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改完~噠啦啦心情真好
癡癡地看了半晌,便在她背後躺下,輕輕地将被子從她手中抽出來,為她蓋好,這樣瞧了一會兒,才悄聲起身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小小的前戲,小小的前戲。
收藏評論甩過來!
☆、晝雪(十一)?傳言
這幾日邬珵沒有來找南寞,南寞十分的坐不住。她幾次想偷偷出去,卻總是被尓綿攔回來。
倒是她與太子妃姝旻的關系好了很多。
太子脾氣暴躁,也不管姝旻是不是有身孕,便動辄打罵,旁人在外面聽着都怕的很。近來南寞聽聞許多婢女四下偷偷議論,說姝旻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太子的,而是太子在軍中的時候,她按捺不住獨守空房的孤寂,與一個送她和親時候便在她身邊伺候的梁人馬夫通奸才有的。
這些人不僅說姝旻肚子裏的孩子是野種雜碎,還将原委也有理有據:因為她是大梁公主,她要用這種茍且之行來将玷污北狄的血統,将來扶孩子上位當太後,滅狄人。
種種言論欲傳愈烈,王後屢次壓制婢女言行卻沒有成效,甚至軍中也開始瘋傳。南寞覺得這樣說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實在太過分,她本身便是個半大孩子,若是有人這般說她母親,她是要與之拼命的。
這些傳聞出來之後,太子更是變本加厲,南寞覺得他要是再打下去,姝旻的孩子會保不住,于是時常去坐坐,或者拉着她來自己帳子。太子當着弟媳面也無法大肆發作,這幾日又正巧山北大營突然爆發了疫病,便直接搬去了軍中不回來。
山北大營的疫病估量是水源被污,而這事情的始作俑者,軍中猜測十有八/九是邬珵布置,但各國來使中還有許多未回去的,使者在,為了不至于背上斬來使的罪名,北狄還不便對邬珵下手。
南寞總是将手貼在姝旻肚皮上撫摸來撫摸去,喜歡得不得了,因着姝旻自己還沒有想好取什麽名字,便讓她随便取個來叫,還說名字要寄托一種自己的希望,于是她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目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行房,便脫口将這兩字說了出來,尓綿卻一味的阻止,最後她也只好妥協,将這未出生的小孩兒自己命名為“阿房”。以至于以後一看到姝旻便大叫:“阿房阿房小阿房,我最喜歡你了。”
每當此時尓綿便趕忙地将窗子關緊門簾閉上,生怕有人聽到。姝旻倒是不在意,看她喜歡孩子也不多說什麽,只是微笑。她對外面的言論也一概不理,淡然處置得更像一位中原的公主,氣度也令南寞十分的佩服。
王後也時常去看姝旻,給她各種好物事,金銀玉器、各路神佛雕像,連大梁日前的時髦衣物也派洛陽的細作運送了些來哄她。還叮囑她,汗王交代,要從重處置傳言者,且無論旁人如何诟詈,這孩子定然是要做繼承人的,讓她放寬心養胎。近來還聽說汗王對太子的暴行十分不滿,幾次訓斥,揚言再如此要削他的兵馬罷他的權。想來他跑去軍中也有如此的原因。
這日南寞又和姝旻坐在一起,她忍不住問姝旻:“近四個月的孩兒究竟有多大?比我的拳頭大麽?”
姝旻笑說:“但想來也是差不多的。”
南寞伸縮着自己的手指頭:“和我拳頭差不多大,那應是比雞蛋大一些,比肉包子小一些。”
立在她們背後的尓綿又插嘴道:“二王子妃一定要将小嬰兒比作吃食麽?”
