說和玩物有何區別?”
西河摸摸她的頭:“他總有他愛重的,就像我對你一樣。”
“你真傻。”尓綿貼在他肩頭,輕輕笑着,眼中盡是柔和沉醉:“能和你這麽靠近,真好。”
西河緩緩松開她,又回身去望了望睡得正香的南寞,輕輕走過去将她被角折好,回身繞過屏風,睡到自己榻上。
慶禮這天早上,南寞迷迷糊糊被尓綿推起來:“準王子妃娘娘,太子同太子妃來了,王後一早叫你和二王子過去呢。”
“太子?不是聽人說在南邊和世子打仗麽?”
爾綿笑笑:“二王子的慶禮,家人都要參加的。”
南寞只好穿戴齊整步去了王後帳,一進去,便見王後旁邊坐着一個年輕男人,看上去比西河大些,南寞判斷這便是北狄太子西河允,馳騁沙場屢犯邊境的骁勇之将,真正掌握整個東部豐茂草原疆土的北狄的繼承者。即便坐在他母親身邊,眉眼中的戾氣也能讓人震一震。
太子旁邊的座上,端端坐着一個女子。南寞望見她,驚了驚。那女子是大梁女子,端莊高貴面容冷淡,正微微阖着眼。見她進來時,才睜開眼,朝她投來一注目,不言不笑,無悲無喜。
王後熱絡地介紹:“太子妃是你們中原先皇帝的十公主。”
那女子頭顱高昂,此時略低了低頭:“先皇在時和親前來,轉瞬已經六年。”
南寞眨了眨眼:“那我叫你什麽?”
那女子愣了愣,仍是端持地道:“汗王、王後及太子稱我作小字旻兒,其他人尊呼公主。”
南寞輕笑:“我不叫你公主,你不是我的主。”
在場之人都愣了愣,南寞注意那太子傾了傾身子,好似看戲。王後見冷了場,便圓道:“衛氏大梁雖然自成一家,但到了這裏都是家人,叫旻兒就可以了。”
那女子仍然抱持着自己的儀态,望着她說:“孤封號姝旻。”
西河一邊坐下,一邊冷笑:“你們中原人真是毛病許多。”
王後招呼南寞也坐下,對着她們兩人道:“你們都是中原人,應有很多可聊的。”
南寞搖了搖頭。姝旻卻開口:“先皇在時,為昌峻世子與衛氏庶女定下姻親,後來如何卻被退婚了?”
南寞見她拿這件事來說她,登時有些着惱,卻被太子搶了先。太子一只手握上姝旻,一雙酷吏般的眸子盯住自己的夫人:“我也聽說,你的先皇曾先将你許給了邬珵,不是被他拒絕了麽?”
她十歲時,先皇曾将她許給世子邬珵,結果邬珵當朝拒絕,先皇大怒,讓他去娶了天淵池畔的灑掃瞎子,也就是南寞。
而南寞那時正八歲,随母參加命婦宮宴,在宮裏和人打架被罰灑掃,其後又被打架那人迷了眼盲了幾日,便成了這灑掃瞎子,機緣巧合就被定了這場姻親,而被指定姻親之後,她便犯了花癡病,四處打聽她未來夫君的事跡,這一聽,便從此無法自拔。
但她自己卻不知道還有先許公主,後許瞎子這回事,聽她這麽一說,倒是勾起了好奇。
姝旻面上仍然是淡淡地,不冷不熱,也不生氣:“那些都是孩提舊事,我身屬于太子,終生以太子為尊。”
太子仍然握着她的手,南寞瞧他捏着她的手背上竟然暴起青筋,可見他捏得狠厲,但姝旻面上仍是如常鎮定,視若無物。南寞知道她是裝作淡定以保持她大梁公主的儀容,但那種強忍似乎也不止于此,從太子瞧她的眼神,南寞可以猜測一二,那是逼迫,以男人的力量施給她的。
話說了許久,在場卻沒人真正自在。慶禮時辰已到,王後與兩個兒子兒媳在衆婢簇擁下向汗王大帳走去。
入得大帳,王後走向汗王身側,太子、二王子、太子妃和南寞分坐在兩側。汗王西域各小國的使者朝拜落座,但身已年邁的汗王卻遲遲不肯開席。
王後不過四十,風韻仍佳,已是西河汗王的繼任妻子。她心思老汗王是年邁忘事,正要囑咐家伎上來歌舞,卻被老汗王打斷:“等等,人還未到齊。”
衆人都奇緣何等一個晚輩,一個什麽晚輩能得西河老汗王等待,席下太子卻哈哈兩聲,笑的很是豪邁:“是該等等,大梁的使者還沒到。”
西河下意識地攥住身側南寞的手,南寞想要掙開,他卻更加用力。南寞低聲怒道:“你做什麽?”
