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昨晚抹了藥膏，早上起來，寧翹手臂上的紅疹退了不少。
今天白天沒有行程安排，導游昨天在車上交待過，傍晚會在海邊舉行篝火。和孟夢她們在自助餐廳吃完早餐，寧翹就沒一起去沙灘逛了，找了個借口先回了房間。
房間裏，客房服務員正在做清潔工作，兩邊的落地窗簾拉開用絲條松松地綁起，陽光從外瀉了進來。寧翹蹲在地板上，身旁是敞開的行李箱。
她往裏掏出一個紙盒子，裏面裝的是那盞青藍色的星空燈。那天掉下床後，燈就不亮了，這會兒按按開關，依舊沒有反應。
寧翹歪着頭，把燈底下的塑料殼摳出來，想看看是不是電子沒裝好，接觸不良了。但一摳二裝，倒騰了小半會兒，燈還是不亮。
“估計是沒電了。”她小聲嘀咕着，想到前天下午自己抱着它睡的時候燈都沒關，猜着是這個緣故。
這時，服務員清潔好了浴室，抱着換洗的浴巾從裏面出來。
寧翹想去換電子，忙起身問她，“你好，酒店附近有沒有超市？”
服務員把手上的浴巾摟到一邊，點點頭，擡起另只手往窗外指了指，“沙灘那邊過去有個美食街，街上有家便利超市，你可以去看看。”
寧翹對她說了聲謝謝，服務員摟着浴巾推門出去了。
想到前天晚上梁斯言帶她去的也是美食街，寧翹想叫上他一起，走去床邊，找了手機給梁斯言發消息。
寧翹：【在幹嘛？】
消息發了對方沒回，她坐在床沿邊蕩着腿等了一會兒，等不住了，給他撥去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才被接起。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着有些暗啞，像是剛起床。
寧翹低頭看了眼時間，盡管知道梁斯言平時嗜好睡覺，可這會兒都快中午了。
“你居然還沒起來？！”
“幹嘛。”
聲音帶了點被吵醒的起床氣，寧翹有求于人，不想惹他，語氣很快緩和下來，帶點讨好，“想叫你一起去美食街呀。”
“去美食街幹嘛？”
“你昨晚不是給我送藥膏了嗎，想報答一下你，請你吃東西怎麽樣？”
寧翹帶了十分的熱情，聲音也就含着十分的雀躍，可聽在梁斯言耳朵裏就是不懷好意。
“你有這麽知恩圖報？”
“當然啦。”
換來梁斯言呵呵兩聲。
寧翹見怪不怪，收起殷勤勁，假裝急切，“要不要去啊，不去我就走了。”
話畢，聽筒那頭傳來窸窸窣窣掀被子的聲音，寧翹屏住呼吸等着，而後聽見對方懶懶地發問，“去哪找你啊？”
寧翹壓住得逞的小得意，學他先前那樣催他，“來大堂，你快點，晚一點我就……”
聽筒那頭傳來一陣盲音。
梁斯言直接把電話撂下了
“……”
寧翹見怪不怪地嘁一聲，放下手機，在箱子內格找了個空袋子，轉身出門了。
—
“你怎麽這麽能睡啊？”
走去美食街的路上，寧翹見梁斯言眼皮耷拉，內雙下的卧蠶還有點腫，一副完全沒睡夠的樣子，忍不住叽咕。
“你管我啊。”
“你肚子裏肯定有瞌睡蟲。”寧翹斷定地說。
梁斯言早飯沒吃，沒心思理會邊上這位滿腦子清奇想法的人，他打了個哈欠，慢着腳步，盡量跟她并排走着。
“不過我已經知道怎麽治你的瞌睡病啦。”
說着，她興沖沖地湊過臉，卻被梁斯言食指點着額頭，推開了，“不想治，謝謝。”
“……”
“真知道，沒騙你，”寧翹一本正經歪過頭，“真不治？”
“不治。”
“好掃興。”她扭回頭，故意悶頭顯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梁斯言随意觑她一眼，“說來聽聽。”
寧翹嘴角一翹，再次歪過腦袋，臉上一本正經，“你得給自己找點動力。”
“什麽動力。”
“就像你昨天早上一樣啊，和校花看日出，不是起得很來勁嗎。”
梁斯言側過頭，就見某人挑着眉毛，一副想看熱鬧的小壞勁。
寧翹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在思忖自己這個良方，“是吧？”
梁斯言：“是你個頭。”
……
美食街離沙灘不遠，沒一會兒，兩人到達街口。
沒了晚上的燈紅酒綠，白天街上的人流量明顯要少一些，但車來車往也還算熱鬧。沿街兩旁設着小吃攤、手作攤，還有一些原漿啤酒的攤位在論斤叫賣，熙熙攘攘。
寧翹說了要請客，自然不會怠慢身旁這位連早飯都還沒吃的人。
此時也到中午了，她跑去攤位跟老板要了一份鍋貼，貼心地想讓梁斯言墊下肚子再去海鮮店吃飯。
“要去哪家？”鍋貼外皮焦脆，香氣撲鼻，寧翹習慣性戳了一個塞自己嘴裏，然後才把鍋貼袋子遞過去。
白天街上的排擋還沒完全開門，大太陽在頭頂曬着，讓人沒了選擇的耐心，梁斯言往周邊環顧兩眼說，“就去前天那家吧。”
“行，”寧翹點點頭，腮幫子鼓動，兩只眼睛往周圍随意瞟，“那你先去點菜，我去附近買下東西。”