南寞摸摸姝旻的肚子:“阿房阿房,這世上的美味很不少,你出來時許是見不到我了,但我得告訴你什麽好吃,你将來一個個去找,總能吃完的。”
南寞仔細想了想,又湊近對這姝旻肚子說:“阿房,我有個主意,我叫人把好吃的吃食都買來給你娘親吃,你就熟悉那味道了。”
姝旻搖搖頭:“我吃不了那麽多啊。”
南寞答:“汗王王後送的東西,你沒有一樣是拒絕的,那我送的你也不能拒絕,你一天吃一樣,阿房也不會聞得太多記不住。”
與尓綿一同回去帳子時,南寞掀開簾子,望見屏風那端若隐若現的蒸騰之氣,缭繞穹廬盡是霧蒙蒙,湊近望見石蘭拿了西河的衣物搭在屏風上又轉回去,南寞偷偷跑過屏風探頭斜看,見西河正坐在木桶裏泡澡,光滑滴水的上身倚靠在桶臂上,兩臂随意地搭在桶邊,頭微微偏着,似乎是睡着了。石蘭用巾帕在一旁小心為他侍奉擦洗。
南寞扁扁嘴撤了回來,一不小心撞上和自己貼得過近的爾綿。
她瞧着西河的眼神很是癡醉,仿佛又回到那日雪原中伫立望天,講述浚稽山和西河的那模樣。她見南寞好奇也似地瞧着她,不禁羞得面上紅一陣白一陣。
南寞于是蹑手蹑腳地捂着眼睛走過去,沒有吵醒西河,只悄悄把石蘭拉出來,吩咐她:“二王子的水大約冷了,你先出去再燒些。”
石蘭伸手探了探水,正要反駁,卻被她打斷:“順便給我拿兩個糖餅,要剛剛烤出來的。”
石蘭只好微一揖,退出去按她吩咐做了。見石蘭走了,南寞使個眼色給尓綿,悄聲說:“這裏太悶了,我要出去透口氣。”說罷伸着懶腰走出門去,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往禦醫那裏去走。
待得逛了一圈回來,正巧碰到石蘭一手提着壺一手端着盤走過來,她趕忙到門口攔住她:“這些東西給我便好了。你幫我去太子妃那裏問詢孩子出生時候的尺寸,我要為阿房做件小衣裳。”石蘭只好聽話去了。
南寞才沒有管那熱水,只自己端着盤子啃起糖餅,悠哉地溜進門去,一不小心望見尓綿将手掌貼在他的背脊,眼神似是迷亂似是慌張,卻遲遲也不敢移動一下,不說,不笑地望着他,良久才執起梳子,緩緩從他濕潤的發中深入,随後輕輕低頭,阖上眼,以唇觸碰他的一縷長發。
過了許久,尓綿才移開他走了出來,眼中有些複雜的愁苦夾雜在微微潮濕的眼裏。南寞将她拉到一邊,遞給她一個小藥丸,說:“我有個好主意。”
爾綿不解:“這是什麽主意?”
南寞小聲解釋:“你說過,你想要做他的女人,而我呢,我注定會離開,但在沒找到法子離開前,若是他發狂了,我力氣沒他大,恐怕也不好應付,倒不如讓你成為他的女人,他不是個徹底的壞人,我瞧他一定會好好愛惜你,有了你,他就不會找我麻煩。”
石蘭這時從門裏進來,面上隐隐的有些不耐:“二王子妃,您交代的事我都辦妥了。太子妃聽說您要給小王子做衣裳,還送了些布料來。”
這話說得略有些大聲,吵醒了屏風後正泡在水裏的西河。石蘭趕忙過去賠禮,伺候他起身更衣。
西河出來時見到南寞,不禁問:“怎地我洗澡時偷偷在這裏,也不出聲?”
南寞答:“看你睡得香,怕吵醒你。”
西河笑了笑,方沐浴出來,面上容光煥發,倒是很英俊:“你說方才你看我?”
南寞一時語塞,只好腆着臉說:“看便看了,沒人說我不能看的。”
西河點頭:“自然是可以看,你喜歡就好。”
南寞駁他:“誰喜歡看啊!”