帳門忽然打開,門外進來的一人身着藏青朝衣,白色風麾,進帳後擡手褪下頭上風帽,露出隼冠束發和疏朗眉目,南寞轉頭望見,瞬時吸了一口氣。
“大梁昌峻世子邬珵,攜賀禮前來,來得遲了些,請汗王怪罪。”說罷他單膝而跪,以北狄之禮一拜。
“想到上一次見你這小侄,還是十一年前,那時你還是個九歲的孩兒。如今也領兵與我對抗,倒是虎父無犬子。”
邬珵擡頭對上汗王雙眼,目光炯炯:“多謝惦記家父,家父九泉之下也會感激汗王。”
老汗王那歷經滄桑的臉上忽然一滞,旋即重展笑顏:“此次是埙兒締結姻親的慶禮,小侄是大梁使臣,本王想看看大梁送了什麽禮物來。
等在帳外的邬珵部下此時進來,跪呈上一個精致寶箱。那寶箱遞到老汗王面前打開一看,是一方刻印着北狄汗王四字的金玺。
自古以來中原朝廷送印玺給藩國便是令其臣服之意,汗王一看便怒氣上頭,伸拳重重朝桌上垂下。太子那方也歷時拍案站起。
邬珵拜後站起,淡然一笑:“小臣只是來使,至于是什麽禮物,也是呈送至汗王手裏才知道。”
汗王望着他,那眼中厲火似能吞噬整個王庭,但只是一瞬,便又彎起眼睛慈眉善目地擺擺手,示意太子西河允坐下,然後道:“小侄也落座罷。”
邬珵再拜,随後轉身落座。坐下時目光向對面掃過,望見對面西河與南寞并席而坐,卻沒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而是擡眼望見了站在她身後的尓綿。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繼而變為柔和。
歌舞已起,觥籌交錯。南寞原本跪直在桌前,卻忽然腿腳一軟坐了下去。她“诶呦”一聲,趕緊望向周遭,好在衆人皆陶醉在歌舞裏,沒注意到她一時的狼狽。西河雙手托着她腰幫她坐起來:“怎麽,見到這個人便魂不守舍了?”
南寞還沉浸在錯愕中回不過神來:“魂不守舍......”
西河嘴角噙着若有似無地笑,緩緩貼近她耳邊道:“倒不如試試他會不會丢了魂。”
南寞偏頭向他:“什麽?”
兩個字還未說完,西河便俯身,雙唇在她的臉頰輕輕地啄了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感冒好重啊!啊啊啊!
就不多說了,看着秋秋病了的份上,大家給我打氣吧!
打滾求收藏~
☆、晝雪(七)?覆月
她躲避不及,便被西河親了下去。衆人中有人恰好看見,便鼓掌起哄起來。
南寞尴尬向對面望去,但邬珵卻沒有将一絲眼光投向她。直到太子西河允忽然說話,他才若有似無地朝她瞟了一瞟。
太子:“我聽聞你帶輕騎上陰山去将我們的人殺了遍,早些時候逃回了一人,說道你将陰山每一寸土都翻了翻,是找什麽寶貝?”
西河聽到他哥哥的話,兀自冷哼一聲,擡手摟住了南寞。南寞卻根本沒聽到太子說什麽,只自顧自地望着邬珵小聲念叨:“肴憐是世子,世子是肴憐,肴憐是世子......”
邬珵低眉淡淡道:“小臣是在找尋一個寶貝,好在終被我找到了。”說着從玄紋雲袖裏拿出一把柔韌的短劍。松紋如波,短小精悍的軟劍,正是南寞那夜遭遇虎襲,掉下山包遺失的劍。
“我的劍......”南寞心下一呼。
太子:“既是好寶貝,拿來一觀。”
邬珵:“心愛的寶貝只得小心珍藏,卻還怕傷了分毫,怎麽能交給他人把玩?”