“買什麽？”梁斯言側頭看她。
“電子。”寧翹将手上的叉子丢到一側的垃圾桶裏，擡頭時，正好瞧見不遠處有便利超市，忙沖梁斯言擺擺手，“你快去點菜，我一會兒回來要吃現成的。”
說着，她就往前面跑去了。
梁斯言站原地，視線望着寧翹跑去的背影，注意到了她手上提了一路的袋子。他多看了一眼，随後收了目光，擡腿往攤子邊上的海鮮店過去。
—
海鮮店外的招牌挂着“啤酒屋”三個字，白天客人少，店裏安靜，老板娘站櫃臺前在裝啤酒桶。
梁斯言掀開空調簾進來，老板娘轉過頭，一眼就認出是那天晚上“顧着打游戲，沒理女朋友”的小帥哥，笑着道，“女朋友今天怎麽沒一起過來？”
梁斯言扯着嘴角笑笑，走到櫃臺，“一會兒過來。”
女朋友這個話題那天沒解釋，現在突然解釋就有點奇怪，他索性犯了個懶，把話題略了過去。
老板娘笑眯眯的，拿了抽屜裏的點菜本，按下圓珠筆，“那中午要吃點什麽？”
Q市以啤酒和海鮮著名，點菜本上羅列着各式各樣的海鮮菜品和紮啤，梁斯言翻了翻，最後點了幾個和上次一樣的招牌菜，又要了一紮原漿和寧翹喜歡的芒果汁。
掃碼付完款，他摁滅屏幕，轉身要往包廂過去時，注意到了樓梯牆壁上貼着的一張海報。
海報拍得唯美日系，日落景象和環島公路很像寧翹以前愛看的動漫裏的場景，梁斯言看着覺得和酒店這片的海景不太一樣，随口問老板娘，“這個在酒店附近嗎？”
老板娘握着一個玻璃量杯在打啤酒，轉頭看了眼，“哦，這個離酒店有點遠，是今年剛開發的一條騎行線路。”
她把盛滿啤酒的杯子放下，指一指海報，“下面有號碼的，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租輛電瓶車過去。”
梁斯言對着海報思忖着，随後點了頭，轉身進去包廂。
寧翹買完電子回來的時候，桌上的菜已經上齊了，梁斯言照例托着手機在打排位。
“你是不是又亂應，”寧翹把袋子丢桌上，拉開椅子坐他對面，質問道，“剛剛我上來，老板娘喊你是我男朋友。”
“嗯，”梁斯言眼睛不離屏幕，手指在上面操作着，“剛剛懶得解釋了。”
“以後不許這樣！”寧翹故意厲聲道，梁斯言抽空瞥了她一眼，她又彎下眼睛，“這次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再原諒你一次。”
梁斯言散漫地輕哼一聲，沒怎麽理她。
寧翹肚子餓了，拾起筷子，夾了一口碟子裏的涼拌海蜇皮塞嘴裏，邊嚼邊瞄桌上，“嗯？你怎麽沒點米飯？”
“忘了。”
“吃海鮮怎麽能不點米飯。”她邊嘀咕邊推開椅子，往門口跑出去，在樓梯口小聲喊老板娘。
不多會兒，老板娘端着兩碗米飯和一盤剛炒好的花蛤過來，臉上笑容滿面，“今天花蛤新鮮，廚房多炒了點，你們也嘗嘗看。”
寧翹甜甜地道了聲謝謝。
老板娘熱情爽朗，喜歡和年輕人打交道，臉上樂呵呵的，又轉頭對梁斯言交待，“小帥哥要少玩點游戲啊，多陪陪女朋友。”
這個話題過不去了，梁斯言手肘搭在桌沿，按着屏幕，只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寧翹手裏抓着一只皮皮蝦，把殼吐到碟子上，擡頭對老板娘說：“他就是一網瘾少年，你跟他說沒用的。我已經打算和他分手，這是我們最後的午餐。”
寧翹說的自然真切，老板娘聽着還當了真，連忙勸合不勸分，“那不行那不行，年輕人打點游戲不算什麽，看這小帥哥長這麽帥，分了多可惜。”
寧翹嘿嘿笑着，這時樓下傳來喊聲，應該是來客人了。
老板娘往外應了一聲，在出門前，還拍拍寧翹肩膀交待着，“好好處，別沖動。”
等老板娘下去，寧翹端起手邊的芒果汁瓶往杯子裏倒。
梁斯言把排位賽解決完，退出來，手機随意擱一旁，掃了一眼寧翹手邊的袋子，問：“電子買到了？”
“嗯。”寧翹捧起杯子，咕嚕咕嚕喝着。
梁斯言伸出筷子夾了一個生蚝，像是不經意問的，“袋子裏裝的什麽？”
“就一個燈。”
“家裏帶的？”
寧翹放下杯子，囫囵應着，“啊。”
袋子是禮品袋，大老遠帶燈過來，想想也知道她要幹嘛。
“打算什麽時候告白？”梁斯言并不看她，用筷子挑着生蚝肉，語氣漫不經心的。
寧翹瞟了他一眼，習慣性警惕，“幹嘛？”
“問問。”
“看來你很關心我。”
“嗯，”梁斯言掀起眼皮，“怕你被拒了哭。”
寧翹揚揚她的小下巴，“你少烏鴉嘴。”
“晚上告白嗎？”晚上有篝火，寧翹做事注重氛圍感，梁斯言其實已經猜到了。
寧翹也沒真打算藏着掖着，點點頭，嘗試着問，“你覺得……成功的幾率大嗎？”
“小。”
“……”
寧翹無語。
“打算怎麽告白？”
“我已經不想跟你講話了。”寧翹撅撅嘴，反正到梁斯言這裏從來得不到一句好話，不打算說了。
梁斯言坐對面瞧着她，半晌，他語調平靜地開口，“你說說看，我給你點意見。”