西河沒有再說話,只笑着出去了。
尓綿追逐着他的身影離去,才悵然道:“他已經越來越将你視作真正的妻子了。”
南寞嘆了口氣:“這正是我愁的,近來他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所以若是你不幫我,咱們兩人都會不開心。”
尓綿開始按着布料上所畫的尺寸裁剪起來,她心靈手巧,不一會便剪出了個樣子,南寞瞧了一會兒,見她拿起針線來縫邊緣,卻不小心紮了手。
南寞:“你在想什麽?”
尓綿遲疑道:“也許......他會這樣喜歡你,是因為表哥。”
南寞疑惑:“你的表哥?”
尓綿繼續說:“從小,西河便總是與表哥喜歡同樣的東西,兩個人不免要搶上一搶,表哥越喜歡的,他就越喜歡。記得小時我偷偷對表哥說想要嫁給西河,只怕他還不喜歡我,表哥便笑說這又什麽難的,于是帶着我去找西河,當着西河的面親在我面上,後來西河便說,不許表哥親我,将我手拉得緊緊的。”
南寞心裏沉了沉:“你的表哥......是邬珵?”
尓綿思了一會兒,終于點了點頭,随即說:“這也是我為何要助你的緣由。”
南寞想起從前聽過,西河氏與肴憐氏争奪北狄的地盤,後來西河氏夜襲肴憐王帳,将肴憐氏的人殺了精光。那時肴憐氏的汗王是從血雨腥風裏面殺将出來,留得了一條命南逃,便是以後的昌峻王。
想來邬珵也是随着他的父汗一起逃走的,而幸得活下來的爾綿被西河所救,因為是敗亡俘虜,只能做最低等的奴仆家伎。
沉默間,尓綿也神思了去,開始回憶從前的時光:“表哥偷偷跑去将我的心事告訴了阿娘,從前我們兩族交好,有些紛争也不影響什麽,阿娘也很喜歡西河,便去與現在的王後說了這親事,王後也一口答應。只是這些言語沒成了一紙媒妁,到了西河汗王屠殺王帳以後,王後再也沒正眼瞧過我。”
“還記得我與你說過,西河送給我的那只小羊羔麽,我曾問表哥,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嫁過去給西河,表哥說,要等這只小羊羔長大了,生下一窩的小羊,小羊又生小羊,到時候在後面一追,白白地鋪滿整個浚稽山頂的時候,我就可以去嫁人了。于是我天天照顧西河送給我的小羊羔,企盼它快點生下小崽子。”
南寞聽完,伸出手掌裏紙包的藥丸:“你想做他的女人,就要行房,就要給他生小崽子,喏,這藥是我方才去問禦醫拿的,我說我要行房,怎麽讓夫君喜歡我,他就給了我這個。”
尓綿:“你說這是......春/藥?”
南寞眨巴眼睛:“我幫你成為他的女人,你幫我成為你表哥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麽覺得我越寫越邪惡了哇哈哈哇哈哈~!
好吧其實劇情還有這麽點點的距離,得讓世子和小南都再忍一忍。
話說很想知道,親們覺得我新換的封面怎麽樣?