太子冷笑:“我們狄人向來不會這般小氣,也對,你早已是南逃投降了他族的走狗了。”
自從邬珵進來,太子便一直緊緊拉着太子妃姝旻。邬珵瞧見,不疾不徐地答:“我來之前便聽說太子有把稀世金刀,夜裏睡前也要撫上一撫,太子可算作珍視;我的這把小劍,日夜貼身從不離開我手邊,便如此時太子與太子妃雙手交握,伉俪情深。”
太子轉眼睨向自己妻子,見姝旻目光投向邬珵處,眼中覆上一層薄薄的液體,卻始終端正高傲不漏分毫表情,手裏于是又多加了一分力道。
這時姝旻忽然大聲道:“秉汗王,兒媳隐瞞了一件事,想來汗王與王後是樂得聽的。”
在場的目光集聚在她身上,她強行從太子手中将自己已經烏青的手脫出來,端起面前的酒杯:“兒媳有了三月身孕,特留到此時與汗王、王後以及各位使臣同享。”
汗王高興道:“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各使臣也敬酒以賀。歌舞更盛。王後又驚又喜地走到席間握住姝旻開始傳授育兒心得,姝旻恭敬聽着,目光卻略過王後和衆人,停留在邬珵的身上,轉瞬移開,又在虛空處微微一笑。
太子的反應卻與旁人不同。他緊皺着眉頭盯住他妻子的一舉一動,聽到有了孩子卻全然沒有半點興奮之意,原本就是黑着的一張臉,現下更黑了。瞧見妻子在虛空處投了一笑,他便連忙地上下打量那片虛空,目光能吞下一頭野獸。
舞畢宴罷,各使臣都回了自己的帳子。使臣應汗王邀約在北狄逗留一月,雖說這是慣例,此次卻有不同。
雖然邬珵此次只帶了一名屬下前來,但北狄對他的待遇卻是不一般。邬珵出入便有幾名北狄守衛跟随,帳外重兵把守,實際是将他軟禁。北狄自然不會輕易放走自行送到嘴邊的敵首。
當夜南寞便要往邬珵的帳子跑,她有太多疑問想問他。午夜過半,南寞估摸着婢女仆從也都睡着了,便悄悄起身,還不忘繞過屏風看一眼熟睡的西河,見他呼吸沉穩,但還不放心,在屏風下點了一星的迷香,才蹑手蹑腳地走出帳子。
剛走出去便遇上爾綿,見她風塵仆仆不知從何處回來,望見她時也不驚訝,只說:“王子妃不換身衣服再出去麽。”
南寞想想也是,這樣出去被人發現可不好,便說:“那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随後去我床上裝作我。”
尓綿笑道:“好。”
南寞走出兩步,又回頭來囑咐尓綿:“早上之前,屏風下面的香灰要記得倒掉。”
尓綿:“王子妃心思缜密。”
兩下換了衣服,南寞這才出來。她今日已經打聽了使者們的住處,便循着一個穹廬一個穹廬地尋過去。
正找尋間,身子忽然被從後攬了一把,一回頭對上一雙深濃的眼睛,明亮的瞳色在夜空底下熠熠奪目,她望見這雙瞳子裏滿滿都是她自己。
“你在找我麽?”這深濃眸子的主人眼角銜了笑意,低低地問了一句。他的話裏帶了酒的醇香,她覺得十分好聞,但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他拖住腰部朝遠處走去。
這時才隐約覺得身後不遠有火把的光亮,轉頭瞧見有侍衛正在四處尋找什麽。
“他們在抓我,可惜我跑得總是比較快。我對這裏比他們要更熟悉。”他的嘴角微微彎了彎。
冰湖後面是傳說中的後山,傳說周遭草原上狼群的窩便在此處,一般不會有人輕易地過來。眼看火光朝這邊飄近,他走至一處為狼設置的陷阱,将上面覆蓋的野草和黃土剝開,然後順勢将她抱起來,輕巧地跳下去。
“這不是真的陷阱,小時候我在這裏鑿了一個洞,躲在裏面用沙蒿蓋上,不會被發現。”他在黑暗中伸手各處探了探,笑說:“這麽多年了,果然還在這裏。”
說罷又擁起她鑽了進去。這洞較小,他只好俯下身,将她頭埋在他胸前,讓她緊緊地貼着自己,才不至于身上沾染了泥土。待蓋上沙蒿,他探出手指大的小孔,朝外們看着那火光在周圍亮了少頃,随後又消失得無蹤。
“他們走了,我們出去。”
“不出去。”南寞全程沒開口,這時卻忽然嘟囔一句。抱着他的聽者覺出了她身上在顫,伸指觸了觸她臉頰,觸到一汪水澤。
“怎地哭了?”抱着她的人好氣又好笑。
“世子你騙我。”聽完她說這句話,随後又是哇的一聲,南寞嚎啕大哭起來。
“我們先出去吧。”邬珵撫了撫她的背,正要往外站起。卻一把被她拉住:“不出去不出去,這裏很好,我偏要在這裏跟你待着。”南寞說着擡起雙臂将他死死抱住:“你也別走,你不能走。”
邬珵笑了笑:“那我換個姿勢。”說罷靠着土壁坐下,也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抱住。下颌恰好抵在她的額頭,感受到她在微微顫動,便摟得緊了些。
南寞一邊哭一邊問:“為什麽方才慶禮上,世子一眼都不看我,是我很不好看,還是你很讨厭我嫁給那個西河,其實我不曾想嫁給他,也不會嫁給他,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想,你也許會來救我,即便,即便你不來救我,我爹爹也會來救我。”
“我怎麽會不來救你?”邬珵用手指輕輕抹去她臉上淚水:“我很想去看你,一時一刻也不想移開眼睛,但我一看你,西河便會欺辱你,我不能讓他一再地利用你來對付我。”
南寞問:“他為什麽要對付你?”