☆、晝雪(十二)?險情
尓綿最終将那藥接了過來。
西河每晚都須得喝半壺酒才睡,到了晚上的時候,南寞将他的酒壺拿來,放在尓綿的面前。尓綿遲疑了許久,內心做了不知多少次的掙紮,終于還是将藥下載了酒壺中。
當夜西河果然如往常一樣飲下半壺才睡,只是睡不到一個時辰,卻翻了許多次身,嗓子眼裏不時發出悶哼之聲。
南寞穿好衣衫繞過屏風,看到尓綿已經在他床榻邊發呆發了許久。
西河在朦朦胧胧中微睜雙眼,望見了南寞,不知怎地便伸了伸臂,卻沒觸碰到她就已垂下,眼睛已阖上,額頭卻有汗滲出。
南寞其實不曉得這藥究竟是如何效用,她見他向自己伸臂,心下一慌溜至尓綿身邊,按照之前是合計,她須得說一句:“若是睡不着,那我來陪你。”
但這話将将要出口,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南寞支吾了一會兒,瞧向尓綿,見她望着他熟睡的眼神,好似自己已經深入他的夢魇。
正奇怪她的神色變化,聞到她周身散發着淡淡的酒氣,吐息間的味道使她辨出,她喝了西河酒壺裏剩下的半壺。
尓綿飲過酒後的雙眼泛着異樣的光亮,她解下身上披着的松散的衣物,露出她完整的軀體,緩緩地掀起被角躺了進去,側身貼在他赤裸的背脊,沾了酒氣的紅唇輕輕地在他光潔的肩上一吻。吻過之後,她似乎很是不舍,便又探了探身,去吻他的脖頸,他的耳側,他的唇角。
他應是感受到了這種細細密密的親吻,忽然間翻轉身體将她壓在身下,從她吻他的唇角重新吻回去,唇齒交纏。
南寞藏身宮中時看過十分香豔的書冊,還在妓館偷偷瞧過活春宮,那時候看得面紅耳赤卻沒羞沒躁。眼下的這兩個人已與她十分熟悉,朝夕相對,望見他們親吻時已有略微的難為情,但好歹自己與世子也有過這樣親昵的接觸,還算能夠看得下去。她略略往外撤了撤,不經意間聽到床帏裏尓綿“啊”的一聲,南寞還道她受了什麽危險,連忙湊近去瞧。
夜間尓綿的眸子十分的奇異,轉頭望見她時似有痛楚卻又旖旎,似乎努力地對她做了個唇形,但漆黑之中循着窗上的一點光亮,也着實判斷不出她說了什麽,南寞便又近了近。
這是聽到西河低低地吼聲,她去瞧他,見那氈被從他身上滑落了大半,露出壯碩的半個身軀,兩臂撐在尓綿的頭頸邊将她嚴實地擋住,他的身體卻不知為何在前後地顫動。
這情形着實太過詭異,南寞忽然覺得腦子裏一片混沌,聽到西河的低吼與尓綿的輕吟夾雜在一起,胃裏忽然翻滾起什麽,她慌亂地奪門出去。
半夜着實是嚴寒,南寞摸摸自己的臉頰,卻覺得燒的厲害。胃裏翻江倒海,胸也悶得将要呼吸不上,這實在不是舒服的感受,卻更像是惡心。望見西河在尓綿的身上蠕動,像是一只巨大的爬蟲吸附在花草上,一點一點地朝頂部挪移,她不敢再想那個情形,她的确是惡心。
南寞擡頭望了望,黯藍夜空的星子密密麻麻,忽然便想起那夜與邬珵在後山前的陷阱裏相互依偎的情形,于是不知不覺地朝那裏走去。
将要走至山間道上,忽然間黑暗裏竄出一個男人撞在她身上,她擡頭,那男人瞪視她一眼,目光中如有寒光和驚異。南寞忽然覺得身前一亮,那一霎已知是兵器的銀光,便急忙向後退了數步,袖裏亮出邬珵還給她的小劍。
“你是誰?要做什麽?”南寞回頭看了眼他的來向:“那裏有什麽,我看見了你,你竟要殺我滅口?”
“聽口音是梁人......你是二王子妃。”那男人忽然開口,眼神也變了一變,卻仍然警覺:“二王子妃當做沒見到我,否則不妙。”這男人說罷迅疾地朝遠處奔去,很快隐匿與黑暗。
南寞瞧他方才的說話,好像對自己很熟悉,即便沒有見過她也聽說過她,她不知道他所說的不妙是什麽,一時想不通,卻聽到遠處有鳥鳴似的兩聲響。嚴冬之際的半夜鳥鳴大多時掩人耳目的傳訊,南寞作奸細時沒少見過這伎倆,而聲音的來向正是那人逃走的方向。
南寞循着那人方才闖出來的地方快步走過去,四下裏除了枯林落雪也找不到其他,除了那個她熟悉的捕獸陷阱。為什麽這人會從世子的捕獸陷阱裏出來?