邬珵微微一嘆:“注定是敵人的兩個人,不到一生一死的那刻,就誰也不會放手。”
南寞握住他的手,認真道:“我才不會讓他碰你,我會保護你。”他反手握回她。
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什麽,她連忙在他胸前抹掉眼淚,擡頭在黑暗裏找他的眸子:“如果世子就是肴憐隊率,那麽成璧還是你的妻子麽?”
邬珵答:“我沒有妻子,若有......”
還沒說完便被好奇的南寞打斷:“那,那羽弗呢,那宣姬呢,還有那些個從一數到十的家伎呢?”
邬珵微笑:“我一個都不喜歡。”
南寞忽然又伸出雙臂抱緊他:“那,那你喜歡我吧,你喜歡我吧。”
邬珵伸手去摸摸她頭上雜亂的發髻,沉吟了半晌,道:“何當數千尺,......”
南寞趕忙問:“何當數千尺,後面是什麽?”
邬珵低頭:“你沒讀過這詩麽?”
南寞想了想:“我讀過,如何沒讀過,但這首偏偏忘記了。”
邬珵低頭用唇倚上她的發髻,眼睛微微阖上,溫柔的話語夾雜着香醇的酒味,聞之繞梁,萦懷,久久不忘:“為君覆明月。”
南寞動用小腦筋思索了半天,問:“這是哪首詩?”
邬珵微微咧嘴,回她: “你只問是哪首詩麽?”
南寞哭了一會兒,這時覺得心裏很歡喜很暖和,便朝他身體裏縮了縮:“今日在慶禮上看到你,我吓了好大一跳。那時候我就在想,你是來接我的麽,你一定是來接我的。”
說了一會兒,南寞覺得卧着腰又痛起來。便說:“我們到上面去罷。”
邬珵說:“我抱你。”說罷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上去。
漆黑的夜空點亮無數閃爍的星子,萬裏無雲的開闊,将天色烘托得通透的藍,星子點綴其中,恍然有隔世之感。南寞說:“前日裏我還在想,若是有人同我一起看星星多好。”
邬珵将風麾摘下來包住她,坐在她身側擡頭望去:“這裏的星星卻沒有浚稽山的漂亮。站在浚稽山上,伸手可以觸到它們,你一定會喜歡的。”
南寞好奇:“為什麽都說浚稽山很美呢,我不曉得那是哪裏,但你說得一定沒錯。”
“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帶你去看。”邬珵眼瞳瞧住她,目光和他握着她的手一般溫熱,緩緩地繼續說,恍惚間,眸子裏卻有什麽在閃爍:“你走後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後來尋得那把劍,我以為你死了,那一刻覺得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直到聽說你還活着,我便下定決心來見你,告訴你以後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再不能讓我找不到你。”
南寞轉了轉念,回過頭來瞧他,卻不防他的雙唇壓下來,吮了吮她的唇。她怔了怔,細細地去瞧他的眸子,靜靜地相對着,他狹長深邃的雙眼忽然閉上,兩手從後擁住她,重新又覆上她緋紅的唇,輕輕地用舌撬開她的牙齒,去感受她舌尖的滑膩。
正吻着,南寞忽然艱難地呢喃一句:“你的睫毛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介個看官們還滿意咩?
這只是個開始。
這真的只是個開始。
這章寫于病的快死的秋秋。哎呀,我覺得我太堅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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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過兩天有考試所以到時候會更新不了,跟大家請假哦
☆、晝雪(八)?争吵
南寞覺得接吻是個很美好的事,和睡覺一樣的美好。大約也是出來的時間太晚,她着實太困,于是就這麽吻着吻着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伸手去探她心中的夫君,卻迷迷糊糊摸到一處柔軟,這柔軟的觸感比較不一般,似乎是女人的胸脯。
南寞吃了一驚便大醒了。擡眼望見爾綿正對着自己微笑,身上穿着自己那身王子妃的華貴裘衣大氅。
“現下五更,旁人都還沒有起,我們在此處換過衣服再回去,便可同二王子說您是晨起出來走走。”說着尓綿便解下衣衫。
南寞不情不願地四處看看,知道邬珵一定早些時候便回去了。他身在北狄,安危旦夕之間,還好不同她一樣傻,竟會在這冰天雪地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