她的好奇驅使她朝着那人跑遠的方向和鳥鳴聲音的來向走去,漸漸地卻是越走越熟悉,前方世子的帳子尚且亮着燈,她近前,已望見熟悉的身影站在帳前,這人有着耀眼的俊逸容姿,他向她走來時,就像是從繁星明月間走下來一般。
“二王子妃這麽晚卻還不睡?”邬珵餘光掃一眼身後打盹的侍衛,做完禮節的表示,擡起眸子望她。目光是不會騙人的,即便動作客套地如第一次見面,望着她的眼中也是光亮如火焰,笑意盈在他微動的嘴邊,什麽都不說她也明了。
“我方才煩悶,走了一圈遇上世子大人,就覺得好多了。夜裏走了一圈,安靜得只聽到兩聲鳥鳴,我猜想是因為世子大人的燈光太亮,有的鳥像蛾子一樣喜歡去撲火,有的人也像蛾子一樣喜歡去撲......”南寞原本只是想說她曉得了那個人與邬珵有關,但不知怎地便繞到自己身上去了。
邬珵忽然湊近,低頭悄然道:“我知道。”
南寞臉一熱,不敢擡頭看他,只局促說:“你莫怕,我不要......行房了。”說到最後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清。
他微微瞥一眼身後,又轉回目光笑問:“為什麽?”
南寞說:“你曉得那是像蟲在葉子上爬麽.......”
邬珵:“......”
南寞拉了拉衣角:“總之,我不要你在我身上,在我身上.......”她越說越覺得這意味很是怪異,連脖頸都跟着熱起來。
邬珵忽然溫柔地說:“若不是這裏人多眼雜,此刻我很想抱抱你。”
寒風裏伫了一會兒,邬珵吩咐身後的兩個侍衛:“送二王子妃回去。”南寞雖則不舍,但也知道不該再逗留,只好不情不願地挪着步子往回走。走了不過多遠将路過太子妃的穹廬,卻見有數個老婆子并婢女匆匆忙忙地在前方來回行走,有的提了水,有的手裏拿着一堆衣褲布料,南寞不解,正想上前進去瞧瞧,卻被守衛攔住。她闖了幾次都被喝止,全不顧她還是個未來的王子妃。
南寞見無法進去,就只好折返,走在路上卻越想越覺得奇怪,不知不覺便偏了道路,往前望見大湖後面是寬敞宏偉的王後帳,這才頓足,身後的侍衛也說:“二王子妃,您是不是忘記路了?”
她正欲回答,另一個侍衛卻出了聲:“咦,那邊好似有人。”
南寞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見似乎有個婢女在湖邊冰面上躺着,她跟着那兩個侍衛一同奔過去,其中一個侍衛冷抽一聲,南寞低頭見那婢女竟然抱住了他的腿。
“告訴,告訴王後,告訴王後.......”南寞聽到她發出虛弱的聲音,連忙蹲下身查看,那侍女的頭已經趴在冰面擡不起來。
“告訴王後什麽?”
“太子......太子要取出太子妃肚裏的孩子......”
南寞一驚,回頭向兩侍衛道:“你們一個将她送去禦醫那裏,一個跟我來。”說罷便往王後帳疾跑過去。
四個月大的嬰兒,她記得姝旻說過,仿若也不過拳頭大小。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将孩子取出來,難道只因為傳言,那太子便堅持不了幾月,偏生要将他的孩兒殺死?
她不知道,她只是跑着,及至王後帳便拼命敲門吶喊,終于有侍女前來開門,她來回原地地走着,随後再也等不及那侍女回去通報便轉身回頭奔回太子妃帳。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是下一章的前情提要。
今天掉了兩個收藏,有點點失落。
不足3000的文字下章補上。謝謝親們的支持~來個評論吧~收藏吧~好吧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
☆、晝雪(十三)?臍血(修改補充)
南寞奔回去時,侍衛仍是攔着:“太子有令,除了穩婆任何人不能進入。”
“那你去跟閻王說吧。”她掏出了小劍往首個侍衛的肋下刺了一劍,趁着旁人扶他的空擋,她便闖了進去。
見攔不住她,侍衛卻也不敢進去,所以只得叫喊裏面的婆子攔住她。
她的确是被拉住了,與其說她是被拉住,不如說她是被這內裏的情形震得定立當地。南寞一霎之間雙目圓睜,一淚滴下卻不自知,只握緊了劍:“都給我閃開,不然我一個一個把你們全都殺了。”
空蕩的帳內四處是血,血衣,血浸的簾帷、毯子,而當中的一圈發紅低落的水環環住一個帶着斑駁血跡的木盆。姝旻光着身子坐在木盆裏,那盆裏的水上慢慢從盆底飄上如絮如縷的血絲,漸紅的血水裏飄着未化的冰,一塊塊透明卻紮眼。姝旻閉着眼靠着,面上蒼白得無半點生氣,肩頸和臂上是密密麻麻暴起的疙瘩,垂下的亂發飄在渾濁的水上。
仍有不知死活的婆子上來拉扯南寞,她拼了命要掙開卻是不能夠,回身毫不留情地往那人小腹刺了一劍。那人驚愕倒地時,旁邊的婆子哆嗦地跌跪地上,南寞将劍從她身上抽下來,血濺了旁邊婆子一身。
“你也要我捅個窟窿麽,究竟怎麽回事,快說。”
這樣的情形,那婆子也知道是問為什麽将太子妃放入冰水,血腥在自己的臉上,濃的禁不住要嘔出來,吓得她哆哆嗦嗦,只能回答:“太子要我們将太子妃肚裏的孩子引出來,但湯藥紅花也都吃了,孩子應是死了,卻不出來,太子又吩咐要立時見到那狗雜種,只好用泡冷水的法子......”
南寞聽了這樣的話怎能壓制得住,一腳踢倒那婆子,徑直奔到姝旻身前,想憑一己之力将她拉出來,但姝旻的身子太過癱軟,人也早已昏厥,她俯下身去死死地抱住姝旻身子往外拖,直拖得整個水盆傾倒下來。南寞跌坐地上抱着姝旻,那血水頃刻淌出來将她全身濕了個透。
“姝旻,別怕,姝旻,”南寞護着身上的姝旻,凄然喚着,她沒有半點反應,好像死了一般,南寞忙去伸出指頭探她的氣息,雖然微弱但仍舊活着,她也總算心下舒了口氣。低頭向遠處望去,血色深濃從帳內流出數丈,向着外面穩婆的腳下溜去,穩婆慌不疊地移腳,那血水便蜿蜒蔓延,直至門邊。
她從一灘血水中撐起,半扶半拖将姝旻扶到帳後的床榻上,用氈被将她蓋上。
“你一定要堅持住,孩子......孩子往後還可以再生。”南寞心裏難受,她聽那婆子說孩兒已死的時候,心裏便好似千萬蟲咬一般,那個小孩兒,昨日她還曾以手感受過它的心跳,是她在這地方唯一的喜愛,這個小小的看不見的人兒,卻轉瞬便沒了生命。
她是個暴躁的性子,她真的很想用血來償還,為姝旻蓋被時候低眼望見她身下仍在淌血,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覺得眼淚如犯了洪水般地溢出來:“姝旻,姝旻,我該怎麽辦,怎麽才能救你?”
哭得抽了抽,這才想起前邊那跪着的婆子,于是回頭撕聲厲喝:“還不滾過來,還不滾來!”
那婆子不敢不從,連忙撒腿奔到床前。南寞心裏着急慌張,除了喝問也想不到別的辦法:“現下該怎麽辦,該怎麽辦?你立刻救人,如果太子妃死了,我保準把你人頭扔到冰湖裏!”
那婆子顫着猛在地上磕頭:“小人救,小人救,可是太子妃昏迷,小人,小人,饒命,饒命......”
南寞上前去握住姝旻的肩膀狠命地搖晃,卻全無反應,去掐人中也無反應,南寞實在無法,便用一旁地上的壺去弄了些木盆的剩水為她澆面,姝旻終于微微醒轉,但神思卻仍然混沌,只半只眼睛睜着望向虛空,兩行淚無聲無息從眼角滑落,延着面頰銜于嘴角。姝旻的唇動了動,聲音弱如蚊蠅:“孩子,你好苦......”
南寞對着那婆子吼道:“快啊!”
那婆子趕忙站起來将被子從姝旻腿邊移開,為她撐起雙腿,一遍遍推拿腹部。南寞趕忙走出來命侍衛去通知禦醫。
“多走一步殺了你。”忽然一聲冷然,南寞轉頭,一抹吃人野獸般的眸光透過來,那眸光的主人從不遠處跨步而來,在她面前站定:“小鬼,找死麽?”
是太子西河允,姝旻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南寞記得姝旻說過,他此時正應在山北大營解決疫病和水源之事,卻不知為何此時偷偷回來,且是在做出了這樣殺妻弑孩的行徑後,忽然這樣出現在帳邊。
“你想做什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這個女人為你忍受這麽多痛楚,你卻要殺了她和她肚裏的孩子!”
他伸出一手掐住南寞的脖子往裏推,南寞無法躲開,身子被他強推着後退了數十步,直到撞上身後的桌子,那桌上的杯壺一齊猛烈地震了震,發出瓷器碰撞的響聲。
“你說夠了麽?你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南蠻小鬼,不知道自己命有幾斤幾兩?”
“你這畜生,爛了心肺的畜生......”南寞雙手欲扒開他攥着她脖子的手指,卻越來越沒有力氣,窒息壓在喉嚨,滿面漲的通紅,牙齒也仿若要将舌頭咬下來。她靠着桌向外蹬着,手裏的劍因為無力而墜地。
“你膽子不小,知道什麽?我若不将她肚子裏的野種拿出來,她卻以為我北狄人可以被她玩弄?我要将這孩子和奸夫的頭一并挂在她床前,叫她日日與他們為伴,夜夜聽這些鬼哭!你為她出頭,你敢說這孩子不是奸夫的?敢嗎?”
南寞忽然愣怔。她猶豫了,她不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姝旻腹中是一個小孩,她給它起了名字,日日隔着肚皮聽它在裏面顫動,誰是這孩子的父親從來都與她無關。
“是不是你的......待孩子生出來才能知道......”南寞艱難吐出一句,舌根的腥味從喉嚨竄上來,“放開我,放開......”
“所以我就要她現在生出來,小鬼,懂麽?”太子手一甩,将她甩至地上,那睥睨的眼神狠厲如刀,龇着牙說出“小鬼”二字,可怖的樣子越發讓她覺得喉嚨惡心難忍。
說完之後,他張起手中的弓,搭箭,對準了正在為姝旻引産的婆子:“只給你半刻,我要見到那野種。”
說完後,見婆子哭着對他磕頭,他冷笑一聲,走至姝旻床前坐下,伸出虎口攥住她的下巴。
姝旻已氣如游絲,随時可能因出血而死,他攥住她時,她笑了笑,液體從笑着的眼角紋路溜出來,滴在他的手掌上。
“你高興麽,孩子死了你高興麽?我想你應是很高興,因為他根本就是你的孩子。”
“賤人,死到臨頭都不知廉恥,你當我沒有抓到你那奸夫?就在我回來之前,我方将他提至我的軍帳前五馬分屍,他的模樣可是慘得很怕的狠,你便喜歡那樣的?用一個奴隸來惡心我,你着實做到了。”
“哈哈,我是做到了,哈哈......”姝旻忽然大笑起來,直直地盯着他大笑起來,他的手因為她的笑而震顫,他以為她瘋了,惡狠狠地将她摔下。
“允兒,你這是做什麽?”
是王後的聲音。南寞回頭望去,門口婢女侍衛跪了一地,王後帶了禦醫匆忙趕進來,沒有通報地走進來,看到滿地流淌的血水,她暗暗心驚地踏過來,望見西河允那兇煞如野獸一般的面目,不禁罵出口:“畜生!畜生!我情願你不是汗王的兒子,汗王的子孫怎能做出這等樣的事?”
西河允回頭瞧住她,眼裏輕蔑:“你當然情願我不是父汗的兒子。不過,我的确是當得起父汗的子孫,這都是父汗教出來的,父汗以我為榮,十一年前屠殺肴憐王帳,我十五歲,卻是首功之臣,你個婦人卻躲在哪裏?”
“你......你......”王後氣得說不出話來反駁他,望見姝旻的模樣,連忙吩咐禦醫:“快去看太子妃,太子妃絕不能出事。”那禦醫遵命,急急惶惶奔至姝旻床前,開了止血藥吩咐下去熬,随即便遣開那婆子助她生産。
王後正欲走過去,西河允忽然從床邊起身,那弓箭對準了她。
“一向知道你弑殺,這回要殺妻殺子,還要殺我?”王後朝着箭镞走過去,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這頭野獸,伸手奪下那箭:“我雖是你繼母,也是你必須尊敬的母親,你若是殺了我,我也不信你父汗能讓你安穩活着。”
西河允冷冷地哼一聲,将弓擲在地上。
前面門口的帳簾再次被掀開,這回是爾綿跑了進來,望見一地血污,而南寞正渾身潮濕地跌坐其中。
南寞的身上因冷有些發顫,目光卻注視着床上的姝旻,兇惡的眼神是不是朝向太子西河允,恨不能将他手刃。
南寞是見過心狠的人,但還未見過心狠到殺掉自己的孩子和妻子的人,這種野獸天人共戮,她很想替天行道,以至于身上不聽顫抖也不知道,。
尓綿顧不得其他,只連忙脫下自己的外披将她裹挾。南寞感激地看她一眼,她是這段日子裏與她最熟悉最親近的人,看到她的時候,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被深切一擊,她又大哭出來:“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了......我不該一個人走出來,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尓綿點了點頭。
南寞正哭着,餘光掃到身後已立着西河埙。他與她目光對上那刻,驀然轉了臉不再看,似乎躲閃什麽,不說話,亦不靠近。
西河埙目極蒼涼,向着他兄長道:“阿兄你還是人麽,你倒是告訴我,你如何做得出這般殘忍?”
西河允從後帳床帏處走出來,望見西河埙詭異一笑:“我有什麽事做不出來?想當年滅肴憐氏,你婦人之仁放走了邬珵,以至于今日我與他對敵血戰,前方幾百人染上疫病,你日日守在西部帳子躺在院子看風景牛羊,卻敢來這裏指責我看我笑話,你配麽,娶了個梁人為你造勢聲望,你便也敢指着我說話,誰給你的膽量,是這個女人?”他伸手指向王後嘲諷道。
西河埙忽然如被觸怒的豹子跳起來,沖上去與他厮打,兩人纏鬥在一處,将前帳的桌椅也碰倒在地,滿身血污沾濕裘衣,兩人如同從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